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说他不在乎外表——盘丝佛
时间:2018-08-04 08:44:09

  明前龙井,应当是贡品。
  若不是今日有事上门,他定然会同端王世子好生结交一番。
  站在他身后的十岁小少年踮起脚尖,不断往门口望去。
  半刻钟后,姜玉珏用完一盏茶的功夫,小少年终于忍不住道:“大哥,这端王世子晾着咱们到底是什么意思?酥酥真的在王府里?”
  姜玉珏动作优雅地放下茶盏,他的脸上一派镇定,当有泰山崩于顶亦能面不改色的从容气度。
  “明非,冷静。”姜玉珏理了理膝上长衫,“上门求人,自然应该要有耐心,做好求人该有的态度。”
  姜明非似懂非懂,他应了声,焉头搭耳盯着姜玉珏的后脑勺看。
  王府婢女续上茶水,这番被热水冲荡而起的茶叶尖还不曾沉落到盏底,那厢端王世子息扶黎终于姗姗来了。
  姜玉珏起身见礼,息扶黎撩袍落座。
  “姜家姜玉珏携弟姜明非见过世子。”姜玉珏道。
  息扶黎骄矜点头,算是回应。
  姜玉珏复又坐下,斯文有礼的道:“虽有一墙之隔,但玉珏对世子神交已久,本该早些登门拜访,奈何书院那头学业繁重,不曾得闲,今日略备薄礼,还请世子不要嫌弃。”
  说着,姜明非将带来的薄礼搁到案几上,东西确实不多,单单就一个礼盒,也不见得多贵重,但胜在罕见,也确实能瞧出姜家的诚意。
  楠木礼盒铺陈雪白丝帛,里头正正躺着支紫竹狼毫笔。
  那笔身是取南海之南,生九十九年的紫竹,择最精华的一段,又取一百零八头狼王前胸那一点的软毛,方能制成这样一支紫竹狼嚎笔。
  笔尖雪白顺滑,笔身紫光熠熠,最为关键的,这支笔出自兖州制笔世家毕家之手。
  这毕家人从不卖笔,只给有缘人制笔,故而毕家笔,那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便是息扶黎这等并不十分喜欢舞文弄墨的,也是对那支紫竹狼毫笔心动不已。
  不过,少年下颌一扬,冷淡道:“我嫌弃!”
  姜玉珏一愣,显然没料到有人竟会连句客套话,也不按牌理来。
  息扶黎背靠椅背,懒洋洋的又看了眼那支紫竹狼毫笔,勉为其难的摆手道:“算了,就当捡个破烂,笔留下,你们可以走了。”
  饶是姜玉珏气度涵养再好,也是让这个一张嘴就将话题堵死的世子给闹得来不悦。
  “世子,”姜玉珏压下那点情绪,温润大方的道:“玉珏幼妹姜阮年幼无知,太过好耍,今日过府,给世子添麻烦了,玉珏这就带她回去好生管束。”
  听闻这话,鸦青阔袖长袍的少年上身微微前倾,用一种意味不明的口吻问:“你幼妹?不认识没见过没这人!”
  姜玉珏一口气哽在胸腔,席卷起怒意,差点叫他失态。
  他深呼吸,伸手揉了揉眉心,索性开门见山:“今日世子大闹西市,街坊众人都见着世子抱着个五岁小姑娘回府。”
  话至此,姜玉珏仍旧留了一丝余地,不想同息扶黎闹的太过。
  哪知,息扶黎嗤笑一声,单手撑头,嚣张狂傲的道:“哼,那是本世子二百两纹银买来的小宠儿。”
  姜玉珏表情倏的难看,他爱护不及的幼妹,一转眼,在别人嘴里就成了轻浮的小宠儿,让他如何不怒?
  站边上,从头听到尾的姜明非却是个顽劣暴脾气的。
  他涨红着脸,忍了半天没忍住,跳脚嚷道:“你胡说!就是有人看到酥酥在你府上!”
  “明非!”姜玉珏连忙喝住姜明非,他抬眼看向上首,心头又是叹了口气。
  息扶黎凤眸微眯,狭长的眼线带出凛厉芒光:“姜明非?”
  若说整个姜家,上辈子他有印象的人除了一个福瑞姜阮,另外一个,就是这姜明非了。
  国子监祭酒大夫姜程远身为当朝大儒,桃李满天下,廉明清正了一辈子,结果晚节不保,就是栽在自个这幺子身上。
  尊荣少年讥笑一声:“伏虎传下去,日后这等扶不上墙的烂泥和狗不准进府。”
  姜明非面色青青白白,小少年显然被气的不轻,奈何不得息扶黎,只得用怨怼的目光盯着他。
  姜玉珏皱起眉头,他看了姜明非一眼,开门见山的问:“明人不说暗话,酥酥虽不是正儿八经的姜家血脉,但姜家上下对她视如己出,当嫡出姑娘来养。”
  说道这里,他话锋一转,蓦地争锋相对强势起来:“世子身份尊贵,不缺玩意儿,酥酥不懂事,当不得世子的小宠儿,还请世子容玉珏将人带回去的好,不然此事闹开了,谁都没脸,世子以为,是不是这样的道理?”
  不软不硬!不卑不亢!从容不迫!
  息扶黎几乎都想给姜玉珏击掌称赞了,只是可惜,这般出色的姜家子弟,再过两年就要被淹死拉!
  心里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息扶黎目光怜悯地看向姜玉珏。
  姜玉珏眉头皱的越发深,已经隐隐形成了川字纹。
  “姜玉珏,你是不是墨水喝多了,肚子里的弯弯肠子就长的多了?”息扶黎漫不经心的道。
  “世子,你……”姜玉珏霍然起身,俊逸面容上已带出怒意。
  息扶黎挥袖打断他话,施施然站起来道:“人,本世子是暂时不会给的,小姑娘挺招本世子喜欢,等本世子养够了,自会让她归家。”
  “不过,你现在就可以去瞧瞧她。”息扶黎站到姜玉珏面前,上下打量他,眼神越发古怪。
  姜玉珏只得隐忍道:“还请世子带路。”
  一行人遂从澜沧花厅出发,息扶黎问了下仆姜阮的去向,脚不转弯,直接将姜家两兄弟带去了听雨轩园子里头。
  北苑这边虽说没有南苑的牡丹园子,但听雨轩内却有一大片的翠竹幽篁。
  这时节,正是翠竹生嫩竹的时候,林中鸟类无数,又兼无害的兔子等小动物,小孩子在里头玩耍个半天都不会腻。
  “就在前头。”伏虎在前带路。
  幽篁簌簌,小径同幽,份外凉爽惬意。
  息扶黎藏着不可告人的狼子野心,对别人家的福瑞垂涎觊觎愈的很,便不好同姜家将关系闹掰。
  他背着双手,口吻莫名的道:“姜玉珏你自是放心,本世子保管将人养的白白胖胖的,本世子的父王也甚喜欢酥酥,起先还带着酥酥去逛了牡丹园子,酥酥喜……”
  一行人转过一丛翠竹,冷不丁就见墙根处,一浑身土屑的小团子趴地上,撅着肉肉的小屁股,两条小短腿哼哧哼哧地蹬着。
  那墙根处,恰有一窄小的狗洞,小团子的上半身钻了进去,这后半身,许是小屁股上软肉太多,竟是生生卡住了,进退不得。
  一行人同时沉默。
  息扶黎瞬间面黑如锅底,他不用看都晓得,狗洞对面不是别家,正是姜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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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7章 大坏蛋
  幽篁深深,簌簌声响,翠竹林间落叶缤纷,可唯独没有一个人说话!
  肉肉的小团子被困在狗洞里,她头已经伸过去了,两短短的小手臂也过去了,唯有小屁股撅着,怎么都过不去。
  众人就见她一双小短腿变着花样蹬着踹着,小屁股一会撅一会缩,再扭一扭,竟还是过不去!
  有风一吹,那粉嫩嫩纹绣樱花的小裙子呼啦就卷了上去,露出白色的顺滑小里裤。
  小团子恼了,她在狗洞那头哼了哼,开始往后挣,想要缩回来。
  然而,那狗洞本来就小,洞口还很不平整,钻过去容易,退回来却更难。
  只见小团子咿呀轻喝,小屁股又扭又拱,退了半寸出来,腋下的位置又被卡住了,她脚下还一滑,小小的珍珠绣鞋也弄丢了。
  雪白的罗袜沾染上土屑,里裤裤脚随着小团子动作往上翻卷,就露出一小节白嫩如牛乳的小脚踝来。
  盖因小团子皮嫩的很,那点肌肤让地上干枯的竹叶一划,就是道道渗血的殷红伤口,映着娇娇嫩嫩的肤色,很是让人心疼。
  小团子这会才慌了,狗洞那边,顺时就传来细细的哭声。
  姜玉珏心都揪了起来,他几步上前,蹲小团子边上,赶紧给她理好小粉裙子,并柔声道:“酥酥别怕,大哥来了啊。”
  头在狗洞那边的小姑娘一愣,肉嘟嘟的小脸擦伤沾了土,细软的发髻散乱,还顶着一片一片的竹叶,很是狼狈。
  “酥酥,你别动,大哥这就帮你弄出来。”姜玉珏安抚了人,又把绣鞋捡回来,适才低头去看那狗洞。
  小姑娘黑圆的大眼睛里还悬着泪珠儿,她细细弱弱的问:“是玉珏大哥哥么?”
  “嗯,是我,我来接你。”姜玉珏皱起眉头,伸手摸了下狗洞边缘,回头对息扶黎道:“这狗……这洞口不平整,酥酥卡住了,怕是要劳烦世子请个心细的匠人来敲下一圈。”
  事关福瑞安危,息扶黎倒也上心,支使了伏虎去请人,他径直走到墙根边,冷哼道:“你当自个是狗么?见洞就钻!”
  但凡稚童,最是懂仗势欺人的道理。
  姜阮亦是,这会姜玉珏在身边了,她便半点都不怕息扶黎!
  小姑娘哼哼唧唧,小嘴叭叭的就跟姜玉珏告状:“玉珏大哥哥快弄酥酥出去带酥酥回家,大黎黎是最大最大的坏蛋,他要吃了酥酥,他是小猪猪不跟酥酥拉钩钩,说话不算话,是坏孩子……”
  姜玉珏哭笑不得,他瞥了眼面色不善的息扶黎,赶紧打断小姑娘:“我知道了,你别动,小心磨破皮。”
  息扶黎气得心肝都疼了,这小没良心的兔崽子!
  怎不说他送她一大堆的糕点呢?
  怎不说他给她找大夫看伤呢?
  怎不说他大闹西市,从那个癖好恶心的胡商手里把她救回来呢?
  怎不说他免除她注定的破相之危呢?
  相貌昳丽的少年世子面容都扭曲了,他双手叉腰,恶声恶气的道:“明摆着告诉你,大坏蛋是亲王世子,你大哥,哼,就是一小小的秀才书生,大坏蛋一根手指头都能捏死他!”
  哼哼,最为关键,一个短命鬼可谁都护不了!
  小姑娘显然不懂这些,但是最后一句话她听懂了。
  她在狗洞那边默默又逗起肉短的手指头来,好一会才可怜巴巴的说:“大黎黎,酥酥错了,酥酥不该说你坏话,酥酥不乖,酥酥会改的……”
  这见风使舵的速度,简直无师自通。
  少年世子背靠墙,双手环胸,下颌一扬,骄矜又傲慢:“哼,晚了!本世子决定,要把你留在王府,看哪天瘦了,我就吞了你打牙祭!”
  小姑娘打了个抖,扁着嘴,整个人都焉了。
  姜玉珏没吭声,他抿着唇,若有所思,本以为接回酥酥很容易,谁知道这端王世子作哪门子的妖,死拽着不放人,如今倒是很难办。
  这当,伏虎找了王府中雇养的泥石匠人过来,那匠人瞅了圈狗洞,叮嘱了酥酥千万莫动后,才摸出平素用的物什器具开始凿洞口。
  许是担心小姑娘会害怕哭闹,姜玉珏就在一边时不时开口安抚。
  不过片刻,小姑娘顺利从狗洞里退了出来,一见她那脏兮兮的一身,还有脸上的擦伤,姜玉珏简直心疼坏了。
  他摸帕子蹲身给她擦脸擦手,低声道:“酥酥,大哥哥怕是今天带不走你了,你好生听世子的话,乖一些,大哥哥让五哥哥每天都过来陪你玩耍好不好?”
  小姑娘眼圈瞬间就红了,她不明白为什么姜府分明就在隔壁,她偏生就是回不去。
  她抽噎了声,张开双手软软地抱住姜玉珏脖子小声呜咽起来,跟被丢弃的幼兽崽子一样可怜。
  息扶黎皱起眉头,想也不想伸手就将小姑娘从姜玉珏怀里拎出来。
  姜玉珏面带疼惜,踟蹰道:“酥酥每晚入睡前都要喝一小碗杏仁羊乳,半夜要给她盖一次被衾,早膳要先用一盏糖酪浇樱桃,天气渐热,不可让她多贪凉物……”
  息扶黎不耐烦了,拎起小姑娘转身就走。
  姜玉珏叹息一声,并未急着追上去,他站在一片翠竹幽篁间,心头竟生了一种自家窝里软萌萌的幼崽,被头霸道的恶狼张嘴就叼走了的错觉。
  纵使不愿不舍,但打不过恶狼,他能怎么办?他也很无奈啊!
  小姑娘软软啜泣了两声,晓得事不可违,很快也就不哭了。
  她被拎的不舒服,遂跟少年伸手索抱:“大黎黎,抱抱酥酥,酥酥很乖的呀。”
  少年世子嫌弃斜她一眼,暖色薄唇无情地吐出一个字:“脏!”
  小姑娘整个人都僵住了,许是从没被人这样嫌弃过,委屈的小嘴扁成一条线,还抖了起来,眼看就又要哭了。
  清透无机质的琥珀凤眸沉了沉,少年脚步微缓,到底最后还是将小姑娘单手抱了起来。
  他凶恶的警告她:“不准靠过来!”
  哪知,堪堪一会功夫,就又响起少年暴躁的咆哮声:“姜酥酥,你的鼻涕往哪擦呢……”
  从见着酥酥就一直缩在角落里,不曾吭声的姜明非,这会才看着一大一小离开的背影,面有不甘的道:“大哥,就这样让端王世子带走酥酥了?”
  姜玉珏看了他一眼:“不然呢?让父亲早朝当众弹劾亲王世子?”
  姜明非飞快说:“那也成,再是亲王门第又如何,父亲也是朝堂肱骨……”
  “闭嘴!”姜玉珏厉声打断他的话,“你可曾为酥酥考虑过?一旦传出酥酥被亲王世子视为禁脔,往后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姜明非低头,他嗫嚅小声道:“酥酥不才五岁么,这有什么关系?”
  姜玉珏目光幽深地盯着面前的幼弟,他常年住在学院,竟是不知好好的一孩子已然长歪了。
  “目下是没有关系,往后呢,你要京城众人一提起酥酥,就把这遭溜出来说上一说?”姜玉珏甩袖,他不再理会姜明非,直接追着去了澜沧花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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