“没有啊。”黎多珍奇怪地看着她,“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宿舍严禁男生进来,被抓到的话可是要记过的。”
s大宿舍管理得十分严格,除了搬宿舍那天以外,不管男宿女宿在平日都严禁异性进入,就算有要事也不允许,要是违规不仅要记过,还会在宿舍内全面性广播,闹得人人皆知某某宿舍的某某寝室有异性进入了。
至於为何s大宿舍管理得如此严格,学长姐们说这又是牵涉到一个校园传说,听说许多年前有个女生被骗进男宿遭到奸.杀,且过了很久才被发现,自那之後学校就严禁异性进入宿舍楼了,违者重处。
简缘不能进去男宿,自然也无法得知这个传说是真是假,只再一次咂舌表示,s大的校园传说真遍地都是,哪儿都有鬼故事。
黎多珍见她突然沉默,又疑惑地道:“不过你为何突然问这个?你看到有哪个男生偷溜进来了吗?”
简缘这才回神,赶忙摇了摇头,“没有,就是随便问问。”
黎多珍并没有怀疑,很快又与她说起别的事。
简缘表面上作专心聆听的样子,心里却有些苦恼的想,看来要找到当天那一个人有些困难呀。
她甚至不确定那个人是不是s大的学生。
只是她总觉得自己似乎曾经见过他,就是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见过他,而他又是谁。
他到底是谁呢?
这时她与黎多珍正好走出了化工系系馆,准备去排球场找小乔,而对面的机械系馆也刚巧走出了一群学生,其中徐靖赫然就在里头。
简缘只顾着思考了,没注意到旁人,倒是徐靖在与她擦肩而过时扫了她两眼,又很快地移开了。
陷入思考中的简缘忽然感受到一道强劲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却又很快消失,彷佛错觉一般。
她的脚步於是一顿,猛地回头看去,却只瞧见一片黑鸦鸦的人群。
黎多珍见她突然停下脚步,不由回头奇怪地道:“缘缘,你在看什麽?”
简缘看了一会後,才有些失神地说:“没什麽,我们走吧。”
……
简缘回到家时天还没黑,然而她才刚开了门,就瞧见四只鬼正聚在她家的客厅里开party。
简缘一进了门便受到了他们的热烈欢迎,“姐姐/妹妹/缘缘,你回来啦!”
看见四张兴高采烈的鬼脸,简缘嘴角一抽,不明白这欢快的气氛究竟从何而来。
要是以前,简缘绝对想不到自己会跟鬼魂们相处得如此融洽。
不过虽然家里偶尔会被四只鬼占据,可至少还有个好处,那就是有他们在就不需要开空调了。
整个室内都凉飕飕的,非常凉快。
至於到了冬天该怎麽办,简缘就没再继续思考下去了,毕竟她一向是个活在当下的人。
柏亦是第一个扑过来的,他看着她手里提的袋子,天真好奇地道:“姐姐,这是什麽?”
“我的晚餐。”
他哦了一声,又问:“姐姐的晚餐吃什麽?”
“泡面。”
他立即皱起了小眉毛,指责似地道:“姐姐怎麽又吃泡面?你已经连续吃了三天的泡面啦!我妈妈说小孩子老是吃泡面不好。”
“姐姐不是小孩子,已经是大人了,常常吃泡面没关系的。”简缘微笑地说,又补充道:“你妈妈只说小朋友不能常吃泡面,有说大人也不可以吗?”
柏亦小朋友闻言果然松开眉头,茫然地思考起妈妈有说过大人也不能常吃泡面吗?
……好像没有哎。
为什麽呢?为什麽小孩子不能常吃,大人就可以呢?
柏亦小朋友为难地表示他陷入了一个难题。
简缘见他这副呆萌的模样,忍不住嘿嘿一笑,显然早已忽拢他习惯了。
正在厨房烧水时,有道声音突然在她耳边说:“你这样教坏小朋友可不好。”
简缘回头一看,就见烧炭哥正坐在餐桌上指责地看着她,然後又听他说:“而且常吃泡面可不好,要是懒得去买,可以叫外卖呀。”
简缘拆开包装,道:“可是我比较喜欢吃泡面,而且泡面便宜。”
烧炭哥闻言竖起眉毛,抱着手臂道:“可是泡面不营养呀,小姑娘正在长身体的年纪,总是吃这个怎麽可以?你难道没看过之前报导有个高中生连续三、四年每周吃个三、四次的泡面,结果高三时得胃癌死掉的事吗?”
他一说就劈里啪啦的停不下来,简缘被他的话语轰炸得觉得他简直跟她哥有得拼。
据她几天的观察下来,烧炭哥就是个唠叨帝,且不管什麽东西都能唠叨。
上到吃食健康,下到收纳家务,就连厨具该怎麽刷,衣服该怎麽洗他也能讲出长篇大论,要不是他过於年轻,简缘都要怀疑他是个拥有十年以上经验的全能型家庭煮夫了。
“你跟我哥还真像,他也老是喜欢东唠叨西唠叨的。”简缘一边煮面一边同他閒聊,“你有妹妹或是女朋友吗?要是有她们肯定被你唠叨死。”
“女朋友没有,妹妹的话……估计有吧。”烧炭哥搔了搔头笑得跟个阳光纯真的邻家男孩似地,“其实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特别亲切,就跟我妹妹似地。”
简缘瞥他一眼,好笑道:“你怎麽那麽肯定你没有女朋友,以前的事你不都忘了吗?”
烧炭哥眨眨眼睛,道:“不晓得哎,心里就是莫名地肯定自己没有女朋友,甚至还觉得有点难过……难道我是想追妹子没追到,因为失恋才自杀的?”
他愈想愈觉得这个猜测十分有可能。
简缘将面煮好後沥乾,并拌上酱料与青葱,闻言只笑了下,“也许吧。”
不过,她总觉得像烧炭哥这样阳光的人不像是会自杀的人。
还是说他只是一个外表阳光,内心却敏感多愁的人?
简缘自己也有许多这样的朋友,反而像黎多珍那样外表阳光活泼,内心同样天真单纯的人是极少数的。
大多数人,都是把内心的黑暗藏在明媚的外表下,不敢让别人发现自己的敏感与脆弱。而当有朝一日阳光的外墙一旦崩塌,内里的阴暗瞬间漫出来时,是足以将人彻底淹没的。
面煮好後,立即飘了满室的喷香。
柏亦与烧炭哥板着脸不赞同地看着那锅泡面,简缘没搭理他们。
曦姐则摆摆手表示这没什麽,“今朝有酒今朝醉,喜欢就吃嘛,人要活在当下!”
简缘发现,曦姐是个不拘小节,极度注重当下享乐的人,因此简缘某方面的放纵非但没受到她的指责,甚至她还极为赞同。
这也是个很妙的人。
而白涓涓则看着那锅泡面若有所思地说:“不得不说人的食物真是特别。”
她有时会蹦出一些奇怪的话,不过鉴於她平时的作风便很怪异,完全就是个爱搞怪的小萝莉,因此简缘也没多想什麽。
……
今天是周六,因为期中考周快到了,所以简缘这周没有回家,倒是黎多珍那个“爱家”的孩子昨天下午就收拾好东西回家了。
小乔这周也没回家,因此简缘便和她约了一起去学校图书馆念书。
期中考前的这段时间学校图书馆天天爆满,要是不早点去肯定抢不到位置,所以简缘一大早就起床了。
当她下楼时,她瞧见一对半透明的老夫妻鬼正并肩沿着二楼的走廊散步,一见了她便向她露出一抹慈祥和蔼的笑。
这便是住在二楼的颜爷爷和颜奶奶了,烧炭哥告诉她,当初颜爷爷病逝不久後,颜奶奶便也跟着去了,死後却一直徘徊在生前住的房子里不愿离去,至今已超过十年,是这栋房子里继白涓涓後,待得最久的鬼魂。
简缘问:“那他们为什麽一直徘徊在这里不愿离去?”
烧炭哥摸摸鼻子,道:“好像说是要等多年前离家的儿子回来,不过他们都等了这麽多年也没等到,也许是他们的儿子也已经死了吧。”
简缘闻言默然。
下了楼後,她便直接往一楼的早餐屋去了。
何思可的早餐屋有个很可爱的名字叫做“simpleday”,店内的装潢就如同她的店名一样走的是简单却又不失温馨可爱的风格,让简缘简直恨不得一整天都待在这。
基本上她每日的早餐都是在这里解决的,因此也和店长何思可混得非常熟悉。
聊过天後简缘才知道,原来何思可也是s大毕业的校友,甚至从前也在这一带租屋,对周遭十分熟悉,所以最後才会选择来这开店。
她还顺带为简缘解答了为何这间公寓的租金如此便宜。
“这栋公寓以前发生过火灾,烧坏了一大半,近年来才重新改建好。”
何思可一边说一边冲了杯咖啡,蒸腾而上的水雾模糊了她半张脸,使得隐在後头的微笑愈发朦胧美好,“在当年的事故中有人过世了,而这一带都是些老居民,老人家比较信邪,觉得出过事的房子不好,加上s大的学生租屋圈又在另一个与这里反方向的区域,所以公寓就愈发乏人问津,久而久之房子卖不出去又租不出去,只好将租金一压再压。”
简缘闻言点点头,心想多年前的火灾估计就是烧炭哥自杀时引起的,而在事故中过世的,就是烧炭哥他自己了。
……
简缘料得不错,今日的s大图书馆果然呈现爆满状态,幸而小乔来得早,幸运地抢到了两个位置。
小乔趴在桌上挑着眉毛向简缘邀功,“我可是用自己的生命在守护这两个位子的!”
“乖狗狗。”简缘将一条巧克力棒塞进她嘴里,摸摸她的脑袋,“赏你吃。”
小乔笑着踢了她一脚,“去你的!”
两个人安静下来读了两个小时的书後,小乔便一脸将要阵亡的模样趴倒在桌上了,可怜兮兮地看着一旁认真写笔记的简缘,道:“学霸,我不行了。”
简缘没有抬头,只伸手安抚似地摸摸她的头。
小乔於是又凑过去用脸蛋蹭了蹭她的手臂,跟撒娇似地。
简缘受不住她这等攻势,不由无奈地道:“怎麽啦?”
“好烦呀。”小乔愁眉苦脸地道,“我不喜欢化学。”
简缘挑了挑眉,“不喜欢化学你跑来念化工系?”
“我按分数填的呀。”小乔将下巴靠在交叠起来的手臂上,红唇微微嘟起,这副娇憨的模样引得坐在对面的男生忍不住频频抬眼看过来,“不然我也不知道要念什麽专业。”
她略微失神地垂下眸,原先明亮的眼睛变得稍嫌黯淡,“我跟你说呀,我原本,我原本……”
原本怎麽样,她没有说下去,简缘也没问,已然继续投入到书堆里了。
中午吃完饭回来後,当简缘拿着保温瓶去茶水间装水时,竟遇见了一个她这段日子来极力躲避的人。
那人一见了她脸上立即绽出一抹笑容,眼角微微上挑,一如既往的邪气却优雅,“简缘,好像很久没见到你了。”
“呵呵。”简缘低下头来将杯子放上饮水机,侧头扫了他几眼,“真巧呀,穆学长。”
穆淮舟今天穿了件白衬衫,袖子挽起,微微露出两条结实的手臂。底下则是一条蓝底白直条样式的休閒西装裤搭白鞋,这副装扮使他看起来格外优雅贵气,文质彬彬,引得几个经过茶水间的女同学频频朝他看过来。
然而简缘却在心里暗暗地替他下了四个字的评语:衣冠禽兽。
先前即便不太喜欢他,可看在他是同系学长的份上多少还留了几分敬重,但自从听了薛凯莉对当年庄瑞妍那件事的“解释”後,简缘对这位学长仅存的敬重也消失殆尽了。
不管薛凯莉说的是不是真的,像他这种危险人物,她还是有多远离多远吧。
“简缘,你吃饭了吗?”
“吃了。”
“哦,那下午茶呢?吃不吃?”
“我不吃下午茶。”
“那晚餐呢?你几点下自习,我可以来接……”
“学长。”简缘忽然打断了他的话,接着抬起眼睛不闪不避地直直望进他的眼底,道:“你这些举动,我可以理解成你在追我吗?”
穆淮舟闻言一愣,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这麽问,因为这姑娘总像只小兔子左闪右躲的,让他忍不住想逗逗她,看看何时能将她逼到角落去。
因此她突然这般直白地问出口了,的确让他有些惊讶。
这是不打算再躲了?
穆淮舟勾唇一笑,一手放上饮水机顶,一手抄着裤兜,身子微微倾向她,这副随意的姿态搭着那副俊美邪气的面容,倒真挺像个调戏良家妇女的浪荡公子哥。
简缘没有後退,即便感受到这已是个危险的距离。
穆淮舟的目光在她镇定的脸上扫了一圈後,缓缓笑道:“嗯,你可以这麽想。”
简缘於是笑了,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起来俏皮又无辜,“哦,那我拒绝你的追求。”
穆淮舟挑了下眉,道:“为什麽?”
他轻笑了下,用诱哄似地口吻说:“简缘,我说过,上了大学後凡事都值得一试,要是没有踏出那一步,又怎麽会知道结果是什麽呢?”
“因为有些事情,不用试也知道。”简缘敛了笑容,认真地盯着他的双眼,道:“眼睛是不会骗人的,你说你要追求我,可我从你的眼里没有看到一点对於喜欢的人的情意,只有猎人在追捕猎物时感受到的兴味与有趣。”
穆淮舟没有说话。
简缘又继续道:“不是我对爱情不感兴趣,而是我想要的是不掺染任何杂质,只单纯因为爱着对方而在一起的感情,不复杂也不变质,可是你想要的应该不是这种吧?”
穆淮舟终於缓缓地收起了笑容,最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用一种很笃定的语气说:“简缘,这世界上没有那种纯粹的感情。”
“那就当作我是个在象牙塔里长大,梦想着有一天能找到真爱的天真小姑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