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要死。
夏洛特觉得自己完蛋了，琢磨着现在自己尖叫能不能让超人顺利听到。可身后的人过了很久都没有追过来，这让小姑娘胆子又大了起来。
她踮着脚往那边走，露出了脑袋，看着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个年轻男人收拾掉了对方三四个人，现在正在用脚踩着其中一个人胸前，问着什么。
他背对着夏洛特，看不清脸，但这个身影小姑娘是认得的。
他当时也在金色的屏障外。
他是什么时候走的，夏洛特也记不清楚了。当时外面的人太多，她没办法一个个去问，只记得他好像是韦恩家最高的那个，同时现在不住在韦恩家。
之前吃饭的时候他也没出现，却在这时候出现了。
年轻男人将脚底下的这个人一脚踢到了一边，本打算走了，回头的时候却意外看到了她。蓝色的眼睛带了点慌乱，他本想立刻走人，不过就好像被老虎盯上的兔子，动弹不得。
那双蜜色的眼睛动了动，然后墙后头伸出了一只小爪子，对他勾了勾。
过来。
杰森·托德的跟·踪·狂行为并没有被小姑娘所鄙夷，同时又因为他出手迅速果断，替夏洛特解决了一个大麻烦，所以还让小姑娘对他有了那么点好感。
在完成了第一次正式见面之后，杰森看着夏洛特，有点不知道说什么。
他原本准备了很多话，不过看着这个没有记忆的小姑娘，总觉得没办法开口。
道歉也好，其他的也好。当他眼前只有一张白纸，而他其实是想修补之前的错误时，就显得无从下手了。
“夏莉。”他看着她，问：“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她同意了，然后又眨眨眼，看他。
“……？”
杰森有点不明白小姑娘是什么意思，紧接着就听到她问了一个非常爆炸性的问题。
“我听爸爸说，我之前跟你在一起过？”夏洛特说：“为什么分手了？是不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
突然间被问到这个，大男生措手不及。而看到他这个惊惶的样子，夏洛特又换了个问题。
“算了，这个问题过掉。”
小姑娘又问：“听说之前在你们那儿出现了号称是我的孩子的小朋友？孩子爸爸是谁？是不是托尼给我发短信经常提起的彼得？”
年轻男人一个激灵，当机立断地把小姑娘压在了墙上，不管不顾地吻住了她。
入侵口腔的吻有些凶猛，让小姑娘一瞬间有点招架不住——可是这个吻好像的确是熟悉的，因为……
她很快适应了这个吻，踮起脚尖，慢慢地回应他。
一个绵长的吻结束，蓝色的眼睛再次睁开，倒映着她的脸。
夏洛特现在的样子跟他第一次见她一样，白皙细腻得没有一点伤痕。
让他有点舍不得放开。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打扰你们。”
克拉克不知道啥时候出现在了他们身后：“但是露易丝真的很想问，夏莉，你为什么买盐买了半个钟头还不回家。”
夏洛特发出了“嗷呜”一声，躲在了大男生怀里。抱着夏洛特的男生也尴尬了起来，完全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再次被抓——克拉克的眼神超级揶揄，一副“你不是说保证平安就好吗那我发现的又是啥”的眼神。
“来都来了，一起去吃个饭吧。”
克拉克报了警，看着警察把这帮人拉走，又回头对那对小鸳鸯说：“露易丝跟我说了，你这么久不回来，必须找个正当理由给她。”
小姑娘露出了难以言喻的表情，看了看杰森，也不知道他算不算是正当，破罐子破摔地打算死马当活马医。
而接过了袋子的大男生又握住了她的手，在前头那个人没注意的情况下，低头亲了一下她的脸。
这个理由很正当。
露易丝的眼神后来也很揶揄，结果这顿饭夏洛特吃得就超尴尬。杰森倒是还好，规规矩矩吃完之后还去帮忙洗碗，洗碗之后想了想，提出想跟夏洛特出去散散步的想法。
露易丝就差把夏洛特打包送给杰森了，欢送他们俩出门，生怕门关得晚一秒进文字。
小姑娘还是有点不好意思，被年轻男人拽着走了一会儿，最后到了附近的一个公园里。
晚上的公园其实有点危险，不过杰森并不觉得有什么，带着她坐在长椅上。
“我一直在想刚刚该怎么回答你的问题，夏莉。”大男生深吸一口气：“我……是我的问题。”
杰森必须承认的是，当时就算他再怎么希望改变夏洛特在别人心里的想法，可当时他的做法还是有很多不对的地方。在打算远离任何人的情况下，小姑娘像是跟他相依为命，但他还是联系了哥谭那边。
“你当时一定很难过。”
杰森被扔回去之后，还是觉得自己当时好像并没有那么过分。设身处地地想过之后，慢慢地意识到为什么夏洛特当时会有那样的反应。
但的确是他的错，他答应过她的。
面对着失忆的小姑娘，首先要提起这些，这让大男生真的很为难。他本来的想法就是让夏洛特在大都会平平安安呆到恢复记忆再说，可刚刚出手教训了那帮人之后，她的眼神简直跟有魔法一样定住了他。
根本走不了。
所幸他直接都说出来，承认错误，无论如何摆出态度，说不定反倒能让夏洛特对他感觉好些。
希望如此。
夏洛特想了想，倒是没有立刻回答他。月光下的年轻姑娘歪着脑袋，忽然间戳了戳大男生的手臂。
“那你现在还喜欢我吗？”
“喜欢。”
他连想都没想：“夏莉，我爱你。”
太过直白的表白让他自己都脸红，别过头的年轻男人过了好一会儿，依旧觉得自己脸上还有多余的热度。
这种表白猥·琐极了，在当下就犹如诱·拐别人家的小姑娘一样，但他说不出第二种回答。
这事儿要是被老蝙蝠知道估计会收拾他，但是管他呢。
大男生这么想，凑过去，试着又亲了亲她的嘴唇。
亲了许久。
超人是知道这个情况的，因为送夏洛特回来的时候，年轻男人眼睛里变幻的情绪很能说明问题了。面对着喜欢的人，眼神是没办法掩饰的，即便再怎么假装不那么在意也不行。
所以克拉克就很难以理解，蝙蝠侠他们那个地方的人为什么那么想搞“我嘴上就是不会说我爱你哪怕我爱到死也不会说”这种套路。
言情小说一样。
不过事情进展得很顺利，克拉克也乐见其成。他并不觉得夏洛特不高兴，不过看起来有点迷茫就是了。
“想聊聊吗？”
他拿出了可乐给她，在露易丝决定今天晚上独自完成大餐的时候，跟小姑娘谈谈心。
小姑娘接过了可乐，打开，喝了一口。
点点头。
“我其实不知道该怎么聊。”
应该就是出于这个想法，夏洛特大部分时间，用来阐述自己这段时间里，对于自己知道的，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的总结。
“我其实觉得，很多时候，不仅仅是爸爸，托尼，或者二大爷的错。”
从最开始的有点生疏，到现在虽然没有记忆，但是已经找回了之前称呼大人们的感觉，夏洛特现在看上去跟之前没有太大的差别了。
差别还是有的，很细微。
她不再悲伤。
小姑娘靠着栏杆，数了一下自己觉得不至于闹得那么严重的几个点。
“首先我觉得，或许我可以在知道妈妈被困在起源之墙的时候就跟爸爸他们求助的。”夏洛特理了一下时间线，发现自己其实很早以前就开始筹谋这件事情了，和另一个世界的自己一起。
“第二个，应该就是我的能力。”
有关于起源的争论到现在在正联内部也是有争议的，但大部分人只讨论它本身，甚少有人把话题提到死亡天使——也就是蝙蝠侠的女儿身上。到了现在，小姑娘自己侃侃而谈，显得有些……
不真实。
“第三个我想是当时在追查王冠的时候，我可以提前告诉别人，我已经把炸弹全部抹消掉了。”
夏洛特看到现在，觉得自己当初行事有些偏激，总结出的这三个点，其实也只是这其中比较大的地方，中间小的细节多得就不得而知了。
而至于为什么当时自己会有这样的想法，夏洛特看着远处的夕阳，这么猜想。
“可能我真的太难过了。”
失去母亲的孩子总觉得不平衡，自己如此的悲伤，身边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理解她。这种失衡让她很难过，尤其是大人们还在不断鼓励她早日走出来的时候。
所以她更悲伤，更不愿意走出来。
出于对母亲的爱，她跟别人对立，又在这种微妙的对立中，产生了对他们不信任的感觉。
而就是这种不信任，让她不相信别人会帮助她找回妈妈的灵魂，从而让自己一个人踏上了那条寻求魔法的路。
保存实力，保护秘密，同时却又希望别人能够给自己更多的信任。
因此异常顽固和执拗。
无论是对超级英雄们，还是对杰森。
“我其实……觉得很抱歉。”
小姑娘笑嘻嘻地说：“因为很多事情在脱离出那种心情之后，我就觉得自己做得不对的地方更多。”
即便现在好像是家长们对她的愧疚更深，可小姑娘还是充满了歉意。
没有把事情变得更好的歉意。
“但我想你有这种想法已经足够了。”
超人有些意外于夏洛特的想法，却又难得地觉得高兴——能够自己反省错误而不是归咎于他人，他觉得这是很优秀的品质。
“如果布鲁斯听到这些，他一定……会很为你骄傲的。”
克拉克很感慨，感慨于这个小姑娘到现在为止所表现出来的优秀，又很感慨于自己老朋友历经千难万险后，暂时得到了的平静。
谁都知道超级英雄的生活不会永远安宁，但哪怕只有一刻让人满意的瞬间，也尤为珍贵。
“这些话以后会有机会告诉他的。”
夏洛特这么说：“先帮我暂时保个密吧，克拉克？”
超人比了个ok的手势。
他们聊得很好，晚餐也吃得愉快，以至于晚上夏洛特申请要跟杰森出去玩的时候，超人犹豫了一下，看看露易丝，竟然也答应了。
“但是要早点回来！”
露易丝叉着腰，一副非常凶恶的丈母娘嘴脸：“我的小姑娘少了一根头发丝你就完蛋了！”
开着摩托车离开之后，杰森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感觉到了压力的减少——而抱着他的腰的小姑娘身体贴着他，问他今天去哪儿。
“就是一个余兴节目。”
大男生神神秘秘地这么说，最后带她上了船，然后快船漂到了哥谭附近。
“？？？”
小姑娘跟着大男生上岸之后，又去了附近的一个楼顶——那地方夏洛特觉得熟悉，乍一看前头还有刚刚修好的仓库。
“我是不是来过这儿？”
小姑娘这么问，而杰森勾了勾嘴角：“嗯。”
然后扔给她一个起·爆·器一样的东西。
“我估计你记忆一时半会儿恢复不过来，所以正好最近又有冤大头撞上来，我就不客气地再重新来一遍那个花样。”
他问：“敢按吗？”
小姑娘歪歪脑袋，看着仓库旁边全神贯注警戒的一群人，眯起眼睛。
“什么时候？”
“现在就行。”
夏洛特按了下去。
烟花的徇烂再一次地遍布哥谭的夜空，在天鹅绒的画布上画出了一幅幅美丽的景致。依旧是鬼哭狼嚎的声音，也依旧衬托着空空中这样的美好。
夏洛特仰头看着烟花炸裂开来，而地上又有了撕心裂肺的叫声。
“蝙蝠侠！！！”
“噗……”夏洛特捂住了脸：“噗哈哈好好笑啊！！！”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上次他们也觉得是老蝙蝠干的。”
年轻男人摊手：“可能是烟花太没有个人特色了吧。”
小姑娘靠在他怀里，杰森顺势倒下去，让夏洛特躺在他胸前。夜空中的烟花从徇烂到到凋零，许久之后，又陷入了沉寂。
救护车和救火车的警报声响起，夏洛特撑起了自己的身体，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杰森。
然后轻轻亲了他的脸。
“我是不是当时这么感谢了你的？”
“嗯。”
他把夏洛特抱进了怀里：“但是这次别这么简单地打发我。”
小姑娘的眼睛转了转，凑到他耳边，又问了一个问题。
年轻男人怔愣片刻，笑了起来。
“好。”
杰森没有把夏洛特按时送回家。
露易丝叉着腰，气鼓鼓地等了半天，最后也没有等到小姑娘的归来。超人觉得可能是年轻的情侣忘了时间，劝露易丝先去洗澡，结果当露易丝出来的时候，发出了一声尖叫。
他们床上有一个信封，上面写着“致大人”。
“亲爱的露易丝：
我已经回想起一切了，就在我发现我的悲伤其实是导致了我自己奔向起源的那一刻。
我想，这也是妈妈为什么让我暂时失去了记忆和能力的原因。
作为一个普通人，其实更能认真审视自己。
当我的悲剧有了源头，那么今后我已经有了不让悲剧再发生的方法——控制住自己的悲伤，并且找到一个继续走下去的信念和理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