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末世女——陈小铃
时间:2018-08-04 08:35:27

  最后,眼见着蒲苇都吃到锅底了,她的老脸都要裂了,觉得简直是摊上灾难了。
  “你还没吃饱?”她痛苦地问。
  蒲苇没应,先把锅底给刮干净,倒了水之后,才指了指放在一边暗处小角落里的那已经少了很多的红薯干。
  “哝,这里面的,今晚都得吃了!”
  “啥!你这不是还有一锅吗?”蒲妈妈惊跳,指着那盛满粥、待放凉的大铝锅,整个人都哆嗦了,“这还不够你吃的?”
  “不够!”
  蒲妈妈要疯了,“你这也……也太能吃了!你这样,谁家也容不下你啊!”
  “所以瞒着人啊!而且,我吃的都是我自个儿赚的,不欠别人,也用不着别人来容我!”
  蒲妈妈却已经被“瞒着人”那三个字给挑得又有了主意。
  大姑娘刚才怼她的那些话,太扎心,简直快要颠覆她这一生的观念了,哪有当女儿的不听妈的话的?
  她沉下了脸,哼了一声,“你说,我要是把你这么能吃的事,告诉了你婆家,你婆家那边会是个什么反应?”
  蒲苇诧异地看向了蒲妈妈。
  蒲妈妈得意了,眉飞色舞了起来,“要想我不说,以后给我老实点,听我的话。我是你妈!”
  蒲苇将手伸了过来。
  蒲妈妈吓一跳,赶紧往后退了两步。
  “你想干嘛?”
  她想起这大力士的女儿刚才掐她胳膊的那股劲,到现在都让她觉得疼。
  蒲苇取笑,“怕什么?我又不是你,随手就打人!”
  蒲妈妈再次憋气,“你这是嫁了人,翅膀硬了?!看我回头在你婆婆面前,如何告你的状!”
  “你不会真的傻了吧?”蒲苇笑着收了手,“看你这么精神,估计没发烧。可虽然没烧得糊涂,但你这脑子也不行了啊。都说了,大不了我恼了婆家,滚回家吃你呗。你怎么就没往心上去呢?
  还是,你觉得那五十块彩礼钱拿着太烧手?急着想还?我那婆婆眼里可只有钱,你巴巴地给她送机会,到时候她逮着你,要你退钱,你可别冲我撒气!”
  蒲妈妈这次是真得呆了。
  回过神来,她看着又坐在了炉灶后,给灶里重新添柴的大女儿,她有些欲哭无泪。
  所以,她这是管不了这大女儿了?
  “老天爷啊,这都是什么事啊,我怎么就摊上这样的女儿啊……”
  蒲妈妈抽抽鼻子,这下是真的掉眼泪了。只是她一边哭,一边偷偷看着蒲苇,观察着她的反应。见蒲苇纹丝不动,小脸在火光映照下,冷淡得没有丝毫变化。
  她就哭得更大声了,“老天爷啊,你怎么就不开眼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了啊,这么对我……”
  然后,挪过来,一屁股坐在了蒲苇的身边,看着她哭,靠着她哭。
  蒲苇站了起来,稍微避让了一下。
  “你进去!”
  “呜,干嘛?”蒲妈妈心里蹿上窃喜。
  这世上当女儿的,就少有谁能狠心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妈在那哭的。
  但不好意思,蒲苇就是那例外。
  “我看你很闲,坐进去帮我拉风箱吧。”
  蒲妈妈“嘎”了一声,瞪得大大的眼睛挂着老泪,满脸不可思议。
  蒲苇干脆走出来,又伸手推了推蒲妈妈,催促,“快,往里点。”
  蒲妈妈一下伤心大了,呜呜哭起来。
  蒲苇也不搭理,干脆走开,跑去吃粥了。反正一时半会儿,那炉灶里的柴火应该不会熄灭。
  至于那老娘,她爱哭,就让她哭去吧。隔三差五,她总得如此一番,来宣誓一下自己的存在感。等哭够了,自然就能消停。你越是搭理,她反倒越是能来劲。
  果然,哭了一会儿的蒲妈妈,哭声就弱了,屁股也挪动了,凑到了炉灶后,沉默地替蒲苇拉起了风箱,甚至还自动自发地往炉灶内添了柴。
  蒲苇瞄了瞄,一时没动。等吃完了,才又坐到了蒲妈妈的身边。
  蒲妈妈重重地哼了一声,以表示自己还有气。
  蒲苇转身又挑了几根很粗的柴棍,当着蒲妈妈的面,“咔擦、卡擦”,又是直接用手给掰断了。
  此举,看得蒲妈妈眼皮子直跳。在蒲苇将柴火推过来的时候,硬着头皮训斥:“干嘛,想吓我?”
  蒲苇呵呵一笑,“哪能?这不是在帮你吗?”
  “帮我?一会儿吃粥的是你,又不是我,你帮我个屁!得了便宜还卖乖!哼,我想清楚了,你是我的女儿,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种,是我给你了血肉。我就算管不了你,你也得来管我,供我吃喝,否则,天理难容!”
  啧,还天理难容呢!
  所以她憋了这么久,脑袋瓜还在那点事上打转呢!
  真是冥顽不灵啊!
  蒲苇被气笑了。
  “行,照你说的,我是你女儿。但是,你要是把我给逼急了,我就给你换一种活法!”
  “什么意思?”蒲妈妈有点毛了。
  蒲苇哼了哼,露出两排在黑暗中尤为显得乍眼的白牙,使劲磨了磨。
  那表情,突然就透出一股说不出的邪恶。
  “我傻过,也不介意再疯一回。等我疯了,我啥也不干,就在家里躺着,到了饭点,就爬起来吃饭。看到家里有别的吃的,也先吃了再说。我力气大,谁也奈何不了我。又像你说的,我是你女儿,你还能把我给赶出去?真赶出去了,我还不能再跑回来?我一个疯子,就死皮赖脸地赖着你,让你一辈子都伺候我,你能拿我怎么样?”
  蒲妈妈张大了嘴,目瞪口呆,完全被蒲苇设想的那一副豁出去耍无赖的样子给吓到了!
  末了,她黄脸发白,气得全身都颤抖,指着蒲苇,大骂:“你敢!”
  “嘿,你看我敢不敢!”
  “你——你——你!我——我——我!”
  蒲妈妈实在想不出话来,就扬手,要像往日一样,拍蒲苇的脑袋,可那手才刚扬起,得过教训的她,就又心有顾虑地给收了回来。
  她捏起了拳头,想了半晌,才猛地拍了一下自个儿大腿,仰天哀嚎道:“我不活啦!让我死了算了!老天爷啊,你不开眼呐!”
  又哭了鼻子!
  蒲苇立刻取笑,“瞧你,就这点出息。我也只是那么说说,又没真的到那个地步。你啊,赶紧消停点。我呢,和你交个底——你对我好呢,我肯定就对你好。你女儿现在不傻了,只会越来越有本事。那一身的大力气,又何愁挣不来钱?你对我好呢,以后我得了什么东西,就能有你的份!”
  蒲妈妈怔愣。
  蒲苇就现场给她举例子,“想不想喝粥?”
  蒲妈妈咽了下口水,却在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后,给她了一个偏头冷哼。
  “啧,口是心非。你这样,我们可就不能好好谈了。说不好听的,我这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了。我要真不管你,我婆婆乐得在被窝里偷笑呢。”
  蒲妈妈嘴角一抽,这才轻轻的“嗯”了一声。
  蒲苇逗她,刻意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什么,我没听见。”
  蒲妈妈手痒痒,又有冲动去揍她,但考虑到双方的武力值……
  蒲妈妈萎了。
  “嗯,我说嗯!”她猛地大声,特没好气。
  “嘿,这不就好了。”蒲苇嘻嘻笑,“那呆会儿给你来一碗。回头啊,我还是会把你的三把米,哦不,六把米给你还上。”
  刚煮第二锅的时候,她又去摸了三把米过来。
  “瞧,你这什么都不用做,就凭白得了我孝敬的一碗粥。这是不是好?”
  蒲妈妈一想,是这么个理儿。但看大女儿这样,猛地被夺走主动权的她,心里还是有些不得劲的。于是,她咕哝,“你还用了我的柴了!”
  “啪!”
  蒲苇回身一掌,硬是劈断了又一根粗柴。
  她冷冷地训:“又见外了不是?又开始斤斤计较,寒我的心不是?真不想我对你好了?”
  蒲妈妈瞳孔一缩,胆颤地瞄了瞄那断柴,摇了摇头。
  然后肩膀一缩,双手一垂,嘴角一耷,就学那受了惊的鹌鹑去了。
  蒲苇无声一笑。
  ok,暂且算是搞定一个!
 
 
第26章 再次下水
  吃饱睡足, 又是第二天快下午。
  蒲苇出了房门, 没想到会在堂屋看到自己婆婆。
  蒲妈妈有些讪讪的,招呼着:“苇苇, 你婆婆来接你了。”
  然后凑到蒲苇身边, 小小声地表示, 这便宜婆婆来了有一阵了。
  蒲苇瞅瞅陈妈妈, 在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什么都看不到。她也懒得猜测, 就扔下一句, “那我和我爸道个别。”
  说是道个别,但其实蒲苇一进蒲爸爸屋子里,看到了蒲爸爸, 就控制不住地红了眼眶,鼻子酸酸的,想哭。
  这其实已经是她努力控制的结果了。
  想当初, 第一次见到蒲爸爸的时候, 她控制不住的泪流满面, 心里又酸又痛的跟被密密麻麻的针扎了似的。那表现, 都要吓住她。
  刹那间,在她脑海里爆开的回忆画面, 也简直像是超级风暴一样,差点要搅碎她。
  原身残留下来的回忆的确不多, 可这不多的回忆中, 原身没傻之前, 和她父亲相处的画面,却能占据百分之九十以上。
  那纯然的欢喜,浓浓的孺慕之情,是她从未体验过的,也难以想象的,但和原身融为一体的时候,对于那样美好的回忆,那样甜美的感情,她却是不排斥的。
  因为太美好、太甜美了,让她舍不得,更让她觉得渴望!
  她生来无父无母!
  这样的体验,虽不是她的,却又是她的,就像是上天在对上一世的她的弥补。
  可也因为这样的感情太过浓烈,她其实是有些怕见到蒲爸爸的。内心过于强烈的情感激荡,往往会让她无所适从。
  就像是现在。
  她张了张嘴,可也只能干巴巴地吐出一个字。
  “爸。”
  躺在床上,被锯了一条腿,另一条腿也不擅行走的蒲爸爸,在一只手基本酸软无力,也只剩下一只手完好的情况下,宽厚地笑着,冲蒲苇温声道:“来了啊。”
  听得蒲苇又有哭鼻子的冲动!
  得忍住!
  蒲苇走了过去,坐在了床边。
  蒲爸爸放下了那在编织中的竹篾,放到了一边,抬起手,依旧像是在哄孩子似的,摸了摸蒲苇的脑袋瓜。
  “看上去,胖了点。这样,爸爸也就放心了。”
  说完,蒲爸爸就连咳了好几声。
  蒲苇看着,不由自主就伸出手,替蒲爸爸拍了拍背。
  蒲爸爸推开了,“不用了,坐着吧。”
  然后又抓住蒲苇的手,轻轻拍了拍,“你好好的,爸爸……也就放心了。哎!”
  他重重叹了一口气,“那会儿……真是怕啊。”
  蒲爸爸瘦黄的老脸上,老眼微微浮现了些泪花,但他很快抬起干枯的手,使劲给抹掉了,然后冲着蒲苇,又笑了起来。
  “回门那天,你迟迟没回来,我担心坏了。不过后来,呵呵,你丈夫过来了,还扛着一袋粮食。他还特意过来看了我,陪着我说了一会儿话。直到那时,我这心啊,才稳当了。
  爸走南闯北那么些年,别的不敢自夸,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那是个好后生,你跟着他好好过,日子应该不会差。
  后来又听小五说你在那家里炖鸡,厨房直接就归你管了,还让她捞了一串鸡蛋回来。呵呵,我猜着,你这肯定是过得不差了。
  好啊,好啊,你娘糊涂一回,没想到,阴差阳错,还能办成一桩好事!”
  说到这,蒲爸爸才有些宽慰的样子。
  蒲苇就笑了,“是这么一回事。我现在这日子,过得好呢。你没看,我才回来没半天,我婆婆就急急忙忙地要过来接我回去吗?”
  不知道那婆婆这会儿心里揣着啥想法,但对着自家父亲,蒲苇乐意把任何不好的,都给夸成好的,更不想老父心里再有任何愧疚。
  这个家,自打老父被石头压垮了身体,落了残疾,基本丧失劳动能力之后,就走在了贫困边缘。老母有病,也是干不了活的。她又在同年发烧,没钱看病成了傻子。此后,这个家就是几个女娃娃给努力撑起来的。
  这年代,干活都算工分,成年男性的工分基本高于女性,到了未成年的,十四五岁往上算一批,十二三岁往上又算一批,工分基本是一路锐减,十岁以下的娃娃,基本捞不到工分的边。
  没工分,就意味着没有粮食。
  这种恶性循环下,他们家,简直可以算是蒲家村第一穷户了。她穿到这家的时候,每天只捞到薄薄的红薯粥吃,粥里没多少米,那粥甚至都带着臭味,她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跟个废物的时候,她都有冲动直接咬舌自尽了。
  兴许,已经不科学地穿越了一把的她,还能再不科学一次。
  只是后来,她看到了蒲爸爸,才又咬牙,强撑了下来。
  现在一回想,这人生呐,哪有过不去的坎!
  “都会好的。”她笑了,“爸,好日子马上就要来了,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蒲爸爸没说话,只是跟着笑了起来。
  苦难的日子,让这个原本就不太爱说话的男人,这些年越发显得沉默寡言起来。
  接下来,基本是蒲苇在说,蒲爸爸在那应。
  两人聊完的时候,蒲苇眼眶红红地出来了,顺带背上还背着一个大木箱。
  蒲妈妈看见的时候,一下炸了。
  这木头箱子,她最是熟悉不过,那是她男人的吃饭家伙,是虽然后来手脚废了,用不上了,但还是被特别珍惜地放在屋里保存的。那也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未来,是要交到她小儿手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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