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什么虐粉更忠心的话，只有相互依存彼此信任的粉丝和偶像，出事情的时候粉丝会为你冲在第一线，不是他们应该做的，是他们喜欢你，想要让你好好的才会这么做，你不能那么想，那么想太过分了！”
眼看着浑身散发道德楷模、职业标杆光芒的病友，姜晨曦觉得她得调整他们的相处模式了，起码不能什么话都说，关键是她和伟光正的人真心相处不来啊。作为出生的目的就是在掠夺的生物，突然说什么保护啊。
“你听到没有，不能那么做，别管别人说什么，你都不能那么做！”金钟泫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神游了，早前还不能分辨同样是面无表情的脸，时间长了他也能猜到一点点。
姜晨曦有些纠结的看着她，她不想和金钟泫吵架，但是让她按照金钟泫的做法去做，也不太可能，委婉道“可是数据显示，虐粉这件事是可行的，我们得相信科学对吧。”以她的经验，真善美除了是主角，基本活不长。
“狗屁的数据！”金钟泫骂道，看着姜晨曦的嫩脸，想把她教坏的人大卸八块，却非常清楚，今天要是说不明白姜晨曦一定就这么想了，这丫头固执的要死，都能幻想自己是什么海妖了，还有什么不能做的“你告诉我，是什么数据？”
并不想学术讨论的姜晨曦，有些后悔自己不喜欢认输这件事了，笑着想要先混过去“要不，你先去赶行程，我回去好好研究一下，你说的肯定是对的，你是前辈么。”
“你告诉我所谓的数据是什么。”金钟泫不吃她这套“不是相信科学么，那我解释给你听，你一定被骗了！”
姜晨曦扬起笑脸附和“对对对，我确实被骗了，工作人员哪有一线人员懂行情，你说的肯定是对的，我保证不这么想了。”
“我没有说我一定的对的，你要是真的相信我，那就去粉丝站给孩子们留言，他们现在都急疯了。”金钟泫不是很相信她，这变的也太神速了。
饿了很长时间，什么都不能吃，难得好心情还被破坏，姜晨曦有点不耐烦了，但是面对任务目标，能屈能伸的海妖表示，忍忍就过去了。只是以后还是让兔子盯着他吧，出事了再去救，只要死不了就行。
生活在海边的神灵，是标准的冷血动物，骨子里就蔑视所谓的善意，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却也不喜欢委屈自己，连接任务都是按照价钱接，而不是强制接收的海妖，连一秒都不用就收回对金钟泫的全部好感，面前的人只是任务目标而已。
笑脸还是大大的，眉眼弯弯的瞳孔里，却没有以往的亲近，姜晨曦笑看着金钟泫，露出一点点苦恼的神色“现在公司的安排我没办法插手的，要是我去粉丝站说了，搞不好会被经纪人骂，不然等这件事过去了，我给粉丝们买东西怎么样？”
能接受她说训练粉丝的人，现在却不能接受虐粉，到底前者有用后者无用的双标呢，还是她的态度太友好，造成他可以管制她的错觉。
病友啊，比想象中无趣。——姜晨曦
第46章 金钟泫
姜晨曦所谓的一切要听公司这种话, 金钟泫也很无奈，他也要听公司的。可是有些事自己没有力量去改变，也不代表要认同别人的做法, 被逼无奈和助纣为虐绝对是截然相反的词汇。
金钟泫看着好像很苦恼, 却总让他感觉奇怪的病友，低声叹了口气, 倒回沙发上抬头看着天花板“我早就说你别做偶像, 偶像很麻烦, 你要是歌手, 一定没有那么多事情。就算YG打算用这件事虐粉, 你暂时反抗不了，但是你要清楚虐粉这件事，对我们绝对不是所谓的好事。”
“嗯，我知道了，以后会注意的。”姜晨曦还是笑眯眯的。
但是她越这样，金钟泫越觉得她没有想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可是她这么配合的态度，也让他找不到突破点, 只能试图摆事实讲道理。前辈坐起身, 拽过桌上的手机、糖盒和咖啡杯, 让姜晨曦看。
“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些数据是什么, 大概是哪个团用虐粉的招数走的很远之类的，可是你只看到了好处，没有看到他们背后的付出。”金钟泫点着桌上的东西“手机相当于你我一样的偶像, 咖啡是我们的事业，糖就是粉丝。”
“偶像是打磨好的商品，我们在面对大众前，所有的流水生产线，我们都经历过，每一颗螺丝都是别人上好的，如果有需要，手机的屏幕，我们的脸都能按照大众喜好的去改变。我们迎合他们的喜好出现，我们也迎合他们的喜好改变。”
“咖啡杯一开始就是个杯子，里面装满的是苦涩的液体，喜欢喝纯咖啡的是少数，有糖有奶才是大多数人想要喝的。”金钟泫拿起糖包撕开，倒进咖啡杯里“这个就是粉丝对我们的作用，为我们调和苦涩，让我们更加香醇，也让我们慢慢因为他们的愛，变的有力量。”
“你知道虐粉在做什么吗，虐粉是在卖惨，是你告诉粉丝”指着手机“我快坏了，我要你们的帮助，我要更新软件，我要更新零件，甚至我要换外壳。”拿起新的糖包，撕开丢进去“他们看不得你吃苦，他们想要给你帮助，他们会在咖啡里加一包包的糖。”
一包、两包、三包、四包、五包，本来就只剩半杯的咖啡，加了那么多糖之后，都快像糖水了，金钟泫把杯子推到姜晨曦面前，让她尝一口，问她“甜么？”
抿了一口咖啡的姜晨曦放下杯子“很甜。”一袋糖包只有5克，看着加的多，但是并没有齁甜，不过配在咖啡里也不太合口。
“这个时候还是甜的，谁都喜欢甜的，咖啡因为糖越来越甜，事业也因为粉丝奋力的保驾护航，表面上变的越来越顺利，可是，这样就不甜了。”金钟泫倒出糖盒里的十几包糖，全部撕开丢进咖啡杯，糖太多，多到化不开，再把杯子推过去“你还要喝么？”
姜晨曦垂下眼睑微微摇头，她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了，却没有打断他，必须要说，现在的病友简直好吃极了。又聪明又有音乐感的家伙，香的她一点想要吃掉他的欲望都没有，反而觉得就这样看着也不错，因为有金钟泫在，一定比吃掉他更有意思！
并不知道短短五分钟内，自己从朋友掉到任务目标，再回到朋友位置的金钟泫，还在继续自己的纠正三观之路“虐粉就像你往咖啡杯里倒的糖，他们让你快速上位，也会让你上瘾，一包包的糖加下去，甜到极致就会变成苦涩，这个苦涩你们公司的那些人不会教你。”
“虐粉确实有用，即使我反对，它也是有作用的，不然业内不会有那么多人做。可是这种行为是杀鸡取卵。有些人可以越虐越忠心，但是大部分人会觉得疲惫，没有人想要一直处在担心的情绪里。他们也会想，你为什么一直好不起来，你为什么一直那么倒霉，你为什么一直被人欺负。粉丝对偶像有保护欲，但是崇拜才是最初他们会靠近我们的原因。”
“你们公司的那些人只想要你快速的成为最高价的商品，却不在乎你之后会变成什么样。”金钟泫指着被撕开的那些空袋子“你要求别人付出，你就要回报他们，他们对你的要求会因为你的妥协而越发的没有底线，人都是这样的，这和好人坏人没有关系，大家都想要得到更多。”
前辈拿起手机对着被人教坏的妹妹“如果我们只是商品，那当然是在最高峰的时候，卖出最高的价钱，之后就不用管了，可是我们到底是人，人生很长，能走多远，要走多远，可以走多远，我们谁都不知道。站在最高峰的时候意气风发的自己，和跌落高峰时茫然无措的自己，那些都是我们。”
“我们总有一天会不甘心，会想要作为一个人而不是商品存在，到时候你就要为之前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手机丢回桌上，指着空糖袋“你对那些为你付出的粉丝说，我是个人，偶像只是我的职业，你们不要把舞台上的我和现实里的我混为一谈，你觉得他们能接受么？”
“他们会觉得那是欺骗，会觉得你之前所有的卖惨的行为，都是对他们的谎言，比起纯粹的ANTI，你不会想知道，真正给你交付出信任的粉丝，再回踩你，有多恐怖。被陌生人伤害远没有被信任的人伤害来的疼。”
“我为什么害怕改变，害怕粉丝眼中的我和他们想象的不一样，就是不想让他们认为我是在欺骗他们。我们出道多久，他们追了我们多久，我在韩国他们在韩国，我在日本他们在日本。公司给出的人设，他们难道不知道不可能就是完全的我么，他们知道的。”
“我和你抱怨过，我讨厌那些追到家里来的人，我讨厌他们打扰我的家人，我讨厌他们只关心舞台上的我，我更讨厌这么想的自己。因为这是我选择的路，我和粉丝们一起走过来的路，曾经一文不值时，有一个人上来签名我都会高兴的跳起来的路。我讨厌的只是一小部分，不是全部，更不是那些真的爱我的人。”
“我们互相都知道，彼此看到的都是不完整的对方，他们日常生活中，也是谁会发脾气的女朋友，谁家品学兼优的女儿，谁会骂脏话的朋友，可是在我面前，他们都是美好的，就像我在他们面前，也努力维持着这份美好一样。这是我们双方构建的谎言，我们和彼此签订的无言的契约。”
“虐粉是在这份默契里带着恶意，带着纯粹的经营性质，让你成为纯粹的商品。如果是这样，你如何做，粉丝就会如何做，你是商品，他们为你买单，他们就有权要求商品修改、更新、甚至”金钟泫看着手机“这个坏了，那就再买一个新的。”
“你想要这样的衷心粉丝么，把你当成玩偶，不管你做什么，他们都想掺一脚，想对你发表意见，想对你的人生进行指导。虐粉就是在做这件事，你越惨，他们越觉得你可怜，为你战斗也想保护你，保护你的方式，就是只让你做，他们觉得对的事情。”
“你不缺钱，不缺才华，不缺人喜爱，这个圈子里大部分人想要的东西，你都有，为什么要让自己走一条陡峭的悬崖。在别人慢慢爬的时候，你已经站在了半山腰，今年上半年出道的人，甚至很多几年前出道的人，都没有你现在的成绩，你急什么呢。”
“晨曦，别这样做，如果不能阻止公司，起码不要这样想，不要把他们的付出当成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没人的付出是理所当然的，没有人的心意应该被践踏。”金钟泫认真看着姜晨曦“从来真心换真心，你如何对待别人，他们是感觉的到的，骗的了一时，骗不了一辈子，即使可以，你又为什么要活的那么累呢。”
再凶恶的生物，只要有智慧就不会拒绝善意，哪怕是讨厌傻白甜的人，最关键的也是讨厌傻白却不是甜。姜晨曦讨厌真善不讨厌美，可是她讨厌真善的原因，是这样的人会给她带来麻烦。
金钟泫不一样，金钟泫确实很善良，却不是一无所知只是单纯的对世界抱着纯白的善意，而是明知道这个世界黑暗、无光、没有公平、只有交易，他依旧善良。看透了所谓的世俗，知道世故代表什么，甚至知道要怎么获得那些好处，可是他依旧能保持着自身的清正。
即使姜晨曦不对，金钟泫也没有强压着说，你不对，你要听我的，甚至你脑子有问题，你的思想让人恶心，你怎么能这么想。他告诉朋友，你走的那条路短期内或许有用，可是长远来看绝对没有益处。
他把事情掰开揉碎，希望姜晨曦能明白，卖惨的方式也许适合很多人，但是不适合姜晨曦，那不值得她这么做，她值得更好的。他像个敦厚的兄长，担心妹妹被骗了，又担心自己是否能劝服她，所以循循善诱，说自己未必是对的，但是有一条路一定是错的。
必须要说，这样的人，比纯粹的天真要困难的多。知世故而不世故，才是最善良的成熟。这样的大人，这样的成长或许是所有人期待的，却做不到的美好。
姜晨曦看着金钟泫，那人眼底有化不开的温柔，不带一点侵略性，只有无边的包容。她好像明白，为什么有人能花那么大的价钱，让这个小绵羊活着了，如果这个世界连这样的人都死掉了，即使是她这样从头到脚黑透了的家伙，也会觉得可惜的。
之前的敷衍，因为面前人捧出来的真心，变的假的很，就像金钟泫说的，真心换真心，这是永恒的真理。姜晨曦或许永远无法对谁交付真心，但是她可以告诉金钟泫某种程度上的真相，比如抵达这个世界之后，首次面对一个人类，告诉他，真正的海妖是什么样的。
“虐粉是一件双方得利的事情，我得到我要的，粉丝其实对一帆风顺也未必真的感兴趣。”姜晨曦抬手让他先别说话，等自己说完，指着手机“虐粉太多，他们一直厮杀看不到胜利才会颓丧，脱粉，爬墙或者退圈，但是我不一样。”
“不管他们要怎样的胜利，我都能带给他们，到时候这份胜利里有他们所付出一切。现在他们被欺压的越凶，打脸的时候就会越高兴，艰苦过的大胜，比唾手可得的更让人兴奋，这是人性，基因里携带的东西。”
“短期靠卖惨和洗脑留下来的粉丝，脱粉很快，这些人无所谓是否衷心，我也不在乎他们。你以为偶像卖的是所谓的人设，不是，偶像卖的是梦想，卖的是普通人做不到，却向往成为的人，所以你们的优点那么凸显，缺点那么渺小。”
姜晨曦翘起腿靠在沙发上，看着金钟泫“我要得到的不是我有多少粉丝，是有多少真心，真心不是靠真心换的，那是一笔可以精确计算的交易。你付出真心的过程，不是交换，是在用你的付出去抢夺别人对你的关心，在意，这是你本能东西，没人能只付出，不求回报。”
“别以为我在胡说，想想你的过往，不管是对粉丝还是对亲朋，哪怕是所有和你交往过的人，感情都是以交换为名的抢夺。你对粉丝付出真心没错，可是当他们不能了解你的时候，抢夺失败你会伤心。你对朋友交换情谊，可是对方如果没有给你，你想要的，你会觉得这个人不是你的朋友，甚至他辜负了你的付出。”
“如果按照你说的，真心可以换真心，这个世界早就大同了，不会有战争，不会有阶级，更不会有所谓的偶像。”当然也不会有她这样的人，在各个世界游走“交朋友是在对方身上索取你想要的，感情支持也好，陪伴也好，不过如此，真心这种东西不廉价也不崇高。”
“当偶像也是一样，爱豆和粉丝不是咖啡和糖，而是咖啡杯和咖啡”姜晨曦指着咖啡杯“你的杯子足够大，那些液体会自动的跳到你的杯子里，有些是喜欢你这个杯子，有些只是想要寻找相似的同伴。”
“你和我”手指在两人中来回比划“我们就像一款真人版的养成游戏，粉丝投入的精力越多，他们就越放不开，这个放不开不止是因为对你的喜欢，更多的是他们不想失去自己的社交圈，包括曾经付出的过的时间。如果他们因为某些事情离开你，与其说是因为你变了，不如说是他们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