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违——三月七夕
时间:2018-08-02 08:47:29

  从此低人一等,再也无法平视了。
  好在后来恢复得不错,在韩半夏的印象里,二虎只主动参加过一次聚会,就是他腿伤好,能够站起来走路的第一年。
  席间二虎的腿疼到微微出汗,但是他还是坚持着,一直到聚会结束。
  那回二虎喝多了,韩半夏问他,“你会难过吗?会后悔吗?”
  二虎沉默了很久很久,就在韩半夏以为他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二虎开口了。
  声音很低很低,带着无尽的苦涩,和委屈,他说:“不难过是假的,但是,”二虎看了看外面,眼睛红了,“我救了一条命啊。”
  “我不后悔。”
  最后这四个字,他说的很轻,却很沉重。
  韩半夏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年轻时的二虎那么浑,那么野。
  那么善良。
  他说完韩半夏就落泪了,不是悲伤,也不是喜悦,只是情感到了,她便哭了。
  也不为谁。
  **
  二虎过去和许嘉树轻轻抱了抱。
  二虎这人和大池还不一样,大池是那种什么事情都喜欢憋在心里的人,就拿蒋雪姻的事情来说,最后直到蒋雪姻走,大池也没有说一句挽留的话,最后连表白都没有。
  二虎却不是,二虎很外向,这几个人里,他和韩半夏关系最好,几乎什么话都跟韩半夏说。
  二虎憨厚,总是没有韩半夏心眼那么多,免不得被韩半夏嘲笑一番,但是下一次二虎还是会屁颠屁颠的跟她说。
  二虎走过来,想要伸手抱一抱多年未见的许嘉树,许嘉树很明显对于一个男人的拥抱并不感兴趣,但还是给了二虎面子,敷衍的抱了一下松开了。
  二虎转头又想抱韩半夏,这是他们每年聚会的规矩,韩半夏也伸出了手,不想被许嘉树抢了先——一个大跨步走到韩半夏跟前,手臂在二虎后背拍了拍。
  抱得比自己那个拥抱都紧。
  二虎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大池看到这一幕,却了然的笑了笑。
  落座,看向韩半夏,“你俩终于和好了?”
  韩半夏垂下眼睛没说话,许嘉树:“怎么,没和好你还要追瓣儿?”
  大池苦笑,“许嘉树你一点也没有变,”大池的手指在许嘉树面前一点一点,“控制欲还是那么强。”
  许嘉树笑了笑,大池摆摆手,“得了都别站着,快坐下吧,别一会儿二虎站不住了倒韩瓣儿身上,许嘉树再杀个人。”
  大池点好了菜,但还是让服务生拿来了菜单,往许嘉树和韩半夏那边指了指,“让他们点,我点了一些了,看看你们还想吃点什么不?”
  许嘉树接过菜单递给韩半夏,低声问:“想吃什么?”
  韩半夏看了眼菜单,大池已经点的很全了,就连饭后甜品点的都是韩半夏喜欢的,韩半夏笑了笑还回菜单,“行了,就这些吧,我觉得够了。”
  大池朝服务生说:“那就准备上菜吧。”
  服务生点点头,出去之后关上门。
  这家是最近新开的,算是市内规模最大的酒店了,吃着菜还不错,还都挺有新意,就连许嘉树这种嘴刁的都是连连点头。
  “行,没卡脸就行。”二虎说。
  韩半夏挑挑眉:“嗯?啥意思啊?你是厨子?”
  “算是吧,”二虎又习惯性的挠挠自己的光头,“是我开的。”
  “卧槽?”
  韩半夏只知道这些年二虎混的不错,他人憨厚,又老实肯干,看上去傻乎乎的,其实内里精着呢。
  他在工地不干了之后就去学了厨师,从一点点小事情学起,手勤快,哪个师傅都喜欢他,二虎就哄着他们多教他些东西,后来二虎攒了点钱,开了个小饭店。
  凭借着他自己的厨艺,再加上二虎会做人,会交朋友,小饭店的生意非常红火,不长时间就又开了一家,越开规模越大,一直到现在。
  “真牛逼,”韩半夏竖起大拇指,“你是真牛逼。”
  酒过三巡,大家都有点醉了,许嘉树没让韩半夏沾酒,他自己却喝了一点点。
  大家聊起上学时候的事,说的最多的还是韩半夏当年疯狂追求许嘉树的这件事。
  说着说着就说到了那回,韩半夏他们去十中要钱,回来恰好被老刁逮到,那时候许嘉树刚转过来,跟他们中午呆在教室里。
  大池就觉得这件事情是许嘉树告的密,所以之前跟许嘉树关系一直不远不近,知道那次大家一起去网吧,许嘉树靠着英雄联盟里的刺客带大池飞了一把,大池在终于折服。
  “你说吧,许嘉树,那件事情到底是不是你说的。”大池喝的有点多了,半趴在桌子上说。
  “不是。”许嘉树只喝了一点,脸稍稍有些红,但是眼神还是很镇定。
  他还是清醒的。
  “真的?”
  “真的。”
  大池一拍桌子,“那他妈是谁呢,老子猜了好些年了。”
  韩半夏他们笑起来,大池这回是真的有点喝多了。
  “我给你讲,我高兴,你们回来这里,我特别特别的高兴。”大池的眼睛红彤彤的,“看到你们才觉得,自己真的年轻过,真的青春过,要不然,成年人的世界,都他妈不是人过的日子。”
  二虎点点头,“雪儿到现在还是没有消息吗?”
  大池那笑容极是苦涩,笑的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回来又有什么用?老子都他妈结婚了。”
 
 
第四十五章 
  韩半夏看着大池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发呆, 突然就想起了去年——大池结婚的那一年。
  他的婚礼韩半夏参加了, 新娘很漂亮,看上去温温婉婉,看着大池的眼神很温柔。
  大池高,新娘子比较小巧,站在大池身边,颇般配的样子。
  韩半夏敬大池酒, 大池一口就闷了,一句话都没有说。
  后来韩半夏和大池单独出来喝酒, 大池也是现在的这副表情。
  苦到骨髓里的笑容, 大池说:“结婚了,就忘了, 专心对媳妇儿好就得了。”
  人有的时候很奇怪,总是宣之于口的感情通常都经不起什么风浪,没有什么考究, 而那些深藏于心的, 只能在深夜里, 自己拿出来独自想念的感情, 才是最最真切的。
  大池就是这样, 别人根本无法预知他对于蒋雪姻的感情究竟如何,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他也不说, 只是在说他得对媳妇儿好, 一直在重复这句话,韩半夏也不知道他是对她说的, 还是在自言自语。
  大池的媳妇儿韩半夏也了解一点,她和大池是家里安排相亲认识的,双方条件都差不多,年纪也到了,大池家里逼得紧,买了房子匆匆就结婚了。
  “很突然是不是?”大池又闷了一口酒,问韩半夏,轻笑了一声,像是自嘲,“我也觉得很突然。”
  看着大池的样子,韩半夏只觉得心疼。
  她走的那些年,许嘉树是不是也这么过的?
  心里苦的不像话,但是说不出来。
  也许许嘉树更加难过一些吧,之前追许嘉树的时候,韩半夏做过很过有关抑郁症的调查资料,他们的心理要比我们想象的敏感很多,阴暗很多。
  外表有多坚强,内里就有多脆弱。
  大池没有说假话,他对媳妇儿是真的好,大池不爱说是不爱说,但是他这个人是真的温暖,不说别的,韩半夏曾经见过大池对蒋雪姻好。
  那时他还年少,现在他的温暖更加成熟,更加稳重。
  但是他们的感情似乎并不幸福,具体原因韩半夏不清楚,感情的事情除了当事人谁也说不好,只是韩半夏每次看到大池,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好在他们都还在。
  那些青春的悸动与热情都已经不复存在,可是他们都还在。
  感情依然在。
  韩半夏给自己倒了点酒,跟大池示意了一下,正要喝,被一旁的许嘉树摁下了,韩半夏扁扁嘴,收回拿着杯子的手。
  “你现在怎么样啊?”大池问,“有回来的打算吗?”
  韩半夏的目光变了变,“听他的吧。”
  二虎笑起来:“你们公司有没有什么可爱的小女孩,你们一个个成双成对的,就我一只单身狗,孤单。”
  “我靠你恶不恶心二虎,”大池哈哈笑,“还他妈‘可爱的小女孩’,也不看看自己都多大岁数了。”
  “多大岁数怎么着,人家都说了,男人很专一的,二十岁的时候喜欢二十岁的小女孩,四十岁还是喜欢二十岁的小女孩。”
  韩半夏笑的很大声,和大池一起:“rua!”
  聚会之后,许嘉树就要走了。
  这次过年他是匆匆赶来的,家里那边还有很多事情,他给韩半夏叫了车,目送她离开。
  韩半夏走后,许嘉树没有急着走,转头看向大池:“再来一顿?”
  大池愣了一下,点点头,“好,走吧。”
  俩人一起去了一家清吧,找了个位置坐下,大池说:“早知道你来就是有事儿的,说吧,啥事儿。”
  “半夏走的那八年,到底是为什么?”
  他们点了两瓶酒,倒在杯子里一些,摇摇晃晃,就着酒吧的灯光,映得五彩斑斓的。
  大池看了看许嘉树的表情,缓缓喝了口酒。
  许嘉树轻笑:“别说你不知道。”
  大池:“你这么大个老板,你自己没有查过?”
  许嘉树:“查过。”
  大池动作一顿。
  要想别人说真话,自己就要先说真话,大池知道,许嘉树是真的想知道这件事。
  应该埋在心里很久了,今天才说出来而已。
  “你都查到了什么?”大池看着台子上,拿着麦克清唱民谣的男人发呆。
  “她去了国外,去找谁?”
  大池:“你觉得是找谁?”
  许嘉树:“我没猜错的话,是找她父亲吧。”
  大池似乎没有想到许嘉树能查到这一层,目光一顿,“既然这你都知道了,还有什么可问我的呢?”
  “我想知道她为什么会走。”许嘉树说:“我辗转查了很久,八年前夏夏突然离开,韩冬坐牢,她的母亲搬家。几乎同时发生,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她离开的这么突然,这么决绝?”
  大池似乎想说什么,想了想,又长长的叹了口气,“这件事情半夏应该是没跟你说吧,你试探了很多次她都没说。”
  大池也不是傻子,从小看事情就很透彻,其实他在席间提到当年韩半夏他们找人要钱被老刁抓住这件事情不是突然想起来的,而是在试探。
  他想知道韩半夏究竟有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许嘉树。
  许嘉树似乎看穿了大池的想法。
  大池总觉得许嘉树变了好多好多,金丝边眼镜下的那双眼睛总是很深,就连大池都看不透。
  “你觉得替她瞒着这件事情是对她好吗?”许嘉树幽幽开口。
  直中要害。
  大池无言。
  “还是你觉得我会伤害她。”
  大池缓缓抬起头来,直视许嘉树的眼睛。
  许嘉树冷冷的笑,像是自嘲,“你觉得我舍得伤害她?”
  在她背叛我,离开我,我恨她入骨的时候,在她回来,我们重逢,我想好千万种报复她的方法的时候。
  看到她被我抛下,从遥远的地方走回家,我一路尾随着,看着她难受的样子,我自己也是心如刀绞。
  不是没有尝试过,还是舍不得。
  所以就算了吧,认命了,她回来了就好好宠着吧。
  所谓的报复,只会让他更难过而已,不如放自己一马。
  仔细想一想,她回来和他重逢是一件多么喜悦的事情。
  他又看到了阳光,看到了希望,她让他觉得生活还是有趣的。
  每一个寒冷的深夜,抱着怀里温暖的人,许嘉树都会感谢上苍,如果真的失去了她,他的生活回归到原来的样子。
  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
  那一潭死水,许嘉树再也不想踏入了。
  大池艰难的吞了口口水,“许嘉树,你真的是半夏唯一一点光亮了。”大池深深地看着许嘉树的眼睛,“你没见过那样子的韩半夏,所以你会恨她八年。”
  许嘉树沉默片刻,“和当初告密半夏的人有关?”
  大池闭上眼睛,缓缓点了点头。
  “和半夏偷偷学芭蕾舞有关?”
  “是。”
  大池睁开眼睛,“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你,下半辈子,好好对她,这么好的姑娘,不应该经历这么多的苦难。”
  许嘉树沉着声音,“好,你说吧。”
 
 
第四十六章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那时候韩瓣儿应该是在上大二。”大池眯着眼睛看那个台上唱歌的人, 点了一支烟。
  烟雾缭绕,时间仿佛也回到很久以前。
  这件事情的起源是在韩半夏很小的时候。
  韩半夏初中的时候记过一个大过,不能直升高中,这她才考去的十三中。
  记过的原因是韩冬的班主任当众嘲笑韩冬没有父亲,还说他可能是一个智力有点问题的小孩,被路过他们教室的韩半夏听到了, 韩半夏抄起一个凳子就上去了,砸在了韩冬班主任的天灵盖上。
  告密的那个小女孩叫孙菲菲, 是那个班主任的女儿。
  大池认识孙菲菲, 他们是一个初中的,有一次聊天的时候孙菲菲知道了韩半夏现在在十三中, 几乎每一次聊天孙菲菲都会问关于韩半夏的事情,刚开始大池还没注意,后来慢慢的就起了疑心。
  大池跟韩半夏说起这个人, 韩半夏几乎完全不记得了, 只知道初中的时候是个学妹, 其他的一概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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