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本部的某些人要是看到这个场景，估计会担忧地晚上睡不着了。”叶玖右手支在座椅扶手上撑着头，微垂的眼睫掩去了其下的讽刺，“其实别人忙自己的生活都还忙不来，哪有空天天策划谋反。”
“小玖。”
波鲁萨利诺轻声一喊，止住了叶玖接下来的话。
但他之后也什么都没说，因为他知道叶玖和政府高层某些人之间的矛盾，是永远不可能调停的。
有些老家伙就是不肯相信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对枪械制作一窍不通，恨不得把她天天关在Dr.贝加庞克的研究室里，明天就发明出能毁灭世界的兵器才好。
好在后面有战国先生从中周旋，压上自身的名字做保，才让她获得了能像个正常海军一样生活的自由——在他的看管下。
像现在这样能独自带队出任务......维提兹事件带来的名声其实只是个引子，小玖她自己在一场又一场战斗中用命拼出来的军功才是重要的基石。
她让那些人明白，她虽然来历不明，无法给他们提供他们想要情报技术，但她自身的军事素养和战斗力，绝对能成为海军下一代里的佼佼者。
十八岁的准将，这还是因为她的来历和性别被一直压制的结果。再加上她完全不受海楼石等能力者的限制......恐怕就是卡普中将手下那个马上要升中将的冰冻小子，将来也无法比拟她的光辉。
小玖这丫头平时在本部虽对谁都是一副笑脸，实际上面对那样的打压，私下还是会流露出几分意难平。
嗯~希望本部的某些人不要太乱来，要是逼走了这么一个人物，将来有得他们哭的。
“萨利，这船的构造很诡异，我觉得塞壬一夜一交易的传闻和船的特殊脱不开关系。”叶玖和往常无二冷静的分析打断了波鲁萨利诺的思绪，也让他为自己没由来的担忧自嘲了一秒，“天亮后我们停在最外围的军舰恐怕无法突破周围众多海贼船的包围来拦下她，所以，现在让阿道夫去调查船的构造怎么样？”
叶玖话音落下的同时，坐在她左边的阿道夫便开始环视四周，像是在思考自己该从哪里着手。
“提议不错，但这样一来，我们的兵力可就完全分散了~”波鲁萨利诺微微低头，从他的角度，正好能看到依靠在他这边扶手上叶玖的黑色的发旋和神情轻松自在的半边侧脸。
“是这样没错，难道萨利你怕了？”叶玖的目光从底下的池座上移开，收手向后一躺靠在椅背上，嘴角翘起，明亮的黑眸微微一眯，尾音上扬带出亲昵的打趣。
“耶~这话可真是不好接。”波鲁萨利诺静静地看着一扫不久前的自嘲，一颦一笑间自然流露出少年人意气的黑发女子，嘴角在不知不觉中上扬。
“不过不管怕不怕，小玖你的计划，我当然不会反对~”抬眼对上阿道夫的目光，波鲁萨利诺微一点头，难得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油腔滑调。
“这里没有信号，遇上不可敌的敌人不要硬抗，弄出响动通知我们或是暂时后撤。”
“你是我们的航海士。在这片迷雾海域中，你的重要性甚至超过我和叶玖，记得把自己的性命放在第一位。明白吗？”
“是。”阿道夫干脆应是，瞬间消失在原地，只留下包厢门处传来及其轻微的吱呀响动。
而在此时，会场的灯光暗了下来，红色的帷幕被缓缓拉起，露出了舞台内阶梯状排列，呈半月牙形包围舞台的乐队，以及被他们众星拱月般围在正中占据了大半舞台，足有五米深的敞口玻璃水缸。
水缸正中，蓝色的美人鱼坐在浮出水面凸起的岩石上，仰头看着舞台顶部，留给观众一个倩丽的侧影。
背对她站在台阶上的指挥抬起双手，一个起式后，魅惑的歌声和悠扬神秘的曲调，在诺大的会场中回响。
“This is the end 这就是结束”
“Hold your breath and count to ten 屏住呼吸数到十”
“Feel the earth move and then 感觉到大地的颤抖”
“Hear my heart burst again 听到我的心脏再次爆裂”
Skyfall？又是她原来世界里的歌啊。这两个世界的艺术作品还真老是重合，要不是作者都是不同人，她都要怀疑还有和她一样的穿越者了。
叶玖放松地陷在座椅的软垫里，黑眸半闭，静静欣赏着熟悉的音乐。
......
“Let the sky fall 让天空坠落”
“When it crumbles 当它崩碎”
“We will stand tall 我们会站的更高”
“Face it all together 一起面对这一切”
“At skyfall 在天空下”
歌曲步入尾声，坐在岩石上的美人鱼雪白的颈脖向后仰起，右手握拳置于胸口，左手向上缓缓升起又落下，大海碎片一样的蓝眸映出舞台黑色的幕顶，像是在天空碎裂时想挣脱逃离的小鸟。
“Let the sky fall 让天空坠落”
“We will stand tall 我们会站的更高”
“At skyfall 在天空下”
最后的悠长尾音消失在战栗的空气中，会场静默了一瞬，而后猛地爆发出像是要掀翻屋顶的掌声呼喊声。
这也是叶玖第一次发现，海贼粗声粗气的声音，偶尔也有那么一点顺耳。
舞台正中的美人鱼在欢呼声中轻盈一跃入水，浮在水缸正中，面带微笑，优雅地对四面观众欠身行礼。
看着这一幕，叶玖放下了正在鼓掌的双手，嘴角的笑意也淡了下来。
“塞壬的主人，还真是一个让人不爽的家伙。”
她就这样没头没脑的抱怨了半句话，波鲁萨利诺却像是听懂了，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发旋。
“和这么多海上渣滓打交道的家伙能好到哪里去。嗯~小玖要是喜欢这个美人鱼，也不是不能带回去......正好可以给你那毫无人气的公寓增添点生机~”
“......和我一样公寓常年空着的人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叶玖嫌弃地拍掉波鲁萨利诺的手，不过之后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下巴，像是在认真思考这个提议。
看起来竟像是来真的......早知道就不多嘴了。
收回手的波鲁萨利诺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他看着舞台上重新浮出水面，一边笑着对观众挥手示意一边坐回岩石上的人鱼，总觉得自己刚刚不小心揽下了一个大麻烦。
重新坐回孤岛一样浮出水缸表面岩石的美人鱼已经再次开始了歌唱，不过此时的波鲁萨利诺，已经没了什么欣赏的兴致。
......
一首接一首的美妙歌曲将会场的气氛推向一个又一个的高潮，很快，上半场的演出已经结束。在底下观众一声又一声的呼喊中，帷幕缓缓落下，将人鱼夜莺的倩影盖住。
大厅的灯光重新打开，照亮了一张张会让平民彻夜难寐的凶恶嘴脸。
不少刚刚还坐着拍掌叫好之人的位置已经空了——包括叶玖身边的位置。
夜莺最后欠身谢幕的时候，他们一直扩张的见闻色就告诉他们门外来了一个陌生的气息，虽然这个气息感觉不强多半就是侍者之流，但这样反而让人更加好奇塞壬后背的主人到底是个怎样的家伙了。
按下对那个神秘背后操手的好奇，叶玖抽出插在面前花瓶里的一支红色玫瑰，化指为刀小心地修建上面的花刺。
修好后她打开包厢的大门，随手抓了个工作人员问路，哼着小曲往后台方向走去。
——虽然她开始是说音乐会下半场结束后再去探班，但那时说的探班她是真心实意地想和漂亮人鱼小姐姐套近乎交朋友的那种。
而现在，在这个进行着无数场交易的中场休息时间，她是作为海军本部的叶玖准将前去探听消息。
在萨利直逼幕后黑手的时间里，她至少要想办法探查到那些黑账被放到了哪里，在它们被主人毁灭前想办法转移。
毕竟这样一个庞大的组织，说什么她也不信是单凭几个无法之徒能撑起来的。
能模糊前来交易海贼的记忆只能说明他们有强大的武力和特殊的能力者做后盾。而能精准地把消息传到符合他们交易标准，想要前来交易的海贼手中，这其中的关系网，可不是什么天天飘忽在迷雾中的幽灵船能做到的。
在这背后，肯定还有什么了不得的势力！
绕过一条条走道，走到无人打扰的主演休息室的门口，叶玖眨去了眼中的无数算计，扬起纯良的微笑轻叩大门。
至于这个势力到底是怎么样的存在，就让她从明面上最闪耀的星星着手，好好探查一番。
作者有话要说：
歌是阿黛尔的Skyfall
超好听的！
第31章 当海贼邀请海军当伙伴
“哗哗——”
扣在阴冷墙壁上的铁链因被困之人苏醒挣扎而发出声响，在寂静黑暗的狭小空间里传出让人发颤的回音。
这个阴冷厚重的手铐质感......她这是被海楼石手铐铐住了？
从昏眩中醒来，叶玖先是动了动身体，不意外地发现腰间一轻，别在腰带上的双枪早已不见踪影。
转了转脖子，动了动手脚。一阵哗哗声响后，确认自己除了隐隐作痛的后脑没哪里受伤后叶玖稍稍放心，借着已经习惯了黑暗的双眼，开始打量自己当前的处境。
完全密闭没有窗户的房间，厚实而隔音的石质墙壁，几乎将门缝填满的铁门——标准的牢狱配置，质量好到她想拉负责海底大监狱的建筑师来参观。
把狭小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仔细看了一遍，最终叶玖也只在右上角看到了几个手指粗细的换气口，让她不得不佩服这建筑师的精细计算。
——那换气口要是再小一点，估计她就得闷死在这里了。
挪动了一下身体换了个舒服的坐姿，叶玖没有急着挣开锁链，而是开始回忆自己是如何落到现在这个境地。
唔，她当时好像是是进了后台的休息室给夜莺小姐姐送花......是了，那个时候珍妮有事出去了没在，她就拉了把椅子和夜莺面对面坐着聊起来。
她们聊了不少音乐相关的话题，说到兴头上夜莺她就当场唱了一段......
——然后她的意识开始昏沉，被人抓住空档从后接近，以重物击打头部昏了过去。
轻咬下唇，叶玖仔细回想进入夜莺房间后闻到的每一丝香味，在大脑里快速做对比，却没有发现它们能和任何一种迷药对上。
虽然在药物辨别方面她不是专家，但她敲门进去时夜莺惊讶的表情不像是作伪，不太可能是提前布好了局在等她到来。
这么说，她当时的昏迷是什么奇特能力者的手笔？
把这个可能性最高的结果圈起，靠着口渴感大概推测了一下时间，叶玖发现自己离昏迷才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音乐会都还没结束。
略一沉吟，她觉得现在冲出去实在没必要，不如等对方来找她——这样还省了撬门的功夫。
想通后叶玖放松地向后一靠，倚在冰冷的墙壁上歇憩，同时慢慢扩大见闻色范围，让自己能第一时间感知到过来处置她人的气息。
不过这样也会消耗更多的体力，如果一个小时后还没人来找她，她就该另想办法出去了......
“喂！隔壁的人！你是不是醒了？”
处在变声期少年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因为其中火一样热烈的活力，半点也不让听者觉得难听。
隔着这样的墙还能透过那几个可以忽略不计的换气孔听见响动......看来她隔壁的这位难友小朋友耳朵格外灵啊。
因对方听起来年龄不大，叶玖稍一思索就放弃了装可怜的打算——如果塞壬真的丧心病狂到拿一个半大少年出来做饵她也认了。
“我刚醒......这是哪里？你是谁？”她放平了声音，尽可能地让自己听起来冷静，希望能给隔壁被关在黑暗中的少年带去一点慰藉。
毕竟对方虽然听起来很有活力，但被关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是个人都会害怕——
“我的名字是香克斯，是个海贼。”
嗯，很好，他不是人，是个海贼。
把自己刚刚放出的那点善意半点不剩地收回，叶玖面无表情地看了自己右手边的石壁一眼，很是想看清对面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奇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