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勇现在是厨师长, 还管着饭店的事情,好在饭店现在上了轨道, 肉类,菜啊都有固定的小贩送货上门, 一个月结一次帐。
苏雅追求服务质量, 后厨人员和服务员都雇用了好几个,人手也够用,所以平时的营业还算轻松。她把一切事宜都交给了孙勇,每天的营业额也都存进了银行, 除了每个月要还贷款的本金和利息, 剩余的盈利也不少。
苏雅就造了工资表,新年了, 还给每个员工准备了奖金和红包,要孙勇在新年放假的时候全部发放下去,还让苏浩到时候来帮忙。
安排好了一切事情,苏雅就和韩东晖启程去他的老家嵻西村。嵻西村在嵻望山以西而得名, 而嵻望山在这一带很出名,因为山里有很大回音而著称。
嵻西村距离庆华县城大约二百多里,两人一路转站了三次才到了嵻县。从县城到嵻西村还要做班车, 但嵻西村距离公路远, 下了车还要走很远的山路。
尽管韩东晖拿着大部分的东西, 但苏雅也累的够呛,好在半路上碰到一个驴车,才轻松了些。苏雅和韩东晖上了板车,把东西放好,驴车铃铃向前慢慢行驶,苏雅这才有心情去观看四周的环境。
嵻县距离海边很远,这里的地质好了很多,沿途虽然衰草连天,很多树木都光秃秃的,地面上满是厚厚的枯黄的落叶。但也可以想象,春回大地的时候,这里是怎样的欣欣向荣。
远处的山峦有很多松树,柏树,还有石楠树,在一片枯黄中也展现着盎然的绿意,沿途还有一条很大的河,河水潺潺,蜿蜒迤逦流向远方。河边有很多奇形怪状的石头,还有很多低矮的灌木,泛着碧绿的颜色。
沿途经过的村庄都是稻田地较多,大片大片的稻田地里,还残留着整整齐齐的稻谷的根茬。田埂上还有柿子树,上面的柿子没有摘,柿子树的叶子都落光了,只剩下了橘红色的柿子孤零零的挂在枝头,给这单调的山间添了一抹亮丽的色彩。
苏雅不禁抱住了韩东晖的手臂,靠在他的肩膀上感叹道:“韩东晖,你老家挺美的。”
“现在也是你的老家了。”
到了嵻西村村口,还要过河,韩东晖和苏雅下了驴车,和好心搭载他们的村民道谢,就来到了河边。
河里没有桥,只有很多大石头横担在河水里,要一个一个的跳过去,韩东晖把东西一趟一趟的拿到了河对岸,然后才回来接苏雅。
大石块周围都是清澈的河水,虽然很稳,但苏雅也有些头晕目眩,韩东晖站着前面的石头上,拉着她一块一块的向前走。
几十米宽的河道,竟然用了十几分钟才过去,踩到河对岸坚硬的地面,苏雅才长长地松了口气,拍着胸脯道:“你们这里没有桥吗,那出行多不方便。”
韩东晖弯腰去拿东西,一边道:“桥在上游,那里河面窄些,就……”
两人正在说话,迎面走来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子,她穿着对襟的棉袄,束着两条长长的辫子,手里端着一个盆,好似要到河边来洗衣服。
看见韩东晖,不禁大喜,扔下手中的盆,也不管里面的衣服掉了一地,就扑了过来惊喜的叫道:“东晖哥,你回来了。”她一边说着,一边还抱住了韩东晖的胳膊。
韩东晖拿着东西,没能及时避开,想要把自己的手臂抽出来了,但那女子抱的很紧,他只得放弃:“苏雅,这是二丫,二丫,这是你嫂子。”
二丫回头看向苏雅,苏雅温和的朝她笑了笑,二丫却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一边抽抽搭搭的道:“东晖哥,你什么时候结婚了,你……你不要我了,啊……”
韩东晖只得把手里的东西交给苏雅,抽出手臂拍着二丫的肩膀安慰她:“没有,我怎么会不要二丫呐,你还是我妹妹啊。”
二丫哭的更厉害了:“可是我……我不要给你当妹妹,我要做你媳妇。”说着话,还捞起韩东晖的衣袖擦自己脸上的泪。
韩东晖也没有拒绝挣扎,就任她用衣袖擦脸,怕苏雅误会,就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头。
苏雅这会也看出二丫有点不太正常,虽然年纪已经不小了,但神情看起来傻乎乎的,好像小孩子一样。而且韩东晖指着自己的头,明显是在说二丫的脑袋有问题,她也就没有介意,弯腰在一边整理东西。
好在韩东晖终于哄劝住了二丫,帮她把衣服捡起来,放进盆里交给她,可是二丫却没到河边去洗衣服,而是抱着盆转身跑回了村子,还一边大叫:“东晖哥回来了,东晖……”
二丫嘹亮的声音在四周回荡着,不一会便有村人问询赶了过来,帮助他们拿东西。苏雅终于轻松了些,只用拿着自己的包就好,剩下的东西都被热情的村民接过去了,韩东晖也把苏雅介绍给大家。
苏雅虽然是圣井村的人,但内里却是个时髦的现代人,而且也在庆华县城住了几年,她也会打扮,平时穿着洋气大方。可是要回韩东晖的老家,她很是收敛了些,换上了朴素的衣服,但也掩盖不住她那优雅出众的气质。
众人都羡慕的夸奖韩东晖娶了一个好媳妇,簇拥着把他们送到了家,韩志和王瑛也得到了消息,迎了出来,和大家道谢寒暄。
韩东晖的家院子很大,正屋三间大瓦房是新建的,两旁的厢房却还是老房子。墙壁近一米的高度都是石头垒砌而成,木门和上面的瓦都变成了黑色,显得有些陈旧,但收拾还算干净。下面是大块的石砖砌成半架空的模样,下面养鸡鸭,或者放杂物,上面的房间是住人的。
韩晓霞也跑了出来,接过东西就拿了进去,韩志也含笑带他们进了家门。接送他们的村民没有走,反而来的更多了,都好奇的看着苏雅。
饶是苏雅见多识广,脸皮也厚实,但被这么多人参观还是有点不自在。大人还好些,小孩子们还好奇的去拉她的衣裳,苏雅见状就去拿带回来的糖果,要分给孩子们吃。
走到正屋,却看见韩晓霞正在翻他们带回来的东西,见她进来讪讪的笑了笑。苏雅微微皱了皱眉,但也没说什么,找到糖果包,就拿了出去,分给院子中的孩子们吃。
家里始终是人来人往,乱糟糟的苏雅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到了天擦黑的时候,人们要回家去吃晚饭,才终于散去。
苏雅要去厨房帮忙,但被韩志拦住了,一边给她介绍家里的人。韩晓霞,苏雅见过,虽然时隔几年,但韩晓霞还是原来的样子,没什么改变。她已经结婚,但丈夫去外地打工不在家,她不想在婆家生活,就又回了娘家。
韩东晖还有一个哥哥叫韩国锋,比他大二岁,但面相却很显老。他的妻子叫石秀琴,因为生了两个孩子,身材有些微微发胖。他们生了一子一女,儿子六岁,叫韩聪,女儿才四岁,叫韩静。
韩聪长相机灵,看着就很聪明,大眼睛骨碌碌的乱转,虎头虎脑的。苏雅把带来的玩具送给他,韩聪高兴的叫了一声:“谢谢二婶。”说完,就拿着玩具去院里玩了。
苏雅送给韩静的是漂亮的头花,还有一个布娃娃,娃娃的脸和手是塑胶的,身上穿着精致的小裙子,很好看,韩静欣喜的抱着布娃娃,小声的给苏雅道谢。韩静虽然只有四岁多,但看起来却很是文静,苏雅亲自把她头发束好,把头花给她带上。
韩静高高兴兴的抱着娃娃出去,给韩聪看,可韩聪却把她的娃娃打掉在地上,还拽掉了她头上的花。韩静没有哭,似乎是司空见惯,只是默默地弯腰捡起娃娃,心疼的拍打着娃娃身上沾的土。
石秀琴却好似没有看见一般,苏雅看出这个大嫂恐怕有点重男轻女,但她也没多说什么,和她一起走进厨房帮着把做好的饭端到屋里去。
韩家没有分家,一家子还吃住在一起,不过有韩志当家,看起来还算和睦。
晚饭过后,韩志要安排苏雅他们住在上屋,但苏雅拒绝了,还是住在了韩东晖原来的房间里。
晚上天黑,韩东晖拉着她上了东面的厢房,走过长长的石砌的台阶才来到房间。韩东晖的房间收拾的还算干净整洁,床上早已铺好了,粗布的床单有些粗糙,但很干净。
房间里除了床,还有一张三斗桌,还有一个柜子,和几把椅子,别的就没什么了。韩东晖从柜子里把棉被拿出来,在床上铺好,又下去端了一盆热水上来。
两人轮流洗了脸和脚,苏雅就坐在床边,等韩东晖把被窝暖热乎了才钻进去。冬天的天气湿冷,屋里跟冰窖似的,苏雅在家也冷,但她买了电热毯和暖水袋,晚上先暖热了再睡,还不觉得什么。
可嵻西村地处偏僻,供电时常断断续续的,而且王瑛也怕浪费电,不舍得用电热毯。苏雅就买了好几个暖水袋,给韩志夫妇一个,韩国锋夫妇,还有韩晓霞都准备了一个。
此时被窝里放了暖水袋,但苏雅也觉得冷,就钻进了韩东晖的怀里,把冰凉的脚放在他腿上暖着。
她这样主动的投怀送抱,韩东晖哪里能忍得住,就开始动手动脚的,苏雅却拦住了他,压低了声音道:“不行,这床动静太大了。”
韩东晖的床是木头做的,有些年代了,因为经常没人居住,有些受潮,微微一动就吱吱呀呀的乱响。
韩东晖咬牙:“房间距离的很远,听不到的。”
“不行,要是听到了那就太丢人了。”
“我们要在家过年的,还有二十多天的时间,难道你都要坚壁清野。”韩东晖说着,大手还在苏雅的敏感处揉捏。
苏雅被他撩拨的身子都软了,只得答应:“那你轻点。”
韩东晖的动作是放轻了很多,但他们结婚以来,韩东晖的技术是突飞猛进,尽管他放慢了速度,但苏雅也被折腾的意乱情迷。
怕自己呻-吟出声,苏雅就咬住了枕巾,但也有些难耐的吟哦流泻而出,在寒夜中回响,房外寒风呼啸,室内却是春意盎然。
因为十五要在老家补办婚礼,韩东晖他们提前了两天回来,今天是最后一天王瑛他们很早就起床了。
警觉的苏雅也醒了,看了看窗外还灰蒙蒙的天色,苏雅不禁耗在温暖的被窝中翻滚,不想起床。
韩东晖已经起来了,见状过去连被子一起抱住了她,柔声哄劝道:“委屈几天吧,等回去了,你想睡到几点都成。”
苏雅哭丧着脸噘长了嘴,韩东晖在她噘起的嘴唇上亲吻了一下,便扶她起来,拿过椅子上的衣服给她穿。
苏雅也不敢耽误,虽然刘秀珍唠唠叨叨的,但她说的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两人收拾妥当就一起出来,韩东晖去端了热水出来给她洗脸。
苏雅第一次来,王瑛还算准备的很周到,毛巾都换了新的。苏雅洗完回房间用雪花膏抹了脸,就去了厨房。
韩家的厨房也是地锅,嵻西村距离县城远,来回买煤球不方便,再说挨着大山,柴火取之不尽,所以大多都烧的是地锅。
厨房里,王瑛在烧火,韩晓霞在做饭,石秀琴要照顾两个孩子,韩晓霞的脾气虽然有些大大咧咧的,但很勤快,手脚也麻利。
米粥已经熬好了,里锅在热馒头,韩晓霞就准备炒菜,因为明天要待客,家里准备了很多菜。韩晓霞就切了点五花肉,还有萝卜白菜炖了一大锅,还放了一点豆腐干。
苏雅想替代王瑛,但她不会烧火,就帮着做菜。韩晓霞虽然勤快,但做什么事都是粗枝大叶的,五花肉还没炒熟,就开始放配菜,做出来的肉白花花的看着就没滋没味。
院子里有石桌,但冬天外面太冷,根本就坐不住人,而且饭菜一会就凉了,就端到了正屋去吃。
以前家里就韩志他们七口人,坐在大圆桌周围还算宽敞,现在加了韩东晖两人,就显得有些拥挤。
石秀琴就带着二个孩子加了一些菜,坐到了一边吃,苏雅不禁靠近了韩东晖压低了声音问道:“你们家不会也有不让女人上桌吃饭的习俗吧。”
“没有的事,大嫂只是怕孩子闹腾,所以带到一边吃,你别乱想。”
苏雅放下心来就去吃饭,吃了一口菜,她险些没有吐出来,韩晓霞做的菜跟水煮的一样,除了咸就没什么味了。
苏雅眉头都纠结到一起了,强忍着把这口菜咽下去,就不敢再去夹了。好在稀饭熬的很黏糊,本地米香糯,又是地锅熬制的,上面一层米油,喝着很香,自己蒸的馒头也有嚼劲。
韩东晖自然知道苏雅挑食,她吃惯了美食,让她吃这样没滋没味的菜的确是难为她了,见她没有夹菜只当没有看见。
韩晓霞却还殷勤的劝说:“哥,你咋不给嫂子夹菜呐,她不好意思夹,你也不管,真是。”
一家人都在,韩东晖只得强笑着给苏雅夹了一块豆腐干,豆腐炒的时间长了,上面满是蜂窝一般的小洞,里面沁满了菜汁,更咸。苏雅慷慨赴义一般,小口小口的咬着吃,一块豆腐,几乎陪了半碗饭。
中午的时候,苏雅就再也忍不住提出自己炒菜了,要不她就要挨饿了。
韩晓霞还不住的谦让:“你才嫁过来,怎么好意思要你做饭。”
苏雅都快哭了,她不想挨饿,便坚定的道:“没事,妈年纪大了,让她歇着,你烧火做饭,我炒菜。”
韩晓霞孝顺,听她这样说倒是痛快的答应了,两人配合也算默契。中午蒸了大米饭,苏雅就炒了一盘酸辣白菜,还单独炒了一盘豆腐干,陪上绿莹莹的蒜苗,香气扑鼻。
至于萝卜,苏雅把萝卜切成丝,把里面的水分拧干,然后加入盐,糖揉搓一会就腌制起来。等饭做好的时候,再熬制了一点辣椒油搅拌,清脆爽口。
五花肉切片,和芹菜段煸炒,先放葱姜和五花肉,炒到肉片发白到了七成熟的时候,再放盐和酱油。等五花肉上色入味以后,再倒入切好的芹菜煸炒。
炒好后就用原来的油锅加了点水,放了一点小蘑菇煮熟,然后把炒的肉片和芹菜拨了一点到锅里,熬制成汤。
白亮亮的大米饭,还有四菜一汤,韩晓霞只吃了一块子就知道苏雅,为什么一定要自己下厨做饭了,这和她做的简直是天壤之别,明明是相同的食材,她做出来的没滋没味,苏雅做出来的却是色香味俱全。
酸辣白菜脆爽,还有些微甘,豆腐干也炒的咸香适中,白色的豆腐干掺上翠绿的蒜苗,不仅颜色好看,味道也很好。
那小炒肉就别提了,五花肉色泽艳红,喷香入味。就是普普通通的萝卜,不知苏雅是怎么做的,那么脆,咬起来咯吱咯吱的。开始吃的时候是辣,还有点麻,然后是咸,最后却有点甜,味道丰富层层递进。吃完了米饭,再喝上一口鲜香的热汤,别提多好吃了。
王瑛和韩晓霞做的饭菜,韩国锋吃过不知多少遍,自然清楚她们的水平。这样色香味俱全的饭菜肯定不是出自她们的手笔,那自然只能是苏雅做的了,他不禁羡慕的看着韩东晖道:“东晖,你还是真有福气,娶到这么好的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