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晏眼神纠结的看向他,动了动嘴唇,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还是没能说出口。
“你到底要问什么?”沈樵狐疑的拧了拧眉心,“这样的你一点都不洒脱。”
姜晏稍稍挺直腰背,仿佛在给自己添加勇气,“沈总以前是不是从几个女生手里抢走过一卷胶卷?”她审视着他,稍稍降了点声调:“东西毁了吗?”
沈樵抽烟的动作一顿,看向她,微微眯了眯眼。
居然是为这事儿。
他就在心里犯疑,能有什么事让她放下面子,主动找上门。
重逢后他一直没有主动跟她提起这件事,是担心旧事重提,加深她的心理阴影。
不过,距离上次告诉她,他去找过那几个人,已经这么久了,她这反应弧度是不是有点太长了。
他直接一语道破:“姜小姐是在怀疑我留着那些照片每天欣赏吗?”
姜晏愣。
听他这样一说,此刻每个细胞都极度敏感的姜晏反而更加心慌,无法自控的就恼起了脸,质问:“你是不是看了?”
沈樵严肃着脸,从上到下扫视了她一遍。
姜晏瞪着他,全身戒备着。
“看你现在这副样子,如果说我看了,你是不是打算跟我同归于尽?”
姜晏瞬间像受了刺激的猫,彻底炸了毛,绷着脸恼羞成怒道:“你还真看了?!”
“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我干嘛还非得要去看?”他稍显不耐烦,“你为什么总要把我往坏的方面想?”
姜晏微怔,表情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他,心里猝不及防的浮起一丝愧疚。忽然有那么一点后悔刚才对他那样的态度。正犹豫着要不要说点什么......
沈樵又补了句:“而且,我喜欢身材好的。”
“........”姜晏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刚刚对他仅有的一丝愧疚,已经荡然无存。
沈樵又幽幽打量她一眼:“不过,你现在这样儿,很好。”
姜晏用力瞪着他。
“你别这样。”沈樵淡淡回视着她,“你都怀疑我人品了,难道该生气的不应该是我?”
姜晏一磕。
仔细一想,不管东西有没有毁,亦或他看没看,至少当初是他是帮过她的。
那时候,他直接拒绝了她,她的确非常心冷。
其实上次他说,她离开学校之后,他去找过她们。毕竟空口无凭,她仍是半信半疑。
今天从罗晓薇口中得到证实,而且为了以防后患,他还考虑周到的把这个东西给要了回来。这些年来,对这件事一直心存芥蒂的她,总算是找到了点安慰。
大概是因为见到罗晓薇,想起当年的事,让她情绪有些不控。
这些年,她不管遇到多么不顺心的事,从来不会找人发泄。她也不清楚为什么,反正一见着他,就没有了那些顾虑。想怎样耍横都能放心的为所欲为,很轻松。就好像潜意识有种感觉,不管她怎么无理取闹,他也不会拿她怎样。
这样想着,她的表情才软化了下来。
闵渝再次推门进来,给她送了杯水,她对他的话不予理睬,端起杯子喝了口。从茶杯边沿抬眸看他一眼,翘而密的长睫轻轻眨了下。
现在毕竟还搞不清楚东西的去向,也不知道在不在他手里,妥协的也只能是她。姜晏放下水杯,语气好了许多:“那,你把东西毁了吗?”
沈樵摁灭了烟蒂:“我得回去找找。”
姜晏立即脸色一沉。
沈樵最怕她这样,解释得微不耐烦:“真不记得了。本来打算留着还你,你没再回学校我能有办法?”
姜晏:“.......”
沈樵怕她担心,又说:“应该随手放书房的抽屉里了,那之后没再拿出来过。”他说:“正好周末你跟我回家找找。”
姜晏听他这话,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但也没在意。
“麻烦你找到了还给我。”
“书房东西太多了,我俩一起找。”
姜晏真的要再次恼了:“别再捉弄我了行么,沈总?”
难得听见她无奈中又带点撒娇的语调,沈樵突然觉得好有趣:“我敢捉弄你?”
对于他的这句话,姜晏是一点都不敢相信的。
“我妈让我周末带你回家吃晚饭,只不过还来不及通知你。”
姜晏渐渐反应过来他刚刚那句话,“什么意思?”
沈樵表情似笑,非笑,简单陈诉:“你从家里搬出来,又不接他们电话。简董以为你跟我住一起,去我家找你。结果人没见着,跟我父母一拍即合,以为咱俩已经同居,于是达成了简沈两家联姻的共识。我妈现在每天都在跟她茶友宣传,沈家要娶媳妇儿了。”
姜晏:“???...............???”
“大概他们以为你住我家,所以觉得没必要再告诉你。”沈樵说:“不过你现在知道,应该还不迟。”
姜晏目光呆滞的看着他,仿佛听了个笑话。
沈樵原本以为她起码会冷嘲热讽,正等着这女人开始对他言语上的攻击,不料,等来的,却是她冷静的提问:“沈总如何看?”
“我想听姜小姐的想法。”
姜晏垂下眼睑想了想,再抬眸看向他:“如果我说去跟他们解释清楚,沈总会不会配合我?”
“提议很好。”沈樵勾了下嘴角,“我当然尊重姜小姐的意愿。不过我也有个条件。”
姜晏认真的看着他:“愿闻其详。”
第31章
“愿闻其详。”
沈樵说:“咱们沈家虽然算不上大门大户, 可我父亲在商圈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现在简沈两家联姻的消息已经放出去了, 突然又取消,媒体肯定会纠缠不休的深扒原因。万一我的公众人设崩塌,肯定对丰跃集团不利。所以到时候需要姜小姐跟我配合。”
姜晏认真的点点头,“毕竟是我想悔婚, 一定全力配合沈总。”
沈樵不苟言笑:“那到时候是说我甩了你,还是你甩了我?”
姜晏觉得有些愧疚,于是很大方的提议道:“就说你甩了我吧, 反正我也无所谓。沈总这么优秀, 看不上我,很合情合理。”
沈樵冷着脸,“说我甩了你,媒体很有可能把我写成渣男。”
也对,把他写成渣男会影响他的公众形象。于是她又试探问:“那我甩了你?”
沈樵脸更冷了:“说我被姜小姐甩了, 媒体会把我写得更渣。还不知道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 你得不要我了。”
姜晏:“那就说咱俩感情不合,和平分手。”
沈樵:“无风不起浪,都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突然说分手,记者编的分手理由估计会让你瞠目结舌。”
见他恼着脸,却又漫不经心的挑着一边眉梢, 姜晏就知道又被他这狐狸诓了,当即沉下了脸。
“按沈总这个意思,是这个婚非结不可咯?”
沈樵闲散起身,从办公桌后款步绕出来:“想要找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的确有些困难, 或许我们可以换另一种方式。”
“不管说什么,沈总总会有理由。”姜晏冷笑了声:“沈总的另一种方式,该不会是给我开什么诱人的条件,让我假装跟你演夫妻吧?”
沈樵来到她面前,直接靠坐在办公桌上,居高临下的俯视她。
姜晏说:“沈总千万不要学人家霸道总裁玩这种狗血桥段。”
“我需要学?”沈樵双手抄兜,低头看着她,“我就是总裁。”
姜晏:“........”
“我说了,我会尊重姜小姐的意愿。”他说:“你怕什么?”
姜晏:“我怕你霸道我!”
“........”沈樵:“你想多了。”
姜晏眼神警惕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问:“那你说的是什么方式?”
“既然这条路不可行。”沈樵眼睛轻轻的看着她,手里则随意的拿起刚刚行政部经理留下来的文件,“姜小姐敢不敢跟我试试?”
姜晏拧了下眉,显然没太明白。
沈樵把手里的文件递到她面前:“为了表达我的诚意,这就当是我给姜小姐的,”他凝眸,用拇指蹭了蹭下巴,想到了一个比较合适的名义:“正式告白之礼。”
姜晏显然接受无能,眉头皱的更深了,“我以为上次跟沈总说的很明白——”
“我说,”他懒懒打断:“我在你这里是不是十恶不赦啊?
姜晏微微惊愕。
“你不就又想拿那几句话来刺激我么,我都能背下来了。”
姜晏:“........”
沈樵冷着脸笑:“就算是犯了罪的人,抓进去还能给他机会改造。我是脚踏两只船了?还是喜新厌旧了?连最基本的人权都没有了是吧?”
姜晏怔怔的看着他。没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有几分耍赖的感觉,可细听,又觉得有几分苦涩。
凭良心来讲,他的确也没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当初也是她先招惹的他。
大概心软的人都这样,听他这样一说,姜晏就觉得对他好像是有点过分了。毕竟他也帮了她不少,她不仅没好好对他表达过感谢,每次还故意跟他对峙。仿佛已经习惯了他为她做的一切,所以觉得有些理所当然。
见她不说话,沈樵看出来了她的犹豫,于是又添油加醋的冷嘲一声:“都说不逼你了,你还跟防狼一样躲着我,我到底怎样你才会动容。”
“我.......”姜晏这次是彻底纠结了。
沈樵直接把文件夹塞到了她手里:“你先看看。”
姜晏莫名其妙被他给勒令住,乖乖低头翻开来瞄了一眼,然后就怔了怔。
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忽然有温热的气息靠近。姜晏猛然抬头,差点撞上沈樵的脸。
他微微俯身,就这么近距离的盯着她的眼睛,声音轻而柔:“跟我试试。”
姜晏仰着头,黑溜溜的眼珠盯着他看。她第一次以这个角度看他,带着臣服的视角,很容易让人动情。
彼此望住对方的眼睛里,一时半会儿,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隔了半响,男人的声音再次悠悠响起,“考虑一下?”
某一瞬间,姜晏几乎要沉溺于他这种清冷而带有蛊惑的眼神中。长了副好皮相的男人果然很危险,无需勾引,他一个深情的眼神,就能令你溃不成军。
就在沈樵朝她慢慢俯身,润红的薄唇就要靠近她唇边时,姜晏忽然一个激灵。他突然的欺近,将她险些丢了的神志及时拉了回来。恍然明白自己差点着了他的道。
她一时手足无措,条件反射的抬手捂住他的嘴,往后推。
他清凉的薄唇,印在她的掌心,有湿热的触感。像是从手心,直抵她的胸口,心脏猛地撞了一下。
她立即将文件夹搁在两人的脸之间,收回手拽成拳头背到身后藏起来,像手心里握住了什么宝贝,只留两双眼对视,开口就讽刺道:“你想先拿这个故意诱惑我,然后再霸道我跟你谈条件是不是?”
沈樵抬手压下文件夹,慢慢回身:“我说是为了让你开心,你信吗?”
姜晏微微挑着眉梢打量他一会儿,然后冷哼了声:“狐狸的话怎么能信。”
两人之间似乎有一阵冷风刮过。
沈樵语调稍冷:“那你怎么才能信。”
姜晏无缘无故的被他这语气给得罪了,吼回去:“你凶什么!”
沈樵满头问号,一脸茫然:“我凶你了吗?”
姜晏拿眼角看他:“狐狸尾巴都露出来了,居然还不承认。”
沈樵被她气笑,他算是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句话一字一句都给体会清楚了。
有一根头发粘在了她的嘴角,沈樵下意识的抬手去给她拨开:“就爱闹。”
姜晏一怔,条件反射的去拍他的手,结果他反应灵敏,先她一秒收回了手,于是她的手扑了空。
而沈樵的手正好整以暇的摊开向上,等着她的手将将落入自己的掌心,然后紧紧握住。
姜晏挣了几下,见挣不开,冷着脸瞪他:“再不松手我开咬了啊!!”
“来。”沈樵唇角一勾,再次俯身,抬手指指自己嘴唇,“往这儿咬。”
沈樵原本以为,这个骄横的女人起码会恶狠狠剜自己一眼。
而姜晏本能的也想这样做,可转念一想又忍住了,反而对他弯起嘴角笑,一边笑一边揶揄:“沈总可别得寸进尺。你别忘了,你现在已经骑虎难下,后面还需要我配合你应付媒体呢。”
“比起名誉扫地,我认为能得到姜小姐一个主动的亲吻更划算。”
“哟?难怪外界的人都夸沈总睿智,才华非凡。”这是她上次在丰跃大厅等谢景礼时,看到杂志上他的专人采访给他写的人物评价,“能把揶揄的话说的这么花言巧语,精英级别的人物果然就是不一样呵。”
阳光从落地窗外斜进来,正好映着男人俊朗的轮廓,和轻轻皱起来的双眉。
生平第一次有人把‘花言巧语’四个字用在他身上。
过去,他见过陆煊身旁的姑娘们被他所谓的花言巧语哄得心花怒放,最后却又哭得梨花带雨甚至还有跑到公司来闹的。他没有那么好心去同情她们,却也觉得陆煊作为男人算不上什么好货。
他认为自己会对一个女人讲出这些话的时候,一定不会带有欺骗的成分。
都说男人一辈子最得意的三件事,一为名,二为利。可现在,为了能让她像当初一样,给他一个主动的亲吻,不要名也不要利,只因他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