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助理果然厉害,这么多工作一下午真的做完了。”许嘉树说,“如果公司人人都像韩助理这么高效该多好。”
韩半夏下定决心只想做好自己的事情,便没有理会许嘉树的讽刺。
“是的,谢谢夸奖。”韩半夏说,“不过不可能人人都像我一样,毕竟世上只有一个韩半夏。”
“哎哟,”许嘉树笑起来,“韩助理对自己的认知很是明确啊。”
“吹牛嘛,”韩半夏收拾妥当,拿好包包,“谁还不会啊。”
“回家吗?需要我送你一程吗?”
韩半夏抬起眼睛,入目是许嘉树深黑色的双眸,带着戏谑与嘲讽,笑意浅浅停在表面。
小腿还疼着,韩半夏垂首,冷笑:“不用了,谢谢。”
当年他拒绝她的时候,最经典的话。
韩半夏一瘸一瘸的,走路慢,许嘉树刻意等着她似的,磨磨蹭蹭走到电梯口。
韩半夏按了下楼,“许总不坐总裁专用梯?”
“偶尔也要了解一下员工的疾苦,体验一下他们的生活。”
韩半夏不言。
“叮——”电梯到了。
许嘉树绅士的虚扶着电梯门,等韩半夏慢慢的走进去。
门缓缓关闭,镜子里映出他们的样子。
——韩半夏的脸色稍微有些苍白,耳根却是红的,没有什么表情,低眉垂首,长长的头发卷着波浪在腰间晃荡,紧身的职业装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体,短裙下紧翘的臀部十分迷人,双腿又直又长,腿根是玉也似的洁白。
怎么看怎么美艳,怎么看怎么诱人。
许嘉树皱皱眉,“公司不准穿短裙,不知道吗?”
“嗯?”韩半夏回过头,仰视他,看着许嘉树那种眼神,韩半夏明白过来,“好。”
他想怎样就怎样吧,她逆来顺受一段时间,他觉得无趣了,自然也就放过她了。
总裁办公室在顶层,现在是下班时间,他们的电梯一路向下,从17楼开始,便陆陆续续有人上来。
电梯门一开,众人看到许嘉树的时候,都诧异了一下。
许嘉树倒大方,每上来一些人,他就跟他们笑一下,看上去很好说话的样子。
有的女同事看到那笑容,目光变了变,低眸笑了。
许总实在是太好看了,不论每天上班的薪水,只要能看见这么帅的男人,就算值了。
开始人少的时候还能有所顾忌,跟许嘉树保持一定的距离,后来电梯里的人渐渐多了,空隙越来越少,把韩半夏挤得只能往许嘉树那边靠。
许嘉树占了右后方的一个角,懒懒的倚着,倒是舒服。
到了最后十层,电梯已经没有空隙了,温度一下子上来,韩半夏身边是一个有点肥胖的同事,他想要擦汗,一动手,把韩半夏推了个趔趄。
“抱歉啊,我不是故意的。”那位同事道歉道。
晃了一下倒是没事,但是这个角度小腿受力太大,疼的很,韩半夏咬着牙,“没事没事。”
这时,一双手突然自腰际环过来,触到韩半夏的时候,她整个人一抖,惊悚的回过头。
许嘉树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这个距离太近了,不禁就让人回想到八年前,那段青春岁月,人人羡慕的年华。
上了大学之后许嘉树基本上已经不需要吃药了,韩半夏喜欢旅行,每逢假期许嘉树都会带着她出去玩。
他们在浪漫的玉龙雪山合影留念。
在广袤的呼伦贝尔草原上共乘一骑。
在碧绿如茵的森林中追逐嬉戏。
在皎洁如雪的月色下缠绵亲吻。
那时他们就像现在这样近。
或者比这更近一些。
韩半夏在想,中考的时候真的只是用光了自己一半的运气,这一半只是一个伏笔。
遇见许嘉树才是真的全部用光了。
她荒凉萧索的余生,就仅剩下这段美好到不真实,美好到只能放在心底最干净的地方,偶尔拿出来想一想都觉得是玷污的回忆了。
脑海中有一道闸门,记忆在里面翻涌咆哮,一旦打开,就会瞬间把人灭顶淹没,灰飞烟灭。
许嘉树放在她腰间的大手把她往上提了提,换了个角度,韩半夏的腿便一点也不痛了。
他这一动打断了韩半夏的思绪,韩半夏皱眉,小声道:“放手。”
许嘉树突然俯身,凑近韩半夏的耳边,“很痛?”
气息悉数喷在她的耳边,沉沉的声音带着共鸣震动,语气极尽挑/逗,还带着轻轻的戏谑。
那只玉色的小耳垂顿时粉嫩起来,许嘉树目光一沉,一口咬住她的耳垂。
韩半夏浑身一颤,原本只是痒,后来一疼,紧接着就是无尽的湿濡绵软。
麻酥酥的感觉席卷全身。
顿时她浑身力气全部被抽/干,像是瘪了气的娃娃,站都站不稳。
许嘉树太坏,她身上最敏/感的地方,他心里明镜似的。
所以专挑那样的地方下手。
吻技高超,完全不像他们第一次时候那样。
韩半夏痛苦的皱起眉头。
今天的份额已经够了,她不想再回忆,她怕真的会堕入万丈深渊。
许嘉树最后轻轻咬了一下,不像一开始的那一下那么疼,痒又麻,就好像她被困在绞刑架上,天神下了最后的通牒。
那是他的习惯,一开始他就喜欢这样吻她。
这么多年了,他也是这样吻其他女孩的吗?
心脏的位置重重一疼,用尽全身力气推开许嘉树,后者好像也方才回过神来一样。
放开她,缓缓直起身子,整理了一下呼吸。
“叮——”终于到了。
这次的电梯仿佛坐了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他们站在最后,等人都走了,许嘉树才缓缓走到前面,虚扶着电梯门。
“哟,”许嘉树坏笑着,“这么难为情?”
韩半夏没回答,加快了脚步往外走。
“你那么着急干什么?”
本来腿就伤了,再摔一跤?
但是一出门,许嘉树立马就明白过来为什么韩半夏那么着急了。
方才的温存几乎蒙蔽了许嘉树的眼睛,让他忘记了等她的那八年受过的苦难,忘记了眼前这个人就是曾经抛弃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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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朗看到韩半夏出来,从新买的车上下来,高高的朝韩半夏招手。
韩半夏也是一愣。
说起来有些惭愧,如果不是任朗过来接她,她甚至忘记了和任朗还有约。
可能就直接地铁回家了。
韩半夏朝她挥了挥,任朗看她一瘸一拐的,有点担心,赶紧从马路对面跑了过来扶着她。
“不用,我自己能走。”韩半夏说。
“你怎么搞的啊?”任朗低头看了一眼韩半夏的小腿,“怎么肿成这样?!”
韩半夏推了他一下,虽然他们什么都没有,只是好朋友,当年跟二虎他们也是勾肩搭背的,但是现在许嘉树就在她的身后,莫名的,她很不想许嘉树看到这一幕。
任朗蹲下身,伸手想要捏一捏韩半夏的小腿,韩半夏慌忙的躲,一下没站稳,任朗赶紧扶住她。
“你……其实不用躲我的,我只是想要看看。”
看着任朗诚恳的眼光,韩半夏说:“真的没事,我上了药了,过一阵就好了。”
“你太不小心了。”
任朗不愧是毕了业就在体/制内工作,说起话来也是正统又刻板,从他们一路走回车上,在车上开往吃饭的地方,任朗足足教育了韩半夏一路。
具体说的什么韩半夏没怎么认真听,方才打开车门的时候,韩半夏始终小心翼翼的避开身后某人的目光,但是事实就是,越想避开什么,就越能看见什么。
他早已喜怒不形于色,但她就是在他深沉的眸中看到了愤怒和绝望。
心里的痛楚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直到到了餐厅,韩半夏都没怎么缓过来。
八年,他是不是夜夜都是这么度过的?
愤怒的,悲伤的,绝望的,无助的……
韩半夏每次想到一个开头就不敢往下想了。
当年她查了很多很多抑郁症的资料,她不是不知道,她只是不敢想象,不敢想象许嘉树那时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
“到了。”任朗解开安全带,“下车吧,我都定好位置了。”
韩半夏猛地抬起头,“到了?”霓虹闪烁在韩半夏的眼睛里,“这是哪?”
“新开的,集餐饮娱乐住宿于一体的。”
“很高档。”韩半夏说:“吃个饭就走吧。”
“没关系,我都订好了,还有一个KTV包间。”任朗笑了笑说:“我有优惠券的,不贵。”
韩半夏犹豫着,被任朗推着走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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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总?许总?”
Sim叫了许嘉树几声,许嘉树才回过神来。
“您的手机响了。”
是许嘉树的那只生活机,他接起来:“韩崇。”
“我的许大少爷终于肯接电话了?”
“有屁就放。”
一边打电话一边走到他自己的跑车旁,许嘉树走到副驾驶,让Sim开车。
“你在哪?不是说好晚上过来的吗?”
“才下班。”
“哟,我的许大少爷还上上班了?”韩崇笑的极坏,“是上‘班’呢?还是上什么别的……”
“今天在哪?”
“我家咯,新开业的,许大少爷赏脸过来尝尝鲜?”
“地址发过来。”
挂了电话,许嘉树便一言不发。
Sim自然不会多言,只是他总觉得许总今天不对劲,从他下班接到他开始。
Sim有些心惊,不知道这件事情要不要告诉许老先生。
Sim是那次许嘉树病重之后许父安排在许嘉树身边的,那些年许嘉树病重,他和许父的关系本就结着一层冰,许父管不了他,就派了Sim一直跟在许嘉树身边,他的身体一有什么不对劲就要告诉许父。
许嘉树的这种低落,和他刚接触到他的时候,很像很像。
Sim看了许嘉树几眼,许嘉树都是靠着车窗,路灯的光芒一明一暗的过去,许嘉树眸色深深,不知道在想什么。
到了韩崇给许嘉树发送的位置,许嘉树下了车,脚踩在地面上的时候,动作微微一顿。
Sim疑惑的顺着许嘉树的目光方向看过去。
是一辆停在线内的,看上去稍微有些破旧的北京现代。
第二十二章
这是一家主题餐厅, 在临城有很多家店, 这家新开的是森林主题,餐厅里的装修全都是森林模样的,就连服务生也是森系的穿衣打扮。
一直都很出名,菜品价格属于中上等,但每次过来看都有很多人在排队等位。
“这家餐厅最妙的其实不是他的菜品或者是装潢。”任朗悄声跟韩半夏说。
任朗不高,大约一米七五, 韩半夏和他说话的时候不需要仰头,不像许嘉树那么有压迫感。
“那是什么?”韩半夏好奇地问。
“而是服务生。”
刚好有一个服务生微笑着走过去, 韩半夏仔仔细细的看了一下, 并没有看出来有什么特别。
“服务生全都是女孩,而且, 每一个都很漂亮。”
韩半夏无奈的笑了笑,“果然这一点只有你们男人能看得出来。”
“但是我就不这么想。”
“你怎么想?”
“我身边这个就已经美到极致了,所以我没有时间也没有兴趣再看其他的。”
“……”韩半夏无语半天, 笑出声:“你这一套一套的都是在哪学的?”
任朗一挑眉, “网上啊。”
韩半夏:“有空多看看书吧, 别总学这些有的没的。”
服务生引导他们落座, 果然是新开业的, 餐厅一楼已经人满为患。
任朗高兴极了,“幸亏我定的早, 从我同事那好说歹说才抢到的优惠券, 要不然还得像那帮人那样等位子。”
韩半夏往任朗说的方向瞥了一眼,是几个站在门外面的男人, 都很高,穿的很随意,正在惬意的抽烟说话。
“他们不像是等位的啊,”韩半夏说,“倒像是过来玩的。”
“可不就是为了过来玩所以要等位啊。”
韩半夏意识到俩人说的不是一个事儿,所以就没有再辩驳下去,从包包里拿出餐巾纸,把餐具又细细的擦了一遍。
“这么爱干净啊。”任朗笑了笑。
“啊?”
韩半夏一个恍神。
她哪里是什么爱干净的人,这是许嘉树的习惯。
高中的时候他们一起去食堂吃饭,每次吃饭前许嘉树都要用自己带的餐巾纸重新擦拭一遍餐具,然后把韩半夏的那一份也擦一遍。
韩半夏有时会嘲笑许嘉树,一个大男人这么爱干净,但是许嘉树总是一笑而过。
——那时的少年干净又青春,每次他笑,都像是清晨的阳光细碎的洒落下来,微风拂面,沾着露水的花朵静静开放的感觉。
大学不在一所学校,韩半夏也染上了这个习惯。
之后就一直也没有改掉。
最怕的就是习惯。
韩半夏收回思绪,“哦,这样……更干净。”
上菜了,果然十分精致,但是精致的菜肴往往都比较袖珍。
任朗一脸失望,“这也太少了,不够咱们俩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