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陆柏言摸着她的头,总算露出了一个笑容。
*
Christine的广告拍摄时间早已确定。
当天简宋过来得很早,和简时一打招呼的时候,也仿佛不见前几天的矛盾。
“简简。”看见简时一也还是很温柔的招手。
简时一抬脚准备走到他身边,但是想起最近很容易冒酸泡泡的陆柏言,还是先踮起脚在他唇角吻了一下才离开。
到达摄影棚的时候,广告拍摄的各个部门已经忙碌了起来。
简宋先带简时一去看了这次要佩戴的八组珠宝,然后和Christine负责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打了个照面。
负责人是一位气质极佳的女士,她朝着简时一点了点头,然后将保险柜里的珠宝取了出来。
简宋选珠宝的时候自然是慎重更慎重,每一件都极具代表性,至少简时一看了之后,觉得每一套都特别有特色,足以让人印象深刻。
“这八组珠宝,将在拍摄结束后送到府上。”作为代言人,只要是需要戴珠宝的场合,简时一就必须佩带Christine的珠宝,“但简小姐需要妥善保管,在代言合同期结束后,我们将对珠宝进行回收。”
“我知道了。”简时一特别喜欢中间那套粉钻首饰的胸针,像树枝形状不断延伸的白金底座上,镶嵌了一颗近18克拉的粉钻,像是在万物寂静的冬日开出的花。
“你果然喜欢这一件。”简宋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一枚胸针看,笑着将胸针取了下来,给简时一别上,“这一件本不是这一套里的。”
那套粉钻首饰是今年夏季的主推产品,可是粉钻数量稀少,这么大颗的更是价值不菲,不可能量产。
简时一一开始没有多想,听简宋这么说了,眉间开始蹙起。她眯着眼又看了那枚粉钻几眼,有些不确定地问:“这是Christine?”
“你还记得它啊。”简宋笑道。
这枚粉钻是简时一出生那年出产的,她父亲为了表达对女儿的爱意,将钻石以她的名字命名了。
“前两年,母亲亲自镶嵌了这枚胸针,这次听说你要为Christine代言,她嘱咐我将这枚胸针带给你。”
简时一望着胸针,神色温柔,但是下一刻,她还是将胸针取下,放在了简宋的掌心。
“等妈妈过来,让她亲手给我可好?”
简宋一开始见她取下胸针,还以为她是想表达不与父母想见的决心,没想到下一秒竟然峰回路转了。
“当然好。”
拍摄即将开始,简时一也没有再和简宋多说,而是跟着工作人员去化妆换衣。
她在出道的这三年里也接了一些广告,但是Christine的代言无疑是其中最有分量的一个,但是万万没想到,这也是和她的整体气质最相近的一个。
不知道是不是简宋在选择珠宝的时候有了倾向的缘故,那八组珠宝,每一组在简时一身上都像是专为她设计的一般。
拍摄过程很顺利,简时一看了样片之后也很满意。
简宋中途有事离场,简时一便叫了自己家里的司机过来接。
冬天的华城温度虽然不是很低,但由于水汽充足,遇上吹风的日子,混着水汽的妖风仿佛能吹进你的骨子里。
简时一是个在意温度,不太在意风度的人,她怕冷,所以来的时候裹了一件厚重的羽绒服。拍摄结束后,她便换回了自己的衣服,戴上帽子,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走出拍摄现场。
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太过寒冷的缘故,街上显得有些萧索。
简时一站在路口等了一会儿,实在耐不住寒冷,走进了附近的一家甜品店。
甜品店里人也不多,简时一推开门后松了口气。
说起来这段时间她还蛮红的,要是被认出来她和个蝉蛹一样出门,估计会引起一波讨论。她不太喜欢这样的讨论,哪个女明星不希望自己出现在公众面前时是光鲜亮丽的?
简时一只露了一双眼睛,在服务员怪异的目光中完成了点单。
就在她准备找个位置坐下的时候,门再一次被推开了。
裹挟着来自外头的冷风,男人推门进来,缓缓走到了前台。他穿了一件羊绒毛衣,外头套了件黑色的大衣,头发被向后梳起,露出因为消瘦而棱角分明的五官,金丝边框的眼镜遮住了他眸中的神色。
“一杯美式咖啡。”
简时一从小对着简宋的俊脸,后来又和陆柏言日夜相对,对一般帅气的男人还真没有什么兴趣,可是这个男人不一样,他的声音实在是太让人熟悉了,让简时一仿佛回到了那个还有着蝉鸣的夏天。
“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主人下马客在船,举酒欲饮无管弦……”男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好似有些无奈,“这么简单你都背不下来?”
“好吧,如果实在背不下来,那就背最经典的那一段,从‘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开始,一直到‘东船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为止。”
等她回过神来,就见前台因为不能刷卡而陷入了一个尴尬的境地。
简时一觉得蒋涵大概不是很喜欢别人帮他付钱,正准备走开,突然听到他说:“你就这样见死不救吗?”
简时一顿了一下,回头,发现蒋铁军正看着她。
“你是和我说话?”她有些懵逼,她都包成这样了,他难道还认得出来?还是他只是想随便找个人替他付钱?
蒋涵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简时一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心虚,掏出手机打开支付宝的付款界面递给前台小姐姐。
前台小姐姐一边感慨这年头,长得好看果然占便宜,还有人会帮着付钱,一边刷了简时一的付款码,等小票打出来后,将小票递给了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的男人。
简时一收回了自己的手机,朝着自己一早看好的位置走去。
她才刚刚坐下,她对面的位置也坐了人。
“这里这么空,你找个别的位置坐吧。”简时一牢牢记得自己对陆柏言的承诺,坚决要和没有必要靠近的雄性动物保持距离。
不过对面的男人一副没有听见她说话的样子,转头开始研究桌边的一盆绿萝。
简时一不太喜欢他这种态度,也冷了语气:“我说蒋铁军,你这是干什么?”
将简时一点的抹茶千层端上来的服务员小姐姐听到蒋铁军这个名字惊得差点没把手上的托盘丢出去,等她回过神来,立刻将千层放下,说了句“慢用”就闪了人。
蒋涵的表情也终于因为这个称呼出现了一丝龟裂。
“我叫蒋涵。”他的语气冷得像外头的风,还带着丝咬牙切齿的味道。
简时一对他的情绪也不怎么在意,只是想起自己马上要接何氏投资的电视剧,语气难得缓了几分:“好吧,蒋涵先生,请问您可以换一个位置吗?这里空得很。”
蒋涵见她从善如流,表情稍霁,但还是丝毫没有挪动的打算。
简时一不太懂,怎么记忆里还算通情达理的男孩会变成现在的讨厌模样。她撇了撇嘴,端起了自己的千层,朝着另一张桌子走去。
谁知下一秒,蒋涵又坐到了她面前。
“没完了是吧?”简时一恨不得掀桌而起或者拿千层糊他一脸。
“我们这么久没见了,你连和我叙叙旧都不愿意吗?”蒋涵的话说的像是简时一欺负了他的样子,可是表情还是那副欠扁的“抱歉,你欠我一千八百万”。
“我不觉得我们之间还有什么旧好叙的。”简时一清楚的记得,在银行.卡事件后,他们两个虽然还在一个班里,但实际上已经和陌生人没有什么两样,这个时候来叙旧?怕不是搞笑吧?
蒋涵显然也想起了这一层,表情有些不自在。
“那,我们来谈谈工作,你不是准备接《长夜未央》了吗?”
“工作的事情和我的经纪人谈。”简时一拿不准蒋涵这话的意思是不是不准备让她进祖,反正无论怎么样,让他和程佳音谈总是不会错的,对付这种事情,她远比她更有经验。
但这话落在蒋涵耳里显然变了味道。
“你是一句话也不想和我说吗?”他站了起来,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光线,落下了一片阴影,“简时一,我不是当年那个穷小子了。”
简时一不懂他在暗示抑或明示什么,但是表情也难得地冷。
“哦。”回答也很冷。
蒋涵心中突然升起一阵暴戾,像是小时候,母亲明明答应给他买一个新书包,却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个旧的敷衍他时一样。
从前,他剪碎了那个书包,而现在,他想捏碎简时一。
就在他伸出手,想抬起眼前女人下巴的那一刻,简时一放在桌上的手机欢快地唱起了歌。
“你还好吗?”是陆柏言的电话。
简时一像是有心灵感应一样朝外望去,只见陆柏言站在街道的另一边,风不断吹起他的大衣,让相隔几十米的简时一都仿佛听到了猎猎之声。
他的神情冷酷,声音却依旧温柔:“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 七万多字了,蒋铁军才第一次和女主碰面。
这怕是假的男二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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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觉得蒋铁军这样的男主也很带感,可以来一发因爱生恨,然后囚禁、强迫……我在想什么……
第26章 第二十六步
陆柏言握着手机,一步一步朝着简时一所在的甜品店走了过来,他的步伐不大,但频率不低。他一步一步地走着,身后仿佛还带着一团火,简时一突然觉得情况有些不好。
在她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他怎么过来了?” 第二个念头是——“卧槽,他不会是觉得我和眼前的雄性动物靠的太近了吧!”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连千层也不吃了,拿起自己的东西准备投入陆柏言的怀抱。
可是下一刻,她的手被握住了,蒋涵紧紧地桎梏住她的手臂,让她分毫动弹不得。
“你这是干什么?”简时一原来觉得两个人已经是陌生人,见到也该和从没有认识过一样,不过蒋涵的想法好像和她的不一样。
他难道还恨着自己?因为那一张银行.卡?
蒋涵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可是他控制不了自己。
控制不了自己在看到她的时候匆忙喊停司机,跟着她进甜品店;控制不了自己用没有支付宝的借口和她搭话;更控制不了自己一定要坐她对面,看到她要离开,只想要留住她。
他说不清楚自己这些年是不是真的还喜欢她,对她有着不可言说的感情,但是他知道,其实自己从来没有忘记过她。
不知道是因为爱,还是因为恨,至少从来没有忘记过,不然他也不会因为何沛诗长得和简时一有几分相像,最后妥协,进入何氏。
简时一想将他的手扒下来,不过有人快了她一步。
陆柏言狠狠拧住蒋涵的关节,蒋涵一时不查,很快便痛得松开了手。
“注意你的行为。”陆柏言将简时一护在身后,冷冷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蒋涵也看着陆柏言,陆柏言比他高上一些,所以他往后退了一步,使自己不必仰视他。
“陆先生?”他的语气中带着些迟疑,像是没有料到陆柏言会和简时一有什么关系。他的视线在两个人身上逡巡了片刻,突然笑了出来。
“原来你的金主是陆柏言?”他突然冷笑了一声,紧紧盯着藏在男人身后,只露出羽绒服一角的女人,“因为陆柏言,你才能得到那么好的资源,陆氏旗下的媒体也从来没有出过任何与你相关的负.面.新闻?”
简时一是晟星旗下的艺人,进入娱乐圈的时间和陆柏入股晟星的时间也相合,但似乎很少有人将陆柏言和简时一放到一起提起。以前他没有认真思考过,现在想来,是因为陆氏媒体的刻意引导。
没有人回答他,简时一甚至偷偷伸出一只手,握住了陆柏言有些冰凉的手掌,与他十指紧扣。
不知道是他们的无视还是简时一的动作激怒了蒋涵,令他突然发难:“那么Christine的那位总裁呢?只是你的一个跳板?你用什么换取了那个代言?”
他的笑容有些恶意:“身体?”
简时一知道蒋涵所有的话都是对她说的,她并不在乎他怎么看待她,可是听到他恶意揣测她和简宋的关系,她还是有些生气的。
“我没想到你这么龌龊。”都说淫者见淫,果然不错!
她才钻出来说了一句话,又被陆柏言伸手塞回了身后。
“这些和蒋铁军先生又有什么关系呢?”陆柏言从来都知道,怎么戳人痛处才能达到最佳的效果,“我以为你和何沛诗小姐的关系,已经教会你不要管别人的事情了。”
自身都难保,还有心思去管别人。
在蒋铁军这个称呼出来的时候,蒋涵的脸色已经阴沉了下去,等到何沛诗被提起……简时一觉得她现在上去捏一把蒋涵的脸,估计能捏出水来。
当然,她不会这样做。
“我们走吧。”她在陆柏言身后轻声地说道,她实在是不想再和蒋涵纠缠下去,也要再思考一下是不是接《长夜未央》了,情况比她一开始想的糟糕太多了。
“蒋铁军先生好自为之吧。”陆柏言也不欲和他多做纠缠,牵了简时一离开。
蒋涵没有再追上来。
陆柏言牵着简时一一直往外走,等到司机将车开过来,才一言不发地将她塞进了车里。
“你有些生气?”简时一问道。
陆柏言一开始没有说话,但到底他舍不得彻底冷待简时一,最后还是开了口:“我最近总提醒你的是什么?”
“和一切雄性生物保持距离。”简时一老老实实地回答。
“那今天和你一起的那位是什么性别?”
“雄性。”简时一恨不得举起三根手指发誓,“但是我没有任何要和他靠近的意思,是他非要坐我对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