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多哄着我——春风榴火
时间:2018-08-02 08:58:34

  少年时的豪言壮语,从来未曾丢失,他一直走在这条路上,践行着他的梦想。
  后来,有了裴青,有了沈星纬,他也终于不再是孤军奋战。
  梦想就像是冬夜里燃着熊熊火焰的暖炉,总是能够吸引在寒冬黑夜里踽踽独行的人,他们意气相投,聚集在一起,彼此不发一言,却能相互倚靠。
  关于比赛这件事情,几人商量来去没有结果,时绪都想要退赛了,一开始就是她起头要做这件事情,把乐队拉进来,可是现在遇到困难,她却想要退缩。
  很愧疚,觉得对不起大家。
  沈星纬拍了拍时绪的背:“没事儿,反正要高三了,不去参加比赛也没关系。”
  裴青说:“是啊,我妈还不一定同意呢。”
  寇响一根烟燃到了尽头,被他按灭在石柱上,他背着吉他转身离开了。
  “Caesar,去哪儿啊?”
  寇响没回头,只扬了扬手,淡淡道:“想办法。”
  **
  房间里,周婶轻手轻脚进了屋,将蛋挞盘放在桌上,没有打扰正在埋头做题的两个孩子。
  少爷这一天天的改变,她全然看在眼里。
  不得不说,这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还真有手腕,能制得住玩世不恭的少爷。
  周婶从小看着寇响长大,什么时候见他这样耐着性子学习过啊。
  寇响的变化,周婶每天都会打电话汇报给赵女士,赵女士心里高兴,又给杨吱提高了薪资。
  蛋挞进屋,一阵甜腻腻的香味扑鼻。
  寇响一边做题,伸手去摸。
  “啪”的一声,周婶打开他的手:“给杨小姐准备的。”
  “偏心。”
  “你不是不吃甜食吗?”周婶知他脾性,从来不吃甜食,所以点心也没有准备他的。
  “想吃了,不行吗?”寇响展眉。
  哟,还真是大变天儿。
  周婶啧啧称奇,大少爷不仅口味变了,就连脾性都变了不少,什么时候,见他这样子畅快地笑过啊。
  寇响六岁的时候,周婶就带着他,夫人和先生有矛盾,她也看在眼里。
  不过他们的矛盾不比寻常夫妻,夫人心性骄傲,先生脾气暴躁。但是他们从不吵架,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聊天气,聊股票,聊聊花园里的草...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周婶年岁大,经历的事情多了,一眼就能看出来,夫人和寇先生之间,绝对是有深层裂痕,无法弥补和修复的。
  他们之间的相处,不像夫妻,没有夫妻的温存与厚爱,反倒更像是半熟不熟的陌生人。早些年,他们分房而卧,现在就各自为家。
  先生在城西另有一栋房产,独居;而夫人,索性就去了苏格兰,与年迈养老的父母居住,管理家庭的海外资产,甚少回国。
  空荡荡的别墅,只留了寇响一个人独居。
  周婶初见寇响的时候,孩子不过六岁有余,一双漆黑的眼眸子却不似旁的小孩那样清澈,他浑身上下一股子阴郁的气质,就如同这栋老式洋楼一样,散发着梅雨天来临时的压抑气息。
  他沉默寡言,从不笑,但也不哭。
  有时候周婶甚至感觉,他就像住在这栋黑漆漆的宅子里的一个鬼魂。
  不像活人。
  周婶心善,打心眼里疼这孩子。
  这孩子啊,看着叛逆,其实心性挺实诚,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他门儿清呢。他有时候,还愿意和周婶说说话,或者帮他做一些家务活。
  少爷玩得那些音乐,周婶也完全不懂,但是她愿意当他的听众,戴着老花眼镜,看他张牙舞爪地表演,虽然这些重金属总是震得她脑门儿疼。
  周婶觉得他唱的那些歌,哪是唱歌呀,根本就是数来宝嘛,真难听,如果他都能当大明星,那世界上就没明星了。
  当然,这话她也如实地说过,主要是劝少爷,别再搞这些有的没的,耽误正经事。她知道,少爷将来是要成为继承这偌大的家业的啊。
  不过少爷说和她隔着一百零八年的代沟,说不清楚。
  周婶放下蛋挞,嘱咐杨吱趁热吃,便离开了房间。
  杨吱心不在焉,有事情一直憋在心里想跟寇响说,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个暑假一过,高三了,她不打算再继续给寇响补课,她也要把全部的心思,放在自己的课业上面。
  她有目标,全国最好的学府B大,她一定要考进去。
  至于住所,她目前存下来的工资加上大方的赵女士给的奖金,已经完全够她租一个好的小区房住进去。
  当然,搬离寇响家,停止辅导,也不仅仅是因为高三的缘故,而是...
  寇响对她昭然若揭的心思。
  她不能一边拿着人家妈妈给的薪水,一边还泡她儿子,这太不道德了。
  呃,虽然她没有主动泡他的心思,但是两个人这样天长日久住在同一个屋檐之下,寇响对她有情又有义,虽然她相信自己能把持住,但是...
  反正再呆在一起,终究不妥,无论如何杨吱都要抽身离开了,寇响这段时间成绩进步不少,她也算功成身退,将来他作为如何,就不是她能管得了的了。
  可是这话,要怎么说才好呢。
  赵女士那边肯定好办,但是寇响这边...以他的性子,能让她就这样离开吗。
  杨吱愣愣地寇响,他拿着铅笔在草稿纸上演算公式,白皙的手指骨节修长。
  有的男人的手,又粗又短又黑,很难看,有的男人的手,却如明月般清白,即便骨节不似女人那般流畅,却别有另外一番味道。
  寇响的手就是这样。
  “你要看我到几时?”他漫不经心开口问。
  杨吱吓了一跳,连忙移开目光,心说他不是在专心做题吗,怎么还能知道她在偷看他。
  “如果你想要抱我,不用提前打招呼,随时过来。”
  他说着左手落到身下,大腿张开,似乎随时准备了迎接她入怀。
  杨吱:......
  怎么就绕不开这事儿,谁要抱他啊!
  她将橡皮擦扔他脑袋上:“做你的题吧。”
  寇响做完试卷,递给杨吱检查,杨吱扫了一眼之后,有些惊讶,今天的作业质量完成非常高啊,居然一道题都没错。
  “你、你是又在哪儿背了答案?”
  寇响皱眉:“不相信我?”
  杨吱是真的有点不敢相信,但她又是监督着他写完这张试卷的。
  “真的是你独立完成?”
  “没有基本的信任,我们怎么携手走完一生。”
  杨吱:“......”
  好吧,她夸奖了他一下:“今天很棒。”
  “有个事,商量一下。”寇响将旋转靠椅往后一推,换了个坐姿。杨吱立刻起身往后面退了退,防备说:“我不会抱你的!”
  寇响闻言,眉毛挑了挑,眼角笑意更甚:“我是想问你,暑假有空吗?”
  “干什么?”
  “电视台搞了个歌手比赛,上电视的,August入围了,纯rap不行,缺个流行的女声。”
  “暑假吗?”
  “比赛规模比较小,大概需要三周的时间,地点是S城。”
  “S城,坐火车得要好几个小时吧。”
  “高铁,四个小时。”
  “噢。”杨吱想了想,说道:“我妈肯定也不放心我去那么远的地方,而且,我叔不乐意我唱歌。”
  寇响表示不能理解:“他们不同意的事情多了,如果什么都要他们同意,那该多无聊,还有,你继父又不是你亲生父亲,凭什么他不乐意你唱歌,你就不唱了?”
  杨吱拼命摇头:“就是不能。”
  继父是家里的经济支柱,大事小情都是由他作主,母亲需要他,杨吱也不能违逆他。
  他也不纠结这个问题,一双灼灼目光看着她:“这个比赛,你想去吗?”
  扪心自问,杨吱其实挺想去的,刚刚他一开口,她就心动了。
  “我想啊。”
  “那就去,到时候我来你家接你。”
  “不行!”杨吱像是受惊的小兽,连忙说:“千万别来,我真的去不了。”
  “怎么去不了,随便诹个理由,说兼职,或者和朋友出去旅游。”
  “不是,你不懂。”杨吱不敢看他,匆匆起身:“就这样,我先回房间了。”
  她要出门的时候,寇响将试卷揉成团,用力扔她面前:“你总觉得我不懂你,你什么事都不告诉我,我怎么懂你。”
  杨吱握着门把的手,突然紧了紧,撕开一条口子,嚯嚯漏着风。
  不是不能说,只是...她不想把最难言不堪的一面,在他面前展现。
  谁都可以,他不可以。
  她珍藏寇响对她的心意,小心翼翼保护着,不让其他东西沾染玷污。
  **
  寇响躺在沙发上生了一下午的闷气,杨吱则和苏北北约好了去市图书馆一起写作业。
  临走的时候,她还唤他,问他要不要一块儿。
  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寇响根本不想搭理她,转过身,脑袋埋进沙发另一侧。
  气鼓鼓,跟金鱼似的。
  杨吱叹了一声,便出了门。
  那一声叹息,长长久久在他心间萦绕。
  周婶这时候坐到寇响身边,拍了拍他的大腿,寇响便将大咧咧的二郎腿收回去。
  周婶拿起苹果削着:“又不高兴了?”
  “哼。”
  “刚刚听到你和杨小姐的谈话,是什么比赛啊?”
  寇响没好气说:“你又听墙角。”
  周婶笑了笑:“啥比赛啊,杨小姐不去,你看我行不,我去给你助阵。”
  寇响脑子里突然出现一副周婶上台跟他唱rap的场景,突然就被逗笑了,虽然他极力绷着脸,不让自己笑出来,笑得比哭还难看。
  周婶放下水果刀:“装什么,想笑就笑。”
  寇响捂着嘴,偷笑了,伸手去拿周婶手里的苹果,周婶没给他,自己咬了一口:“要吃自己削。”
  寇响哼了声,坐起身拿起苹果,也不削,张口就咬:“你就上台扭秧歌吧。”
  “你还别看不起你婶子,当初你婶子可是村里的金嗓第一人,唱《在希望的田野上》,比□□唱得还好!”周婶夺过他手里的苹果,嫌弃说:“脏不脏。”
  寇响笑了起来:“这么厉害啊,不过现在可没人听那种歌了。”
  “是啊,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时代嘛。”周婶一边帮他削苹果,一边说道:“杨小姐是小地方来的女孩,心性高,不肯服输,尤其不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苦处。”
  寇响别开脸,闷哼着:“她说出来我会帮她,我对她的好,半点都看不到。”
  “那可不见得。”周婶循循劝道:“这女孩心里有计较,有情义,你看她什么都闷在心里,但是门儿清呢,你对她的好,将来兴许十倍百倍地还呢。”
  和周婶这样子絮絮叨叨聊了好一会儿,寇响心里的积郁也疏通了不少。
  “我不要她还。”他哼了声:“老子是好心没好报,以后各走各路,我不管她了。”
  落地窗外,阴沉的天空一阵闷雷轰鸣,空气闷燥。
  哗啦啦的雨点冲开了空气中的沉闷燥热。
  寇响上楼的时候,似突然想起什么,回头问周婶:“她出门的时候,带伞了?”
 
 
第41章 燥热
  图书馆落地窗外,惨淡的灰云沉甸甸压着这座城市。
  狂风大作。
  杨吱心不在焉地咬着笔头, 苏北北敲了敲她的脑袋:“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迷。”
  杨吱问苏北北:“如果有件事, 一直拿不定主意,你会怎么办呢?”
  “像我这种选择困难症, 经常会有拿不准注意的时候,如果真的不行, battle对决掷硬币决定谁先唱, 你就掷硬币选择呗。”
  杨吱连连摇头:“太草率了吧。”
  “本来这就是拿不定主意的下下策啊,如果你心里有主意的话,干嘛还纠结。”
  杨吱想了想, 觉得苏北北说的话还是有三分道理, 她从包里摸出一枚一元的硬币。
  她念叨着,如果是数字,就答应寇响帮他伴唱, 如果是牡丹花就不答应。
  杨吱拇指将硬币弹上天,落手背按住。苏北北赶紧凑过来, 紧张地看着她的手指缝,一点点挪开。
  牡丹花。
  苏北北拍了拍杨吱的肩膀:“暑假乖乖在家复习吧,别想入非非了。”
  杨吱看着硬币背面盛开的浮纹,有点不甘心:“再来一次。”
  又掷了一次硬币,这一次,同样是牡丹花。
  苏北北挑眉:“天意。”
  杨吱还偏偏不信邪了, 她换了枚硬币, 又投掷了一次。
  还是牡丹。
  “撞邪了吧。”
  苏北北眯着眼睛鄙夷说:“所以, 其实心里早已经有决定了吧。”
  “唔...”
  杨吱收走了硬币,同时收走了桌上的作业本:“快下雨了,没带伞,我先回去了。”
  “急什么啊,等雨停了再走呗。”
  “不了。”杨吱已经背上了小书包,匆匆走出图书室大门。
  图书馆距离家并不远,穿过几条街区就到了,杨吱一路上匆匆回赶,周遭狂风回旋,挟裹着枯枝败叶四下里胡乱奔走。
  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远处天际灰云翻涌,狂风将盛夏的闷热驱散了。
  杨吱刚出了图书馆没多久,便有豆大的雨珠拍打在她的脸上。
  随即大雨滂沱而下,不给人任何反应的余地。
  周围行人纷纷退散躲避,杨吱也赶紧躲到了街边商户的橱窗屋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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