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她皱眉的神情，他不禁担忧：“怎么了？”
陌柔盯着悬在眼前的电子屏幕看了一会儿，回想起第二轮考核开始前，自己偷瞄到的，慕潇和封亦说悄悄话的画面，蓦地意识到了什么，头也不回地开口：“你早就知道叶晟在909？”
“……”直觉有些不妙，但慕潇还是选择了点头承认，“是，早就知道。”
陌柔猛地侧头看向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
因为怕你知道后会改变主意，跟叶晟一起走。
因为我想跟你一起走。
因为我想一直跟着你、保护你，寸步不离。
——这些话，怎么说得出口？
只是他的一己私欲，根本无法作为理由。
慕潇叹了口气，能做的只有道歉：“对不起。不会再有下次了。”他认真地保证，“不过……封亦他人不坏的，他会保护好叶晟。相信我。”
“那么叶晟呢？”陌柔真是受够了——为什么这些Alpha，一个两个，都那么小看Beta和Omega？
“论体能，Alpha的确出类拔萃，可精神力呢？”陌柔冷冷询问，“叶晟的精神力是S级，封亦是多少？”
“A级。”慕潇答着，立刻想到一种可能，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你是说……叶晟会用精神力攻击封亦？”
肉搏只会对肉体造成一定的损伤，而精神力的攻击，大多是致命的。
第16章 水源
我在909，跟封亦一起呢。他居然说会保护我，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反正，要是看情况不对，我打不过他，还有精神力不是，别担心。
——叶晟之所以编辑了这么条信息发出去，本意还真是想让陌柔别太担心他。
没想到装逼过头，居然让陌柔反过来担心起封亦了。
所以，接到陌柔打来的电话，他是懵逼的。
刚接起电话，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一连串的威胁。
“叶晟你个混蛋！我警告你！你要是真敢乱来，信不信我打死你？”
叶晟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陌柔口中的“乱来”指的什么，不敢置信地回应：“卧槽！你个混蛋会不会抓重点？重点难道不是封亦在我身边吗？”
突然听到自己的大名，一旁的封亦“嗯？”了一声，凑过来：“聊啥呢？”
“滚！离我远点！”叶晟凶完封亦，继续对电话里的陌柔说，“欸我说，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室友？知道我跟封亦在一起后，先担心的居然是他？你哪边的啊？”
“你还好意思说？”陌柔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角，大概猜到叶晟发那条信息的真正用意了，却也因此更加头疼，“你说你跟封亦在一起就在一起呗，你还能被他吃了不成？什么叫看情况不对还有精神力？”
说话间，她瞄到远处一棵树后有个人影一晃而过，连忙警觉地眯起双眸。
还没来得及给慕潇发号施令，就见他一个闪身挡在她身前，显然也发现了敌情。
而光脑的另一边，听完陌柔的话，不等叶晟有所反应，终于理清前因后果的封亦先一步炸了，凑到光脑前就是一通乱吼：“艹！你们啥意思？怕叶晟用精神力攻击我？前提呢？前提是我对他做了什么好吗！然而我是那种人吗？我会对他做那种事吗？当着我的面担心一件不……”
陌柔果断挂断了电话。
关掉光脑后，她稍稍侧身，从慕潇身后探出半个脑袋，视线越过他的胳膊望向人影出没的位置，看了半天也没再看到半个人影。
不过，既然慕潇也做出了反应，那刚才绝不可能是她出现了错觉。
“有人？”她下意识地问了句。
慕潇淡淡地“嗯”了一声，沉默片刻后，再次开口，换上温柔的语气：“刚才有，现在不确定。放心，那人要是杀过来，我会保护你的。”
“嗤——”陌柔不屑地嗤笑一声，背过身去，“不确定就别管了，先想想午饭怎么解决吧，还有晚上睡觉用的帐篷得搭起来。”
“好。”慕潇随她转身，环顾四周寻找可以用来搭帐篷的材料。
然而陌柔一句话打消了他的念头：“不过，我们得先找到水源。”
三天的生存考核，以他们这些军校生的体质，不吃任何东西也挨得过去，但水不能缺。
问题是，要怎么才能找到水源？
没什么野外生存经验的慕潇，刚打算打开自己的光脑，上网搜索寻找水源的办法，还没来得及实施行动，就见陌柔朝他勾了勾手指：“过来，仔细听，告诉我你听到了什么？”
慕潇愣了愣，虽然疑惑，但还是乖乖走到她身边，闭上眼睛，仔细倾听起周围的声响。
风吹树叶，喧嚣之声一阵接着一阵。远处传来野兽的嘶吼，几乎能通过它的吼声判断出它所在的方位和距离。
慕潇仔细听了半天，也没听到任何跟水有关的声音，疑惑地睁开双眼，只见陌柔正好笑地盯着他看。
“呃？”慕潇挑了下眉，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被她戏耍了。
当然不是。
考试中的陌柔才没这个闲情逸致，她只是觉得慕潇认真照做的样子有点可爱。
见他睁眼，她立刻收敛了笑，平静道：“寻找水源最简单的方法，一个是听，一个是嗅。不过这两种方法，只有水源离得较近的时候才有用。”
慕潇点点头，恍然大悟——所以她是在手把手地教他怎么寻找水源么？
不愧是他的契主，懂得真多。
这样想着，慕潇决定再用嗅的方法试试，然而，一嗅……全是陌柔的信息素。
“咳咳咳……”慕潇只觉有股热流冲上脑门，然后急转直下，往他小腹奔腾而去。
尴尬从他脸上一闪而过，视线触及陌柔疑惑的目光，连忙心虚地避开。
“怎么了？”陌柔对他的反应感到奇怪。
慕潇侧过头，深深地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再次回头和她对视时，一脸平静，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没什么，你继续。”
“嗯。”陌柔没有在意，继续说，“记住，嗅的时候，要迎着风吹过来的方向，仔细辨认泥土的腥味，以及水草的味道。你试试？”
慕潇看着风吹过来的方向——陌柔的所在，陷入沉思。
见他半天没有动静，陌柔不禁皱眉：“你嗅了没？”
慕潇暗暗叹了口气，最终只能硬着头皮，装模作样地嗅了两下。
不是没想过走到陌柔前面，或是离她远点再去嗅空气中的气味。
可后者会让陌柔起疑，前者则会让她反过来嗅到他的信息素。
所以还是算了。
他不想让自己的信息素干扰到陌柔对水源位置的判断。
慕潇全身放松，努力忽略体内被Omega的信息素点燃的火焰，照着陌柔的指示去辨认空气中的其他气味。
然而，泥土的腥味和水草的味道？
说得容易……他嗅了半天，一无所获。
“怎么样？”陌柔问。
慕潇有些尴尬，不想承认自己的无能，却也只能实话实说：“抱歉，我什么也没嗅出来。”
本来都已经做好挨骂的准备了，没想到陌柔的回应是——
“嗯，那就对了。”
“？？？”
“说明水源离我们很远。”陌柔一本正经地得出结论，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道，“水往低处流，跟着我，我们去地势低的地方看看。”
慕潇能说什么？
他只能乖乖“嗯”了一声，跟上陌柔的脚步。
然而，没走几步，他蓦地回头，眼中闪过一丝警觉。
是错觉么？
总觉得，有人在跟踪他们。
第17章 演戏
慕潇皱眉望着远处随风摇曳的树影，明明什么也没看到，可总有种那里应该藏着个人的感觉，说不清是为什么。
或许是潜意识里捕捉到了什么蛛丝马迹？
陌柔自顾自地往前走了几步，没听到慕潇的脚步声，下意识地回头，见他正警惕地看着身后，不禁好奇：“你感觉得到那里有人？”
慕潇愣了愣，立刻回头和她对视，迟疑道：“我也说不清……就是有些不安。”
“潜在危险感知系统。”陌柔从自己的记忆里找出这个名词，不禁多打量了慕潇几眼。
前世和他在战场上兵戎相见时，她就隐隐有所觉察——这个男人的战斗意识，比她强得多。
他似乎有种能提前感知到危险的能力，总能准确地预测出她率军偷袭的路线，反过来杀她个措手不及。
联邦军队是整个联邦最强大的军事力量，所使用的武器和装备，都是反联邦所无法想象的。
更不用说，前世慕潇所在的那个组织，因为痛恨Alpha，所以成员几乎全是Beta，整体实力比Alpha众多的联邦军队差了太多。
再加上人数上的悬殊——原本，面对这样一个反联邦组织，联邦军队几乎没有输的可能。
可这个组织里有慕潇。
在前世，慕潇被列为S级危险人物不是没有理由的。
他的指挥能力也好，单兵作战能力也好，都强大到不可思议。一个人，就抵了联邦的半支军队。
潜在危险感知系统——这个名词，就是陌柔在分析他的时候查到的。
跟他厮杀到最后，陌柔甚至都产生了这样一种错觉。
——这个男人，不可战胜。
回想起当时感受到的无力，她的视线有了一瞬的恍惚。
直到慕潇温柔地开口，唤回她的意识：“别担心，就算那里真有人，我也不会让他伤到你半根毫毛。我说我会保护你，是认真的，说到做到。”
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嗓音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仿佛有股魔力，让陌柔本能地愿意去相信他、依赖他。
陌柔沉默着注视了他一会儿，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背过身去。
她真的很想知道，前世的慕潇究竟为什么会加入那样一个仇视Alpha的组织？
可她问这一世的他，他又知道些什么呢？
不过，陌柔相信，凡事都是有理由的。前世的慕潇会成为那个组织的一员，肯定存在某种理由。
总有一天，她会查出那个理由，一口气解开自己所有的疑惑。
至于现在，还是通过考试比较重要。
——入不了联邦军队，一切都免谈。
这样想着，陌柔头也不回地开口：“慕潇，先别管那个人，找水源。”
慕潇乖乖“嗯”了一声，追上她。
感受到他靠近的气息，陌柔因为回忆而绷紧的神经稍稍放松。
不得不说，有只绝对忠于自己的大狗寸步不离跟着自己的感觉，真好。
*
因为前世已经参加过一次考核，所以，其实陌柔从一开始就知道水源的位置。
但她不能让慕潇知道她知道，只能装模作样地引导他自己去知道。
两人往地势低的方向走了大约半个小时，一路上，陌柔都在教慕潇怎么寻找水源。
地面的干湿情况、植物的生长情况、动物的活动情况……她几乎把所有寻找水源的方法都向他传授了一遍。
慕潇学得津津有味，一开始还会为自己的无知感到愧疚，后来完全沉浸在陌柔讲解的声音里不可自拔了。
——怎么能这么好听？
步行了约半个小时，终于，慕潇凭自己本事找到了水源所在，激动之情难以言喻，却又不好在陌柔面前表现得太明显，只能压抑着自己的兴奋平静道：“好像找到水源了，你来看看。”
和他的激动相反，陌柔长长地松了口气，完全是一副“终于解脱了”的样子。
演戏真累，在现实里演更累，因为现实里不能重来，一旦NG就是GAME OVER。
总算自然地“找”到了水源，接下来就是搭帐篷了。
陌柔走到一棵树下，看着不远处潺潺的溪流，轻描淡写地说了句：“不错，学得挺快。”
慕潇笑了笑，无声的笑容里尽显满足。
陌柔没有在意，紧接道：“然后我教你搭帐篷吧。”
慕潇陷入沉默，没有回应。
半天听不到他的声音，陌柔疑惑地将视线转向他：“怎么？”
慕潇“呃”了一声，快速组织了一下语言后，试探道，“陌柔，你饿不饿？”
已经是下午了，然而他们都还没吃午饭，并在空腹的情况下步行了那么远。
陌柔立刻get到了慕潇真正想说的话，忍不住好笑地挑眉：“你饿了？”
慕潇尴尬地咳了一声，连忙回应：“你不饿么？你不饿的话，我们还是先搭帐篷吧。”
话刚说完，肚子便抗议地叫了一声。
很响亮的一声，估计连溪水里的鱼都能听见。
慕潇：“……”
陌柔看着他瞬间呆住然后微微抿唇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笑，然后持续笑出了声：“哈哈哈哈……”
慕潇愣愣地看着她这副笑得前仰后合的样子，只觉自己的心被触动了一下，视线一阵恍惚。
记忆中，这似乎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笑得那么开心。
过了一会儿，似乎是笑够了，陌柔抬手拭去眼角笑出的泪，戏谑道：“算了吧，既然你肚子都抗议了，那还是先满足它好了。我可不想在搭帐篷的时候听到这么没激情的配乐。”
慕潇有些尴尬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