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思跨出门，又转身抱了一下李迪，压低声音说：“小迪！不要签欢享了！”
李迪傻笑，“你怎么突然……而且不签的话谢总会不高兴吧？”
宋思思一直都知道，不少公司找李迪签约了，其中还有业内大头，但他还在犹豫。他这样毫无根基的小演员，能找熟人带最好了，但不一定要签约谢谊舟的公司。宋思思知道，谢谊舟基本玩票，他的野心还是在家族企业上。
“你跟我弟弟一样，我当然希望你能选择最好的。”
而且李迪还年轻，又上进敢拼，总会混出自己的一片天地来。再说谢谊舟不是小气的人，会帮李迪的。
“思思，你怎么了？”李迪的语气担心起来。
宋思思的心情极为复杂，她想快点回到李玄元身边，想看看他给自己什么样的惊喜；又舍不得这里认识的人。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她叹了声气，放开李迪，“没事，我们出去吧。”
宋思思坐在琳姐身边，听琳姐不客气地低声吐槽：“谢谊舟的眼光越来越差了，年会办得跟城乡结合部晚会一样。”
宋思思点头，在某些地方，谢谊舟真的很执着本我精神。
琳姐又叹气，“当初他请我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他会把公司壮大，没想到最近又回去搞酒店生意了。”
宋思思问：“琳姐不是没和公司签约吗？”琳姐一直是独立经纪人，跟欢享天下签的也是友情价的短约，她的目标是建立自己的职业经纪公司，不会拘泥欢享这棵不稳的树苗。
琳姐微笑，“最近我儿子越来越能融入大陆的生活了，我的确也该考虑自己的事业了。”她的手覆在宋思思的手背上，眼睛亮晶晶地问，“思思，你会支持我吗？”
嗯……在谢谊舟年会上问这个问题，这墙角挖得会不会太直接了？
琳姐和谢谊舟是同一类人，宋思思很确定，要是换了谢谊舟，他也会这么问，而且会问得更露骨。
可他们的确对她很好，在这几年几乎糊里糊涂的奋斗中，都是他们两人在保驾护航。
宋思思感慨万千地望着台上喜形于色的谢谊舟。
要怎么才能完美地退场呢？她不能再让李玄元退步了，他为了她已经做了太多太多了，自己不能再任性下去了。
“如果我走了，你们会不会怪我？”宋思思悠悠问。
“什么？”琳姐没听清，谢谊舟演讲的声音实在有些大得过分。
年会进展到半截，宋思思走到酒店阳台，他们订的是酒店一层大厅，阳台外正好是花园。宋思思望着前方，花园的花稀稀疏疏地开着，在夜晚的灯光下尤其静谧。她无意识地叹口气，又低下头看着手机屏幕发呆。
谢谊舟不知何时跟了出来，半截腿跨在横杆上，朝宋思思的方向吞吐香烟。宋思思闻到烟味抬头，皱眉。
“怎么，向宇没来失望了？”谢谊舟笑问。
宋思思盯着他的脸问：“如果我消失了，你会不会想我？”
谢谊舟不自在起来，将腿放下来，道：“瞎说什么呢，你现在是头牌，要给我干到退休的。再说了，本大爷这么忙，没工夫想你。”
宋思思白了他一眼，不一会儿又笑了。除了变得更上进点，这家伙的习性一点没变。
两人沉默几秒。宋思思开始说：“我以为我可以待久一点，能给自己这两年画上完整的句号。但有些来不及了。”
谢谊舟细细解读了她的话，问：“你不会……不会是那个男人让你别待在娱乐圈吧？”他想起曾经挫败过他自信的那个男人。
宋思思能诡异地获得各种资源，他不多想完全不可能。
宋思思不回答。
谢谊舟冷笑，“不是吧？都21世纪了，男女平等懂不懂，就算你要结婚了，也可以拥有自己的事业……”
“谊舟。”宋思思打断他的话，感激地转过身面对着他，“谢谢你为我考虑那么多。”
谢谊舟脸一红，“谁为你考虑了，我这是为我公司的前途考虑。”
如果自己消失了，那谢谊舟和琳姐肯定也会利用这点炒作。不知道李玄元会做什么？
宋思思向前一步，轻轻地抱住谢谊舟，安慰般地拍拍他的后背，“李先生已经为我做很多了，他一直在等我，我也很想为他做点什么。哪怕是一丁点。”
“抱着我却说其他男人的话，你真是……”谢谊舟刚要伸出手狠狠地抱她，但她却瞬间离了他的身体，朝他挥挥手。
宋思思握紧手机，朝花园里走去。
谢谊舟在后面问：“你要去哪儿？”
然而宋思思像没听到一样，走进了花园的黑暗中。
谢谊舟瞬间空虚，他提起脚追了过去。刹那间，花园里飞起一颗火星，两秒后在半空中炸开，烟花四溅，照亮整个天空。
哦，他差点忘了，为了助兴，他安排工作人员定时在这里放烟花。
烟花一颗颗升天，炫目多彩，酒店内的人也陆续涌出来，笑声蔓延着。
谢谊舟迷茫地在花园中转，他的心越来越慌，偌大的花园里怎么都找不到人。一名保安冲出来将前行的谢谊舟拦住。
保安：“谢总，再过去就是烟花燃放地了。很危险。”
谢谊舟抓着他的手腕问：“看见宋思思宋小姐了吗？”
保安茫然摇头，“我一直在这里，除了你之外，没见到什么人。”
“砰！”又一颗烟花炸开了天空。
谢谊舟抬头望着四散的火星，自言自语：“难道真的消失了？”
*
N天后。
黑暗中，林可扯开嗓子大喊：“我们的宗旨是什么！”
“吓死一切胆小鬼~~”尖声细语此起彼伏，半透明的鬼魂们拼尽了全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凄厉。
“好嘞！出发！”林可带头，领着数十只鬼魂前进。
他们的目标是：找到凡人村的人，然后吓吓他们。吓到几个就能获得他们身上的经验，鬼魂们就有机会升级了。
对，自从她醒来，又变成了林可，但身体轻飘飘的，穿着很长的白大褂在黑暗的大房子里，被一个骂骂咧咧的红脸大汉拎了过来，训练鬼魂。
据红脸大汉说，林可本来也要进行任务，但因为走了后门，免去了流程，先从小职位做起。
林可自然听不懂他什么意思。但这几天来，她可算搞清楚了她要做的事情是什么：给红脸大汉招新手。
说得轻松啊，凡人村的人都是修仙者，吓不到他们是另一回事，被识破了，他们挥一挥手，就足够让鬼魂们魂飞魄散了。所以林可万分小心。
也有另一种情况，因为吓人过程太开心，鬼魂们会突然“圆满”消失，所以经常会出现这样的对话：
“卧槽这蠢货连狐狸叫声都怕！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糟了我太高兴了林大人快骂骂我！”
可以说很贱了……
一天工作完成，林可瘫在大房子门口，听其他人清点鬼魂数。
“怎么又少了几只？”
“高兴死的。”
有个和林可穿同样白衣服的囧脸衰样男人靠过来，羡慕十足地说：“真羡慕你，不用下岗。”
林可皱眉：她不是已经最低级的吗？而且有什么好羡慕的，照顾这群情绪波动很大随时会消失的鬼魂很好吗？
男人继续囧着脸说：“钟馗大人可是特地指名你不用受惩罚……我们其他人要是完成不了指标，就得重新变成鬼魂飘走了。”
啊？等下，“钟馗？”
林可抬头望着头顶这现代化的阴森建筑，抽着眉毛问：“所以这个地方是……地府？”
囧脸男人刚想回答，风一吹过，他忽然脸色大变，拉着林可起身，“不好了！大神来了！我们这么低级容易被压迫魂飞魄散的！”
“谁啊？”林可将自己的手扯了回来。
“太上老君！”囧脸男人一边跑一边大叫，“见鬼了他最近怎么老往地府跑！”
鬼魂也都鬼哭狼嚎地逃窜，唯有林可站在原地，哭笑不得。
李玄元——你居然现在才来！
亏她抱着想帮他的奢侈愿望按下了红包接收按钮，没想到在这个地方待了这么久还不见人！这比在自己的世界里几个月见不到他人影还气人！
她逆向而行，走到了钟馗的办公地点，在大厅处见到了李玄元，他穿着一身白西装，背着手，脸色淡漠地听着钟馗在说着什么。
钟馗注意到有人进来，眉梢倒插，怒喝一声：“大胆狂贼，竟敢偷听本君谈话！”
他狮子吼一出，林可被震出门外，却没飞出去，只撞进了一面结实温暖的“墙”上。她睁开眼睛抬头，居然是李玄元接住了她。
“劳烦天师照顾林可。”李玄元吐出几个字。
钟馗惶恐，“不敢。”他识趣地退下，退下之前还特地用圆圆的大眼睛严厉地瞪了林可一眼。
林可身上一哆嗦。
李玄元道：“天师公私分明，你在这里好好跟他工作。最近地府改革，挺忙的。”
林可颓唐几秒，弱弱问：“所以我现在是……鬼差？”
李玄元点头，摸摸她的头安慰道：“放心，有我在。”一脸“我会罩着你”的大佬神情。
林可脑内浮现钟馗那张凶神恶煞的红脸，以及各种路过的牛鬼蛇神，不由得全身一抖，抓着李玄元的胳膊，带着哭腔问：“不是啊大神，你、你要给我开后门，也那个什么送佛送到西啊！”
这个工作环境一般啊，而且福利也不好！她好歹帮人当过明星，本身还是小警察，落差不要这么大好不好啊！
李玄元冷静地看着她，随后神秘一笑：“怕什么？你不是还没退群吗？”
嗯？可是到这个世界了，手机还在？
林可半信半疑地摸了摸口袋，果然摸到了那个熟悉的方形物体。
手机……居然……真的……在……啊！
林可握着手机凌乱地站在原地。
这是什么世界啊？牛鬼蛇神，妖魔鬼怪，神仙当道，各种不知名生物？还有修仙者？现在还能用手机？既然有手机了，那电脑之类的也会有吧？
李玄元在一旁很满意地看着她的表情，也掏出了一把一样的手机，动了动手指。
林可歪头嫌弃地问：“你不是不用手机就能发东西了吗”
李玄元：“情趣。”
他可是从人间学到了不少新词新用法。
林可：“……”服。
手机发出了熟悉的声音，林可低头一看，原来李玄元刚才的消息是发到红包群里的。
【老君】发了一个红包
*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