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会说到她的逃避,逃避身边男人的爱抚的挣扎……
墨渊手指缓缓收紧,无法控制的感情充满了胸口,涨得他呼吸都在疼。他身形一动,白色衣袍只在屋内留下残影,瞬间消失。
“阿绯。”
扶皇上仙轻唤一声,只见一道火色的身影,瞬间冲进了他怀里。
他习惯了她的纠缠,也习惯了在魔域阴暗潮湿的环境里,单手托着她的臀,单手抚过她的脚尖,为她摒除沾染的阴气。
“为何不穿我炼制的鞋?”他皱眉。
阿绯笑着搂着他的脖子,小巧的鼻尖在他敏感的耳边蹭了蹭:“要师父抱。”
扶皇上仙微微眯眼,她的热情有些过度。
他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硬要说的话,就好像阿绯背着他做了什么事,为了怕他发现而故意转移他的注意力。
他侧过脸,盯着依靠在脖颈边的人儿。
她那双澄亮的眼眸,好像泼墨的浸染,黑得没有一丝杂质。
看着她,他就会忘记想要问的话,视线也慢慢柔和,俯身想要亲吻她。
却不料她小手一挡,细滑的指尖贴上了他的唇,火光一闪,怀里的人儿也趁机溜走,空留周围回荡的嘻嘻笑声。
扶皇上仙站在原地,静默不语。
他没法细数这是第几次,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阿绯不愿意让他太过亲密的触碰了。
这是一种过程,慢慢的,当已成结果时,他才发现。
他不否认,自己从未如此焦躁过,仅仅因为她的躲闪。
可阿绯看起来没有哪里不对劲。
出现邪魔时,她会很自觉地飞入万魔塔内,古莲燃灯的光芒从塔顶射出,所有被光芒照射的魔头,都像被丢了魂似的,茫然地被收入塔内。
没有邪魔时,她到处找灵物,吸收一切可以让她觉得饱的东西。
在扶皇上仙闭关调息时,她也会如往常一样,化为火焰在他身边跃动,在他手臂和指尖纠缠。
唯独,她不像以往那般,甜腻地接受他的亲吻和抚摸。
扶皇上仙思绪间,有小仙给他禀告,墨渊上仙的到来。
“何事?”扶皇上仙对墨渊,态度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平淡。
墨渊环顾四周,问:“阿绯呢?”
扶皇上仙心里陡然一紧,好像珍惜之物突然找不到的空虚,他抬眸斜瞥了墨渊一眼:“你不是来找我?”
墨渊被那隐约带着杀气的眼神刺得背脊生寒,他想了想,说:“我带了神树果实给她,她会喜欢吃。”
扶皇上仙直接拒绝:“我会给她找食物。”
墨渊想起阿绯在传讯中的哭诉,心里发狠,说:“上仙若是需要天火做阵眼,可以从混沌中自取,那阿绯已经是生了意识的灵体,若是长期杀戮过重,恐怕会生了魔念,修不成仙体。”
扶皇上仙深深地看了眼墨渊:“你为何知道万魔塔需要阵眼?”
对外,所有人都以为万魔塔是件法宝。
只有扶皇上仙和仙帝知道,这是一个实体化的拘禁阵,上面有扶皇上仙修习上古法术,不断注入其中的、环环相扣的强力禁制。
而维持这个拘禁阵运转的,就是阵眼中的古莲燃灯。
燃灯的力量,却是依靠与其融合为一体的阿绯去激发。
墨渊知道自己说漏了嘴,他不想别人知道神树的秘密,也不想让扶皇上仙知道自己与阿绯长期保持联系的事,于是只淡淡一笑,说:“上仙或许忘记了,是何人教你炼制之法,有些东西,我只需要看,便知道其中的诀窍。”
扶皇上仙默然,看不出情绪。
墨渊又道:“有意识之物,就会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上仙若是不懂得珍惜非要胁迫,不如交给知道珍惜的人。”
丢下这句话,墨渊表示自己领了仙帝旨意,会在此处协助,然后翩然离去。
扶皇上仙想着墨渊的话。
胁迫吗?
他留下阿绯,的确是为了万魔塔的运转。
但他问她可愿意成为阵眼时,她只是甜甜的笑着,搂着他的脖子亲他的脸,表示为师父做事,她的欢喜。
虽然,无论她回答愿意还是不愿,他最终都会把她放到那个位置。
但是,他从未想过,她会排斥这件事。
在魔域里,他就是为了控制不要过多杀戮,魔气沾染了她,才放缓大军的前进速度。但古莲燃灯中的阿绯,收割生命时,比他还要兴奋,根本半点没有排斥的表现。
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他和阿绯所在的营帐。
几乎是出于一种潜意识的行为,他消除了自己的气息,如影子般安静地站在营帐外观察里面的小人儿。
仙境中的阿绯,喜欢叫嚣着漫山遍野跑,有着用不完的精力。
而魔域众的阿绯,闲暇时倒总是躲在营帐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扶皇上仙突然想起,他从未留意过她在做什么。
待他观察过去,胸口顿时被堵得发慌,有种想要宣泄却无处下手的感觉。
他的阿绯,正拿着传讯玉简,和另一个巧笑嫣然。
养了她那么多年,看着她嬉闹、调笑,却从未见过她这般浑身都感染了色彩,生机勃勃的兴奋模样。
明明没有跟对方说任何暧昧的话,那声调却像极了情人间的琐碎爱语,是一种念念不舍的腻歪。
他静静地看着她,而她乐滋滋的说着话,他连她说的什么都没怎么在意,只是那份不同,就让他情绪波动起伏,陌生的感觉是他从未经历的苦涩滋味。
直到他听见她说:“墨渊,我来看你,来陪陪你,好不好?”
又听到她说:“我想你了。”
扶皇上仙心里突然好像被人捅了一刀,硬生生的疼,窒息的感觉瞬间包裹了全部的感官。
他眼睁睁地看着一道火光从帐内窜出,往墨渊的落脚方向而去。
以他曾经的脾气,绝对会直接一道禁制捆住她,将她拖回来问,她何时与那墨渊如此亲密,问她当初太素仙子怀疑的,难道是事实?
可是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阿绯幸福的笑脸,那满足的笑容,异常刺眼。
他从未害怕过什么,居然在这件事上,止步不前,没有去追她。
火光在黑暗中划过一道流星的光彩,最终落在了不知名的小角落。
准备好隐匿的殷桁,伸手就抱住了撞入他怀里的阿绯。
抱着她好一会儿,他才淡淡开口:“你出来得太快了。”
阿绯摇头:“我笑不出来。”
知道扶皇上仙就在身后,她说着说着,越发不能保持笑容。
阿绯面无表情地说:“已经到魔域深处了,我们可以杀了他。”
殷桁扶着她坐下:“他心里没有多余的欲,没有半点污染的神魂,要来没用。”
阿绯静默不语。
突然,她问:“非要如此?”
殷桁点头:“没错。”
“麻烦。”阿绯嫌弃地说。
是啊,太麻烦了,一边对着墨渊哭,一边对着扶皇上仙笑,还要注意他们的一举一动,比直接把他们拖上那个床,还要麻烦。她天生情绪不多,最近也越来越焦躁。
她望着殷桁的眼睛:“想要他妒忌,我去找墨渊欢|好便是。”
殷桁一笑:“那他只会杀了墨渊,带走你。”
“那还不够?”
殷桁摇头笑:“不够。”
他伸手抚摸阿绯的长发,柔顺的感觉让他眯了眼,勾起唇:“我若是他,只会想把占了你的男人,碎尸万段,但你始终,还是属于我的。”
阿绯瞥他一眼:“我本来就是你的。”
她的魔核一直在他体内呢,有他在,她才可以长久的活下去,不管身体毁灭多少次,只要他还存在,她都能再次重生。
天火,不会一直燃烧,从诞生那天起,就必须要有可供燃烧的养料。
她是火焰,而他是她这团火焰的灯芯。
他承载她,滋养她。
只有他的精血,才是她最终的食材。
殷桁笑了,他埋头,唇在距离她很近的地方,如过去一般,停住了。
“你也学会转移话题了,我们现在正在讨论他。”他笑容里有些警告的意味,“你父亲的毒,已经在我体内越来越深,我和你,都快死了。”
阿绯望着他:“你有私心。”
殷桁眼中一闪而过某种情绪,很快又消失,犹如短暂的流星。他说:“是啊,我有。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别犹豫,记住,一定要堕仙之体的心头血。”
阿绯:“所以我说麻烦,要他求而不得,我跟了墨渊便是,要不再找个厉害的也行,你总是喜欢绕圈子。”
殷桁摇头,勾唇冷笑:“扶皇上仙是个自负的男人。因为自负,哪怕你落入别人之手,他亦会强硬的把你抢回去。你知道世间最痛苦的是什么吗?”
阿绯:“人棍。”
殷桁:“……不是。”
阿绯:“炼魂?”
殷桁嘴角抽了抽:“不是!”
阿绯还要再说,却被殷桁捂了嘴,不让她不在一根线的思维继续说些气他的话。
“是明明属于彼此,却不能相爱。”他深深地望着阿绯的眼,冰冷的眼里有着莫名的滚烫。
哪知阿绯只回了他一个单音:“哦。”
殷桁被气笑了,但却释然地放松了身体:“你不懂便不懂吧,最好永远都不用懂。当他习惯你在身边,慢慢地认定你是他的所有,最终把你划为他的所有物时,他才发现,原来你的心,并不在他身上,甚至你的身体,也会成为别人的所属。”
阿绯的心里,莫名地抽痛了一下,就像看见扶皇上仙脸红时,心情的舒畅那样,头又开始不受控制地疼了……
“最求而不得的痛苦,不是一开始就不属于自己,而是原本以为属于自己,却最终是镜花水月,浮生梦一场。”
黑暗之中,裴练云猛地翻身坐起,单手扶额,额上全是冷汗淋漓。
“镜花水月……”她默默地念着,一闭眼,就觉得做了很长很长的梦,回忆了很多差点被自己遗忘的过往。
她浑身就像从万年的冰窟的寒风传染,冷漠至极。
几乎没有犹豫的,她身形一动,再次出现在关押东方叙的地下室内。
东方叙的脸色一如既往的苍白,干涸的唇裂出的血口也结了疤。他的目光仍旧热烈而执着,从她出现的瞬间开始,就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
“师父又想弟子了?”他凤眸眯起,弯着唇角笑。
裴练云抬手就是一条火焰鞭子,狠狠地抽到他身上,在他袒开的胸膛上,又留下一道深深的伤痕。
东方叙那声师父,和她记忆中的自己的喊声重合,看着他和扶皇上仙一模一样的脸,裴练云的眼眸中涌动着不可抑制的杀意。
或许是之前和他身体纠缠后吐血,又做了漫长的过往的梦,分不清自己是阿绯还是裴练云,分不清是魔域的裴练云还是修真界的裴练云,精神几乎错乱的她,撕开了冷漠和虚假的微笑,控制火焰缠住东方叙的脖颈,将他狠狠地拉到自己面前。
“我已经给你了!你还要什么!”她第一次对着他大吼。
什么求而不得,什么因她堕仙,这个男人既然这么想要她的身体,她已经跟他双修无数次,难道还不满足?
为什么刚才还是那种眼神,那种从仙境到现在,永远执着她一人,眼里满满只有她一人的目光!
东方叙反而安静地望着她,缓缓勾起唇,舌尖探出,在裴练云的鼻尖上轻舔了一下。
“失控的师父也很美啊……”
裴练云因为他的触碰,身体不由自主的微颤,根本压抑不住的电流,在她全身流窜。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逐渐从她的身体内流失,她居然害怕了,不愿意面临这种抓不住的空虚。
东方叙的声音,好似恶魔诱惑的低语,在她耳边萦绕。
“你也在渴望我。”他变得深邃而迷离的凤眸里,是溢出来的独占欲,“你是我的,永远都是。”
裴练云扬手,却再没抽下第二次的鞭子。
她勾住他,使劲地撕咬他,仿佛要在他身上留下生命的痕迹,不可磨灭。
也不知道她是何时攀上了他,身体的空虚,在缠绕上他后,被充实的填满。
没有言语,不想思考,她只想和他这样,成为一体,不再分离。
“你到底想要什么?”在她望进他不满足的眼时,破碎地发出低问。都这样了激烈的冲撞了,他还是一副毫不满足的脸。
明明他是她的阶下囚,她没有义务满足他,可是她还是,把自己给了他,与他紧紧缠绕。
激烈的动作,让他的身体被禁制不断割伤,血和汗,都淌在她的身上。
“你说呢?”他的眸子,锁定着她胸口心脏的位置。
裴练云的心,猛地抽紧。
他没有说答案,她却知道他想表达的。
你的心。
那是他想要的。
他要她的爱。从一开始到现在,从未变过。
裴练云突然觉得,他才是火,会把自己燃烧成灰烬的熊熊烈火。
可她从来都承受不了太强烈的情绪。
特别是这种情绪,已经像□□一样,深入她的骨髓,让她从灵魂深处去渴望。
就像他说的,她也在渴望他。
所以,绿焰魔君的毒,越发猛烈。她眼前一黑,一口血吐在东方叙的肩头,晕了过去。
东方叙单手揽住她,拇指擦过她嘴角的血,眼眸里升起嗜血的残酷。
“再等等,就快了。”他与她额头相贴,简单的意念,直接渡了过去。
“不管你是谁,以后没人再能伤害你。”
裴练云的眼角,溢出一滴晶莹的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潮湿的地面,荡起一圈圈为不可查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