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谦听到元贝提到这事一愣,目光一沉。
他随后缓缓的开口道:“当年的事情其实我也不清楚,当时我不在悬羊山,外出游历,等接到大师兄的传信回到山上时,丁坤已经被师父逐出师门,收回他的道号,师父从此病重,每当我问起的有关这件事情的时候,师父都摇头不准我在提他,问师兄的时候,师兄也是闭口不言,当师父仙逝后,他就是悬羊山的禁忌了。”
元贝听完心里又不解,直接问道:“那您刚才提到他的时候为什么那么恨呢?”那种恨已经刻在了骨子里。
“师父的死可他脱不了干系,师父带我如师如父,情同父子,因为他死了我当然恨他。”青谦最终还是选择隐瞒了一部份实情,在他还没有查清楚前,暂时还不能告诉元贝。
元贝:“那我爷爷为何是悬羊山的掌门?后面为什么又离开悬羊山?”
“悬羊山的掌门历代都死掌门选出的大弟子接任,就是师父在世的时候,师兄也是默认的下任掌门,但师父死后不久,他就下了山,这么多年一直不知所踪。”
青谦对自己悔恨交加,如果当初他能拦住大师兄,是不是就可以避免大师兄的早死?想到这青谦咽下嗓子眼涌上来的腥甜。
元贝把心里的疑惑一件件的问了出来: “丁坤说他的天师脉被您给废了。”
青谦听了气夯胸脯,厉声道:“天师脉?他何时有过天师脉?我怎么不知道!”
元贝本以为是丁坤冤枉了青谦或者是另有隐情,但从没有想过丁坤根本就没有天师脉,她惊疑道:“他没有天师脉?”
“他是在师父戊子清光绪十四年三月被师父捡回悬羊山的,那时候他未满周岁,师父见他可怜,收他为第三个弟子抚养长大,他从来都没有过天师脉,是我们师兄弟三人中的一个例外,小时候师父带我们师兄弟三人赴玄道会,他被别的门派弟子因为没有天师脉嘲笑过他,还是我和大师兄提他教训了那弟子,被师父知道后还责罚过,这件事情我怎么会记错。”青谦说这段话的时候目光怀念。
元贝听完沉默不言,心里复杂,思考着丁坤要天珠究竟想干什么。
过了一会,元贝又想起一个疑点,问道:“您不知道我爷爷是什么时候没的,这么多年也一直没有过爷爷的消息,那丁坤是怎么知道的呢?”
元贝的话也提醒了青谦,是啊,在他大师兄青元里离山之后,再也没有和悬羊山联系过,那早就被逐出师门的丁坤是如何得知的?
青谦随着元贝的话陷入了沉思,屋里气氛犹如一潭死水。
这件事一老一少都没有想通,只有丁坤他自己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青谦想不通干脆就不想了,等到和丁坤对质的时候就知道了,他开口道:“孩子你就是灵师?”
元贝点点头。
得到肯定的青谦喜形于色笑容满面,就连脸上的伤疤也显得不再狰狞恐怖,他也不再沉浸在青元已逝的悲伤中 。
元贝看着青谦大喜过望抚掌而笑的样子疑惑不解,不理解青谦为什么知道她是灵师以后会这么高兴,心里难免有了小人之心,不动声色的警惕着。
这也不能怪她,元贝觉得她现在和唐僧肉差不多,谁都想咬上一口,已经有了一个丁坤在先,谁知道青谦是不是紧跟其后呢。
这也是元贝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过元老爷子把天珠留给了她的事情,青谦也没有问过。
喜过之后的青谦看着元贝的目光难免遗憾,师兄的小孙女是灵师,遗憾的是元贝不是师兄亲自教养长大,否则……
青谦想到这不再深想,百年之后有了灵师就已经是天道对悬羊山的恩德了,留给了悬羊山一线生机。
“你今年多大?”
“周岁十六。”
青谦有一件事情没有想通,就是灵师已经出生十六年,为何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传出呢?
“你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青谦说完转身出了屋子。
他知道乌东方,道:“把你身上戴着的掌门令借我一用。”
“好。”乌东方没有问为什么,抬手就要摘下脖子上戴的玉。
青谦拦下:“等一下,你这么贸然摘下玉,就算此时已是正午,后果也不堪设想。”
说完他双手结印打在乌东方的胸前。
“这个结印能护住你体内的阴气一时半刻,等我用完掌门令立即再还给你。”
一旁的苏老爷子见青谦的动作他心里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外孙子脖子上戴着的玉是悬羊山的东西,人家就算是要了回去他也无话可说不能出声阻拦。
但人到底是自私的,他不想外孙子有任何的闪失。
青谦交代完拿着乌东方摘下的掌门令进了屋子。
等到他在拿着掌门令出来的时候脸色十分的不好,他匆匆忙忙的把掌门令还给乌东方又进了屋子。
他难看的脸色引起了屋外面几人的注意,心里猜测屋里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发生了什么。
青谦之前对大黄鼬说过他这个悬羊山的掌门徒有虚名,做不到观看一个人的过去未来,这其中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他不是悬羊山真正的掌门,这只是因为青元这个真的掌门这么多年不在,对外的一个说法。
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历代的掌门能做到观看一个人的过去未来是因为掌门令。
与其说悬羊山历代的掌门是有当代的掌门挑选的大弟子,还不如说是有掌门令挑选的,每任的掌门必须得到掌门令的认可。
而青谦费心费力强行借助掌门令用在元贝身上到底看见看了什么,让他脸色如此的难看,还带着一丝的怒火中烧。
他进屋坐在元贝的面前看着她的目光不禁悲喜交集。
第73章 三魂两世
青谦带着掌门令进屋要看看元贝十六岁以前发生的事情, 元贝想了一下便同意了,她十六岁生日之前就是个普通的小姑娘,看了也无妨。
等青谦看完以后就脸色难看的出去,再回来坐下来看着她的目光有喜有怒的, 元贝也不知道青谦拿着掌门令在她身上看到了什么。
元贝被他的目光看的心里发毛,过了一会,元贝忍不住了,小心翼翼的问青谦道:“师叔祖,到底怎么了?”
青谦压低声音温怒道:“你十六岁以前魂魄不全,转生时三魂有一魂入了其他的轮回, 时间错开,你那世本不该痴傻,被父母遗弃。”
青谦想不通灵师出世十六年,为什么外界一点动静都没有, 没有传出一丝有关灵师的消息,这让他难免多想, 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故意做了手脚,想扼杀一个还未长成的灵师。
于是他强行借助掌门令看到元贝过去的一角, 看到一魂痴傻的元贝被父母遗弃时, 青谦心中究竟怒不可遏,再往下看的时候掌门令已经不允许。
但仅仅这一幕就攥紧了青谦的心脏, 一个被遗弃的幼儿如何在这个凡尘中生活, 能活到十六岁要吃了多少的苦?怪不得灵师在十六岁才觉醒, 元贝她十六岁两世的三魂才融合唯一。
融合三魂七魄这过程中可谓凶险, 稍有差错,两世的元贝就魂飞魄散,后果就是灵师逝。
青谦现在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灵师转生出现偏差是一个巧合的意外。
这就是青谦为何又喜又怒了,喜的是元贝三魂七魄融合成功,怒的是一代灵师差点被小人害死。
元贝听了青谦这短短的一句话被震得洞心骇耳,她大惊失色面容惨白,元贝从没有想过把她两世最大的秘密会被人一语揭开。
青谦见元贝面容惨白,转念一想,就知道元贝在担心什么,他连忙道:“你别害怕,这事除了我,不会有别人知道。”
元贝并没有被青谦安慰道,就算青谦不会外传,他能看出来,其他人会不会也能看出来?这才是元贝最担心害怕的。
“你放心,这个圈子除了悬羊山的掌门和灵师,任何人都做不到能准确的看见一个人的过去和外来,这是逆天的行为,老头子我今天能借助掌门令看到的也仅仅是一个片段,也是付出了代价,尤其是灵师的一生。”
如果不是担心有人要加害元贝,青谦无论如何也不会以他十年年阳寿的代价会看灵师的过去。
听到青谦这样讲元贝才放下心中的担心,想到青谦的动怒的原因问道:“那晚辈三魂分别入了两世不是个意外?”
“当然不是,如果是普通人也许是意外,但放到灵师的身上决不可能是意外,这种意外就是天道也不允许的,一定是有人动了手脚蒙蔽了天道意识。”青谦越想越愤怒,好不容易转生的灵师差点被宵小之人害死。
元贝一直以为她上辈子痴傻是一个意外,重生到这被子是她是机遇,没有想过这根本就人为的,她沉思想着什么人会想害她?
想了半天,元贝确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她真的是唐僧肉,好多人都想咬上一口,她不禁抬起手臂闻闻自己有没有唐僧的味道。
青谦看着元贝莫名其妙的动作不解,奇怪的问道:“你在闻什么?”
“唐僧肉的味道。”元贝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青谦闻言失笑,他没看过话本子,但在年少的时候也在茶楼听过说书,知道元贝说的唐僧肉什么意思。
他含笑道:“你这块唐僧肉可不是谁都能咬上一口的,那是要遭天谴的。”
元贝在说完之后就过回过神了,为自己的幼稚动作感到不好意思,听到青谦的玩笑话有些诧异,不过也跟着笑起来。
这么一笑屋里的沉重的气氛轻松多了。
元贝抬头看看墙上石英钟的时间,心里一跳,已经是中午了,她出来这么长时间了,走的时候也没和家里人打招呼,现在找不到她了肯定急的团团转,尤其今天这么忙。
她现在已经不敢想像她回到家,她妈张兰是怎么样的生气动怒了,元贝觉得她屁股隐隐约约的开始疼了。
想到这元贝猛的起身,有些慌乱的道:“师叔祖,我得回家了,我爸妈都不知道我出来,尤其家里现在正忙着。”
看着元贝慌乱受到惊吓的样子,不禁问道:“你父母很严厉?”
“不啊,我出来这么长时间他们找不到我该着急了。”元贝觉得她妈除了凶一点也点都不严厉。
“我和你一起回去,悬羊山和丁坤之间总要有个了断,他在你家我也不放心,他这个人虽然没有天师脉,用不了道家正术,却也是笑面夜叉心怀叵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且心狠手辣,而且生性多疑,他不会相信天珠没有在你这,一定会找机会试探。”青谦深知这个曾经的师弟是什么样的为人秉性。
元贝听完顿时心里不安,一个不择手段做事心狠手辣的留在家人身边很危险,犹如身寄虎吻,换句话说就是睡在老虎的嘴边,一旦这个老虎张开嘴想吃人的时候,根本来不及反应。
元贝越想越后怕,她现在一刻在外面也待不住了。
她沉吟一会道:“我二哥明天结婚,这两天不可以有意外的,您暂时不能和他碰面。”
如果青谦去了,这两天肯定不会太平的,她二哥元野和麻薇的婚礼就会暂停,后果是不可估计的。
所以只能和丁坤周旋两天,在这期间青谦不能露面,让明天的婚宴顺顺利利的完成。
青谦一听,也明白了元贝心中的顾虑,他是真的很想去参加元贝二哥的婚礼,那是他最亲的师兄孙子的喜事。
从见到元贝到现在,他的情绪都起起伏伏,如今也只能压制住心中的焦急,安心的等着元野婚礼过去,在找丁坤算账。
“天珠不管有没有起死回生长生不老的效果,它就是被当年的红卫兵搜走了,你没见过没听过,我叫云恩和你一起回去,真的有事情了,你师叔也能帮上你一二。”青谦叮嘱道。
“云恩?”随后元贝反应过来林可的道号应该是叫云恩,她有些不放心的问道:“他会认不出云恩……师叔是悬羊山的吗?”伶仃叫林可师叔元贝有些叫不出口。
青谦:“只要云恩不用悬羊山的道术,他不会认出来,让云恩装作你家的亲戚。”
俩人商议完了出了屋子,青谦叫来林可。
他叮嘱道:“云恩你跟着小贝一起去她家,装作普通人,帮你小贝照看着点,留心丁坤,别让他发现,等元家办完喜事,你俩再来苏家。”
林可点点头:“弟子知道了。”
“现在回去?”乌东方对一旁的元贝道。
元贝点点头:“明天我二哥结婚。”随后她有些试探的问道:“你过来喝喜酒?”她自己也不确定该请不请男人来家里和喜酒。
“好,我开车送你回去。”乌东方温言道。
元贝见乌东方同意了,心里高兴,不禁喜笑盈腮,又对苏老爷子道:“苏爷爷,我这次来的匆忙,什么都没有带,等下次来看您时再给您带云片糕。”
“好好好,苏爷爷就喜欢你做的云片糕。”苏老爷子笑眯眯的道。
元贝临走前青谦又不放心的叮嘱几句,当知道元贝就是他师兄青元的小孙女时候,青谦打心底把元贝当做自己自己孙女看待了,甚至更加的疼惜。
等元贝走了以后,青谦面容立刻变得凛若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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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您何为病成这样?大师兄昏迷不醒?还把师弟逐出师门?”青谦半跪在床前,看着床上气竭形枯的老人茫然的问道,他不懂,为何一夜之间悬羊山出现这么大的变故,师父病重,师弟被逐出师门。
无禧重重的咳嗽咳几声,断断续续的道:“咳咳咳……他已经不是你师弟,悬羊山只有你和你师兄青元两个人。”说道后面无禧枯瘦的脸带着几分异样的红润。
“师父……您怎么样?难道是青弦他打伤了您?”青谦顾不得师弟为何被逐出师门,只想知道他儒慕尊敬的师父为何病成这样。
无禧咳嗽不断,脸色越来越红润,他半起身单手支撑,抬起另外一只手:“咳咳,青谦,你务必帮助、帮助、你师兄、找到、他、阴阳,阴阳……”
阴阳什么?青谦眼睁睁的看着他师父无禧骤然垂下身躯,眼里闪过迷茫。
随后悬羊山高空上响起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