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说他不在乎外表——盘丝佛
时间:2018-08-04 08:44:09

  少年还牵着个矮墩墩的小团子,小团子今个一身明妍的嫩粉色百褶如意的小裙子,挽着可人的双丫髻,髻上还缠着米粒大小的串串珍珠,末端坠黄豆大小的金铃铛。
  小团子一蹦一跳,那金铃铛就叮叮当当的响,非常动听悦耳。
  老远见着姜程远,小团子蹦起来挥手,娇娇嗲嗲喊道:“姜爹爹,姜爹爹,酥酥回来啦。”
  她挣脱开息扶黎的手,欢快得像圆滚滚的毛球,咕噜噜滚到姜程远面前,仰起头眸子亮晶晶地抱住了姜程远的大腿。
  前发齐眉,小脸白嫩,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又大又圆,直勾勾望着人的时候,乖巧得让人心都化了。
  姜程远老脸笑开成了一朵花,他弯腰将小团子抱起来,笑眯眯的说:“咱们家酥酥小美人回来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爹爹甚是想念酥酥。”
  酥酥咧嘴,露出小白牙,肉肉的小指头按着眼角往下拉,嘴里冒出古怪的声音:“嘿嘿嘿。”
  姜程远一愣,这是怎的了?
  小姑娘自顾自地“笑”了几声,然后搂着姜程远脖子扭着小屁股,蹭了蹭他脸。
  和姜程远亲近了番,小姑娘转头就找姜玉珏,她朝他伸手,软糯糯的要求说:“玉珏大哥哥,快来抱抱酥酥嘛。”
  恍如冰河破裂,起先还绷着脸的少年眼底浮起显而易见的笑意。
  姜玉珏上前,接过小姑娘:“酥酥这几天过的怎么样?”
  小姑娘歪头,将这几日的事挑记得的咿咿呀呀说来,便是前言不搭后语,她也说的兴致勃勃。
  一进门就被遗忘的端王世子,冷着脸撩袍自顾自坐下,他冷哼一声,凤眸生霜,心里头的酸水汩汩往上涌。
  这没良心的小兔崽子,果然转头就把他给忘了,分明起先出门之时还左一个大黎黎,又一个大黎黎喊的亲热,此时见着姜家人,哪里还记得他?
  尊荣少年扬起下颌,冷笑道:“最好赶紧抱,抱完了就该同本世子一并回去。”
  这话里意思,叫姜程远一惊,他斟酌道:“世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息扶黎斜睨过去,一脸讥诮:“听不懂人话?字面上的意思也不懂,还要本世子说第二遍?”
  他任是对谁都这样不客气,那唇舌说出的话真真不讨喜。
  小姑娘这会才想起息扶黎,她搂着姜玉珏脖子,背对着他,赖着不下来了。
  息扶黎更是恼的心肝疼,他就知道小兔崽子狡猾着,吃了点心,睡了他的床榻也能翻脸就不认人。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端王世子怒了,姜程远三父子权当睁眼瞎没看到,更不理会。
  只有云娘,她忐忑不安地绞着手帕,心头一慌就口吻不太好的道:“酥酥,快从你大哥身上下来,莫在世子面前失了礼。”
  姜酥酥犹豫了下,她看了眼云娘,非但没听话,反而越发往姜玉珏怀里拱,那闪躲的小模样竟像是有些……害怕?
  息扶黎眸光微沉,此时他才忽然想起,在端王府的几日,小姑娘居然一次都没有提及过娘亲。
  小姑娘提过奶娘,提过姜程远,提过姜玉珏,甚至还说起过姜明非,但只有生母,她未曾说过支言片语。
  就息扶黎知道的,任何哪家的稚童,在小姑娘这个年纪,那都是和自个的娘亲关系亲厚,莫说是分开几日,就是半日不见,也是会哭闹着找人。
  少年将这疑虑存在心底,思及今日上门正事,他遂单刀直入道:“姜大人,昨个本世子捉了个人伢子,不巧酥酥刚好认的,还说是那人伢子带她去的黑市。”
  听闻这话,姜程远父子三人面色一整。
  姜程远道:“此事当真?那人伢子如今身在何处,本官非得将之挫骨扬灰!”
  息扶黎勾起薄唇,眸色寡情而冷凉:“本世子闲着无事就审了审,姜大人你猜,本世子审出了什么?”
  闻言,姜程远皱起眉头,已然察觉其中端倪。
  姜玉珏面容冷凝,寒若冰霜:“还请世子告知。”
  谁想,向来不按牌理出牌的少年人往圈椅中一靠,眯着凤眸道:“本世子为何要告诉你?姜玉珏你可真是脸大如盆。”
  姜玉珏在书院里出了名的好脾性,也叫息扶黎这张嘴惹的来表情难看。
  息扶黎单手撑头,欣赏够了姜玉珏的愤怒,他才慢条斯理从袖子里抖出张画像来。
  “人伢子说了个人,本世子让人画了相,这个人本世子今个一定要带走。”少年强势又霸道,完全不给人选择的余地。
  姜程远接过画像,同姜玉珏一起展开来看——
  “怎么可能?”
  画像才展开一半,两人竟是齐齐惊呼出声。
 
 
第025章 喂樱桃
  姜程远和姜玉珏皆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因为太过吃惊,姜程远展开画像的手微微发起抖来,姜玉珏更是面色铁青,眸带杀意。
  在他怀里的小姑娘扭过头来,不明所以地盯着画像看了会,忽然拍手道:“呀,是奶娘的啊,奶娘在纸上了。”
  画像白纸黑墨,寥寥几笔勾勒,虽不细致,但十分有神音匀,以至于姜程远和姜玉珏一眼就认出了画中人。
  那画中人年约四十七八,额头光洁,眸光锐利,鼻尖微勾,带几分犀利,薄唇寡情,显得冷肃而不近人情。
  姜程远皱起眉头收了画像,一时没有言语。
  一边的云娘心头惴惴不安,她踟蹰问道:“老爷,可是酥酥奶娘怙妈有何不妥?不然我差人唤她过来?”
  姜程远和姜玉珏对视一眼,姜程远道:“唤来也好。”
  云娘遂小步到门边,招来自个婢女去传唤。
  漫不经心的尊荣少年一弹袍裾,鸦色袍裾四散开来,隐约露出他那双大长腿的轮廓,精瘦却暗含张力。
  只见他下颌一扬,嘴角勾起讥诮:“人,本世子是一定要带走的,不管她是什么身份!”
  姜程远掐着黑须尖,皱起眉头道:“世子,这怕是不妥,酥酥乃是我姜家人,这画像上的人,也更是我姜家人,于情于理世子的要求都过份了。”
  息扶黎冷冷一笑:“酥酥是本世子两百两银子买来的,和你姜家没有关系。”
  他不给姜程远说话的机会,继续又说:“本世子要的人,你不给试试?本世子给小姑娘张目,看谁敢拦!”
  姜程远眉头皱的越发深了,他脸上已经带出怒意。
  他活了大半辈子,什么人什么事没见过?息扶黎这样明目张胆地抢人,如此厚颜无耻,简直卑鄙出新的境界,叫他大开眼界。
  “世子!”他肃着张老脸,理直气壮的说:“我很感激世子对酥酥的救命之恩,他日姜家定会重谢。”
  息扶黎斜睨过去,怒极反笑,老匹夫想翻脸不认人,美得他!
  “大恩不言谢,不必客气,”息扶黎大手一挥,“本世子买自个的人,给自己人报仇,有你姜程远什么事?”
  姜程远被噎的想吐血,一代大儒,表情青青白白,竟然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
  姜玉珏将怀里懵懂茫然的小姑娘安放到锦杌上,他垂眸摸了摸小姑娘细软发髻,转手捻起案几上娇艳欲滴的红樱桃塞小姑娘怀里。
  小姑娘黑眸一亮,小肉手捧着红艳艳的樱桃,高兴地主动偏头蹭了蹭姜玉珏手心,软糯的跟毛茸茸的小兔子一样乖巧。
  见着这样贴心的幼妹,姜玉珏心头的冷凝消散几分。
  他抬起头来,从容不迫地道:“承蒙世子厚爱,世子有甚要求尽管提,我姜家必然竭尽全力满足世子,但酥酥始终都是姜家人,此事闹将开来,对你我两家都不好。”
  听闻这话,琥珀凤眸微眯,带出狭长眼线,颇有几分难以接近的清贵。
  息扶黎低笑两声,鄙薄地扫了姜程远一眼:“难得姜家还有个明白人,姜大人你老了。”
  初初才四十出头的姜程远倍觉胸口一痛,仿佛无形中中了一箭,真真扎心。
  息扶黎目光落到专心致志啃樱桃的小姑娘身上,小姑娘浑然不觉厅中气氛怪异,她抓着樱桃,跟啃松果的小松鼠一样不断往嘴里塞,将两颊都塞得鼓鼓的。
  娇嫩如花苞的小嘴沾染上樱桃汁,她还时不时像小狗崽子一样舔舔,娇憨又可爱。
  尊荣少年单手撑头,意味不明的道:“端王府上下,都很喜欢酥酥,其中尤以本世子为最。”
  旁的话他却是不说了,只朝小姑娘招手:“酥酥过来。”
  小姑娘瞥了他一眼,晃了晃悬空的小短腿,抱起装樱桃的荷叶白玉盏跳下去,哒哒跑到少年面前。
  小姑娘以为少年也馋了,遂扒拉了下盏中的樱桃,一颗一颗地数过去,最后挑出最大最红的一颗,踮起脚尖,够着手伸到少年嘴边。
  “大黎黎,吃。”小姑娘前发齐眉,小脸上的老疤落了,露出薄粉色的细皮来,白白嫩嫩,软萌萌的跟白乎乎包子一样。
  少年低头,暖色调的瑰色薄唇轻启,含住樱桃,再是舌尖一卷,就扫进嘴里,轻轻一咬,酸酸甜甜的汁水顺舌而下。
  樱桃,倒真是好味道。
  息扶黎弯腰,将小姑娘抱自个腿上坐好,厅中众人就见小姑娘自个啃一颗樱桃,还不忘往少年嘴里塞上一颗。
  姜玉珏顿觉酸溜溜的,那酸味从胸腔之中上浮,一直浸到牙根。
  小姑娘素来喜零嘴儿,最是馋的很,可也最是护食。
  半年前,小姑娘刚来姜家那会,他硬是花了两月功夫示好,小姑娘才肯分他一点自个不喜欢的零嘴儿。
  可这会,不过几天功夫,自家软萌萌的幼妹竟然跟个外男这样好了!
  仿佛看穿姜玉珏的心思,息扶黎一手掌着小姑娘后背,以防她摔下去,一边挑眉看过去。
  那目光,挑衅又得瑟,叫人火大的很,恨不能将之按在地下狠狠揍上一顿!
  云娘细眉蹙起,她看了圈姜家父子,上前开口道:“酥酥,来母亲这里,莫叨扰到世子了。”
  小姑娘刚往息扶黎嘴边塞樱桃,听这话,动作一顿,不顾少年已经张开的薄唇,竟是受惊般地收回自个的手,猛地塞进了自己嘴里。
  少年咬了个空,吃了一嘴的空气,寡淡无味。
  他不满地冷哼一声,眸光幽深地看着云娘道:“本世子就喜欢她叨扰,你哪里冒出来的葱,滚一边去别碍着本世子的眼。”
  他再是不明其中隐情,可看小姑娘的反应,也能断定这母女情分定然是极差的。
  但凡稚童最是能感受到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小姑娘这样乖,更不会说谎。
  故而少年已经认定,云娘待酥酥,决计是很不好的。
  云娘让息扶黎吃了个挂落,脸上无光,眼圈瞬间就红了,她求助地看向姜程远。
  然,姜程远再是朝堂肱骨,对上跋扈恣意的端王世子,那也是无可奈何的。
  云娘见姜程远隐晦地摇头,她心一沉,垂眸沉眼,退到一边暗影中不吭声了。
  这间,奶娘怙妈到了,妇人穿着宝蓝色提花褙子,唇如刀削,面无表情。
  她进来,还没来得及跟厅中众人见礼,姜酥酥蹦跶了两下,朝她挥手喊道:“奶娘,奶娘酥酥在这里。”
  怙妈转头,见着小脸红润,活泼健康的小姑娘眼巴巴地瞅着她。
  妇人脸色稍霁,带出微末笑意,不过那笑还未达眼底就凉薄下来。
  怙妈不自觉皱眉,不赞同的道:“五姑娘现在是世家贵女,怎可随意坐在不相干的外男身上,须知男女有别,五姑娘还是快下来。”
  小姑娘身子一僵,无措地抱着荷叶白玉盏。
  息扶黎凤眸一厉,他索性长臂一揽,将小姑娘按进自个怀里,朝外头的伏虎喝道:“伏虎,把人给本世子拿下!”
 
 
第026章 小秘密
  目光犀利的青年铿锵踏进来,不用旁人出手,他只竖掌一劈,毫不留情扭了怙妈臂膀,再是厉喝一声:“跪下!”
  怙妈不妨,让这声震地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她面色发白,惊惧地看着息扶黎。
  少年凤眸凌厉,宛如冰刀,直唰唰地扎到妇人身上,冻彻肌骨,让人瑟瑟发抖。
  “世子,”云娘心有不忍,冲地站出来道,“怙妈是酥酥奶娘,自幼就一直照顾教导她。”
  息扶黎眸光扫过去,琥珀深寒,冰冷无机质,宛如琉璃。
  云娘娇躯一颤,她咬唇硬着头皮对酥酥道:“酥酥,你快求求世子,求世子开恩,饶了怙妈。”
  她也不问到底为何拿下怙妈,只一径要酥酥跟息扶黎求情。
  姜程远捏紧手里的画像,欲言又止。
  “够了!”姜玉珏腾地起身,脸沿紧绷,眉染薄怒,“你可知这个刁奴做了什么?你竟还有脸让酥酥求人?”
  云娘怔忡当场,她粉唇微张,显得茫然而无知。
  姜程远叹息一声,将那画像递给云娘:“这是世子从拐子那招出的口供,拐子指认,是怙妈给银子指使,把酥酥带到黑市卖掉。”
  听闻这话,云娘难以置信,她摇头喃喃道:“不会的,怙妈不会这样做的……”
  息扶黎才不会多费唇舌,他冷笑一声,直接下令道:“伏虎,押回去大刑伺候。”
  虽然大殷律例禁止私刑,但律法于息扶黎这等皇亲国戚而言,等同儿戏,他只要做的隐晦,让人拿不到话柄,就谁都不能将他怎么样。
  故而姜家兴许会有所顾忌,但堂堂端王世子,却能毫不在意。
  怙妈面容惨白,起先进门之时那点从容皆化为惊慌失措。
  她声音发抖勉强道:“世子饶命,世子饶命,老奴冤枉,老奴一把屎一把尿将五姑娘拉扯大,五姑娘在老奴心里,就跟自己亲孙女一样,老奴爱护都不及,又岂会加害五姑娘。”
  这话振振有词,情深意切,让人动容,便是姜家父子都动摇起来。
  确实,酥酥未曾进京入姜家府门之前,怙妈就一直照顾着云娘母子。
  怙妈老泪纵横,不断磕头说:“五姑娘五姑娘您说句话呀,老奴平素将姑娘含嘴里怕化了,捧手里怕摔了,老奴宁可自个被卖到黑市去,也断断不想五姑娘出那苦头,世子、老爷、大公子明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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