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急不缓喝了口茶,抬眸看向她,神色清冷,没有说话。
她忍无可忍了,“你到底想搞什么?”
任她烦躁也好,生气也好,他依然淡定从容。
“你看不出来吗?”
姜晏拧起眉,好整以暇的等着他说。
他顿了一会儿,才继续道:“我在很认真的追求你。”
第18章
“我在很认真的追求你!”
话音一落。
弥漫着一室茶香的屋子里, 安静的诡异。
两人隔着一张茶桌, 遥遥对望,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颇有就这么一直对峙下去的趋势。
就在这时,包房的门突然被敲响,两声之后, 房门由外向内被推开。
沈樵镇定自若不动如山,依然盯着对面的女人。姜晏则移开了目光,看向门口。
谢景礼在服务员的引领下走了进来, 见着屋里坐着的男人, 明显愣了愣。
姜晏缓缓靠进椅背里,望向了窗外。
谢景礼疑惑的看着姜晏,又收回目光看向沈樵,走到桌边。
虽然他还没摸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但还是先礼貌的打了声招呼:“你好。”
沈樵这才从姜晏身上挪开视线, 稍稍转过头看向谢景礼, 微微颔首,“你好。”
谢景礼走过去姜晏那边,在她旁边的椅子里坐了下来,“我昨天听说,呃......”姜晏只告诉他, 那个捐赠巨额资金的阿姨约今天在这个地方见面。可看看眼前的这个男人,信息仿佛有误。他笑了笑,“所以,给我们网站捐款的人, 是这位先生?”
姜晏端起茶杯喝水,接话道:“可不就是。”
谢景礼爽朗的笑了声:“原来这世上还真有做好事不留名,润物细无声的好人。之前我们真以为是一位退休阿姨,没想到是化名。”
沈樵笑:“是以我母亲的名义。”
“原来是这样啊。”谢景礼拿起茶壶给沈樵添茶。
沈樵问:“你也是网站创办人?”
“对。”谢景礼给自己也倒了杯茶:“这次非常感谢.......,对了,先生怎么称呼?”
“沈樵。”
“啊!”谢景礼吃了一惊:“你是晏儿那部电影投资老板是吗?”
沈樵眉心跳了跳,瞟了眼对面支着下巴望着窗外的女人。
晏儿?
呵,称呼可够亲昵的。
“正是。”他微微疑惑:“你知道我?”
“当然知道。”谢景礼性格随和开朗:“我听晏儿提过你。而且丰跃集团,在咱们A城的名号可是响当当的。真是没想到给咱们网站捐款的,居然是沈老板。”
沈樵只是淡笑。
不过,他此时此刻,更好奇另外一件事。
“姜小姐居然会提起我?”他看向姜晏,正好对上她淡漠的目光。
谢景礼愣了愣,以为沈樵作为姜晏的前老板,是疑心她背后讲他不好的言论。
这点意识谢景礼还是有的。出于为姜晏立场考虑,话里便刻意带了几分逢迎的意思:“晏儿不太善言辞,个性直率。她既然说沈老板年轻有为,品貌非凡,那就一定是真的,不会有假。”
姜晏干咽了下喉咙,立即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水,重新望向窗外。
那天谢景礼去丰跃集团接她,顺口问了句她在那儿做什么,姜晏给他讲了遍来龙去脉。
正如谢景礼说,丰跃集团在A城名气不小。谢景礼只是出于好奇,问她丰跃总裁是个什么样的人。
姜晏为了应付他,用了一句话敷衍描述:是个年轻有为的帅哥。
虽然她能理解谢景礼一番好心,此刻说这些恭维词,是出于什么目的。可是谁能理解她,此时此刻心里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的感受。
不过,这些话听在沈樵耳朵里,却万分受用。
他淡淡弯起唇:“姜小姐谬赞了。”
姜晏仰头喝着水,自顾自的翻了个白眼。
谢景礼很能健谈,跟沈樵不停聊着网站的事情,话题不断。
其实沈樵一直想弄清楚他俩是怎么合伙创办的网站,想知道他们具体关系。闲聊过程中,状似无意的问了几句。谢景礼却答得很浅表,一句志同道合全部概括。
虽然按照他手里现在获得的信息,他大概能猜到多少。但向来做事严谨苛求的他,没有得到证实,心里总觉得有些膈应。
谈到最后,谢景礼抬手看了眼手表:“马上就到饭点了,沈老板如果不嫌弃,晚饭能否赏光一起?”
沈樵看向谢景礼,“谢先生不必客气。”又转头看向姜晏,“刚刚姜小姐说晚上跟我一起吃饭,已经定好了位置。”
“正好。”姜晏接话:“大家一起。”
说着,她瞄了他一眼,只见那张俊朗的脸骤然生寒。
可她心里却莫名有一种得逞的快感。
......
这顿饭,沈樵吃得实在是不合胃口。
一家还算不错的中餐厅。装修精美,环境优雅,干净舒适。菜色也不错。
可他却没吃几口就放下了碗筷。面无表情的靠坐在对面,喝了好几杯茶。
姜晏打量了他几次,估计这位爷是第一次在这种地方吃饭。比起那次杨制片请吃饭的酒局,今天的菜品的确逊色很多。
她也懒得管他,只顾埋头吃自己的饭。
倒是谢景礼时不时找话题跟他搭腔,也不知是不是累了,他仿佛没什么精神,说话也是兴致缺缺。
谢景礼见他不吃了,也吃得有些不安心。沈樵仿佛看出来了,期间便借口起身去洗手。
等他离开后,谢景礼才跟姜晏犯愁,是不是招待不周。
姜晏很是不以为然:“这桌花了我一千多呢还招待不周?”她夹了筷子脆骨,咬的咯嘣脆:“我看他是少爷病,难伺候!”
而此刻正被人批评的沈少爷,洗完手出来,却绕去了前台,把账给结了。
......
十月的夜里,寒意渐浓。
马路上车水马龙,炫彩的霓虹灯点亮了整座的城市。
外面刮起阵阵风,姜晏拿着钱包从餐厅出来,把手缩进袖子里,问等在门口的谢景礼:“你结账了?”
谢景礼摇头:“没有啊。”
两人昨天本来商量好,晚上一定要请捐赠人吃顿饭。所以今天这饭钱,是姜晏提得公款。可刚刚她去前台结账的时候,服务员说已经结过了。
姜晏原以为是谢景礼。现在谢景礼说没有,那......
她朝路边看去,沈樵正靠着车门抽烟,白飘飘的烟雾弥漫在他脸边,姜晏看不清他的表情。
谢景礼兜里手机突然响了,跟她打了声招呼,挪去一旁接电话了。
姜晏慢腾腾朝沈樵那边走过去,站在他面前,抬眸盯着他的眼睛,过了两秒,才问:“刚刚多少钱,我给。”
沈樵瞧她一眼,“先欠着,下次还。”
姜晏:“......,爱要不要,下次没得还了。”
沈樵呼出一口烟,眯了眯眼:“你就不能态度好点儿?”
姜晏清了下喉咙,“咱俩关系就那样,好不了。”
“我不都说了,我在很认真的追求你。”他把手散散伸到一旁弹了弹烟灰,别有深意的扬了扬眉梢:“只要你愿意,今晚咱俩的关系就可以有一个质的飞跃。”
姜晏瞥他一眼。
虽然她不知道他这句‘质的飞跃’到底是怎样程度的一个飞跃,但是能把调情的话说得如此清奇直白,他也算得上是她认识的直男界里一股清流了。
“我为什么要跟沈总质的飞跃?”她很是不屑一顾:“沈总要追求我那是你的事,与我何关?”
他也不急不躁,“那是简小姐没有体会过做我女朋友的滋味。”
姜晏倒要看看他能有多大言不惭:“什么滋味?”
“你会很幸福。”他说:“而且,还会有很多女人羡慕你。”
这一刻,姜晏承认被他的厚颜无耻给打败了。
“我怕自己太过幸福,被别的女人合伙打死。”
“不会。”他淡淡的说:“有我在。”
“.......”姜晏不吭声了,这话实在是没办法再继续往下接了。
她斜了他一眼,也掏了根烟出来,走到一旁,靠在树边抽了起来。
两人没再有过任何一句交流。
直到讲完电话的谢景礼走过来,才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
“真是不好意思,局里同事儿子发烧,要我过去顶班,得先走一步。”他抱歉的跟沈樵打完招呼,又对姜晏说:“我先送你回去吧。”
姜晏还未开口,旁边的男人接话道:“我送谢先生过去。”
两人同时奇怪的看向他。
他说的有理有据:“谢先生工作特殊,还是尽早过去换你同事回去照顾小孩。”
说着,他从车身上站直了身,掏出车钥匙开了锁。手指闲晃晃的玩着车钥匙,饶去了驾驶座。
完全不容人抗拒的气场。
谢景礼看向姜晏,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刚刚他是听错了吗?一个上市公司的老板,要亲自送他去上班?
姜晏道:“不坐白不坐。”
“那你呢?”
这时,身旁保时捷的副驾驶车窗降了下来,里面传来一道清寒的声音:“你们再不上车,等着城管来开罚单么。”
于是,两人上了车。
等送了谢景礼回警局,大晚上的,沈少爷顺理成章的应该送女士回家。
车子平速行驶在川流不息的公路上。
姜晏抱着手靠在椅背里望着窗外灯火璀璨的夜城,一路上,两人很有默契的都没有讲话,仿佛两个陌生人。
下了主路,沈樵开口说:“好像快到了。”
姜晏回过头来,看了他侧脸一眼,“哦”了一声。
之后两人又是无话可说。
或许是太过无聊,沈樵调开了音乐。
姜晏平时也喜欢听歌,而且风格不一。车里配制的低音炮效果极好,听着格外享受。
她靠在车窗上安静的听完几首曲子,发现他还挺有品味。选得歌目都是一些小众的英文歌,欧美民谣,乐器独奏曲。
不过音乐好听归好听,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沉浸在音乐中的姜晏却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一件事。
她从椅背里坐起来,趴到车窗上,双手遮住一方小面积,往外瞧。
“诶?”她回头问沈樵:“你是不是走错路了?”
她记得下了主路,几分钟就能到别墅区。
这会儿六七首歌的时间都过去了,还在辅路上晃悠。
“不可能。”他反驳的底气十足。
这么低级的错误,他怎么可能犯!
“怎么不可能?”她住了七八年的地方了,还能不比他熟悉,“几分钟的路程你都快磨蹭半个小时了。”
“我一直保持着正常车速。”他解释。
既然车速没问题,那肯定就是走错路了。她真是搞不懂,不认路又不丢面子,他有什么不肯承认的。
“不熟悉路就开导航呗。”她降下车窗,想瞧瞧究竟到哪里了。
“谁说我不熟悉路了?”他反问的理直气壮。
“我!”
“你凭什么这么说?”他还闹上脾气了。
“那你说说,你开个车怎么这么磨叽。”她还特意加一句:“乌龟都该爬到家了。”
他忽然意味不明的哼笑了声,“你别总以偏见的角度看我成不成?”
他打了个方向盘,汽车绕过一个弯儿,前面不远即将到达别墅保安亭,“如果我对这个地方不熟悉,至于在这儿绕半个小时也走不出去么?”
风从窗口灌进来,吹乱了姜晏的头发。她正别头发到耳后的手指,猛地一顿,偏头看向他的脸。
她把他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所以?
言下之意,他是故意在这儿绕了半天。
为了,跟她多待一会儿了?
第19章
夜色静谧, 路道边亮着一排排路灯, 清风拂过,吹响树丛的枝叶。
姜晏插着兜,绕过花坛,心不在焉的往门口走。
以往她很少被心事困扰。
小时候经历的事情太坎坷, 她经常劝自己,除了生死,其它都不算大事, 也完全没必要放在心上纠结。
她想, 她或许只是有些不理解沈樵现在的所有举动而已。
有些莫名其妙。
她觉得自己跟他的关系,本来就很一言难尽。
自从她离开了那所高中之后,从没想过这辈子还会与沈樵再相遇。
那次在酒局上跟他意外重逢,她仍能表现的波澜不惊。包括之后每次跟他的接触,之所以没有觉得尴尬, 估计跟她真正放下了有关。她想。
说来, 她离开那所学校,同意跟简烨霖回简家,沈樵也有一定的催化作用。
她最后一次见到他,就是在那间多媒体教室。
如果她不是被那几个女生逼到无计可施,也不会去向他开口。
如果不是他对她的求助无动于衷, 她也不至于会因为害怕而想要逃。
只有同意跟简烨霖回简家,她才有可能转学。
她读大学的时候,也忘了是在哪本书中看到过这样一句话:惟善选择者生存,天赋和选择不同。聪明是一种天赋, 而善良是一种选择。
她当初喜欢沈樵,如果可以分成三等份。那么,一等分跟他国旗下讲话演讲稿里的‘拐卖’内容有关,还有一等分是欣赏他的才华,最后一等分是他出众的外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