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史翠西是CP的人......这层身份可真难搞。”叶玖闻言抬眼看向对面斯条慢理地扣着已经满是灰尘褶皱，被剑气砍出不少口子衬衣扣子的黑发男人。
虽满身狼狈，他还是一贯的气定神闲，仿佛天塌下来都没他手上那两颗扣子重要。
不过即使看起来和往常一样，波鲁萨利诺是真悠闲还是故作姿态，叶玖还是能轻易分辨出来。
“......萨利，你有办法对付CP不能早点说吗？看我满脸纠结很有趣？”按了按额角，叶玖无奈地看着这面前这个脑子不知怎么长，永远能看到她前面一步的男人。
“耶~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海军，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对付CP的方法。”穿好西装带好帽子站起，波鲁萨利诺对还坐在地上的叶玖伸手，见她固执地盯着自己一动不动，只好放弃了卖关子的打算。
“虽然我们无法妨碍CP执行任务，但相对的，CP也无法阻止我们执行和他们不相冲突的任务。”
“这可是一艘充满了海贼的船，待会用见闻色追着史翠西走，被发现后顺手抓几个海贼不就好了~”
“......”果然是老兵油子，这钻漏洞的功夫她自愧不如。
搭上眼前带着厚茧的宽大手掌，顺势起身后叶玖靠在墙壁上稍作休憩，紧皱的眉头依旧没有松开。
这船上尽是海贼，他们的情况不容乐观。
她现在体力耗得差不多，最多还能使用一次乱射......萨利他虽然看起来没大碍，但横过左胸那道伤很深，再深个几毫米估计就能刺破心脏，乱来伤口开裂恶化就麻烦了。
账册那事，面前看来可以先跟在史翠西身后，如一时找不到机会下手，军舰返航的那段时间还能有机会。
现在更让她头疼不知如何是好的，其实是安吉尔。
她明明放出了那样的大话，现在事情却变成了这个样子，真的是太难看了。
现在的她，真的无颜也无法昂首挺胸信誓旦旦地对安吉尔保证什么，现在这个无论是实力还是权势都十分弱小的她......
“年纪轻轻的小女孩皱着眉头可不好看啊~”
灰色西装袖手臂裹着劲风，擦着叶玖肩头落到她身后墙上，打断了她的思绪。
高瘦的男子微微弯腰，居高临下地看着被他困在小小一方空间的黑发女子，油腔滑调的语调配上轻佻的微笑，让他有几分调戏良家妇女兵痞子的模样。
可惜被困住的女主角，却半点配合他表演的兴致也没有。
“......萨利你最近是不是又去参加了海军内部那个事业家庭平衡讲座？”叶玖很淡定地打掉他撑在自己肩侧的手，有些怜悯地看了面前一脸不应该是这样错愣表情的男人一眼。
这个针对三十以上海军将级军官开放的讲座是最近两年才有的，名字听起来挺高大上富有学术气息，但其实——就是个大龄单身狗脱单教程。
还家庭事业？讲道理，就是把全伟大航路的海军将级军官都算上，有长期固定女友的也占不了两只手，就这还谈家庭......明显是在给那些老男人扯块遮羞布了。
而且对这个讲座的实用性，叶玖是报以十二万分的怀疑。
其实不仅是叶玖，所有女性海军都对这个讲座嗤之以鼻，时间安排信件一到手就往垃圾桶里仍，觉得有那时间不如去逛街喝个下午茶，毕竟——
“放弃吧，你没发现那些主讲的人自己都还是单身吗？而且还是男的......大龄单身直男能教你们什么有用的东西。”
看着高瘦黑发男子若有所思的模样，叶玖一脸沉重地拍了拍他的手臂——因为拍不到肩膀。
“再说了，你们这样常年在海上漂着搏命又没颜值的家伙能不能脱单其实全靠命。所以真碰到了那种瞎了眼，啊不，是眼光独特的姑娘就赶紧抓紧，错过了可能就真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面无表情地听完了这番语气感慨的真诚劝告，波鲁萨利诺眼角一抽，觉得自己拳头痒痒的。
竟然把他们海军将领说得这么一无是处......有的事情哪怕是实话也别说出来，让它保持神秘感不好吗！
难得欣赏了一番平时高深难测男人哑口无言的模样，叶玖嘴角上扬，沉重的心情顿时轻快了不少。
“总算是笑了~”
伴随着有些夸张如释重负的感叹，温暖的大掌抚上她的头顶，理顺了两缕凌乱的发丝。
叶玖稍稍一愣，而后又是无奈一笑。
萨利他还真是......
“小玖你还是笑着好看，别学萨卡斯基皱着眉一身煞气，超可怕~”
高瘦的黑发男子微微眯眼，语气浮夸又一脸认真，让叶玖不知做出什么表情回应才好。
笑着么......现在这个情况，她没有笑的资本啊......
“萨利，”嘴角翘起的弧度收敛，叶玖忽然开口，带着少有的迷茫，“如果、如果安吉尔被带回了本部，她会怎么样？”
“嗯~那种能力......CP肯定不会罢手，就算能用我们的军舰把她带回马林梵多，政府一发令，我们也没有留下她的立场理由。”
“人鱼的地位本就不高，对政府高层来说她或许就是和警犬一样的存在。不过这种情况就算她是人类，政府肯定也不会在意人权之类的东西就是了。”
褪去了一贯油腔滑调的男声低沉清冽，带着让人信服的冷静，将残酷的现实慢慢地剥析呈现。
叶玖缓缓地阖上了眼，将眼中的狼狈自嘲掩下。
是啊，这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还要找萨利给她分析一遍，指望别人给自己天真的想法递绳梯......她真是太傻了。
“不过，CP应该只派了史翠西一人潜入塞壬，只要我们破坏塞壬上少有的通讯设备让她无法与CP取得联系，她之后就很有可能会搭我们的军舰离开去汇合点。”
看着垂眸不语的叶玖，波鲁萨利诺突然说了一件像是与他们先前讨论的话题不怎么相关的事情，在叶玖疑惑地抬眼看向他时，又带着捉摸不定的笑意故作高深地不说话了。
要搭他们的军舰......
!!!
叶玖眼睛一亮，兴奋地说：“萨利你是说可以在回去——”
“嘘——”黑发男子在唇间竖起食指，脸上笑意不变，眼神却在一瞬间沉了下来。
并肩战斗过无数次，对彼此间神色转变一清二楚的叶玖立马领会了他的意图，压下心头的雀跃，从墙壁上起身，抽出双枪，食指虚扣扳机，摆出了戒备的姿态。
看来里面结束了......
犹豫了一下，叶玖还是放出见闻色粗略地感知了一下，探到安吉尔虚弱但还比较稳定的气息后松了口气，跟在波鲁萨利诺后面退到后头走廊的拐角处。
这个走廊很浅，后面连接的应该是老旧仓库之类不怎么用的房间，所以顶上的照明灯坏了也一直没人修，成为了灯火明亮如昼，处处奢华塞壬上少有的僻静昏暗之处。
叶玖背脊紧贴着墙根，紧攥手中双枪隐在黑暗中侧头抬眼，看着与她相隔不过一个拳头距离，身姿却与她大不相同，很是随意地靠在墙壁上的波鲁萨利诺。
他双手插兜，长腿随意地交叠。小半边身子被外头走廊的暖色灯光照着，总是带着捉摸不定意味以致给人种疏离感的五官在灯光下似乎柔和了不少。
两人眼神在空中一交汇，叶玖突然想到了一个她很早以前想问的事情，虽然很不合时宜，但她还是莫名地轻声问了：“萨利，你的正义是什么？”
上个月她出任务回来去本部找战国先生报告，回来时难得碰到了去图书馆查什么资料的萨利，就正好一起回来了。
她记得他当时绕了点路去买了几块匾额和宣纸，她开玩笑地问他是不是要和萨卡斯基修剪盆栽一样培养书法爱好，他却难得认真地回答说自己是要写挂在新办公室上的标语。
海军一般挂在办公室上的，便是自己的正义了。
“我的正义，是模糊的正义。”高大的黑发男人微眯着眼，看起漫不经心又格外认真，因为离得很近，侧头低语时呼出的灼热气息扑倒了她的脖子上，让她微一瑟缩。
“也是独一无二的正义。”
作者有话要说：
黄猿模糊的正义在漫画622有提，当时他办公室墙上挂着的匾额写得就是这个。
不过忽略这些细节和某些对话，这章满满的都是糖啊！
不过男主大概要到30w+字才会定。
感谢花小角的地雷~
第40章 你喜欢年纪比你小的？
模糊的正义......该说真不愧是萨利吗？
叶玖一愣后眨了眨眼，却是把注意力落到了他刚刚最后的话语上。
独一无二的正义......其实说起来，好像她相熟的人中，还没有谁和谁的正义是一模一样的。
虽然不是每个人都会花心思给自己的正义弄个定义，但他们的一言一行其实都是在无形中诠释自己的正义。
比如像萨卡斯基那样彻底的正义，就是在鹰派中也是特别的突出铁血，和别人大不一样。还有库赞他那懒洋洋的正义......这个估计是碰不到什么类似的了。
而萨利他模糊的正义，表面上像是在说自己是中立派，但配合他捉摸不定的行事风格，还真是独特的随心中立派了。
“其实海军里啊~也有很多任性狂妄地和海贼有得一拼的家伙。”休息室厚重的木门迟迟没有打开，波鲁萨利诺就微微低头，像是在洒满阳光的午后坐在家中庭院般随意地聊着。
“我们都坚持着自己的正义，偶尔对上头命令阴奉阳违一下再正常不过了~”
“......”
等等，萨利他刚刚说了我们？他竟然这么坦然地把自己算进去了？！
叶玖惊讶地瞪圆了眼，要不是在任务中，她都想伸手揪面前人脸皮一下看他是不是别人假扮的了。
萨利，那个永远笑得让人背脊发凉捉摸不定的萨利！他竟然会这么坦率地说出自己的想法......该不会下一秒史翠西就会笑着走出来诚恳地说自己错了并把账册的地点告诉他们？
等了两秒，发现此事没有发生后叶玖松了口气，然后又对上了波鲁萨利诺富有深意的玩味笑容。
这个看戏般的眼神......怎么这么让人不爽呢？
“不过，在自己实力权势不足的时候，适时退让才能让事情不往自己最不希望的方向发展。”波鲁萨利诺话音陡转一沉，深不见底的黑眸往正不爽瞪眼的叶玖方向看了过去，“有些事暂且按下，时机成熟后再继续才是明智的选择。”
“可惜，大部分人在明白自己的极限后都没有耐心潜伏。有的人会胡乱硬冲头破血流；有的人会心生怯意敷衍了事；还有的人，会选择离开走另一条路。”
这是叶玖头一次直面这样的萨利。
两人因为同属战国麾下，她是女生年龄又小，在战国把她划到波鲁萨利诺麾下那两年，他所展现在她面前的一直是一个实力高强头脑聪明，行事飘忽捉摸不定，但对她一直很照顾态度温和随意的前辈。
而这不含任何感情的冰冷眼眸，以及铺面而来似乎凝结了空气的压迫感，都是她虽见过，但自己真正面对时，陌生到不敢认的萨利。
......不愧是在训练营时期就有‘怪物’称呼，三十岁就升任本部中将的男人，真是可怕的气势。
深吸口气压下舌尖的颤音，叶玖将他其实已经明明白白告诉了自己答案回答了出来。
“所以，认清极限后，想办法退让暂时折中蛰伏，便是最好的结果了？”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答案，叶玖轻轻地摇了摇头像是在否定，然后在威压加重的氛围中忽而一笑。
“我还是会冲的，毕竟退了，不就永远不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了？”她像是想通了什么困扰了很久的事情，眉眼弯起郁色不见，含笑的明亮黑眸里是满满的清明坚定。
“不过，在没办法的时候，稍稍委屈一点的结果我也是可以接受的。谁让我现在实力权势都不够呢~”
叶玖上扬的尾音故意模仿了波鲁萨利诺平时说话的语调，但她清脆甜软的声音就是拐了百十个弯，也带不出波鲁萨利诺那种捉摸不定的让人拳头发痒的感觉。
而随着她这句搞怪的话音落下，弥漫在昏暗走廊上这一小块空间里沉重的氛围瞬间消散，仿佛从来不曾存在一般。
波鲁萨利诺抬手正了正自己的帽檐，压下自己上扬的嘴角，又变回了叶玖所熟悉的那个萨利，看着她调笑道：“耶~这么委屈......那就等我实力变强有权有势后帮小玖你一把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