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海无涯,回头干啥——摸一凹喵
时间:2018-08-03 08:36:06

  反军的头领身边带着寒松,凭他的本事,危难之时护一下将军还是无有多大难处的。尤其是将军把灵璧抓了,寒松为了妻儿也不会耍花招的。
  “缩头乌龟大王八,咋不缩回你娘的肚皮里啊!”
  乡野娃子造反得势,别说做了将军了,就算做了皇帝,也改不了难听的粗口,一张嘴别提多难听了。
  然叫阵哪有文雅的,越让对方听不下去,才越好呢。最好能把里头龟缩了月余的人逼出来,大开城门一战。
  城门楼子上也的确有了动静,原本只有几个□□手,如今却多了不少人在上头晃悠。然而反军将领的喉咙都喊哑了,乌龟王八鳖孙的骂了个遍,城门依旧紧闭,没有半点要开的意思。
  将军定了定心神,招呼手下的兵:“上登云梯。”
  一声令下,步兵们抬着云梯往城墙处行走。云梯落定,穿着铠甲的反军开始往上爬。一个跟着一个,从远处看就像是一道长蛇,笔直向上冲去。
  灵璧心里头莫名想起一个词来:“固若金汤。”
  “啥汤?”
  反军的首领乡野娃子出身,看守灵璧的也同样没上过私塾:“好喝不?”
  灵璧摇摇头,遥遥指向了爬满人的云梯。
  “固若金汤,通常指城池易守难攻。而煮沸的粪水,凡人称其为金汁。若遇攻城,便将其迎头往敌军处倾倒而下。”
  “咦……”
  看守灵璧的士兵别过头,干呕起来:“咋还有这恶心的汤嘞?往人头上浇粪可还行?”
  金汁灌顶并非仅仅用来恶心敌军,反而是一招极为阴险的法子。煮沸的金汁会将敌军烫伤,而粪水中又肮脏至极,伤口沾染了它,多半都会肿胀化脓,要了人的性命。
  仿佛应了灵璧所言一般,城墙上有人搬来了巨大的铁锅,摇摇晃晃的抬了起来。□□手将箭矢的尖端在咕嘟嘟沸腾着的金汁中蘸了一下,眯着眼寻找起了目标。
 
 
第136章 
  守城的官兵, 三人一队抬着一口大锅样式的铁器, 将其举到了台子上。等到云梯上的反贼们上倒一半, 距离等顶不过一人半左右的距离时,自顶倾倒而下。
  “啊——”
  云梯上的人惨叫连连,双手被沸腾滚烫的金汁烫掉了一层皮。脸上也是如此, 即便带着头盔,裸露在外的皮肤沾上金汁之后立刻蹿起巨大的水泡。
  反军来攻城的时候, 路过那一具叠一具的尸身, 本以为已经能够适应恶臭了。可谁成想守城的官兵浇下半沸腾的金汁之后, 即便是在下头的没有沾上的,一旦那股味道钻进鼻子了, 也忍不住腹中翻涌,呕吐个不停。
  攻城的反军一个接着一个的从云梯上掉了下来, 没有一个爬上去的。
  且这还不算,藏在石台后头的□□手就位, 瞄准了城下的凡军。为首的那位一声令下, 万箭齐发冲了出去。
  箭头上的铁器尖锐, 接着箭弦的力量俯冲而下,势如破竹。箭头的尖端蘸了金汁, 在刺进城下的反贼肉身里时,噗嗤一声连带着那些恶臭之物一起送了进去。
  抬着金汁大锅的官兵三人一组,不顾夏日炎热脸上围着面巾。而□□箭手也是三人一组, 一人在前方瞄准射箭的时候, 跟在他后头两个, 一个绷弦,另一个在上箭之前往箭头上蘸上大铁锅中的金汁。
  最前头的那位箭一射出,后头的人立刻跟上,一时之间箭雨磅礴,似无有尽头一般的落下。
  不似雨滴落在人的身上至多着凉,晚上睡一觉就好了。若是被这场箭雨沾了身,基本就性命难保了。
  反营的军医提着药箱穿梭在乱成一团,早就不按阵法排列的将士之中。恰好有一人中箭倒下,他将药箱往地上一扔,半跪在地上,扒开了受伤之人的铠甲。
  箭头是在磨刀石上磨过的,尖锐的不像话,接着弓弦的力量足能够轻易的刺破铠甲。箭头上沾满了棕黄色的恶臭液体,叫军医犯了难。
  这可怎么治呢?
  烈日当空,光是站在太阳地底下,晒上片刻便会出一脑门儿的热汗,后背的衣衫也要湿透。夏日里谁要是割伤了手,郎中都要嘱托一句切勿见水,否则化脓之后就不好了。
  而今被箭刺入胸膛,上头还沾染着肮脏的金汁,化脓肿胀便是无法避免的事。
  即便如今受伤的士兵躺在地上,稍有骨气些的甚至还能站起来继续作战,然而即日之后,除非是仙山上的神仙下凡,否则都要跟着阎罗殿的小鬼上奈何桥。
  叹了口气,军医捡起地上的药箱朝着最前方的首领冲去,好歹把头领保下来不是。
  一路小跑,好不容易穿过人群来到了将军的马下,伸手拽住了缰绳。
  “将军,您得撤!这里太危险了!”
  将军甩开了军医的手,冷哼一声,极度的看不起他。没有参加造反之前干农活都受过不少伤,爬到树上偷鸟蛋掉下来,割麦子的时候被镰刀划伤,甚至是给地主家做活被那些狗仗人势的揍了……
  说起来哪一样都比箭伤要重。
  从他的观察上来看,那些箭头至多没入肉身一寸。将军有自信,就凭他的身子骨儿,□□一点事儿没得,晚上洞房的来得及。
  “滚滚滚!”
  一脚踢开还要往他这边扒的军医,将军手提缰绳甚至还往前走了几步。
  军医当然不能任由他胡来,冲到马前跪了下来,双手高高举起,拦下了将军的马,随手从地上倒下的一人肩头把箭拔了下来。
  一旁跟在将军身侧的寒松皱起眉头,打量起了下头跪着的军医。
  医者仁心,对待伤患怎的这般粗鲁?
  在他模糊的印象里,倒是有一位女医的身影,比起眼前这位军医来说,更当得
  起一个医字。
  军医拔箭的时候没有丝毫的犹豫,甚至不曾询问倒下的士兵疼不疼,做好准备要拔了。因着在他眼里看来,反正都是要死的。
  高举起箭,棕黄色的粘稠液体与鲜血混合在一处,自箭头上滴滴答答的落下。
  “这不是普通的箭……”
  军医琢磨着措辞,想起将军不曾上过私塾,解释多了他也听不明白,干脆将原理简化成了一句话。
  “箭头上有毒,沾了必死。”
  将军俯下身,从军医手上接过了箭,举在胸前仔细端详了起来。
  “我咋看着像……”
  将军鼻头一皱,凑近闻嗅起来。
  “闻着也像是粪呢……”
  一把将手中的箭扔到地上,干呕了两声,忍不住骂娘,可把他给恶心坏了。军医也是,粪就粪,还非得说成毒,没用的东西。
  嗖的一声。
  一支箭从城楼上蹿了下来,□□手瞄准骑着高头大马的反军将军,射了过来。
  将军还在与军医纠缠,根本没有预料到箭的到来。他身旁的寒松猛的的抬起头,目光投向了那支箭。
  双腿一夹马腹,上前几步。
  箭尖距离将军仅剩几寸的时候,寒松抬手握住了箭身。
  “当心。”
  将军闻言回过头,看着距离自己只有几寸的箭头,以及箭头上的金汁,霎时间面如金纸。
  牵着缰绳调转马头,后退了数步,反军的首领吞咽着口水,似还沉浸在方才几近中箭的畏惧之中。
  对着朝他走近的寒松低声道:“如若今日这城攻不下,那军中万万人都要成为城中官兵的刀下亡魂。”
  说着将军往城楼上一指,寒松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一个身材较别人丰满不少的人出现在了视野之中。
  “若他死了,这城不攻自破。”
  杀一人,救万人,是杀还是不杀。
  将军的面目模糊起来,重新聚起的时候变成了一张寒松识得的脸。他给寒松递了一把□□,再开口时满是期待。
  “杀,还是不杀?”
  封鸿?
  寒松接过了□□,对着那张脸想起了一个名字。
 
 
第137章 
  “我认得你。”
  寒松沉默手持□□沉默片刻, 对着那张变幻过后的脸说道。
  反营的将军是穷苦人家出身, 冬忙三九夏忙三伏, 手心全是厚厚的老茧,脸也俊俏不到什么地方去。
  而此刻那位骑在马上,身穿铠甲的人, 面目俊俏的像是京城里的贵公子。甚至可以说,京城里的贵公子都比不上他好看。只有说书先生口中住在仙山上的, 腾云驾雾的仙人, 方能有这般气度不凡。
  可惜, 模样再好也无用,将军的那张新面目, 眼中有一丝难以忽略的邪性。
  “哦?”
  听到寒松的话,将军策马往前走了两步, 与寒松两马骈驾停在一处,微微的凑上前。
  “那我是谁?”
  方才还在识海中的名字, 明明已经到了嘴边, 可真到了他问起的时候, 寒松反而说不出口了。双唇微动,嗫嚅了许久, 再也想不起先前的那两个字。
  寒松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弓箭,心情不妙。
  城楼上的箭雨仍在继续,一道道似流星一般划落到他二人的脚下。将军见寒松说不出来, 轻笑出声, 提起缰绳。
  “寒松小友, 军中数万士兵为了讨个活路造反,城中少说也还有上千布衣饿着肚子。”
  调转马头,他与寒松并肩而立。一手拉着缰绳,另一手再次抬起,往城门楼上的指挥官方向点去。
  “今日若是攻城败了,便饿殍遍野,横尸千里。可你若杀了他一人,就能救下千千万万的性命。”
  将军顶着一张别人的脸,说着奇怪的话。那只拉着缰绳的手松开了,探到寒松那头,将□□抬了起来。
  且还不是胡乱的抬,而是恰好扶到了对准城门楼上那人的位置停下,只要寒松把箭上好,在松开紧绷的弦,蘸着金汁的那支箭就会自无数箭雨中逆流而上,直插中城头大官的胸膛。
  “杀啊,还等什么?”
  寒松觉得周遭微弱的风声,嗖嗖的箭声,中箭后士兵们的惨叫痛呼声,一起弱了下来。朦胧着听不清,仿佛只剩了将军在他身边耳语。
  “佛祖不是说了么,当度化众生。若杀一人能度众生,何乐而不为呢?”
  寒松睁开眼,望着对面城楼上身形比其他人肥胖些的智慧官员,似要被此人说服一般,将箭上了弦。
  “只要杀了他,你就能放我走么?”
  比起度化万人来说,此刻的寒松更想去过安生日子。
  与他并排的人脸上笑容一滞,僵在了原地。封鸿入了梦,想亲眼看看,谁才是他等了许久的,要应证荧惑守心天象的圣人。
  毕竟圣人当屠龙,寒松一个和尚不敢杀生,如何能屠的了龙呢。
  可按着封鸿原本的预想,借着歪曲佛家大道蛊惑寒松杀人,可谁能想到寒松是个这么没出息的。
  为了女子破戒?
  撇撇嘴收回神念,不过管他为了什么呢,只要寒松把这一箭射出,封鸿今日的目的就算是达到了。
  “杀了他!我放你们去过安生日子。”
  封鸿给了寒松一个肯定的答案,搓着手等他射出弦上的箭。
  弦绷紧后微微颤着,因着封鸿盯的紧,甚至能看到弓弦和寒松的手指一起轻轻的抖。只要他放手,只要寒松放手。
  寒松的目光落在城门楼上,注意力却一直放在耳边传来的声音上,这声音也熟悉,好像不只听过一次。
  明明声线干净,可不知为何,光是听着就叫寒松不寒而栗。
  箭在弦上,迟迟不发。
  “可我也射不中啊。”
  寒松把手中的□□放下,弦松开,回过头来冲着身旁的将军无奈道。
  封鸿闻
  言又是一愣,为何梦中的寒松是这幅鬼样子,歪了他一眼,封鸿觉得是时候把灵璧找来了。
  提起手中的缰绳,封鸿调转了马头方向,朝后头看去。没等找的灵璧的身影,迎面而来就是一支利箭。
  嗖的一声,箭窜到了他的面前。紧接着噗嗤,尖锐的铁器刺入的胸膛里。
  从城门楼上射下来的箭,因着距离太远,至多没入血肉一寸。可刺进将军铠甲里的这一支箭,箭头直接从后背穿透露出。
  封鸿从马上掉了下来,军医提着药箱冲上前,跪在他身边检查起来。翻过人来一看,一时愣住神。
  “你不是俺将军,俺们将军不长这个样子。”
  明明穿着将军的衣裳,骑着将军的马,腰间还挎着将军的刀,咋翻过来不是自家将军呢。
  “封鸿前辈。”
  女子的声音响起,念出了寒松抵在舌尖许久没有说出口的名字。寒松从马上跳了下来,站在将军的身侧,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对,这张脸的主人唤做封鸿。
  灵璧手中握着弓箭,刺进封鸿胸膛的箭正是出自于她的手中。
  寒松见她走了上来,连忙上前拦在灵璧的前头,一来是挡着从城门楼上射下的箭,二来是安慰灵璧,勿要慌张。
  “别怕,我趁乱带你走,谁也不能治你的罪。”
  他不想问灵璧的娘家到底是干啥的,咋杀人的箭说射就射了,还射的这么准。可既然娶了,就得护着自己的婆姨。
  反正这地方乱着呢,带灵璧走就好了。
  灵璧被寒松搂住,紧紧的抱在怀中,寒松的手按在自己背上,让灵璧险些喘不过气来。
  “醒醒!”
  不似寒松眸中只有男女之间的小情小爱,灵璧目光澄明,显然是已经醒了。
  封鸿光顾着怂恿寒松放箭杀人,全然不曾注意到后头的灵璧神色有变。灵璧打一出城,便察觉哪里不大对劲。
  眼中所见,鼻中所闻,都无比真实,寻不出什么不妥来。唯独有一点,场景总是衔接不上,跳跃的很。
  上一息还在与寒松纵马,下一息便被人拦下,时间流逝的速度也不一样。
  身体轻减了许多,腹中传来了由饥饿造成的灼烧痛感。可除此之外,灵璧似乎察觉不到别的痛了。
  而当她瞧见于寒松骈马而立的将军换了脸时,识海中立刻翻涌起了轩然大波。
  “地上的是老贼封鸿。”
  灵璧仰起脖子,试图给寒松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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