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一个被霸凌过的人，慕潇真的很讨厌这种事。
面对慕潇的质问，陌柔叹了口气，原本并不想解释什么，可不知道为什么，不希望他误会，所以还是无奈地解释道：“我知道啊，我就想吓吓他，看看他会不会突然改口，结果你个混蛋就这么把安全词喊出来了？”
“呃……”
短短一瞬间，慕潇的神情经历了从冷漠到震惊再到愧疚的转变。他一下子萎了，试探着抬手抓上陌柔的手臂：“原来是这样……对不起。”
“滚。”陌柔一脚踹开他，又看了奚楠几眼后，什么也没说，掀起帘子，钻进了自己的床位。
慕潇迟疑了一下，还是追了进去：“陌柔……我……”
“行了行了，没在怪你。”陌柔现在烦着呢，才没心情安抚他。
听出了她语气中的不耐，慕潇只好保持安静。
他面上还算冷静，心里真是愧疚到不行——陌柔本来就是为了揪住那个在幕后针对他的人，才会审问奚楠，他不配合也就算了，还擅作主张打乱她的计划……
越想越愧疚，慕潇叹了口气，低头将自己的脑袋轻轻搁在陌柔肩上，抓过她的手，挪向自己两腿之间。
陌柔：“？？？”
慕潇凑近她的耳朵，轻声道：“你惩罚我吧。”
……是谁给你的错觉，让你觉得摸那里就是惩罚？
陌柔在心里吐槽着，一把抽回自己的手：“说了不怪你，再烦就给我出去凉快着！”
“好，不烦了。”慕潇说着，尴尬地咳了一声后，总算安分了。
奚楠看着帘子，眼神有些恍惚，显然还没从刚才的突变中缓过来。
他还活着？
一直站在门口当背景板的叶晟，因为完全没搞清楚状况，所以也默默地回到了自己床位躺下。
*
两个小时后，第一天的训练正式开始。
300多个新人被分成了6队，陌柔他们所在的一队有54人，教官是桑劫。
桑劫就是那个联邦军队第一轮选拔考核的考核官，他的开场白总是那么千篇一律：“一队的成员听好了！我不是针对谁，我是说——在场的各位都是辣鸡！”
“所以你是辣鸡教官？”底下有人小声bb。
陌柔挑眉看去，果然，和她记忆中一样，是个身材高大的Alpha。
对于一个月后的内部考核，她已经没什么印象了，隐约记得有个Alpha蛮棘手的，多半就是现在这个不怕死的。
“刚才说话的那个，出列！”果然，桑劫不开心了，准备杀鸡儆猴了，“他的三个队友也出列！”
于是，四个体型夸张的Alpha大摇大摆地走到了队列前面。
陌柔原本只想安静吃瓜，没想到桑劫再次开口：“中午还有个浪费粮食的，也跟你的队友一起出列！”
听到这句话，陌柔脸上的神情一僵，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奚楠离开了队列。
她撇了下唇，再怎么不情愿，也只能和慕潇、叶晟一起跟上奚楠的脚步。
“你们8个，每人围着训练场跑五圈！”
训练场一圈500米，五圈就是2500米。
疯了啊这是。
陌柔心里抱怨着，却还是认命地走向了训练场的最外围。
然而，刚走出两步，身后传来奚楠的嗓音：“报告教官！浪费粮食的只有我一个！请求让我一个人跑20圈，不要牵连我的队友！”
“讨价还价，每个人加一圈！”
“报告教官！我可以一个人跑24圈！”
“每人加两圈！再吵加五圈！”
“报告教官……”
陌柔猛地转身，抓住奚楠的手臂就是个过肩摔：“神经病啊！”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好玩吗？！
“打伤队友，加三圈——你们四个每人给我跑十圈去！”
第39章 崩溃
一圈500米, 十圈5000米。
可以，很强大。
慕潇无奈地看着陌柔，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
不过奚楠这波确实找打, 自家契主那一摔可以说是很霸气了。
全程无辜的叶晟现在只想哭：“我说……你俩相互伤害为什么要牵扯上我跟慕潇？”
陌柔“啧”了一声，觉得确实对不起叶晟，可转念一想，如果她不出手, 那么，等奚楠说完那句话, 他们每人都得加五圈, 也就是一人十二圈，6000米。
这么一想, 这波不算亏。
就是担心奚楠从地上爬起来后会继续作死。
“还不快滚去跑！”桑劫教官不耐地大吼, “还嫌不够吗？！”
“没有没有。”叶晟连忙弯腰去拉奚楠。
在他的拉扯下，奚楠头晕目眩地从地上爬起来，忽然觉得鼻子里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本能地一抹——是血。
叶晟吓了一跳：“报告教官！他流……”
奚楠连忙捂住他的嘴：“够了。”
十圈, 已经够了。
他第一次开口, 说想一个人承担，一个人跑20圈的时候, 其实是认真的。
不是出于什么“不想牵连队友”之类比较高尚的理由，纯粹是因为心情不好, 想找个机会发泄。
没想到教官会那么干脆地给他们加圈，他就借此给自己加了几圈。至于报复陌柔, 只是顺便。
然而，被陌柔摔了一下后，稍稍冷静下来的他不打算继续作死了。
流着鼻血跑完十圈，够了。
他又抹了把鼻血后，没去在意陌柔看他的眼神，摇摇晃晃地和她擦肩而过，自顾自地围着训练场跑起来。
陌柔皱了皱眉，想问他到底什么毛病，然而，怕他一受刺激又作死，最终还是强忍下这股冲动，默默地跟着他跑起来。
慕潇跑到她身边，试探道：“需要我带你么？”
“所以你觉得5000米对我来说是个事儿？”陌柔一脸傲娇。
跑步可以趴，逼不能不装。
慕潇哭笑不得：“会轻松点啊。5000米呢。”
陌柔没有说话，似在思考。
在她思考的时候，叶晟已经追到了慕潇身后：“带我吧带我吧，你家契主比我牛逼多了，5000米对她来说完全不是个事儿~”
陌柔原本还郁闷着，听到叶晟的声音，忍不住笑道：“叶晟你还要点脸吗？你这样也算Beta？”
“Beta怎么了？这里实力至上！”叶晟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身为Beta比Omega弱是什么可耻的事，“我大概是全寝室最弱玩家，所以你们都照顾照顾我啊。”
“好啦，照顾你还不行吗。”陌柔忍着笑，“慕潇你带他，我自己跑可以的。”
慕潇沉默片刻后，乖乖“嗯”了一声，眼中的失落转瞬即逝。
*
奚楠跑得很快，不知道是体力真那么好，还是根本没考虑体力的分配问题。
不一会儿，他便冲到了训练场的另一侧，跟那四个Alpha赛跑去了。
确定他那个位置听不到自己的声音，陌柔这才出声抱怨：“他到底几个意思？是要跟我们正面开撕吗？”
叶晟忍不住小声bb：“从我的角度看，先开撕的好像是你啊。”
陌柔选择性过滤了叶晟的这句话，继续说：“我完全搞不懂他在想什么，嘴上说打不过我们，随便我们对他做什么，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结果刚才又皮那一下——好玩吗？”
她都想不通的事，叶晟自然更想不通：“他刚开始说要一个人承担的时候，我特么还当真了，差点哭出来，结果一下加了那么多圈……唉，更想哭了。”
慕潇抿了下唇，没有说话。
陌柔又兀自抱怨了几句后，注意到慕潇的沉默，忍不住向他投去疑惑的视线：“慕潇？你怎么不说话？你不觉得他很奇怪吗？”
慕潇暗暗叹气，原本并不想说的，因为他不是很确定。可既然陌柔问了，他自然不能敷衍她：“我觉得，他是在自虐吧。”他猜测。
“啊？”陌柔显然不理解，“怎么说？”
“他听到那则新闻后突然崩溃，不可能是装的，反倒是之后情绪逐渐稳定，应该是他强行压制的结果。”
“但是，情绪不是说压下去就能压下去的，所以他稳定下来的只有表面，内心肯定还是很痛苦。”
“我觉得，他用话激我们去羞辱他也好，刺激教官给我们加圈也好，其实都是他发泄情绪的一种方式。”
陌柔愣愣地听完这段话，不敢置信地总结：“所以你的意思是，他是在通过自虐发泄自己的情绪？”
慕潇“嗯”了一声，然后不确定地加了句：“我瞎猜的，不一定对。”
“我感觉是对的欸。”叶晟对这波猜测是服气的，“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好像能理解他这一连串神经质的反应了。”
陌柔抿唇陷入沉思。
在剖析情感这方面，慕潇确实比她高了不止一个等级，所以他这番话还是很有参考价值的。
可是，就算他的猜测全中，她还是无法判断奚楠是敌是友。
奚楠究竟为什么会在听到那则新闻突然崩溃？
他是看到那则新闻后联想到了什么伤心的事，还是根本就知道那则新闻所涉及的案件内幕，甚至自己也参与其中？
陌柔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这也是她看到奚楠的反应后，会情绪激动的原因。
无论奚楠是敌是友，他肯定掌握着一些她想要的信息！
*
慕潇的猜测很有参考价值，但也仅限于参考价值。
陌柔自己理解不了，也就不敢轻易相信。
直到几分钟后，奚楠自己证明了慕潇这番猜测的真实性。
奚楠跑完第五圈，速度突然慢了下来。
越跑越慢，最终，腿一软跪倒在地上。
陌柔远远看到这一幕，第一反应是奚楠被她打伤身体不适了，要么就是体力不支。
然而，下一秒，他双手撑在地上，发出了呜咽。
先是小声啜泣，然后哭声越来越不受控制，开始嚎啕大哭。
或许还是有所克制，所以他哭得很压抑，声音一抽一抽的，听得让人揪心。
压抑了太久的悲伤，最终还是爆发了出来。
可是，没有人懂他。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自己为什么崩溃。
陌柔远远听着他的哭声，心情变得有些复杂。
没过多久，她和慕潇、叶晟经过了他的身边，赶超了他，没有一个人回头。
又过了几分钟，跑完第五圈的他们，再一次经过他身边。
这一次，超过他一段距离后，他们没有继续跑圈，而是纷纷停下了脚步。
陌柔第一个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身后还跪在地上的奚楠。
他已经没再哭了，垂着头一言不发，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团黑雾中，压抑、阴郁。
“啧。”陌柔皱了下眉，最终还是无法对他置之不理，一边调整自己的气息，一边走向他，“你还要哭到什么时候？”
奚楠抿了下唇，没有回应。
陌柔不太明显地叹了口气，然后弯下腰，抓住他的手臂，一用力便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她松开他，问出了一个问题：“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来参加联邦军队的选拔？”
奚楠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回答了她：“我要当军人。”
“真巧，这也是我的目标。”陌柔平静地说，“我们不相信彼此，但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我知道，你跟我一样恨不能立刻换队友，但这不现实，至少一个月里，我们是捆绑在一起的队友，谁也逃不脱。所以，就这一个月，我们能不能先把别的事都放一下，为了同一个目标努力？等通过了考核，当上了真正的军人，再来继续今天的撕逼？”
“呵……求之不得。”奚楠说着，终于抬眸看了陌柔一眼，那眼神，比起“合作愉快”，更像在说——等我当上了军人，要你好看。
熟不知陌柔此刻想的是——等回去了就找你算今天的账！
当然，两人都只是心里想想。奚楠嘴上说的是：“反正我一个人打不过你们三个，你们说什么都对。”
“欸，奚楠，你干嘛总把我们三个捆绑在一起？”叶晟表示抗议，“他们两个是一伙的没毛病，我一直都很无辜的好吧？说实话，我到现在都没听懂你们在纠结什么？说有人在针对慕潇，那把针对慕潇的人揪出来不就好了？你们在这儿吵有什么用？”
奚楠：“……”
陌柔：“……你真特么机智。”
叶晟：“那是~”
慕潇哭笑不得。
*
等四人跑完十圈，桑劫教官那边的训练已经完成了一半。
那四个Alpha因为只用跑五圈，落下的训练不多，所以，凭着强大的体能，硬是把进度赶了上去。
陌柔他们就没这个能力了。
他们四个跑完十圈后，除了慕潇气息还稳之外，另外三人都已趴倒在地上，化作一滩烂泥。
陌柔强撑着从地上爬起来，只觉自己的双腿止不住地颤抖。
奚楠见她站了起来，也不甘示弱地尝试。挣扎了一会儿后，勉强站稳。
叶晟已经放弃了。他看着陌柔和奚楠那四条抖得跟中风似的的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们逞什么强？还妄想把训练进度赶上去吗？”
陌柔感受着自己现在的状态，也觉得赶上进度是妄想，可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