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宁薇这次难得没有反驳他。
“有没有感动到想嫁给爷?”
“…”
“若是你想嫁给爷,爷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勉强收了你也无不可。”
“你一向都如此皮厚么?”
听到这句话,齐玄宸神态认真了起来,他道:“爷只对你一人如此。”
宁薇睫毛微颤,垂下眼眸,问道:“为何?”
“…”这个问题把齐玄宸问住了,他其实也不知为何,在见到宁薇第一面起,他就知道她是特殊的,在见到宁薇流泪起,他就想要护她,想要将她捧在手心。
沉默了许久,齐玄宸低声对她说道:“有一种感觉,很奇妙的感觉,觉得你是属于爷的!”
宁薇听言,迅速抬头望向他,方才的那一瞬间,宁薇差点以为齐玄宸也记得前世之事。
“宁六,爷要护你一世,哪怕你祸国殃民,爷也会助你。”齐玄宸走近宁薇,低下头,将下巴放在宁薇头顶,轻声道:“所以,宁六,不要再躲着爷。”
宁薇如今虽未刻意躲开他,他还是能感觉到宁薇的疏离,这让极为难受。
宁薇听到他认真的话语,心跳乱了数拍,呆愣着忘记了躲开齐玄宸的靠近。
前世傻了的齐玄宸天真无邪,好似一个孩童,他对宁薇眷恋非常,也知道澈儿是他的孩儿,他对他们母子真心疼爱,只可惜,他是个傻子,往往都会好心做坏事,经常引得宁薇斥责于他。
现在这样的齐玄宸是宁薇不曾见过的。
他字字认真,语气温柔却透着霸道,他在不明所以的情况下,助宁薇除去宁海瑶,还二话不说将宁薇揽入他的保护圈,甚至因她而庇护她的家人。
如今的他,让宁薇感觉到了安心。
“我该回去了。”宁薇退后一步,转身走开。
她的步伐有些凌乱。
齐玄宸跟在她身后,亲眼看见她走进清晖园,才转身离去。
他知道今夜宁薇有些许动容,只不过这些并不能让宁薇立刻接受他,他没有勉强,虽然不知道宁薇心中到底藏了什么,但他相信,宁薇迟早会被他的真心打动。
……
科举考试的第三日,宁薇和齐玄宸不约而同的做好伪装,来到考场对面的茶楼。
在可以看到考场大门的雅间里,相对而坐。
他们如常说话,偶尔闲聊几句,没有提起昨晚之事。
午间饭点将至,宁薇望着一队着侍卫服之人提着食盒,来到考场大门前,经过守门侍卫详细的检验,一个个排着队伍进入考场。
宁薇目光凌厉,放在桌上的手,紧紧握拳。
齐玄宸看了一眼,道:“莫要冲动,此事日后再作盘算。”
“我明白。”宁薇语气有些无奈。
她不是不想报复,只是她来京城时日尚浅,无法将手伸入科举考场,而齐玄宸在科举考场中的人,太过显眼,此时并不适合出手,所以宁薇此时只能暂时忍下这口恶气。
“在京城想害你大哥的,无非就是那一家子,爷向你保证,这笔账日后你想怎么算就怎么算!”
齐玄宸说话的语调漫不经心,宁薇却听出了其中的笃定,她明明感觉到了温暖,嘴上却强硬的很,“这笔账我自己会算。”
齐玄宸睨了她一眼,没有反驳,嘴角挂上了一丝纵容的笑意。
……
科举考场中,送食物的侍卫排成一队,将吃食挨个从窗口送入考生的考间。
一个年纪不大,长相可爱的侍卫,将食物放在蒋尤考间的桌上,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小声的讨好道:“蒋公子,您昨日说吃食不够,小的今日特地给您多准备了一些,您慢慢享用。”
蒋尤身为礼部尚书之子,眼高于顶,哪里看得上侍卫这样的小人物。
他趾高气扬的瞥了侍卫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伸手拿起筷子,在盘子里翻弄了许久,才面带嫌弃的吃了起来。
侍卫见状,低下头,嘴角勾出一个讽刺的弧度…
……
科举考场大门突然打开,从里抬出一个浑身裹着白布的人,方才进去送吃食的侍卫们,此时五花大绑被人押了出来。
见到此情形,宁薇和齐玄宸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出事了。”
宁薇心中焦急,豁然起身,带翻了桌上的杯盏,茶水溅出,桌上一片狼藉。
齐玄宸起身抓住宁薇的胳膊,沉声道:“宁六,冷静一些,那人不是你大哥。”
“你怎么知道?”宁薇不信,抬起头望着齐玄宸,杏眸中泪光闪烁,她在等着齐玄宸给她一个确切的答案。
齐玄宸察觉了她此时的脆弱,轻柔的拍了拍她的后背,轻声道:“那人的身量没有你大哥高,不可能是你大哥的,放心吧!”
顿了顿,齐玄宸又道:“稍稍等上片刻,会有人来告知我们发生了何事。”
经过齐玄宸的提醒,宁薇冷静了下来,仔细的回想了裹着白布那人的身形,的确如他所说,不是宁浩磊…
第96章 命案
宁薇心绪一松,这才察觉她和齐玄宸此时的姿势十分暧昧。
齐玄宸一手抓住她的胳膊,一手拍着她的后背,将她整个人圈在胸前,宁薇一抬头便撞上了他的胸膛。
宁薇慌忙挣开他的手,急急的退后两步,离开了他的怀抱。
齐玄宸望着她红透了的脸颊,眼角眉梢都透着坏笑,他再度凑到宁薇身边,轻声道:“宁六,你害羞了?”
“怎么可能?”
宁薇迅速抬头反驳,意识到自己的脸上如火炭一般的热度,又慌忙低下了头。
她的神态动作顺利的取悦了齐玄宸。
“哈哈…”齐玄宸笑得更加肆意。
他的眸子弯出一个喜悦的弧度,洁白的皓齿微露,发自真心的笑容将他俊朗的脸庞照亮,如雨后的彩虹一般耀眼迷人。
宁薇偷偷看了一眼,只觉得心悸难安,低下头忍不住小声的嘟囔道:“妖孽!”
如齐玄宸所说,没过多久,便有人送来了消息。
齐玄宸拿过字条还没来得及看,便被宁薇抢去,他纵容的扬了扬眉,看着宁薇的目光愈发宠溺。
宁薇迅速看完字条,将它递给齐玄宸,若有所思的说道:“原来是礼部尚书家的蒋尤,吃了侍卫送去的食物中毒身亡!”
“哦?”齐玄宸看了一遍字条,眉峰微蹙,手指无意识的在桌上敲了几下。“事有蹊跷!蒋尤此人虽死有余辜,却鲜少在京中树敌,是何人想要他的性命?”
他抬眸看向宁薇,挑眉坏笑道:“想不想去看看京兆衙门如何审理此事?”
“此等案件必定不会当众审理,我们怎么…你是说…”宁薇话说了一半,明白了齐玄宸的意图,莞尔一笑。
“去看看也未尝不可。”
……
京兆府衙门。
临近未时,京兆府尹范诨还在小妾怀中醉生梦死。
蒋尚书的家丁一脚踹开房门,将他从床上拉起时,他还魂游天外,春秋不知。
惊闻科举考场之中发生了命案,且死者还是蒋尚书捧在手心的独子蒋尤之后,范诨立即清醒了过来,暗骂今日撞了什么衰运,此等难办之事怎么就让他给遇上了。
宁薇和齐玄宸躲在府衙横梁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范诨审案。
只见范诨高坐与大堂案首,神情焦灼。
蒋尚书则安了一把屏背椅坐在堂下,气势汹汹,面黑如同锅底,独子突然身死,他的心情可想而知,双手紧握着椅把手,才勉强控制住自己坐稳。
范诨看了蒋尚书一眼,不自在扯了扯嘴角,拍响了惊堂木。
不料,他还未发问,堂下跪着的侍卫立刻开口大呼‘冤枉’。
“大人,小的冤枉啊,小的真的不知道饭菜里有毒,饭菜都是由专人烹制,小的领了之后一直跟着队伍,不曾离开,进考场之前也有人用银针试过毒,未曾有任何不妥,小的不明白蒋公子为何会中砒霜而死,还请大人明察!”
砒霜之毒,用银针一试便会知晓,侍卫此话倒是有几分可信。
范诨又看了蒋尚书一眼,见他紧闭着嘴巴没有说话,范诨额角冒出冷汗,他紧张的咽了一口口水,大声问道:“进入考场之后,可有人动过饭菜?”
侍卫想了想,突然一拍大腿,恍然大悟的大声说道:“有有有,有个监考官特地查看过我送去的食物,他还打开盖子看了一眼。”
“是谁?姓甚名谁?”
蒋尚书将椅把手大力一拍,蹭的一下站起,大声质问那名侍卫。
侍卫吓了一跳,慌忙道:“小的不知,只知道他是监考官中最年轻的一位,大概三十四五的模样,面白无须,大人去考场找找,肯定能找到此人。”
三十四五,面白无须,蒋尚书不用去考场寻找,也知道此人是谁,但他不相信那人会毒害自己的独子。
蒋尚书怒喝道:“居然敢在衙门里胡言乱语,来人啊,上刑!”
横梁上的两人对视一眼,又齐齐将目光投向下方。
只见那侍卫慌忙求饶,大声呼喊道:“小的不敢撒谎,那位大人看了一眼五十七号考间的食物,还伸手摸了摸,说是为考生着想,试试食物是不是热的,小人看五十七的考间那位一直不吃饭,每日送去的食物都原封不动的放在那里,恰巧蒋公子昨日说食物不够吃,小的才把他的食物送给了蒋公子,小的只是想讨好蒋公子,真的没有在食物中下毒,求大人明察!”
听到五十七号之时,宁薇的呼吸乱了几分,眼神陡然凌厉起来。
五十七号考间里的考生,不是别人,正是她大哥宁浩磊。
齐玄宸见状,握住她的手,轻轻的对她摇了摇头,让她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宁薇明白此刻并不是该生气之时,若是不小心暴露了行踪,私闯京兆府衙门的罪状不轻,就算齐玄宸是皇子,也难免要受罚,更别说她一介平民了。
她稳了稳心绪,继续看了下去。
蒋尚书身边之人听言,附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大人,五十七号是锦州宁家那位。”
蒋尚书一听这话,气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年纪老迈,一口气没喘上来,居然晕了过去。
他身边之人见此,没有理会蒋尚书,反而指着侍卫,对范诨说道:“此人毒害蒋家公子,其罪当诛,范大人还不赶紧判罪,难道还要等到黄道吉日不成?”
范诨听言,犹豫了片刻,看了看蒋尚书,又看了看堂下的侍卫,一咬牙,拍响了惊堂木,大声道:“宵小之徒,潜入考场,毒害考生,天怒人怨,律法不容,今判斩首之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