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才不管他们说什么怎么以为呢,他如愿以偿,每天做梦都会笑醒,现在就盼着赶紧大学毕业结婚呢。
他也没听柳淑兰的一次次送首饰,而是直接把小木箱给了苏盈。
苏盈给自己挑一个玉镯子和一条锁骨链,其他什么戒指什么大金镯子的都不肯要。她帮雪梅挑了一只玉镯和一条白金的链子。这些戴着不会过时,不像那些大金镯子,去上学会被人注目的。
其他的就锁在家里的保险柜里。
这日傍晚,他们去办公室回来,顺路买菜。
走到大院门口就看到苏大宝在那里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的,梁美英则在一边打听什么。
雪梅:“盈盈,他们肯定来找你的。”
长生:“要不我们换个地方?”
苏盈道:“不用,回家做饭。”
时至今日,她早就不怕梁美英,梁美英怕她好吧。
很快梁美英母子二人看见他们,立刻围过来,梁美英扑上来,“我的嫚嫚啊,娘找你好苦啊。”
长生胳膊长,一把将她隔开,“大娘有话好好说。”
苦肉计什么的不好使。
梁美英经过之前的种种,现在已经不敢把家里的泼妇习气带到三人跟前,现在他们和镇派出所、县公安局的人关系都很好,她要是敢做什么出格的,他们一个电话就能叫人来拘留她。
之前好几次她都想找苏盈闹,要钱给俩儿子上学,可苏盈根本不搭理她,直接一句话堵回去,“他俩姓不姓苏你心里没点数?你要是再闹腾,信不信我押着他们去做个亲子鉴定?”
就这句话就把梁美英堵得一口气憋到现在,上不去下不来,憋得她寝食难安。
原本计划的好好的,女儿跟着傅民友做生意,赚大钱,那都是自己俩儿子的,在村里盖大瓦房,送俩儿子去最好的学校读书。可现在,一切美好的希望都被苏盈给破灭了。
她都把苏盈恨到脚后跟了,原本寄予了多大的厚望,后来就有多失望多怨恨,日夜诅咒。
可惜,诅咒的用处只是让自己越来越扭曲,对别人没有半点用处。
尤其现在苏盈又把梁金满送到公安局被拘留起来,梁美英真是恨煞,恨不得时光倒流没把这个孩子生出来。
千恨万恨,这会儿却还得小心翼翼陪着笑脸,“嫚嫚啊,娘对你那么好,你到底是怎么恨上娘的,娘想不通啊。你看看,这会儿你舅被抓了,你是……”
“他被抓,是因为他犯法,你想我救他,难道我比法还大?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梁金满是必须要坐牢的,谁也没辙,你管好你自己就行啦。”苏盈连邀请他们家去坐一坐的想法都没。
自己是穿越的又不是重生的,自己并不是她闺女。
日子好了不代表她不凉薄不记仇。
“姐,你怎么能这么跟娘说话,她每天想你想的哭。”苏大宝见苏盈这么冷漠,顿时气愤不已。
苏盈笑了笑,“是想我的钱哭吧。”
苏大宝牛眼一瞪,“你真以为你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了?娘生养了你,你不知道报答,真是忘恩负义的白……”
不等他说完,“啪”的一声,苏盈直接甩了他一个嘴巴子。
她对他们冷漠算是放他们一马,如果她真想给苏盈盈报仇,那苏大宝绝对要排在头里。
她放过他,他还跑到跟前来蹦跶,嫌日子过得消停是吧。
“你,你敢打我!”苏大宝嗷嗷叫着,跳起来要打苏盈。
梁美英也急了,“你怎么打你弟弟呢,大宝啊,娘一指头都不舍的碰他。”
长生手里拎着菜,见苏大宝跳起来想去打苏盈,直接一脚给他踹翻在地,雪梅也把梁美英推开。
梁美英就开始扯着嗓门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喊闺女没良心。
很快就惹来一群人围观。
苏盈又哪里会等着别人来听梁美英说闲话,她忙得很,没时间跟他们打嘴炮,所谓的家丑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家丑,想以此拿捏她可没门。
她冷冷道:“天底下没有你这样的亲娘,闺女扔了等养父母长大了又想要回来。更没有你这样的亲娘,把亲闺女送出去卖身赚钱。你那个人渣弟弟,现在被公安局拘留,罪有应得。你来闹腾我,我必须没办法。你要是拎不清,咱们还是去公安局理论去。”
她扭头瞥了苏大宝一眼,轻蔑道:“反正来了城里,要不要去医院顺便做个亲自鉴定,看看他姓不姓苏?”
虽然在村里梁美英和老苏头一直以有俩儿子为荣,大言不惭地说出什么“没人敢到马棚里认驹子”的话来,可真要说起来他们也不是不丢人,而是脸皮足够厚,就豁出去不要脸了。
可这会儿被那么多人围观,她竟然有一种巨大的羞耻感迎头砸来。
她从未这样窘迫过。
她也从来没想到讲究的大闺女,居然一点不怕自曝家丑,人家都是家丑不可外扬,可她居然不怕。
苏盈活了两辈子,怎么可能被一个家丑拿捏住?
那也太可笑了。
以后她的生意和名气越来越大,好事者都会想办法扒她家这点破事,要是怕的话还能当没发生过?
事实就是事实,总归会被人知道。
她可不想让这事儿成为什么把柄。
当事人不在乎,再大的把柄也没用。
当事人在乎,屁大点事儿也能被人拿捏住。
苏盈冷冷地看着她,“几年前,你要是本本分分过日子,虽然没有儿子,可今日的你早已经过上好日子,三个闺女抢着孝顺你。你既然为了儿子什么都不怕,那你就该有留着儿子其他一无所有的觉悟。”
要是当初梁美英不借种,苏盈会觉得这一世的梁美英和原主那一世不同,也能原谅,她也会好好对梁美英。
可既然她借种了,那就是她自己选择的路,自己当然要与她划清界限。
这信息量太大了,围观的人被瓜噎得面面相觑,都说不出闲话来。
“你个烂蹄子,你胡说八道,我杀了你!”苏大宝目露凶光,从边上捡起一块石头朝着苏盈砸过来。
长生又怎么会让他得逞,之前那一脚只是常人的力道,让他近不了苏盈的身,这会儿苏大宝想打死苏盈,他自然也不会脚下留情。
苏大宝被远远地踹出去,躺在地上惨叫连连,“腰、腰、我的腰断了……”
梁美英又尖叫着扑上去喊儿子。
长生冷冷道:“让你好好说话你不听,盈盈不爱搭理你们,不要再来碍眼。”
他可不想梁美英和苏大宝天天来烦苏盈,这会证明他不能保护好盈盈,到时候要给雪梅说嘴的机会。
说完他们也不再管两人,跟邻居们打了招呼就回家做饭。
那些邻居虽然有爱说闲话的,可他们日常和苏盈他们关系不错,平时互相帮个忙,给孩子补个课,互相送点吃食之类的,这会儿遇到这事儿,他们也只会震惊于梁美英的极品。
反而觉得苏盈做的对。
尤其有些同病相怜的人,这会儿就觉得六月天喝了冰镇汽水似的舒爽。
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圣母还想指责苏盈不对,“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做母亲的再不对,可她生养了你给了你什么,就算打死你也没什么不对的。做孩子的这样对亲娘,那就是不孝顺,不配为……”
“我说你快得了吧啊,你老子娘当初多给你弟弟做件衣服,你都能记恨一辈子,还好意思说这话呢。”
事情没落到自己头上,怎么说都行,反正站着说话不腰疼。
梁美英原本还想哭诉一番,结果发现没人听她说,大家都同情几个闺女,把她批得不配为人母。
还有人揪着她借种的事儿不放,笑话她咋那么厚的脸皮啊,那么多人没孩子人家都捡个孩子也没说借种。
她可好,真是脸皮厚,不要脸至极。
周围的指责就跟石头一样砸在梁美英的身上,以前她沾沾自喜引以为荣的,现在竟然成了耻辱。
她赶紧扶着儿子离开这里,她要去公安局告状,要去……
想了那么多,最后她发现,她根本没办法。
偌大的县城,连她容身之地都没,天要黑了,公安局在哪里都不知道。
别说县城,就是镇上,她也寸步难行。
她所有的本事和威风,其实也只能在那破败的小院里,对着自己的闺女发而已。
出了家门口,离开自己的闺女,她也就是一个没什么本事的农村婆娘。
在村里还能豁出去不要脸地骂街,人家要脸的让着她三分,去了镇上,来到县里,没有她发挥的余地。
别人不会像自己闺女那么老实,让她打骂数落。
离开了家,她的威风连个屁都不如。
“我快疼死了,你发什么呆啊!”苏大宝埋怨梁美英。
梁美英有些失魂落魄,在家里的那些威风,那种掌控一切大权在握的家长做派,在外面连只蚂蚁都不如,怎么能不让她失落万分?
“你傻啦!”苏大宝腰没断,但是疼得要命,估计得躺几天才能好。
他虽然才十来岁,脾气被惯得却大得很,在家里动辄打骂二嫚儿,对梁美英也不尊重。
他学习也不好,在班上捣蛋欺负女同学,不服老师管教,老师找家长谈了不止一次。
可梁美英都一副我儿子天下第一好,你们说他不好都是你们眼瞎心黑,故意排挤我儿子呢。
就算苏大宝对她很坏,她还要笑呵呵得意地来一句“爷们儿就得有点脾气,没脾气还能叫爷们儿吗?”
总之只要是她生得儿子就是好的,别人就得呵护着他,忍让着他。
久而久之,苏大宝脾气越来越坏,到了叛逆期自然跟歪脖子树一样,再也没机会掰回来。
尤其苏盈不承认他,无视他,却用那么多钱把三姐赎回去,让他又嫉妒又羡慕,心理越来越扭曲越来越叛逆。
他恨死苏盈,恨不得杀了她。
要是没有苏盈,也就没有这么多麻烦。
可惜长生根本不给他机会,他甚至没机会到苏盈跟前晃悠。
因为很快苏盈就去北京。
看房、买房、读书、恋爱,以后他们忙得飞起,更没空管梁美英他们干什么。
苏大宝不爱学习,小学五年级开始就成了派出所的常客,一开始偷同学的零花钱,后来旷课去偷粮食、偷羊,再后来偷牛马骡子,一次次被拘留又被放出来。
最后,他居然开始偷人家孩子,专门偷男孩子,卖给那些没有孩子的夫妇。
自然很快就被抓到,先是被村民暴打,然后就被判刑关进少年劳教所。
在那里他也不学好,不是打架就是斗殴,之后越判越重。
梁美英绞尽脑汁也捞不出来他,傅民友帮了几次,后来也寒了心再也不管。
梁美英不反省自己把孩子教歪了,却记恨人家是笑话自己看自己笑话,排挤自己有俩儿子。
苏二宝虽然不像大哥那么打架盗窃,却也被借种的闲话压着喘不过气来,他总觉得谁都在议论他,指指点点,哪怕离开家里,哪怕陌生人,他也觉得人家知道什么,在心里鄙视他。
后来他受不了,初中就辍学偷跑出去打工。
一开始梁美英还能求傅民友帮忙把他找回来,后来他大一点就跑得远远的,跑到南方打工,再也不肯回来。
不管梁美英怎么哀求,苏二宝就是不肯回家,最后直接烦得不回信不接电话,就当没有梁美英这个娘。
梁美英天天在家里骂骂咧咧的,惹得满村没有一个人搭理她,连二嫚儿也渐渐不回家。
二嫚儿虽然之前怨恨苏盈,可因为梁金满被抓的事儿,她一下子明白很多事理。后来她主动去傅家的工厂打工,一边打工一边上夜校。两年后也得到提拔,成了车间的质检员,再过一年便和厂里一个技术员相爱结婚,日子过得琐碎平淡却也安稳。
三嫚儿后来考上美术学院,自然去北京投奔姐姐。
至于苏向东,骨子里带来的性子也不是那么容易改的,他虽然在傅民友那里做了些年赚一些钱,最后却还想回家守着梁美英过日子。
实在是梁美英整天跑镇上去给他打电话,告诉他儿女都不要她,她多可怜,这里疼那里病,也没有一个人说说话。
后来苏向东就跟傅民友商量回镇上干活,还把傅民友之前帮他存的钱都要回来,打算回家盖二层小楼。
这些年他跟着傅民友,傅民友一点都不亏待他,生怕他糟践钱,每次都是发一半存一半的。
见他那么坚持,傅民友也不再说什么,就把钱都给他。
苏向东拿了钱回家,都交给梁美英,打算再攒点、借点,然后盖二层小楼,让梁美英也风光风光。
可梁美英要的不是这一点钱,而是那数不清的钱,是那个摇钱树的大闺女,她逼着苏向东找章老太、找苏盈,一定要想办法让闺女每个月都给钱。
苏向东虽然绵软,可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亲娘膈应他,亲闺女不待见他,这些年苏盈根本就不到他跟前,更别说像别家的父女那样亲近。
所以他只能保证自己赚钱给梁美英,却没有办法让章老太和苏盈把钱给梁美英,结果梁美英嫌他窝囊没用,在一个无星无月的夜晚,把家里的钱一卷,打着手电筒挎着小包袱跑了。
大家猜她可能是去找苏二宝,联系上他却说没有,他不但不去找梁美英,反而劝苏向东不要着急,“她能吃什么亏,只有别人吃亏的,没有她吃亏的。”
苏向东多方打听,听人说曹木匠领着一个婆娘去了哪里哪里,结果也没找到,后来又听说有个婆娘和人玩仙人跳,专门骗一些老光棍云云,可等他去还是什么也没找到。
没找着,也只好回家,想到镇上伺候老娘去,却被章老太嫌弃。
章老太身子骨硬朗得很,她和邵老太等几个一起,有生活有事业,过得不要太快乐,何须这糟心玩意儿来碍眼?
她可是被苏向东的深情膈应得不轻,看见苏向东就嫌弃,让他该干什么干什么,别到她跟前来戳人眼眶子。
而且她连北京都不去,还让苏盈和苏云放心,她好着呢,反正他们每年回来好几趟看她,她一点都不孤单。
至于苏盈三个,他们一起进入同一所学校,只是雪梅成绩略差一点,报了另外专业,长生和苏盈却还是同专业同班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