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柏言握住了简时一的手,“闭上眼睛睡一会儿,醒来就到家了。”
简时一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陆柏言凝视着她的侧脸,见她睡去后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他为了早点回来帮她处理冯曼曼的事情通宵工作,可是她好像并不领情。
简时一原以为自己不会睡着的,可是闭上眼后,困意便袭来。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的她穿着某个牌子的春季高定,站在2月份的巴黎街头,冷风夹杂着冰冷的雨水呼啸而过,她身上那件薄薄的裙子压根抵挡不住。
“真的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简时一咬着牙,尽量不让怯意和颤抖从唇齿间漏出来。
她和家里闹翻了,父亲一气之下停掉了她所有的卡,如果不是在秀场遇见熟人,在她的帮助下找到了一份模特的工作,也许下一刻她便会死在这浪漫城市的街头。
可是走完了这场秀后呢?只要她不能找到一份固定的工作,便永远无法摆脱死亡的威胁。
“我很抱歉。”
世人总说法语是一种多情又浪漫的语言,可是对方语气冷漠得让简时一再也不想听到类似的发音。
“毫无疑问,你的外形条件很好,可惜你没有表演经验,我们不能与你签约。”
对方说完了之后便挂断了电话,只剩“嘟——嘟——”的忙音。
简时一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的泪水,无助、委屈和不理解让她如坠冰窖。
她想她大概是要死了。
陆柏言在半路上发现了简时一的不对劲,她双目紧闭,额头上都是细汗。伸手一探,才发现她额头烫得惊人。
“彭叔,开快些。”陆柏言难得有一丝慌乱。他将简时一牢牢圈在自己怀里,然后发了消息通知家庭医生待命。
迈巴赫驶进陆宅的时候,家庭医生已经等候多时。
陆柏言将简时一从车上抱下,朝着家庭医生点了点头示意他跟上二楼。
温暖的被窝仿佛给了还在寒冷中挣扎的简时一一点安慰,至少她紧皱着的眉舒缓了一些。
家庭医生上前为她做了检查。
“夫人情况如何?”简时一眉心是舒展了,可是一边的陆柏言却皱起了眉,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夫人应该是最近受了凉又受了惊吓才会发热,好在情况并不严重。”家庭医生说了大致的情况,“先生是希望我给夫人打退烧针还是服退烧药?”
默了几秒,陆柏言才道:“退烧药吧。”
简时一最怕打针了。
“那您需要多注意一些夫人接下来的情况。”家庭医生从药箱中拿出了退烧药,详细和陆柏言讲述了服法和可能出现的状况。
“我知道了。”陆柏言认真地听家庭医生说完,接过退烧药,在彭叔的帮助下将药喂给简时一吃掉。
床上的女人仿佛还处在不安之中,额头上的汗水越来越多。彭叔见陆柏言皱眉,适时地递上了温热的毛巾。
陆柏言替简时一把汗擦掉后才转头对家庭医生说:“今晚可能要麻烦你在这里待命。”
“应该的。”家庭医生点了点头,他拿着陆柏言的高薪水,自然是要替、人、消、灾的。
彭叔带着家庭医生下去给他安排房间。
陆柏言上床,将简时一抱在了怀里。原本病得没有力气的人仿佛也发现了这个怀抱的温暖,一个劲地往里拱,将自己因为缺水而起皮的唇贴在他的脖子上。
“还冷不冷?”陆柏言问道。
怀里的女人当然不会回答他,但是她将藏在被窝里的手伸到了他的衣服里。她的手热得惊人,贴在皮肤上像是要将他灼伤。
陆柏言僵硬了片刻,却并没有把她的手拿出来。
彭叔回来的时候陆柏言看起来已经很正常了。
“先生。”他特地压低声音道。
“今天又发生什么事情了?”他在飞机上呆了十几个小时,只知道她被人推下了水,倒不知道她还受了惊吓。
“和夫人同剧组的冯曼曼小姐今天也落了水,并且找了夫人的麻烦。”彭叔将今天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又是这个冯曼曼。
在他的计划里,原本明天她就该在简时一的生活里消失的,可是他怀里这个小姑娘说她要自己对付她……
“按照夫人的意思,原先准备的稿子先不发。”陆柏言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发现怀里的人因为他的举动而细微地动了一下后他便不再动作,“准备其他的稿子,让她吃些苦头。”
“是的,先生。”
彭叔退了出去,还贴心地将门关好。
陆柏言工作了一宿,又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身体很疲惫,可是他嗅着女人发间淡淡的香味,却也只敢阖上眼。
他真怕他睡着了,会发现不了怀里人的变化。
简时一在吃了药后情况稍微稳定了些,梦里也不再阴云密布。
她虽然还是站在寒风中,但是肩上披了一件男人的西装外套。
“还冷不冷?”男人问道。
简时一摇了摇头,哪里还记得寒冷,只觉得这个男人真好看啊,好看到她这种文言文渣渣都能想起一句“夭夭桃李花,灼灼有光辉”。
“那跟我走吧。”男人朝她伸出了手,“让我给你一个光明的未来。”
第3章 第三步
简时一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她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男人的锁骨,再往上是他流畅的下颌线和微抿的薄唇——这是她熟悉的陆柏言的身体部位!
她、她怎么会睡在陆柏言怀里的?
简时一想抬手捏一把自己的脸,然而她动了动后才发现情况比她想象得要更可怕一些。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她的手会在陆柏言的衣服里面?掌下触感极佳的难道是陆柏言的腹肌吗?
“你醒了?”陆柏言睡眠浅,怀里的人动了动手指,他就发现了。
“是、是啊。”简时一停下了正在慢慢往外挪的手,低下头留给身边的男人一个头顶。
鸵鸟埋沙?
陆柏言轻笑了声,伸出长指,缠住了她的一缕头发。
简时一是混血,头发并不是黑色,而是稍浅一些的棕色,不过最近为了演古装剧,特地染黑了。
陆柏言爱极了她黑发的样子,特别是她昨天靠在他腿上的时候,让他忍不住想起“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的狡黠与风情。
“你在害羞?”陆柏言问道。
虽然房间里拉着厚厚的窗帘,光线很暗,可是在挑起简时一头发的那一瞬,他眼尖地看到了她通红的耳朵。
简时一没说话,动作很麻利地将原本不太敢动的手抽了出去。
那只手在男人的衣服里藏了一整晚,热乎乎的。简时一握了握拳,仿佛觉得那只手都不是自己的了。
陆柏言同样感觉有点不适应,毕竟肌肤相贴的感觉意外地好。
“你有什么好害羞的?”陆柏言大发慈悲地放过了简时一的头发,转而攻击她的耳垂,“我们已经结婚了,你忘了吗?”
被男人捏在指间的耳垂热得要爆炸,简时一抬起头,双颊同样通红。
“没忘。”她小声地说。
虽然没忘,但是她还是有些别扭和害羞。陆柏言在和她领完了证后就去了美国,所以算起来,今天是他们婚后相处的第一天。
“既然没忘,你脸红什么。”陆柏言俯身亲了亲她的脸颊,然后握住她的手,放回原来的位置,“都是你的,摸两把又怎么了。”
“这……这也可以?”简时一当即就震惊了,愣愣地看着还算是新鲜出炉的老公。
她其实一直拿不准自己的位置。她是陆柏言从巴黎街头捡来的,他将她带到中国,给了她工作,因为她没有地方住,又让她住在自己家里。
外头都传她是被人包养了,简时一也上网搜过女明星被包养是什么样——给资源、给豪宅、给钱……各种都有,前面的和她还蛮附和的,可是最重要的一条是陪.睡。
简时一从来都是睡在陆宅客房的,虽然那间客房已经变成了她的专属房间,可是她和陆柏言在肉体关系上真的是清白得不行啊!
如果不是陆柏言突然提出要和她结婚,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他在外失散多年的妹妹什么的了。
“有什么不可以?”陆柏言快被她的表情逗笑了,干脆把她抱得更紧了一些,让她感觉到男人在清晨最容易起的变化,“这里……如果你想要的话,也是可以的。”
简时一:???
卧槽!为什么她感觉陆柏言妖魔化了,领了证果然就不一样吗?上来就可以限制级的吗?
“算了。”陆柏言屈指弹了弹她的额头,不过是等她开窍嘛,他还等得起。至少现在,她已经是他的合法妻子了。
陆柏言想起这趟去美国得到的消息,无比庆幸他下手动作快。动作快才有肉吃不是?
简时一到吃早饭的时候还觉得有些恍惚,咬着筷子半天没有动作。
馋嘴的国庆在她旁边朝着她碗里的小笼包不停探头。
“有什么想不开非要在吃饭的时候想?”陆柏言见她这样,无奈地上前,将国庆从桌上赶了下去。胖猫不敢反抗他,只能委屈地“喵”了一声,然后在简时一脚边趴下。
简时一抬头看他:“那个……我们以后都要睡在一起吗?”
早上医生来给她量体温的时候,简时一已经知道昨晚上她会睡在陆柏言床上,是因为她发烧了。
可是今早陆柏言的表现又让她觉得哪怕她没有发烧,他们两个大概也是要睡在一张床上的。
男女结婚后的确也都是要睡在一张床上的。
“当然。”陆柏言转身吩咐彭叔,“将夫人常用的东西搬到我的卧室里,大件的不需要动,保持原样,那间房以后还是夫人的地盘。”
“是的。”彭叔在一边点了点头。
“你觉得如何?”陆柏言吩咐完了才装模作样地询问简时一的意见,“你原来的房间可以当做你的……”他斟酌了一下措辞“娘家?”
他这话有几分逗趣的意思,可是简时一没有笑。
“娘家”这个词,让她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她知道按照习惯来的话,应该是由双方父母见面商定婚期的,可是她的父母……
无论是从前对她千娇百宠的他们,还是后来冷酷无情的他们都让她难受。
“无论卧室的事情,还是你父母的事情,都不是现在你该想的。”陆柏言突然觉得没直接把那个冯曼曼弄出圈去好像也是一件好事,至少那个女人蠢得可以,放着让简时一有点事情做也是好的。
“冯曼曼的事情,我按照你的意思留给你自己处理,你不需要先想想怎么对付她吗?”
“对哦。”这一早上,先是陆柏言,后是父母的,都让她差点忘了冯曼曼,这个女人可不好对付,昨天她既然敢放下狠话,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已经给了她一些教训,”陆柏言亲自夹起一个小笼包喂到简时一嘴边,“后续的事情等一会儿让程佳音过来,你们一起处理。”
“嗯。”简时一吃掉了小笼包,乖巧地点了点头。
程佳音是简时一的经纪人,颇有资历和手段,是圈内排得上名号的金牌经纪人。
只是简时一的事情大多数时候都是陆柏言亲自安排,让她一身本领没有用武之地。
程佳音来得很快,彭叔上前通报她的到来时,简时一正在陆柏言的监督下喝家庭医生留下的药。
“简简,你病了?”程佳音看到那碗黑乎乎的冲剂,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她不问起还好,一问起,陆柏言面色即刻冷了下来,“冯曼曼的事情,你怎么没有及早处理?”
哟吼,这还是她的错呢?
程佳音知道冯曼曼和简时一的矛盾,她们在一个公司,能分到的资源都是固定的。但凡这种情况,必然是此消彼长,陆大总裁肯定是要捧自己的老婆,那能不侵犯到冯曼曼的利益吗?那位也是嚣张惯了的,能忍?
“不是我说你,你在收购晟星的时候,就应该把冯曼曼弄出去的。”程家和陆家算是世交,程佳音可以说是看着陆柏言长大的,说起话来没什么顾忌,“整个公司只有简简一个女艺人多好,资源爱怎么挑怎么挑,至少在内部不会有人拖后腿。”
陆柏言见简时一被药苦得皱眉,变戏法似的掏出一粒糖塞到她嘴里。
“她当时看着,是个成不了气候的。”他收购晟星不过是因为简时一想演戏,当时的简时一也很佛系,只想混口饭吃。
不过为了让简时一过得更舒心一些,他还是做了不少事情的,比如让当时很有潜力的女演员都去别的公司发光发热了。
“行了。”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程佳音也不是很在意,“倒是简简,你怎么接了《成化风云》这部剧?还是个配角。”
“喜欢啊。”简时一喊着糖,口齿有些含糊,“我还没有演过古装剧。”
《成化风云》讲的是成化年间的故事,简时一的角色是后宫一个不受宠的小妃子,受着万贵妃压迫,却善良地帮助孝宗生母隐瞒孝宗出生的事情,是个戏份不多,但还能算得上有勇有谋的好姑娘。
“就算想演古装剧,也等一等嘛,演这么个小角色,难怪冯曼曼会以为你背后的靠山倒了,处处针对你。”
冯曼曼演的是孝宗生母,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角色,但是隐忍、聪慧,戏份也比简时一更多一些。
“我想演能靠自己实力拿到的角色。”
简时一接了这部戏有两个原因,一是前段时间陆柏言在拍卖会上拍了一个成化年间的青花瓷碗给她,二是她想重新来过。
“你看我演了三年主角也红不了,还赔了不少钱,不如踏踏实实从小角色演起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