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男人分别站在石头的几处,咬着牙努力把石头推开。
同样的情景在学校的不同角落里都上演着,相比其他几处的艰难与惨淡,另一边——
“轰——”
秦轮弯腰双手抱起石头,然后手使劲,石头被重重地抛在了后方的空地。石头搬开,被掩藏住的学生便露了出来。他们脸上都带着泥土,每个人蜷缩着晕了过去。秦轮顾不上其他,左右手各抓起一个学生,肩上也扛着一个,身手敏捷地走过脚下坑坑洼洼的路,飞快地朝身后的操场转移。而他负责的区域,空地上躺满了受伤但已经被援救出来的学生。
“李老师,您快看看这三位学生。”秦轮将三人平放好,对着径直走过来的医生说道。学校校医院为数不多的校医此刻都十分忙碌着为受伤的学生包扎伤口。
李老师:“……”要不是时机不对,她真想问问这位同学是吃什么长大的。
最开始进行援救的时候,顶在前面的是学校里身强力壮的男老师,而这位同学义不容辞地从后面冲出来说要帮忙。一开始老师们都是不同意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见这位同学轻轻松松举起一块巨大的石头,朝一边的空地的丢去。
所有的老师和石块后的学生集体表情空白地看着秦轮:“……”
“有什么问题吗?”他似乎有些不解,又有些害羞。
“没,没。”
于是乎这位同学破例一起加入救援工作。专业的救援队还没有过来,他们也没有什么工具只能靠蛮力,救援成功十分微弱。这种情况下能成功救出一两位同学都算是幸运的。然而秦轮同学硬是靠自己的双手闯出了一片天,他救出的学生就连空地都快要躺不下去了。
这块区域搜救完毕,秦轮并没有停下来,他像是并没有感觉到疲惫一样小跑着跑到另一块区域,那里几人正合力搬着一块石头:“老师,我来帮你吧。”
有了秦轮的加入,几位身强力壮的老师都搬不起来的石头就这样搬起来,挪到了另一处。里面的学生仍强撑着,老师们齐齐跑去清理周围压着的小块石头。
“刚刚那个石头,有那么轻吗?”落在后处的老师恍惚地说了一句,那块巨石被他们搬起来了?
“发什么呆呢?”有人拍了他一下,“快去救人。”
低调的秦轮也准备去救人,他迈开长腿正要往前跑,却突然一顿向后看去。
“C级精神力?这里竟然有人有精神力?”他喃喃自语,若说在他认识的人里唯一有可能拥有精神力的人,看来极有可能是一直喜欢着他的宴灵了。下一秒感受在天地间震荡开的精神力,神色一紧:“不好!强行突破会导致精神力溃散!”
他顾不上太多,飞快地朝精神力溃散的中心地跑去。因为心中焦急,此刻他奔跑的速度极快,只见一道残影闪过,他人已经到了校外。好在灾后大家都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与焦虑之中,并没有看到这怪异的现象。
等到秦轮匆匆赶到现场,就看见满脸悲痛、双眼通红的宴灵,她的样子非常的狼狈,此刻却挣扎着向前面的废墟爬去。周围充斥着她的精神力,周围的人无法靠近她,她心中的绝望和悲痛源源不断地影响着周围的人,小小的一片天地,满是哀鸣。
秦轮叹了一口气,大步朝宴灵走去,他每向前走一步,属于宴灵的精神力便会后退一步。他在她面前停下,蹲下身,伸手扶住她。
“放开我!”宴灵猛地甩开他的手。激烈挣扎的力道让她在地上划开一米,压到地上尖锐的石头,她痛得眉头都皱在一起,沾满泥巴的小脸看着可怜兮兮。然而几秒过后她便尝试重新起来,挣扎着想要去找爷爷。
“唉。”
宴灵隐约中感受到一声叹息,再之后她便感受到自己发热的头脑一阵冰凉,随后她便失去了意识。
秦轮一手扶着宴灵的背,一手从她的小腿弯处穿过,然后轻轻松松地把宴灵抱起,向着小区外面走去。而随着他们的离开,小区中隐隐压抑的感觉也很快就消失。
半个小时后,有一架直升飞机在此停留,两个黑衣男子顺着抛下的绳索快速降下。
黑衣男子在宴灵刚刚停留的位置搜查了半天,个头较矮的那个男子走到另一位黑衣男子面前:“刘队,什么踪迹都没有。”
高个的黑衣男子冷硬着一张脸,若是宴灵在场便会认出这位男子便是那天送爷爷回来的人。这名男子目光锐利得扫视了一圈现场:“侦查仪不会出错,看来对方很快掩饰了踪迹。”
“那现在怎么办?”
“以后总会遇见。”男人声音淡淡说道,“先通知队里的人来救援。”
两个男人抓住绳索,上面的人接受指令便将他们拉了上来。直升机很快开走,此地仍然是一片凄惨的地狱之景。
……
安静的病房里,隐隐有吊瓶中液体滴下的声音。
床上的女生仍昏迷着,不远处的沙发上坐着一位百无聊赖的男生,他黑衣黑裤大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长腿随意伸展。他顺手拿过一边的杂志,没看几眼便打了一个哈欠,眼中逼出几滴泪。
“好无聊啊!”秦轮跟小耳朵说着。
“你为什么要守着宴灵呢?”
“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可是你都守了她三天了,这也太热心了。”
“你不懂,我对我的追求者都很宽容的。”
“……”小耳朵沉默地想了想,虽然喜欢秦轮的人很多,但好像宴灵是第一个明目张胆追求他的?小耳朵爱怜地看着秦轮,“你不怕她醒来更感动然后更喜欢你吗?”
秦轮理所当然地说道:“不怕啊。”为什么要怕?
小耳朵:“……”
“其实我们都误解她了。”秦轮沉吟了一阵,也不知道是想说给谁听,“你看那天她以为她的爷爷要出事难过成那样,应该不会轻易喜欢一个人的。”但是他确实是很优秀值得喜欢的。
小耳朵一脸懵逼,他在说什么?
秦轮继续说道:“而且她竟然有精神力了,在这种地方一万年都出不了一个,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
“她是一个有功德的人,跟着这样的人,我们会遇见数不清的宝藏的!”秦轮脸上露出向往的神色,“我带来的玄戒还是空的呢,而且我的宝石还没有赎回来。”说着说着竟然露出了心痛的表情。
小耳朵:“……”
两人正低声说话的时候,病床上的女生也发出了轻微的动静。
“爷爷——”她先是低声焦急地呼唤了几句,随即像是受到惊吓一般大声又喊了一声爷爷,整个人也剧烈地抖了一下,随即慢慢睁开眼。
入目第一眼,只看见一个高高的男生站在她的床前,脸上带着些微关切。宴灵看了他一眼又闭了会眼睛。
“你没事吧。”秦轮微微俯身,怎么一看到他又闭眼了呢?
“秦轮。”宴灵轻声叫道,“是你把我送到医院的吗?”
“嗯,我一路抱着你过来的。你当时有点……狼狈。”
宴灵说不清楚什么意味的笑了一下,她身体仍然很不舒服,有一种乏力感。她的脸色微微发白,嘴唇更是没有什么颜色。她强撑着坐起来,利落地拔掉手中的针管,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哎,你干嘛呢!”秦轮按住宴灵不让她下床,“你手都流血了。”
“这算不了什么。”宴灵面无表情说完这句话便要起身,奈何秦轮手劲很大,半天没有挣脱:“你干嘛?”她冷冰冰地问道。
“你要去哪里?”
“我去找我爷爷!”想要自己的爷爷,宴灵的眼中十分的酸涩,眼泪一下子就掉落下来,看得面前的秦轮目瞪口呆。
这、这、这就哭了??
“你放开我。”宴灵很快收拾好自己的情绪。
害怕自己手劲大捏疼她的秦轮一下子松开她,在她慌乱向门口跑去的时候,他一下子反应过来:“宴灵同学,你爷爷等下就来了!”
宴灵脚步一顿,极快速地转身:“你说什么?”
“医生说你今天会醒来,你爷爷刚刚回去给你做饭了。”秦轮快速解释了一句,“过了一会儿他就来了。”
宴灵表情将信将疑:“你没骗我?”
“我从不骗人的!”
宴灵这才冷静下来,身体的不适重新涌上来,她慢慢地回到床上,秦轮也趁机回到沙发上坐着,两人对望着看了几秒。
“咳!”宴灵有些不自然地说道,“谢谢你啊!”
“没事。”他淡淡地说了一句,又打量了宴灵几眼,“既然你没事的话,那我先走了。”
宴灵点点头,秦轮便起身出去,离开前顺便把门带好。他并没有走太远,在医院随处找了一个地方坐下:“你有么有觉得自己的宴灵有点不一样?”
“没有啊。”
秦轮沉默了一下,喃喃自语:“我怎么有点想撩她的头发。”
“那你怎么没做?”
“因为听到你的声音就没有这种感觉了。”秦轮面无表情地说道,“你的声音太难听了。”
“尤其是念求爱提示的时候。”
小耳朵:“……”我的声音明明是你调的。
“要不重新调一下?”小耳机弱弱地提示一下。
“行吧。”秦轮愣了一下,还是满足了自家光脑的要求。他在这个地方听不到宴灵的求爱提示,于是他又转身回到了病房门口。
【滴!宴灵请求与你缔结心灵契约,是否同意?】
听到熟悉的声音,秦轮满意地点点头。
接下来一人一光脑在别人的病房面前开始调整声音。在过去秦轮用的光脑都是十分智能化的,如今到了这个地方对着一个废光脑还真有点无从下手,很多需要手动的操作还是折腾了他一番。
好在最后还是可以调节的。
滴!
萝莉音,不要。
滴!
淑女音,不要。
滴!
男低音,不要。
“小哥哥,你究竟想要哪种的?”
调着调着,秦轮也有些累,直接蹲下来靠在后面的墙壁上。听到小耳朵的问题,他皱眉沉思:“嗯,让我想想,我想要一种嗓子,不要太萝莉,也不要太淑女,当然更不能成熟。呃,要有那种很干净的感觉,就像我们在迦影山上吹风的时候那种感觉……”
小耳朵有些艰难地打断他:“可是我们在迦影山那次,逛的不是龙卷风吗?”
“……”哦豁,忘记了。
秦轮咳了咳:“就是那种清新的感觉,平时声音中要有一种坚韧的感觉,但是偶尔也要有柔柔弱弱的感觉。”
“那不是宴灵的声音吗?”小耳朵一语揭露真相。
恰在此时,病房的门打开,穿着病服的宴灵从里面走出来,恰好与门外蹲着的秦轮目光对上。
秦轮:“……”
“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下尴尬了!
第7章
“你怎么在这里?”
秦轮慢吞吞起来,脸上表情变换有些快,最终他强忍着做出一副淡定的模样:“你出来干什么?”
“我是觉得好像有人在病房门口,我以为是熟人。”
秦轮越发觉得尴尬,对上宴灵好奇的眼神,他支吾着说不出话来。恰在此时,有一道声音传来:“灵灵。”
听到这声音,宴灵猛地回头,对上易启笑呵呵的表情。
“爷爷。”她唤道,声音中带了颤抖。
看到来人的出现,秦轮松了一口气:“我先走了。”宴灵顾不上他,点点头不再纠结刚刚的事情。秦轮对易启笑了一下,然后便离开了医院。
“爷爷。”病房里,宴灵扶着易启坐下,“您有没有受伤?”
易启摇摇头。最开始感受到房子震动的时候他便拄着拐杖出门了,只是后来房屋倒塌破坏了地面,加上各种慌乱的人群推搡着他,他眼睛看不见也分辨不出方向,也不知道自己躲在了哪里。后来还是一个男生找到了他,带着他找到宴灵。
“宴灵,有没有跟那个男生说谢谢?”易启说道,“刚刚他走得太急,我都忘了跟他道谢的。”
“有的。”
“你这同学人还挺热心的。”易启笑呵呵地说道。
“是挺好的。”宴灵靠在易启身边,语气中还有些后怕:“之前,担心死我了。”
病房里爷孙俩互相关心着对方,相依的画面看起来十分的温馨。
窗外,被乌云遮盖的太阳也慢慢露出了身影,天上那压抑的黑灰色逐渐被蓝色覆盖。劫后余生的希望笼罩着整个东城。
一场天灾并没有摧毁这座城市,灾后重建工作很快就开始。其他的几座城市都分别派人手过来帮忙进行重新建设城市,无论是物资还是人手短时间内皆是以东城优先。失去房子的东城居民要么投奔房子没倒的亲戚家,要么就在军队划分的空地上搭帐篷暂时安家。
偌大的空地上整齐地摆放着各色帐篷,远远望去,像是一面面小旗子,酝酿着希望之光。
生活还是要继续,前方仍然有希望和光明。
从医院出来后,宴灵发现自己的身上发生了一点变化。她记得那天晕倒前她的头非常的疼,脑袋里更是有种力竭的感觉。可是那天醒来后,虽然身体仍虚弱着,但是脑袋并无疼痛。后来修养几天,她觉得自己目前的脑海中似乎有用不完的力量,但是她不知道要如何使用,唯一不需要她出力的变化大概是能听取的心声范围更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