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春的嘴巴都合不拢了,杜姐夫你就说,你同邓康王是不是师出同门!
难以想象!
她眼珠子一转,哎呀,她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完全可以揭穿杜怀恭同邓康王这两个大骗子!
他先让杜怀恭看一眼邓康王,然后问他,邓康王身边站着几个女鬼,穿的什么颜色的衣衫。
再问邓康王同样的问题,若是对不上,那肯定有人是骗子啊!
李恒一听李恬的话,伸手指了指一处花丛。
城阳公主一瞧,结结巴巴的说道:“都说小孩子的眼睛干净,能看见东西,刚才阿恬才说了那事儿……恒儿就用手指……该不会那儿……”
这太极宫里,当年老圣人在时候,不知道伤了多少女子的心,这太极宫的冤魂都能鬼挤鬼,站都站不下了。
所以,在那花丛里,死个一个两个的,也是很有可能的嘛。
听她这么一说,不害怕的人,都害怕起来,尤其是以前那些太妃们,个个心里都有鬼着呢。
李恒莫名其妙的看着周围的大人都变了脸色。
唉,我是想说,元宵咋跑到这里来了,一身白毛都弄脏了。
大人就是想得太多。
贺知春咳了咳,“恒儿是想到那儿去呢,他说话还不太利索,想去哪儿,都是抬手一指,乳嬷嬷就领着他过去了。放心吧,有朕在,哪里敢有邪魅作祟?”
众命妇一想,顿时心安了,也是,她们每夜都听夫君在床上咬牙切齿的说,李天宝比鬼还恶,所以八成是这太极宫里,怎么可能有鬼呢!
李恬见贺知春解释,赶忙抱着李恒走了过去,可还没有走几步,就停在衡山公主面前恶心起来,吓得衡山公主小脸白白。
“贵主今儿用的什么香?咋这么腥呢?”
李恬是杀过人的大将,身上煞气重,说话犹如锤鼓,震得人小心脏砰砰作响。
衡山最是胆小怕事,一听眼眶就红了,结结巴巴的说道:“没……没用香……最近上……上火,就用了些鱼腥草……”
贺知春脑瓜子一闪,大手一挥,“阿糯,你来抱着恒儿,云霞,去传太医来给阿恬同衡山都看看。”
李恬一愣,就想制止,贺知春却是眨了眨眼睛说道:“衡山上火了,是该看看才是,阿恬闻了鱼腥草不舒服,说不定也上火了呢。”
李恬手一软,说实在的,她委实怕了求医问药了。
不一会儿,太医就背着箱子来了,先给衡山看了,开了些清热的药,然后又给李恬把脉。
这一次把了许久,然后双目放光的看着李恬,“李将军脉搏之有力,简直是惊世罕见,不活一百岁,也能活到九十九是啊,不若给老夫扎几针……”
他还没有说完,就看到贺知春在瞪他,立马改口道:“恭喜李将军,有喜啦!”
贺知春一把扯过太医的袖子,将他拽到一旁说道:“我是叫你不要打阿恬的主意,想给她扎针,小心你还没有扎她呢,英国公就能把你扎成刺猬了。你咋胡乱说有喜呢?”
太医摆了摆手,“某可不是胡乱说的,当初长乐公主有喜,也是某把脉把出来的……”
现在的人都怎么了,说真话都没有人相信啊!
贺知春大喜过望,“阿恬!”
李恬喜极而泣,立马从高糯怀中抱过李恒,狠狠的亲了他的小脸一口。
李恒面无表情的搓了搓脸,大人真是不懂事,老亲他,亲得一脸口水,不久就要长红疹子,痒死啦!
满园的人都惊呆了,这时候,褚登善夫人突然开口说道:“陛下,老妇人可否抱一会太子殿下啊?你瞧,李将军有孕啦!”她说着,还搓了搓手。
这简直是谁抱谁怀孕啊!
贺知春一惊,看着褚登善夫人狼一般的目光,不由得想起了当年,大家都传说她有福气,能够让人怀孕,褚夫人一把年纪了,跟个登徒子似的,抓着她的手左摸摸右摸摸的,说要沾福气生老三。
这都过去多少年了啊,她居然还没有放弃!
恩师啊,你真是造孽啊!
贺知春同情的看了李恒一眼,点了点头,儿子啊,不是我不帮助你,其实是褚夫人很难惹的。
好在褚夫人还没有失控,知道小孩子不能随便摸随便亲,只是抱着乐呵呵的笑。
李恬是谁啊,她力气有多大,不能怀孕的事情在长安城传得就有多远。
如今铁树都开花了,老树还不能发点嫩芽?
快点生个天赋异禀的老三吧。
不一会儿,褚夫人身后便排起长队,阁老夫人都带头了,法不责众,法不责众。
李恒又忧伤了,之前像阿爹一样的男人排队送礼,现在像阿娘一样的夫人们,排队来抱他。
大人的世界,真的很难懂啊!
第601章 当皇帝从科举开始
好在,快到年节的时候,这些抱过李恒的夫人们,一个都没有怀孕。
贺知春松了口气,她实在是无法想象,日后李恒当了皇帝,出去巡视长安城,结果走一步被抱抱,走一步,又被抱住了,那皇帝的威严何在?
上早朝的时候,一个大臣站出来,奏请陛下,臣久未有嫡子,想请陛下赐臣一抱……
那像话吗?
贺知春想得嘴角直抽抽。
阿恬能怀孕,那是她寻医问药调养多年,缘分终于到了。她一边想着,一边让人将李恒以前的一些不逾矩的物件收拣了,送去给李恬。
不光是她,高糯也送了不少,不是她们小气,民间有这样的说法,那些身强力壮的孩童穿过的旧衣,能带来好的孕气。
李恒除了不爱笑,旁的都没有得挑的,能吃能睡,与小猪无异。
贺知春摸了摸李恒的小脑袋瓜子,看他睡得正香,便起身去了书房。
这一进门,她便收了笑意。
之前由于长安地动,她风头正劲,不少大臣为避其锋芒,忍得快要吐血了。
后来吧,她又生了李恒,跟个母暴龙似的,大臣们又继续忍,安慰自己道,咱们不同刚下崽的女人一般见识。
现在好了,李恒已经满周岁了,他们简直是要把憋屈了一年的嘴皮子开光了,一次性用完啊!
每天早朝都被怼个狗血喷头,这要换个口齿不伶俐的软弱皇帝,能被他们骂萎了。
今日内阁当班的乃是孙国舅,贺知春拿起一本折子,瞟了孙国舅一眼,“舅父啊,我想从明年春试之后,上榜进士加开殿试,决定名次你以为何?”
孙国舅端着茶的手一抖,“这是为何?劳民伤财的。”
贺知春笑了笑,“这做官岂能光看笔头的功夫,前科有一进士,文采斐然,然而他是茶壶里煮饺子,肚子里有货,却吐不出来啊,到如今,考吏部试,也没有合适的官与他做。”
这简直是上天的警示啊!
你说万一考状元的那个,长得奇丑无比,又一说事就结结巴巴语无伦次的,那吏部咋给他安排去做官?不安排吧,人家说,你看考了状元都当不了官,那咱们还考啥啊?这简直是对科举的沉重打击。
你安排吧,他啥都做不好啊,人家还得说,你看吧,考了状元,还不是一辈子当个小官。
殿试多好,是好是坏,一试便知,关键是,来我这里考过试的,那就是天子门生了啊!
贺知春想着,脑子转得飞快,之前她太强势,朝廷弊端还不显现,如今问题全都来了。
这个皇帝当得太憋屈了,一点破事儿,皇帝说了竟然不算,还得同内阁的老家伙们商议,这还不是最恼火的。
最恼火的是,一个政令,伤害了世家的那么一丁点蝇头小利,你一张口,那些姓郑的姓卢的姓王的,就个个反对,你放眼望去,他娘的,朝堂上一半的人,都是五姓七望,再就跟孙国舅似的,是勋贵。
到底你们是皇帝,还是我是皇帝?
孙国舅抬眼看了一下贺知春,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却是如此。不过科举本已不易,若是陛下再开殿试,岂不是难上加难。”
贺知春笑了笑,“国舅此言有误,这殿试请的都是已经考取的进士,不过排名不同而已,并无关系。”
孙国舅点了点头,“陛下想开便开吧,只不过这开殿试之前,得同户部与吏部商议方是,若是要开,便要早些放出风去,让那些学子,好提前有个准备。”
贺知春点了点头,又开始批阅下一本折子。
孙国舅不以为然,因为贺知春这个人,就是一会儿一个想法,一会儿一个想法的,何况,加个殿试而已,陛下不过是想挑选一些同她亲近的人为三甲罢了,这其中定然会有权力的平衡,她能安排一个自己喜欢的,就不错的。
更何况,大庆科举,三甲通常都是早有名气之人,说白了,操作余地太小,你若是瞎搞,天下读书人的唾沫星子都得骂死了。
国舅几乎已经想到贺知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被喷个狗血淋头的样子了。
贺知春看着奏章,又瞟了孙国舅一眼,见他没有放心上,心中乐开了花。
又过了几日,内阁今日轮到褚登善来陪皇帝坐班,贺知春端着茶抿了一口。
“恩师啊,你有没有觉得,咱们这个科举开始有些不公平,你看的批阅卷宗的时候,抬眼一看,哎呀,这不是老王家的儿子吗?他出生的时候某还抱过他呢,那得让他过。”
“哎呀,这不是老贺家的孩子吗?之前写了一首咏柳还挺有名气的,那得让他过;哦,这个姓牛的,一听就是放牛的啊,毫无名气,不过。哎呀,这不是褚阁老的孙子么,老子同他有嫌隙,平日里看他拽得二五八万似的就来气,今日报复的机会来了,不过……”
“恩师啊,你是不是觉得有些不合适?”
褚登善将手中的笔一搁,一跳三尺高,“陛下,你这简直是对阅卷之人的侮辱。大家都是正直端方不偏私之人,怎么可能像你这么,心眼跟针眼儿似的!你这话一传去,吏部的官员能吊死在太极宫前!莫要再说了。”
贺知春见他激动,也不气恼,“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我又岂能不信任他们,只不过之前我想开殿试,便发觉了一个问题,那些名气大的人,若是没有得到三甲,旁人都觉得我错把珍珠当鱼目。”
“朕是皇帝,尚且如此,那其他人呢,多多少少会因为这些,而有所偏颇,此乃人之常情。”
“但是,我们为何要开科举?科举考的又是什么呢?科举不就是想要考察大家的做官的能力,然后让他去做官么?那么凭什么一个诗词得花娘喜欢,名声大躁的人,比一个识得民间疾苦,肯干实事却毫无名气的人,更容易考取呢?”
褚登善沉默了一会儿。
“陛下啊,臣平日里真的很讨人厌么?什么人都被我气得要做出断我孙子仕途,这么恶毒的事情来了?”
褚登善说着,委屈的看着贺知春,他明明就是一个很和善的好人啊!
第602章 百年树人
贺知春笑了笑,“您看,我这么一提,您便开始忧心了不是。”
开始还振振有词的说她侮辱阅卷的大儒们呢,现在呢?
再有学问的人,那也是人,是人就会有偏颇,这才是常态。
而为什么一个国家要有制度,那是因为只有制定好了规则,才能够减少这种偏颇。但是偏颇是很难消除的,因为制定规则的人,也是人,是人就会有偏颇。
就像是考科举一般,制定科举制度的人,才不会考虑贫苦百姓是不是有银子读书,他们找不找得到保人,他们天高皇帝远,在山窝窝里该如何知道朝事,明白怎么处理政务。
又该何如跋山涉水的跑到长安城去考试,路上是否会遇到九九八十一难,譬如什么吃人的老虎,对美貌小书生垂涎三尺的女大王,天天不想着修仙就知道双修的狐狸精兔子精鲤鱼精。
他们都不考虑,你猜为什么?
那还用说吗?他们兜里头有银子,儿子就在长安城念国子学,坐个马车轻轻松松的去考试了。
你若是抱怨,他们会说,吃得苦中苦,放为人上人。
那你干嘛不让自己的儿子吃苦?
褚登善有些心塞,他咋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呢,“陛下以为何?”
贺知春正了正神色,“我以为当糊住考生的姓名,籍贯阅卷,等阅完了,再查便是。”
褚登善脑瓜子一转,哎哟喂,某是谁啊,某是书法大家啊,哪个熟人的字认不出来啊,日后阅卷,别人都没有办法寻我家孙子报仇,但是我可以寻别人报仇啊!
这下子安心了。
“陛下真聪慧,就这么办。”
贺知春满意了,“明日早朝,就靠恩师你啦。”
等褚登善一走,贺知春立马招了魏王进宫来了。
“四哥,今年走南闯北的,真是辛苦了。”贺知春一见魏王,心中暖哄哄的,上辈子魏王当真是为了她死了,她何德何能,能有这样好的兄长。
魏王喜滋滋的,他领着魏王妃一路游山玩水的,现在已经不能称之为胖子了。
他想着,下意识的伸出手来,想要摸贺知春的头,一伸出来,又准备缩回去。
贺知春咧嘴一笑,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按到了自己的头上,“四哥就是四哥。”
魏王更加喜滋滋了。
“你说的事情,四哥都办好了,某同你四嫂,沿途都在镇上办了蒙学,都叫天慈,走的也是那里的账。都是按照咱们商议好的章程办的,不授什么高深的学问,主要是让孩子开蒙。”
“四哥办事我放心。我从上往下推,让科举更加的公平,给那些寒门学子更多的晋身机会,四哥从下往上推,让那些有天分的人,有更多机会被发现。”
魏王不爱朝事,就爱编书,书院这档子事,贺知春索性便让他去做这事儿了,还有魏王妃,她坚信读完卷书,行万里路,会使人心胸开阔。
如今快要年节了,魏王这才折返,等到年节过了,他又会继续启程,直到整个大庆,遍布天慈蒙学。
魏王点了点头,拿出了一本册子,递给了贺知春,“这是个纲目,你四嫂兴致勃勃的,比某还来劲儿呢,每建一座书院,她都细细的记清楚了。也开了一个小小的班收女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