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说他不在乎外表——盘丝佛
时间:2018-08-04 08:44:09

  见人没事,息扶黎暗自松了口气,他故意板着脸道:“好的不学,尽学些乱七八糟的,还敢不说?下次我直接抽烂你屁股!”
  小姑娘翻身爬起来,大着胆子拿小脚轻踹了他一下:“坏蛋!坏蛋!坏蛋!”
  少年斜她一眼,吓的小姑娘惊呼一声,跟个兔子一样扯起薄衾就蒙身上。
  不管如何,至少关系是缓和了,息扶黎起身,故意问:“一个人睡?”
  小姑娘从薄衾下拱出毛茸茸的小脑袋,纠结地皱起包子脸,小小白是不能上床榻的了,她又不想一个人睡,唯恐又做噩梦了,但是……
  她瞄着息扶黎,横梁一番后,从薄衾里钻出来,站在床沿边,娇嗲的跟少年伸手:“大黎黎拳脚厉害!能保护好酥酥呢。”
  她还晓得要说点好话小意讨好一下,见少年抱她了,更是高兴地拿脸去蹭他。
  息扶黎哼了哼,别开脸,让小姑娘可以蹭的方便:“娇气!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小姑娘才不管那么多,总是大黎黎不生气了呢,她又可以和大黎黎一起困觉啦!
  小姑娘在少年身上,晃着白得耀眼的小脚丫子,咧着小嘴,拿手指点下眼角:“嘿嘿嘿!”
  息扶黎不自觉皱起眉头,他刚才都挠她脚心了,小姑娘还是不会笑,此等顽疾世所罕见,他琢磨着空闲之时还得往御医署去一趟。
  “酥酥可记得,是从什么时候不……”
  少年绕过屏风,经过多宝架,一句话还没说完,他余光蓦地瞥见一抹眼熟。
  他驻足,往后倒退,就见多宝阁架子上多了只上了清漆的精致竹篾兔子。
  小姑娘毫无所觉,她顺着少年目光看过去,还开心的说:“那是酥酥的小竹竹。”
  息扶黎凤眸微冷,琥珀色一瞬幽深起来,恍如冰川沉寂,没有任何波动。
  “哪来的?”他问。
  小姑娘张嘴就要答,然想起青岩叮嘱过的,连忙闭上了小嘴,摇头心虚的道:“酥酥不能说的。”
  息扶黎闭眼,深呼吸之后又睁眼:“你出了翠竹林是不是?”
  尔后,他酝酿了下,有些艰难地吐出那个名字:“息越尧给你的对不对?”
  小姑娘后知后觉,此时才察觉少年情绪不对,她心头慌慌,又说不来谎话,只得点了点头。
  息扶黎看了那竹篾兔子良久,他突然就想起来,刚才为何觉得酥酥将兔子抱上床的事有些熟悉,追根究底,幼时他也干过同样的事。
  当时息越尧如何说的?
  他说:“你晓不晓得兔子多脏?整日林子里跑,还到处拉撒,便是再喜欢也不能弄到床上去……”
  过往的回忆忽如其来,历经两辈子,从前的这些本来与他而言,如同隔了一层轻纱,不甚清晰,但又真实存在,他也鲜少去回忆。
  如今,那层轻纱被粗暴地扯去,他才现,不是他不去回忆,而是从头至尾都在逃避罢了。
  然,他目下只庆幸,还好自己是重生回来的,不同于当初那个逆反的十五岁。
  他如今,是有准备来面对的。
  他抬手摸了摸那只竹篾兔子,好一会才说:“大哥,过的可还好?”
  小姑娘看不懂少年此时的表情,不过她如实回答道:“越尧大哥可好了,他那里有好大好大的青草地,酥酥能随便在上面和小白白它们一起打滚呢。”
  小姑娘说着,还极尽可能地伸展双手比划。
  息扶黎捏着竹篾兔子长耳朵,不要脸没下了:“这个,我没收了。”
  小姑娘睁大了眸子,难以置信地望着他:“那是越尧大哥给酥酥的!”
  息扶黎看她一眼:“让他再给你编一个,这个太大,你抱不住。”
  小姑娘哀怨极了,又争抢不过,只得恹恹妥协了。
  少年抱着小姑娘进了房间,他顺手将小竹竹放到多宝阁最上面一层,跟着又打开其中一暗格,从里头还摸出个一模一样的竹篾兔子。
  小姑娘惊喜地喊了声:“又一个小竹竹!”
  息扶黎没理会她,只是将两只竹篾兔子摆一块,两只竹篾兔子,一只较新,另外一只尽管刷了清漆,竹篾还是有些泛黄了。
  然,两只竹篾兔子出乎意料的和谐。
  息扶黎往后退几步看了会,他突然就对小姑娘说:“明天你去的时候,让雀鸟给你准备枣泥山药糕,回来我要看到两只这种兔子,记住,是两只。”
  小姑娘不解,说出句让少年抓狂的话来:“越尧大哥那里,一整面架子都是哦,酥酥这么乖,越尧大哥一定会把所有的小竹竹都给酥酥的。”
  少年想也不想,张嘴就道:“不行,那架子上的都是我的!”
  小姑娘气的跳脚:“大黎黎不乖!你都长大了还和酥酥抢小竹竹!”
  息扶黎有些微窘,他揉了揉鼻尖,含糊不清的道:“总之让……大哥重新给你编。”
 
 
第043章 小猫崽
  第二日, 盖因息扶黎接了圣旨,陛下下令着他缮养修护满朝文武官翎事宜, 故而接下来, 他每日都要去工部署衙那边点卯。
  文武大臣的官翎,是朝臣身份的象征,按理当是每三年缮养修护一次。
  缮养修护之时, 需将朝臣官翎上缴三日,这三日里, 工部巧匠会对所有的官翎进行除尘上油,阴干之后, 再行覆上一层薄薄的丝帛。
  那丝帛透明如水,覆上后,不仅可以隔绝日常尘土,还很防水, 最大程度上延长官翎的使用寿命。
  若无意外,官翎十年一换,若是在这十年内,官翎因意外而有损,需先上奏天听,奏明损坏缘由,待查验属实后,再将官翎连同破损碎片一起交到工部。
  此后, 还需到相关衙署领取临时官牌, 如此才能出入朝堂。
  待到十日后, 方可领取新的官翎,再还回临时官牌。
  距上一次缮养修护官翎才去两年不到,只因息扶黎要正大光明地拿下郭清,让他再无任何翻身的可能,才有目下这一差事。
  息扶黎临出府之前,还不忘提醒小姑娘:“两只竹篾兔子,带上枣泥山药糕过去。”
  小姑娘朝他噘嘴,轻轻地哼了哼。
  大约巳时,小姑娘让雀鸟送到翠竹林边缘,她自个双手提着食盒,跌跌撞撞往那一进的院子去。
  青岩今日没有出府采买,他特意在院门口等着小姑娘。
  老远见小姑娘慢吞吞地往这边挪蹭,他脸上不自觉就带出笑来。
  他上前,接过小姑娘手里的食盒:“姑娘客气,您能来就好,不用带什么。”
  酥酥应了声:“是很好吃的糕糕,给越尧大哥的。”
  青岩笑意更浓了:“姑娘想的真周到。”
  小姑娘犹豫了下,没能说是大黎黎让准备的。
  进了院子,息越尧腿上搭了薄毯子正在门牖边等她。
  男子面容苍白,但眼瞳很亮,里头仿佛晃荡着一池暖汤,脉脉温暖,叫人忍不住想亲近。
  小姑娘哒哒跑过去,扬起小脸,很是活泼:“越尧大哥,今天能不能给酥酥编两只小竹竹呀?”
  说完,她又补充道:“酥酥带了很好吃的糕糕哦。”
  这当青岩将食盒里的糕点摆出来,东西不多,也就一盘莹白如玉的枣泥山药糕。
  那糕做成了五瓣梅花状,中间一点去核的红枣肉塑的花芯,再放上一小片翠绿的薄荷叶,光是瞧着都精致的舍不得下嘴。
  青岩被惊喜了一下:“公子,是您最喜欢的山药糕。”
  息越尧一愣,他目光掠过那盘枣泥山药糕,又看向一脸茫然无辜的小姑娘。
  小姑娘没觉得哪里不对,她背着小手,一本正经的说:“酥酥也是喜欢的。”
  息越尧微微一笑,他朝小姑娘招手,摸了摸她顶,轻声问道:“酥酥怎么知道我喜欢吃山药糕?”
  小姑娘摇头,奶气的道:“酥酥不知道呢,是大黎黎让雀鸟姐姐准备的。”
  听闻这话,青岩心头一慌:“姑娘,世子知道您来过这边了?”
  息越尧脸上的笑意也逐渐淡了,那双凤眸之中,星光缓缓暗淡下来,潜藏进深渊,不给任何人看。
  小姑娘看着两人,虽然不明白,但仍然敏感的察觉到气氛不对。
  她无措地逗了逗手指头,小声说:“大黎黎把小竹竹没收了,酥酥没告诉他哦,他自己知道的。”
  青岩表情复杂,他也是想的简单了,只以为小姑娘不提,世子自然不会知晓,可却是忘了那竹篾兔子根本藏不住。
  息越尧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没有关系,一府之中,总不能他一辈子不见我,我也不一辈子不见他。”
  这话出口,剩下的话就说的无比顺畅了。
  息越尧眯着凤眸笑了声:“我也想看看,这么多年过去,他长的到底有多纨绔。”
  青岩默默叹息一声:“吃山药糕需要清茶,小的去烧水。”
  息越尧带着小姑娘到院落石桌边,他确定石凳不凉,才抱小姑娘坐上去。
  酥酥摸帕子出来,擦干净小手,适才挑选了最好看的一块枣泥山药糕放小碟子里,推到息越尧面前。
  “这块越尧大哥用。”小姑娘小大人一样,木着肉呼呼的小脸,自觉照顾起息越尧来。
  息越尧只觉得好笑,也不拒绝,安然享受了小姑娘的照顾。
  见对方先啃了糕点,小姑娘才捧着自个那块,吧唧啃一小口。
  甜滋滋、软糯糯的味道在舌尖炸开,让小姑娘满足地眯起了眸子。
  然,这一口才吃完,她忽的想起一件事,放下糕点,拍了拍手,又从怀里摸出叠的四四方方的纸来。
  “越尧大哥,酥酥会写字了哦。”她说着,献宝一般将那纸展开一抖。
  白纸黑字,偌大的两个歪歪扭扭的“姜阮”字体跃然纸上。
  息越尧认真看了,然后赞道:“不错,写的很好,酥酥习字很有天分。”
  小姑娘翘起嘴,娇娇的告状:“可是大黎黎说酥酥写的丑,都不表扬一下酥酥,酥酥会生气的。”
  息越尧笑了:“大黎黎的字是我教的,酥酥想不想看看大黎黎第一次写的字是什么模样的?”
  小姑娘黑眸一亮,连糕点都不用了:“要看,酥酥要看。”
  不等青岩过来,息越尧便带着小姑娘去了南厢小书房,小书房里头四处都是散落的书册,虽稍有凌乱,但没有半点灰尘,可见时常有人清理。
  息越尧从腰上解下一把铜锁:“拿这个打开那个暗屉,里面有个小箱子,抱出来就是。”
  小姑娘还是头一回玩这些,就像是找寻宝藏,她好奇无比地拿着钥匙,捣鼓半天打开暗屉,拖出了里头的红木雕花小箱子。
  箱子并不重,小姑娘能轻松抱起来,她甚至还举着箱子欢呼了声:“酥酥找到了。”
  “嗯,酥酥真厉害。”息越尧毫不吝啬赞美。
  小姑娘美滋滋地将小箱子交给息越尧,就见他拨动锁片,打开箱子。
  小姑娘踮起脚尖探头去看,箱子里头零碎地装着好些小玩意儿,都很旧,却被细心的保管着。
  息越尧索性撑着木轮椅扶手,席地而作,方便小姑娘。
  “找到了,就是这个。”息越尧从箱子底泛出张泛黄的纸来,展开了能见上头涂抹着黑乎乎的墨迹。
  息越尧道:“酥酥应该没学大黎黎的名字吧?看这个,这是个息字,这是扶,这是黎。”
  担心小姑娘看不明白,息越尧顺势够手从书案上摸来笔墨,当场写给小姑娘看。
  两相对比,息扶黎的字还真是鬼画桃符,特别最后一个“黎”字,下半部分墨迹糊成一团,根本不算字的。
  息越尧好笑的指着道:“这个黎字笔画多,大黎黎写不好,写到一半的时候就开始哭鼻子,眼泪水落纸上,就跟墨迹糊成一团了。”
  小姑娘开心地仰倒在青年身上,她扬起双脚朝半空踢了踢:“大黎黎没酥酥写的好。”
  “是的,他当时还了脾气。”息越尧眉目间浮起怀念的神色。
  姜酥酥对那小箱子无比的好奇,她蹲过去埋头扒拉,每扒拉出一件东西,就问一句。
  于是,整个小书房里,就只听青年温润含笑的声音在说——
  “那是大黎黎掉的第一颗牙齿……”
  “哦,那个啊,是他做的第一诗,说是做来送给我的。”
  “那条小裤子,是他第一回尿床打湿过的,本想扔了,我给洗干净后就收起来了。”
  ……
  一直到小姑娘扒拉出一赤金坠万事如意金锁的项圈。
  息越尧有片刻的怔忡,他抬手稍稍捂住眼睛,意味不明的说:“那是我出生时,母妃亲自戴我身上,后来大黎黎出生,母妃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把这个金项圈戴他身上。”
  小姑娘呐呐放下项圈,蹭青年面前,像小猫崽子一样低声道:“是不是酥酥让越尧大哥不高兴了?”
  息越尧放下手笑了下,琥珀眼底粲然若有星光。
  他轻轻捏了捏小姑娘的肉脸:“没有,来,这个项圈送给你。”
  说着,他拿帕子擦了擦那项圈,亲手给小姑娘戴上。
  娇娇软软的小姑娘,生的白嫩嫩的,带着象征顺遂如意的赤金项圈,清贵乖萌,越讨人喜欢。
  小姑娘低头扒拉了下项圈,犹犹豫豫的说:“越尧大哥送给了酥酥,大黎黎会不会不高兴啊?他连越尧大哥给酥酥的小竹竹都没收了。”
  息越尧笑意温和的给出一句话:“无碍,他要是再敢没收,你就让他直接来找我。”
  那混小子,给他一百个胆子,现下约莫也是不敢来见他的。
  小姑娘放心了,她爱惜地摸了摸项圈,奶声奶气的保证说:“酥酥会好好保管它的。”
  息越尧点了点头,恰是在书房,他便起了教酥酥识字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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