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呢?”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猛地一抬头,只见肖一墨靠在墙边,定定地看着她。
“没想什么。”应紫小声道。
“害怕了?”肖一墨淡淡地问着,貌似随意地走到了她的身边,指尖一滑,一张碟片出现在她眼前。
应紫愣了一下,那是她《乖乖》的EP。
她的心脏“扑通扑通”地乱跳了起来,呐呐地问:“你……怎么有这个?”
“你不是让我听吗?我就随便买来听了一下,”肖一墨轻描淡写地赞美,“挺好听的。”
应紫终于听出来了,肖一墨在撒谎。
现在都是数码音乐为主了,她发的这张EP是限量版的,数量很少,发行当天就被铁杆粉抢购一空,除非肖一墨是盯着销售页面秒杀的,要不然不可能买到这张EP。
肖一墨这是什么意思?
她有点口干舌燥了起来:“那你……有没有听出什么来?”
肖一墨被这个问题问得有点意外,迟疑了一下道:“你想表达年轻人的叛逆,还有对以往风格的突破,人的一生不能墨守成规,要勇于改变,对不对?”
这是在做语文阅读理解题吗?
应紫张了张嘴,失望地“哦”了一声。
两人之间有了一瞬间的静默。
“对了,”应紫想了起来,“你要给我的股份,我爸都告诉我了,可我觉得这不太好,还是还给你吧。”
肖一墨的眉头皱了起来:“我以前答应过你的,你忘了吗?”
“可是我……”应紫有点为难。
肖一墨打断了她的话:“这个问题我们以后再商量吧,现在你要演出,别影响了心情。”他顿了顿,一脸的随意地道,“现在紧张吗?别怕,上去随便说,说错了也没事,唱歌那就更不用慌了,深呼吸,放松。”
应紫怔了怔,心里骤然一暖。
肖一墨这是知道她会紧张,特意到这里来鼓励她的吗?
“谢谢你。”应紫轻声道谢,朝着他柔柔地一笑。
肖一墨的心神一荡,好一会儿才从脑中挤出一句话来:“应该的。”
和肖一墨这样聊了一会儿,紧张的心情果然轻松了不少。
前面场务在叫人了,应紫朝着肖一墨摆了摆手,一步步后退着进入了帷幕。
肖一墨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恋恋不舍地往外走去。
他对自己这一回的表现非常满意,既鼓励了应紫,又缓和了两个人刚才因为卫时年而紧张的关系,还为以后的见面留下了伏笔。
刚才差点上了卫时年的当了,故意当着他的面和应紫亲热,想把他气跑,幸亏他觉得不对劲及时醒悟了过来。
不管卫时年和应紫现在是什么关系,只要应紫一天没有成为卫太太,他就有机会把应紫抢回来。
更何况,应紫应该对他还是有那么一点喜欢的吧?刚才朝他笑得那么好看。
没关系,一点就一点,他有信心把这一点变成很多,最后变成全部。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哈,容我先笑一会儿。肖叔叔的逼格一点点地被扒掉了……
肖立明:要考试了,语文成绩差怎么办?
小天使们:找你小叔啊,他阅读理解特别强。
肖叔叔:……
醋哥哥:……
肖叔叔:给你一个亿,把我这个黑点从读者记忆里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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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紫丁香(九)
很快, 肖一墨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好了。
他坐在第一排中间偏右, 肖家是慈善捐款的大户, 而他的墨色投资更是其中翘楚,向来被奉为座上宾。丁佳蓝作为他的女伴,坐在他旁边的位置, 见他回来忍不住压低声音取笑:“舍得回来了?”
肖一墨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行了,别看笑话。”
“哎,真是过河拆桥, 这不是你请我来救场的吗?”丁佳蓝埋怨道, “小紫不会误会什么吧?看她刚才都对我这么冷淡,好歹我们当年在海岛上还一起被陷害过呢。”
肖一墨愣了一下。
今天这场夏拍会, 点名邀请应紫过来,其实是他请组委会帮忙安排的。
自从那天在北都和应紫不欢而散后, 他再也没找到什么不露痕迹的机会去接近应紫,又加上肖宁东身体的缘故,一直呆在了际安市。
相思成灾, 可能就是他前几天的状态。
下午他早早地就到了现场, 原本想找个机会自然地和应紫碰面,结果,红毯时卫时年居然和应紫同时出现,他当即气得不打一处来,觉得输人不输阵, 尤其是在卫时年面前。应紫既然有男伴,他也得有个充门面的女伴, 不假思索地就打电话叫丁佳蓝来救场。
可丁佳蓝这一问他才想起来,应紫不会误会他和丁佳蓝有什么瓜葛,然后心里嫉妒,偷偷抹眼泪了吧?
肖一墨的心一热,旋即又唾弃了自己一下。
又自作多情了。
还以为应紫是以前那个围着他转的小妻子吗?别胡思乱想了。
台上,主持人田霓已经把应紫的善举采访完了,留下了应紫一个人站在舞台上,音乐响了起来。
肖一墨抛开了杂念,凝神细听了起来。
两个人分开的这些日子,应紫参加的公演并不多,肖一墨又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没能亲临过现场聆听,今天这是他第一次听应紫成名后的现场。
第一句歌词从应紫口中唱出的时候,他几乎屏住了呼吸。
和碟片里经过后期制作的完美声音不同,现场应紫的演唱,更加富有质感更加立体,无论是中音的浅吟清唱还是高音的清扬婉转,都有种扣人心弦的魔力。
粉笔在黑板上写出了一个个破洞;
墙壁上的□□掉了,露出了红色的砖;
课桌吱扭扭地叫着,是最好听的伴奏;
你朝我们笑着,说,来,一起来唱歌吧。
嗨,笑笑笑,笑出一片天空。
嗨,唱唱唱,唱出赤诚的快乐。
……
在最后的尾音声中,应紫闭上了眼睛,鼻腔微微哼出高高的颤音,随机戛然而止,只留下一群在音乐中快乐唱歌舞蹈的孩子在听者的脑中徘徊。
肖一墨定定地看着舞台,猛然发现,此时此刻沉醉在音乐中的应紫,周身上下仿佛披上了一层浅浅的光芒,那个曾经娇怯柔弱的女人,在这一刻变得自信而强大,让人想要膜拜在她的脚下。
如果她当时依附在他的身旁放弃了音乐,他还能看到这样的应紫吗?
这个念头一起,肖一墨只觉得后背冷汗涔涔。
现场掌声雷动,把肖一墨从幻觉中拉了回来,再一看,台下有人送花上去了,在一群年轻的粉丝中,有个二十七八岁的男人特别显眼,肖一墨的眼神一凝,一下子认了出来:这不是宏伟电子集团的小路总吗?什么时候他也学会追星送花讨女人欢心这种招数了?
接下来正式开始的夏拍会,更是让肖一墨气闷不已。
那个小路总名叫路帅,按辈分算起来也是肖一墨的侄子辈,行事轻佻,居然公开在这样的场合胆大地追求应紫,不仅特意和应紫身旁的人换了位置一路谈笑风生,最后还想拍下应紫捐助的一把吉他献殷勤。
肖一墨怎么可能会让他如意?
丁佳蓝坐在旁边,看着阴沉着脸的肖一墨,一次一次地在路帅的报价上加价,心里叫苦不迭。
这不是明摆着得罪人吗?路帅在圈子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样被下了脸,还不得记恨上她?这个“救场”真是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啊。
最后丁佳蓝以一百万零八千元的价格拍下来这把吉他,创下了本次拍卖会单价增值的新高。
把吉他从台上取了下来,丁佳蓝没好气地放在了肖一墨的腿上:“记着,以后要是路帅给我使绊子,你可不能袖手旁观。”
“他敢?”肖一墨冷冷的道,“我不收拾他就不错了。”
“喂,”丁佳蓝盯着他,忽然压低声音问,“你是不是旧情难忘啊?”
肖一墨轻哼了一声:“谁说的?”
丁佳蓝有点好笑。
死鸭子嘴硬,说的就是肖一墨吧。
“旧情难忘就去追啊,别死要面子活受罪,”丁佳蓝朝后看了看,“小紫看起来很吃香呢。”
应紫却没感觉到这份吃香,她只觉得头疼。
这位小路总长得的确挺帅的,很有成熟男人的魅力,也非常健谈,自从坐在她身旁后就一直笑语连珠,插科打诨、借古喻今,十分风趣。
可是,她真的不喜欢这种类型的男人,此时也没有心情应对。
吉他被丁佳蓝拍走的时候,她长舒了一口气;小路总可能也觉得颜面扫地了,总算沉默了下来,又坐了一会儿以后就没影了。
卫时年捐助了一整套自出道以来的限量版签名碟片,被一个女富豪拍走了,女富豪是他的老粉丝了,特意过来和他聊了几句。
拍卖会结束后就是自助晚宴,几个相熟的投资商过来和卫时年一起聊天,应紫陪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脑子里却一直在想着刚在后台的那一张EP,还有丁佳蓝拍下的吉他。
她的脑子越来越乱,有一个念头抽丝剥茧地冒了出来,在脑中越来越清晰。
会不会肖一墨对她还是有那么一点在意的?要不然怎么会偷偷买了她的EP来听呢?丁佳蓝肯定不会花一百多万买下她的吉他,背后的人是谁不言而喻,肖一墨这是在暗示什么呢?
她的心脏怦怦乱跳,下意识地往四下看了看,却没看见肖一墨的身影,倒是瞧见丁佳蓝被那个路帅拦住了,两个人好像唇枪舌剑地不知道在争论着什么。
没一会儿,肖一墨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路帅立刻萎了,赔笑着说了几句,丁佳蓝朝着路帅傲然抬了抬下巴,趾高气扬地挽住了肖一墨的胳膊,随后两个人一起在旁边一张情侣座上坐下了。
刚刚好起来的心情一下子低落了下来,胸口闷得喘不过起来了,应紫放下了筷子,小声对卫时年道:“卫大哥,我有点不舒服……想先回去了。”
卫时年愣了一下,立刻和旁边的投资商打了声招呼,替她拎起了包:“走吧,我送你回去。”
外面卫时年的保姆车在,两人一起上了车。
应紫靠在车窗上,单手支着下巴,目光无意识地看着车窗外流光溢彩的霓虹灯,脑中好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肖一墨今天这样,应该还喜欢她的吧。
怎么可能,都和丁佳蓝这么亲密了,别自作多情了。
不喜欢怎么可能又到后台鼓励又拍吉他?
拉倒吧,喜欢的话怎么能听不出来《乖乖》的意思?
……
打来打去,后者占据了上风。
她一直以为,写下《乖乖》是因为她想和肖一墨和解,毕竟在那一年里肖一墨帮了她这么多;可今天明白自己的心意后,她才恍然大悟,原来,她一直都没有放下过肖一墨,歌词的字里行间,都有着她潜意识盼望着的破镜重圆。
可惜,她暗示了这么多次,肖一墨却半点都没有听出她歌里求和的意思,这让她沮丧;而刚才看着肖一墨和丁佳蓝亲密,更让她的这份沮丧发挥到了极致。
别再多想了,没有希望也就没有失望。
应紫在心里默念着。
没一会儿,家就到了,应紫向卫时年道了谢,下车刚要往小区里走去,卫时年也从车上下来了,叫住了她。
月光皎洁,夏风习习。
月色下的女人妙曼娇柔,美好得像一幅画,却终究属于另一个人。
卫时年凝视着她,怅然若失。
年少时的缘分终于过去了,在应紫最璀璨的年华中,他比肖一墨晚到了一步,一步错过,步步错过。
可就算如此,他也不希望这个真心喜欢过的女孩太过伤心。
应紫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紧张了起来:“怎么了,卫大哥?”
“还在为肖一墨和那个女的难过?”卫时年低声问。
“没有啦。”应紫违心地道,低下头,脚尖无意识地蹭着地上的花砖。
卫时年迟疑了一下,终于开口暗示:“我看他和那个女的……应该没什么,他看那人的时间,还不如看你的多。”
应紫倏地抬起头来,眼中骤然一亮:“真的吗?”
“肖一墨这个人吧,虽然太过独断专行了,但本质还是不错的,这么多年了都没什么花边新闻,”卫时年不得不中肯地评价了一下这位情敌,“你别太难过,说不定事情会有转机。”
应紫偏着头想了片刻,愉快地笑了,眉眼舒朗了起来:“谢谢卫大哥,我知道,不会钻牛角尖的。”
告别了卫时年,应紫转身往家里走去。裙子是晚礼服,太长了,她不得不拎起裙摆,一步步走得很小心缓慢。转过一个弯,前面是一个小花园,已经月末了,居然还有几朵零星的栀子花挂在枝头,散发着浅浅的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