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都上山挖野菜去了,春天不上工就是挖野菜。”
“忘记了,我看看家里还有没有什么吃的,给你补一补。”陆洪兵起身准备到厨房去看看,孟红梅一把拉住他,“别去,家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吃的,我想吃鱼,我弄两条大的出来,你放在篓子里面遮住,再去溪边逛逛。”
“还有什么溪边,一年没有下雨,都干了。”
“还有的,快去,你去找找有水都地方。”
孟红梅支使陆洪兵出去是有计划的,自己不想这么憋屈,没水,怎么过日子。
“行,我去拿篓子过来。”
装了两条鱼,陆洪兵背着篓子走了出去,孟红梅这才开始打量这房子,不错,虽然是土砖造的房子,看土砖的厚实程度,不会出事,屋梁的木头也是很结实的,还有上面很难得不是茅草,而是瓦片。
回忆了一下,这还是陆洪兵从部队回来以后盖的房子,当时大儿子刚结婚,想着另外两个儿子也大了,一次性的盖了一个大院子,除了在一个锅里吃饭,等于是分了家,只要围墙就可以围住三套房子,应该当初的规划是中间的房子归老大,夫妻俩跟老大生活。
两边的房子归老二和老三,每套都是三正东西两间,一共七间房子,还有后面都有一间茅房和一个柴房,一个猪栏屋。盖的齐齐整整。只有老大的房子多了两间正房,总共是五间正房,东边两间正房归老两口住,正中间是堂屋,待客,吃饭用。西边两间是老大夫妻俩的。
合着是个大院子,四周都是土胚围墙。当时这么盖,村里的人都羡慕坏了,以前的陆洪兵意思是这些年一直不在家,没有尽到做爹的责任,盖房子是为了以后,但是自己在不分家,他想自己有工资伤残补贴,可以多照顾几个儿子一些年,可是才几年,又出现了灾荒,其实他们家条件不错,以前每月还有细粮补助的,只是灾荒来了才没有家里的日子比生产队其他的人家,那算是好的。可是原来的孟红梅早年累垮身体,又遇到现在这样的灾荒年,吃的差,还经常生气,就这样呜呼哀哉了。
房间里面没人,孟红梅打开房间后面的窗户,没有一会儿,无风无乌云的桃源生产队上空开始下起淅沥沥的小雨,大家都喜笑颜开的往家跑。
等到家的时候,都淋湿了衣裳,但是大家高兴,淋湿衣裳怕什么。
陆家的三个儿媳妇带着孩子们都回到家里,庆余年从下雨开始就披着蓑衣出去接孩子们。
孟红梅听到响动,知道他们都已经回来,用一个木棍拄着,走到门口,对着老大喊:“老大,你过来。”
“嗳,娘有事吗?”
“等你媳妇儿换衣服以后,过来找我。还有让你弟他们两家都过来,你喊一声去。”
“行。”
见到娘身体好了一些,陆家庆心情不错,脸上不再愁苦。
孟红梅在房间的矮柜上放了一包纸包发红糖。
自己就靠在床上去恢复身体,运转异能,修复已经千疮百孔的身体,真是糟蹋的很彻底,这具身体已经油尽灯枯,即使自己有异能也是要一段时日才会恢复的。她打算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耿春花换好衣服就来到婆婆房间,轻声的喊:“娘,我来了,有事不?”
“嗯,矮柜上有一包红糖,家里应该还有姜的,你去熬一锅红糖生姜茶,大家都喝喝,别生病了。”
目不斜视的耿春花这才看到矮柜上真的还有一包红糖,不过应该不会有一斤,看样子是半斤左右。心里一喜,可是还是不敢立马去拿,谁知道脾气不好的婆婆会不会反悔,到时自己又要挨骂。“娘,这是您养身子的,我们怎么能熬茶喝,不行的。”
“怎么啦,翅膀变硬了,不再听话了,让你去就去,都要喝,趁热喝,知道吧?”
“是是是,我这就去煮。”
见到婆婆脸色一变,耿春花吓的拿起红糖就想走,不得了,婆婆变了脸色,要不是生病,估计又要出事。
雨越下越大,陆洪兵也跑了回来,下雨了,自己抓住鱼,也说的过去。
康二丫听到大伯哥来喊他们,心里嘀咕:老婆子又要起什么幺蛾子。
看了一眼自家男人,没办法,在男人心里还是娘亲,自己带着儿子怎么也得过去。心里不是没有怨言。
陆家年和彭瑛也听到大哥喊的那一声,他们麻利的换好衣服带着孩子们走了过来。
老三夫妻先带着孩子们到孟红梅的房间来,“娘,好些了没有?”
两个小孩子也是走到床边,张着大大的眼睛,“奶奶。”声音萌萌哒,听的孟红梅心里软成一片。摸着秋玲的头,枯枯的头发,心里难受,灾荒时期,孩子们的营养跟不上,以后都身体都有影响。
“我没事,就是早年身体累垮了,如今又遇到灾荒年,才支持不住的,以后多养养会慢慢好的。”
“娘,您以后别做事了,有什么事,交给我们做,三个儿子儿媳都能帮您做事的。”
听到娘说身体是累垮的,心里不好受,娘当年吃了多少苦,他是记得的。彭瑛是个聪明人,知道男人对婆婆的敬重还有孝心,她心里不满也不会经常嘀咕的,不过婆婆确实脾气坏,别的都没有什么,就是看不得她们几妯娌休息,恨不得她们三不休息二十四小时的干活,还有家里的吃食都是紧着男人吃,她们和闺女只能吃一点点。
“好了,你们先出去吧?我休息休息。”
打发老三一家出去,自己闭目养神。
陆洪兵回来直接把鱼交给三个儿子,告诉他们晚上做一条,清淡的炖汤,说是他们娘要喝的鱼汤,自己喝完一碗煮的红糖生姜茶,就进屋换衣服。
外边的孩子们看着鱼,都高兴都蹦了起来,大人们看见鱼也高兴,今晚终于能吃点好的。
陆洪兵进屋见孟红梅睡着了,也是轻手轻脚的,怕吵醒她。看脸色虽然好了一些,看她瘦的皮包骨,也知道身体很差。心里盘算好,什么时候上山去打猎,给梅子好好补补。
一觉从中午睡到下午黄昏时候,外面已经天黑,房间里面虽然都是前后有窗户,但是房间里面也是黑漆漆一片。
“滴答滴答”的雨声,敲打着屋顶的瓦片,声音说不上动听悦耳,但是这时候对农民来说,这是最最悦耳动听的声音。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莫过于此。
没有一会儿,陆洪兵拿着手电筒走了进来,这是以前就有的。
“梅子,醒了啊,你是自己去堂屋吃饭,还是我给你端进来。”
“端进来吧,我就不去了。”
“好。”
这样的日子一连过了十来天,孟红梅才走出门,不是矫情,也不是娇气,确实是身体糟糕透顶,她不得不多休息,加上用异能温养身体,才窝在床上十来天。
前后一共弄了两次非自然降雨,到处都是蓄满了水,河流溪水库都是蓄满了水。
南方除了山地都是水田,水田里面都是满满的水。
农民看到这一切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没有什么比田地里面的丰收更让人值得高兴的事,水田有水,什么都不怕,秧苗早就插了下去,现在又有了水,真是太好了。这次按习惯插秧,桃源生产队也是顶着压力的。附近很多都是改了种红薯这些抗旱的作物,只有桃源村的人要种水稻。
现在下了几天雨以后,桃源生产队的人没有一个不是乐呵呵的。
桃源生产队不算很偏,地理环境也不是最好的,都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可是桃源生产队只有一条大河,并不是什么湖泊,一个供全村水田水源的水库,还有一座堪堪算是大山的山,最高的山顶也就五百多米。
唯一的是,这山很大,连绵起伏延伸到很远的地方,算是一个靠山吃山的安慰。
这条河东西走向,最远到哪儿,村里人没人知道,东河是深水区到底有多深也没有人知道,西河是浅水区,最浅五十公分,最深两米不到,西河每隔上十米就有一个能供五六个人洗衣服的码头,全村这样都码头一共有四个 ,一排排的排在一起。
这里也是生产队的八卦集散中心,这里能听到全队所有的八卦,还有河对面就是队里的田,简直像现代的模式,工作和生活区域是分开的。
过河走过草坪,就是村里的水田。
草坪是孩子们玩闹的地方,春天很多孩子都在这儿玩闹。
春耕插秧以后,没有多少活,一般都是男人在下田的多,女人都在家里料理家务,管理自留地和菜园,耿春花几妯娌提着洗衣篮刚到西河边上,就有队里的妇女凑过来八卦,“春花,你婆婆真的病的很重呀?”
“嗯,是挺重的。”
“你婆婆不会是熬不住了吧?”
“不会的,现在慢慢好了起来。”
耿春花面上是滴水不露,没有啥表情,村里的人最喜欢说小话,她可不想让自己男人和公公婆婆知道,自己和外人嚼婆婆的舌根子。
另外的康二丫和彭瑛也不说这些话,婆婆再不好也是自家人,不能在外边说。
洗完衣服赶快走,要不然又有人要问,自己家婆婆都好多天不出门了,队里好奇的人多了去了。
陆洪兵扶住孟红梅坐在院子里面,搬出来一把躺椅,上面铺好薄被子,孟红梅才坐下,身上都是骨头,直接坐,硌得慌。
两人坐在一起说话,孩子们早跑出去了,“兵子,你以后别去队里上工,你有工资和粮食补助,还队里上工不好,以后也许会有瞎话传的。”
“好 ,我不去了。我等会儿去找家丰把活计退了。”
“嗯,顺便看看大哥,关系还是要维系的,他是过继给了大伯,但是也是你大哥。”
“我还真没想这茬。”
“自己”有一亲大哥陆洪堂,十多岁的时候过继给了大伯家里。
陆洪兵还真是忘记了这事,来到这里以后梅子身体一直不好,自己心里想的都是梅子的事。哪儿能想到别的事。
大哥也就比自己大两岁,年轻的大队长家丰就是他的儿子,家里的条件也不错。
“干脆,我上一躺县里,带些东西回来,再去。”
“也行,你把那个有盖大背篓拿来,我把背篓装满,你再去县城。”
“嗯。”
今天没有阳光,天气有些阴沉,看似要下雨,不过孟红梅知道不会下雨的。安心的睡在躺椅上。等待陆洪兵回来,刚才的背篓里面,孟红梅放了一些大米,还有一些糕点,两瓶奶粉,一瓶老年的,一瓶孩子们可以喝的,还有一包红糖,是送给陆洪兵大哥的。
就这些东西,县城和乡里在两个方向,出了村口有一条岔路,一条是到县城的,一条是到乡里的,县城还要近些,十多里路,走得快,很快就能回来。
三妯娌回来的时候,进院门就看见婆婆睡在躺椅上,当下说话做事就变的很轻,外人不相信,可是她们相信婆婆是真的病的很重。以前婆婆可不会不干活,不是病大很重,她是不会停下来的。
婆婆是脾气不好,对她们也不好,可是嫁来陆家几年,她们还是知道婆婆不是个偷懒的人。
几人还暗自想,婆婆身体不好也蛮好的,至少没有力气骂自己几个还有闺女。
说起来可能觉得不孝,可她们也是没有办法。
几人的动作,孟红梅都知道,她睡的不沉,她们走回来,她立即就醒来,自己毕竟不是原主,做不来恶婆婆那一套,历经生死大关,性情变一些,也不是大事。
以后慢慢来,这几个儿媳妇虽然都有各自的小心思,也没有什么,是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孟红梅本人也不另外,她们几个也还算不错,至少勤劳,还有一心一意的为小家,自己以后也不想管他们。
今年年底就把家分了再说,自己也不跟老大过,自己和陆洪兵单过,他们也商量好了。和他们过还要伺候他们一群祖宗,麻烦。
中午的时候,三个儿媳妇轮流给婆婆煮点粥喝,也就孟红梅生病有这个待遇。
“娘,粥熬好了。放在边上凳子上面。”
“嗯,去吧,稍稍凉会儿,我再喝。”
孟红梅眼睛都没有睁开,挥挥手让老三家的离开,孟红梅这一世生活的地方偏南方,但不是真正的南方 ,这里全部是种稻谷的,麦子很少很少有人种,偶尔一些自留地会种上一些小麦或者高粱玉米之类的,但不是很多。
一转眼就到了双抢的时候,家里的孩子们都木是孟红梅带着,陆洪兵也没有下田,他的左胳膊根本不能长时间做事,不好收割,再说他也不用下田,他没事就帮着村里看牛喂牛,还带着家伙什儿,一起上山,每天都给家里加餐。
这段时间,家里的伙食好了很多,孟红梅的转变大家也慢慢的习惯,也没有怀疑什么,性格不是一天突然转变的,他们只是以为娘生了一场大病,人也和善很多。
“陆正民,陆正民。”孟红梅站在厨房门口对着院子里面大喊。
“嗳 ,奶奶,我和弟弟妹妹在二叔家里。”
“快带着正民,你们兄弟两给你爹娘还有叔婶们送凉开水去。”
“好的。”
陆正民现在很喜欢奶奶,经常帮他们做好吃的,也没有以前那么凶,他问过爹娘,他们说奶奶是在生死关走过一趟以后想开了,才变得温和的。还有爹也说过,说奶奶年轻的时候脾气很好的,可是爷爷出去以后家里就剩下她一个人带着爹和叔叔们,为了爹和叔叔他们不被人欺负才变成后来那样的。
他喜欢又变回来的奶奶。
兄弟俩提着水罐和两个碗,男女分开用的,朝爹娘干活的地方走去,他们每天都负责打探爹娘在哪儿干活,每天都不是固定的,要是找错地方,也是不好找的,队里人穿的衣服颜色都差不多,都戴着草帽,还弯腰割稻谷,很难辨认。
兄弟俩知道地方,站在田埂上,高声大喊:“爹,娘,喝水。”
几人停下来收割,相继喝水,周围的人都羡慕 ,看看自家,毛都没有来一根,还别说喝水。
陆家庆最后一个喝水,喝完还问了问,“儿子,奶奶在家累不?”
“看样子不是很累。”
“哦,你帮着奶奶一起做饭,做菜,你和弟弟一起烧火,知道吗?”
“嗯,会的。”
陆家庆知道老娘身体不好,不敢多劳累她,只能交代还小都儿子多看顾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