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玄宸瞠目结舌。
宁薇对他的反应极为满意,心情立刻好了几分,优雅转身回到马车上。
回程路上,宁薇突然对他说道:“明日你在朝堂上将鼠疫之事上禀,如何?”
“宁六,爷发现,你吩咐起爷来,还真是从容自然!”齐玄宸斜睨着她,神色不甚明朗。
宁薇扯了扯嘴角,“不是你说要助我的么?”
“助你自然无妨,”齐玄宸掸了掸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抬头看向宁薇,“不过,你打算怎么报答爷对你的大恩大德?”
“大恩大德?宁薇不敢劳烦六皇子出手,此事作罢,还是等皇上的人自行发觉此事吧!”
宁薇漫不经心的模样,噎得齐玄宸半死。
他扯了扯嘴角,委屈求全的说道:“宁六你说的哪里话,咱们谁跟谁,爷说过助你,即便没有报答,爷必定也会助你。”
“那便难为六皇子了。”宁薇笑着应道。
“哼!”
齐玄宸看着她的笑容,觉得分外可恶,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只是他的目光却停在宁薇脸上许久,不曾收回,一副口不对心的模样。
……
金銮殿,黄琉璃瓦重长檐,坐落在汉白玉石台基之上,殿顶雕刻腾龙,象征着高高在上的天子,俯视天下。
殿外宽阔冗长的石阶走道,与台基一致都是用汉白玉铺就而成,彰显国之富。
殿前露台两侧,各有一处雕石台。
石台上各设一座乌铜鼎,称作江山社稷鼎。
这两座鼎,不论发生何事,都不可移动,象征着江山社稷皆握于天子手中,不可动摇。
清晨,天色微亮。
上朝不能带随从,大臣们只得自己亲手提着照明灯笼,迈着恭敬的步伐顺着台阶而上。
因为手里提着灯笼,他们都小心的看着地面,生怕一个不小心踩空,在殿前失了仪态。
即便是几个皇子也是如此。
许久未曾上朝的齐玄宸走在其中,最为突兀,只见小夏子提着灯笼,照亮他前方道路,他迈着惬意的步子,走走停停,如同赏花游园一般。
大皇子见状,快走两步,将手中的灯笼递给小夏子,转而对齐玄宸说道:“还是六皇弟最会享受,兄长我今日就来沾你的光。”
“大皇兄请便。”齐玄宸无所谓的点点头。
本就走在齐玄宸身旁的二皇子,身形摇晃了一下,打了酒嗝,抬了抬眼皮,有气无力的跟在一边,没有说话。
这时,四皇子齐玄瑄走了过来,面带笑意,似开玩笑的说道:“六皇弟得父皇偏爱,羡煞我等,为兄也来借六皇弟之光。”
齐玄宸看了他一眼,漫不经心的应道:“小夏子是内侍,进宫自然无妨。”
内侍可以进宫,这谁都知道,各位皇子不带内侍,不外乎是为了让大臣们觉得他们谦和亲民,只有齐玄宸完全不在意这些。
齐玄瑄听言,脸上闪过一丝不快,敛下眼眸,快步向前走去。
齐玄宸瞥了他背影一眼,神色如常。
……
众位皇子大臣在殿中分站两排,静侯许久。
一身黄色龙袍的齐文帝从后殿而出,安坐于龙椅之上。
国家大事议论完毕之后,御前内侍捏着嗓子,用尖细的声音喊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殿中安静了片刻,阮丞相略微思索了片刻,从容向前迈了一步,执起手中的笏板。
朗声禀道:“陛下,昨天秋雨落下,酷夏已过,正值太后寿诞在即,往年寿宴颇为精简,此次是否也如往年一样?”
当朝太后乃齐文帝亲母,地位崇高,天下女子无人能及。
齐文帝孝顺尤佳,对太后无微不至,往年之所以未曾大张旗鼓置办寿宴,只是因为太后最是怕热,她的生辰虽是秋日,却也是夏日刚过,尚不算凉爽,寿宴排场过大不免也要太后费神费力。
今年却有所不同,有了宁家的制冰之法,制出的冰块,不止能用来消暑,还能用来制作饮食,太后总算是过了一个相较凉爽的夏日。
齐文帝思及此事,对宁家多了几分好感。
他道:“太后年高,不宜大肆铺张,还是照原来的规制去办吧!”
阮丞相点点头,又道:“锦州宁家乃宁老侯爷之后,今年献策有功,陛下可否允其为太后贺寿?”
“臣相大人所言,微臣无法苟同。”
这时一名二品大员站了出来,道:“锦州宁家献策,是献给三皇子,并未曾献给陛下,是功是过还未可知!”
言语间,竟给宁家安上了藐视齐文帝之罪。
阮丞相听言,淡然一笑,没有言语。
三皇子齐玄宇却是站不住了,二品大员说出的话,有隐射他之意,若他不出言分辨,肯定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启禀父皇,宁家嫡长子宁浩磊将此方说与儿臣听时,只是作为笑谈,并不知此法真能制出寒冰,事后儿臣一时好奇,无意中发现此法可行,感念宁浩磊提起此事,才允许锦州宁家买卖冰块,此法并不算他献给儿臣的,请父皇明察。”
齐玄宇朗朗而谈,这些事都是他事先与宁家商量好的,先前就与齐文帝说起过。
齐文帝缓缓的点头,这件事他倒是不在意。
不过,他并未有让锦州宁家进宫贺寿之心,其中原因,无非是顾及着拥兵边塞的宁侯爷,只是他不明白,阮丞相怎么会突然说起锦州宁家。
齐文帝正欲略过此事,一直悠哉站在人群中的齐玄宸,上前走了一步。
“父皇,儿臣有事禀告!”声音一如既往的散漫,不过倒是多了几分认真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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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爷:(小声)投怀送抱这种事可以多来几次。
我:我有节操的!
六爷:呵呵…
我:(╬▔^▔)
六爷:同床之谊,爷喜欢…
我:是谁让脱衣服还不干的?
六爷:那货绝对不是爷,爷没那么纯(蠢)…
宁六:是吗?本小姐前世可是把他扑倒了的!
六爷:…
宁六:到底是不是你?
六爷:是,是,是,必须是…
宁六:嗯哼!
六爷:为毛爷啥也不记得了,太郁闷了,娘子,求重现,求再度,求生猛虎扑…
宁六:…
我:…
第95章 投毒
“父皇,儿臣有事禀告!”
齐玄宸声音一如既往的散漫,不过倒是多了几分认真之意
齐文帝神色莫名的看了过来,一头雾水。
他这个第六子,上朝能免责免,十天有八天称病不朝。就算偶尔上了朝,也从来不会开口说话,站着也能睡着。
今日这是怎么了?
他居然也有事要禀,真是怪哉!奇哉!
齐文帝干咳了一声,正色问道:“你有何事?”看向齐玄宸的眼神犀利,意在警告他不要在朝上胡言乱语。
“启禀父皇,京中出现鼠疫,经证实,源头正是宁侯府。”齐玄宸懒得拐弯抹角,张口就把事情说了个清楚明白。
顿时,全场哗然!
众臣交头接耳,好不热闹!
四皇子齐玄瑄面色铁青,上前拉了齐玄宸一把,大声道:“六皇弟在殿前胡言,实在有失体统!”
“四皇弟莫急,为兄相信六皇弟不会开这样大的玩笑。”三皇子齐玄宇略微犹豫了一番,最终还是站到了齐玄宸身边。
“哼!六皇弟无凭无据,在殿中胡言乱语,造成恐慌,如何是好?”
齐玄瑄的正妻乃是侯府嫡出大小姐,若是出了此种大事,没理由不会告知于他,再说,齐玄宸本就没个正行,他一心认为齐玄宸只是信口胡言,是以说话时颇为理直气壮。
“四皇弟说的是,侯府乃四皇弟妻家,若有此事,你不应当不知。”齐玄宇皱起眉头。
齐文帝看着堂下乱糟糟的模样,用力拍响了龙案,雷鸣之音在殿中回响连连,惊得群臣慌忙下跪告罪。
安静了片刻,齐文帝半阖着眼眸,严肃的问向齐玄宸,“此事可当真?”
“儿臣不敢胡言,还请父皇查证!”齐玄宸跪在殿中,神态恭谨。
随后,齐文帝派大内侍卫前去查探,没多久便证实了齐玄宸之言。
龙颜震怒。
旋即发下圣旨,令太医院尽快研制医治疫病之策,未免有失,还发下皇榜,召集民间名医。
侯府众人染病者全部隔离,齐文帝更是一怒之下,夺去了侯府进宫贺寿的机会,赐给了锦州宁府。
宁浩磊得到消息时,正在客栈房间里温书,他原本打算等科举考试过后,再为进宫贺寿之事图谋。
怎料,人在屋中坐,喜从天上来。
他连忙放下手中的书本,洋洋洒洒写下一封书信,交给长随,吩咐他快马加鞭将此信送回锦州。
放下了心中的一件重担,他的思路更加明朗,又拿起书本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
……
秋雨淅淅,始终未停。
宁薇靠在窗边,听着星海探听到的消息,眉梢眼角皆是笑意。
第一仗,终是她胜了。
夏老夫人太过自负了,她太小看鼠疫了。
尸横遍野,遍地哀鸿,这两个词的意思所有人都知道,但只有真正见过之人,才能真正明白疫病的可怕。
她还以为她自己能悄悄的解决此事,殊不知,即便她身为侯府主人,也会有力不从心之时,更何况是天灾人祸!
夏老夫人授意礼部阻拦宁家进宫贺寿。
宁薇便算计好一切,故意让阮丞相提起进宫贺寿之事,又让齐玄宸说出鼠疫实情,让侯府失去贺寿的机会。
何其快哉!
“你吩咐人去抓病鼠之时,可曾想过,终会受其反噬?这还只是刚刚开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