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源赖光这个名字,惠比寿的语气都变得扭曲了,可见源赖光给这位福神大人造成了多大的心理伤害。
“是呢,这样似乎也行……”
青之川掐指一算,现在可分身而来的式神有十三个,再加上她自己以及藤丸立香和玛修,一共十六人。三对一,虽不能说绝对能够击败源赖光,但胜算多少还是增加了些。
“源赖光会攻击人类吗?”青之川问道。
藤丸立香摇头:“一般来说不会,至少她从来没有攻击过我与玛修。”
但今日rider源赖光却出其不意地攻了过来,这让藤丸立香觉得有些奇怪。而且看她那副决绝的模样,藤丸立香感肯定她今日的行为绝非是一时的意气用事。
想要摸清源赖光们的心思,似乎道阻且长。
“既然如此,那么老爷子的想法就很不错了!”青之川长舒一口气,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意,“可以兵分四路,各由立香、玛修、老爷子和我带队。有人类和神明在场的话,源赖光应该会受到拘束,这样多少能增加些胜算。”
藤丸立香深思了一番青之川的提议,发现确实不错,两人当即就一拍而合,打成了共识。
“你住的离这儿远吗?让式神们过来的话,应该要花费一些时间吧。”藤丸立香问道。
“不必用如此低效率的方式,我自有办法让他们过来。”
青之川露出狡黠的笑容,眉眼间满是得意。她从怀里抽出了一张绘有奇异符文的符咒,合于掌心之中,轻念起复杂的咒文。伴随着她的声音,她的身旁忽然环绕起一个巨大的蓝色光圈。
符咒逐渐消散,最后化作了黯淡磷光从青之川的掌心之间滑落。符咒彻底消散之际,光圈也失去了光辉。曾被蓝光圈起的区域内,悄无声息地出现了许多身影。
藤丸立香吓得惊叫起来。她指着立在身前的高大身影,结结巴巴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
“这是可以进行瞬时传送的咒语,晴明大人教我的。”说起晴明,青之川有些骄傲,语气仿佛三岁孩子一般,“但是这种咒语会受到距离的限制,而且成功率也不太高,所以主要还是要看运气。”
她说着,粗略扫了一眼被咒术召来的式神,发现所有的式神都已经到了,不由得松了口气。
要是缺少了哪一位可就麻烦了。
得知这些突然出现的家伙原来都是青之川的式神,藤丸立香不再紧张了,反倒是好奇地打量起了他们。
“对了,茨木和酒吞在哪儿呢,我怎么没看到她们?”
藤丸立香扭动着身子,企图找到被高大身影隐藏起的那两个矮小的家伙。
青之川对藤丸立香的问话感到有些奇怪,但还是指了指站在角落里的茨木和酒吞。
“他们俩不是在这儿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是网易爸爸的伏笔还是剧情线安排失误,源赖光应该不是和安倍晴明同一时代的人,而茨木的手又是被赖光的部下斩断的,但游戏里断手的茨木和晴明出现在了同一时代,这里比较奇怪。我也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个问题,所以就迷迷糊糊地写过去了吧。
下一章让玉藻前出场吧。
嗯,我是说玉藻前。
第27章 神居出云
“嗯?哪里哪里?”
藤丸立香顺着青之川指着的方向望去, 只见到了两个高大的人影。她往左歪了歪身子,又向右歪了歪,并未见到意料之中的酒吞和茨木。
青之川只当这儿妖怪太多了, 藤丸立香没有发现酒吞和茨木。于是,青之川特别好心地把酒吞和茨木拉到了藤丸立香面前。
“啊……原来这两位就是酒吞和茨木啊……原来是这样啊……”藤丸立香不停点头,笑容很是尴尬。
她怎么记得茨木是个穿着明黄色和服的矮小女孩,而酒吞又是个留着齐耳短发头上长角的小姑娘呢?怎么成了两个大老爷们?莫非出了什么问题?或者这才是酒吞和茨木的真貌?
藤丸立香立刻中断了自己的想法, 迫使自己别再多想。她知道,一旦放任自流自己的好奇心, 她的大脑一定会充斥满奇怪的想法。若是一不小心问出了些什么啥问题, 那她可就丢脸了。
既然如此,还是不要多想为好。
狸猫点起篝火, 一目连在周围套上了一层风遁, 再加上藤丸立香画在地上的法阵,几乎可以说坚不可破了。式神们围坐在火堆旁,听青之川说起唤他们前来的原因,以及歼灭源赖光的详细安排。
茨木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他将残余的左手握紧成拳, 双眼盯着跳动的火苗, 似乎有些出了神。直到青之川说完了,他也未曾出声。
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 布置完一切以后,青之川特地坐到了他身旁。
“怎么了?你看上去不太开心。”
茨木并未回答她这个问题, 只是喃喃道:“髭切,又名鬼切, 因为斩下了恶鬼的左臂才得此美名。”
青之川不语,静静听着他说。
“源赖光的部下——渡边纲,他斩断了我的右臂,这份仇恨我绝不会忘记!”
“没有忘却,也是件好事。”青之川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么明天要认真一点咯。”
“我一定会报仇……”
茨木喃喃自语,压根没把青之川的话听进去。所幸青之川对此倒也不介怀,否则必定会念叨上茨木一会儿了。
实际上,青之川自己也有忧虑之事。
在编队时,她一冲动,把玉藻前编到了自己这儿。对此她略微有一些后悔。
当然了,她并不讨厌玉藻前,甚至还有些喜欢他——确切来说应该用“她”而非“他”。青之川一直期待着能有一个姐姐般的人物任自己依赖撒娇,可惜总是遇不到,而玉藻前的出现恰如其分地填补了这和空缺。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的时候,她就和玉藻前特别亲近的缘故。
可惜,玉藻前并不是想象中的姐姐。况且揭开身份的方式还如此尴尬,以至于每每见到玉藻前,青之川就忍不住回想起来那日的窘迫,因而但凡遇到他就一定会绕道溜走,以至于他们之间的关系总是停滞不前,甚至比起之前还有所倒退了。
青之川绝不满足于这样的现状。把玉藻前和自己编入一队,也正是为了消除两人之间的尴尬感。
她想得确实很美好,然而现实却是她的尴尬感比任何人都要更甚些,所以也就不受控制地产生了些许后悔。
不过说出的话不能收回,无论她再怎么后悔也无济于事,反悔倒是会显得她小家子气,青之川只好努力端正心态,不让自己再胡思乱想了。
在如此一个荒郊野岭将就着睡了一夜,青之川早早地就醒了。玛修也已经起来了,正在做着战前的准备工作,不挑睡觉场所的藤丸立香依然还在梦境中的阿瓦隆。
不过她不能再在阿瓦隆待多久了。处理完手边的事,玛修就把她叫了起来。藤丸立香倒也不嗜睡,蹭的一下就从睡袋中跳了起来。
粗略吃了些东西垫饥,歼灭源赖光(们)的行动正式开始。
临行前,藤丸立香不忘向青之川最后确认了一下所有的安排。确认无误后,由藤丸立香、玛修、惠比寿和青之川率领的四个小队就沿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进发了。
惯爱黏在青之川身边的鲤鱼精这一次也依旧跟在她的身边,还美其名曰是青之川离不开自己,所幸当事人并未拆穿她的谎言。
玉藻前打头阵,走在最前面,大天狗则是低空飞着,谨防前方突现哪一个源赖光。
“北面的树有些少啊,而且略微干燥了些。”玉藻前抖落卡在发间的枯叶,漫不经心道,“南面的话,树木就更多了,也更容易藏人。”
“所以说,源赖光们可能会在南面的森林吗?”
分明自己的话中已经得出了如此结论,但对于青之川的问话,玉藻前却不置可否,只模棱两可地回答了一句“或许吧”。
一连行了数个时辰,周围仍是一阵平和,这反倒让青之川心绪不宁了。
终于,他们听到了骚动。然而动荡却非来自于他们搜寻的北面,而是茨木和藤丸立香所在的东面。
从地狱之中召唤出的茨木左手直飞向空中,似乎是想要抓住什么东西,但却最终落了空。林中燃起了火焰,火光煌煌,看得令人心惊。
大天狗飞高了些,将那边的情况大略转述给了青之川听。
“茨木那儿,感觉好像有些问题。”顿了顿,大天狗道,“我能去帮忙吗?请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
“你快去吧,先帮茨木再说。”青之川毫不犹豫道,“顺便带着鲤鱼精一起去吧。”
“可是这样的话……”
只有一个式神在,大天狗多少有些不放心。不过青之川但是坦然,故作轻松道:“没事,有玉藻在呢!”
玉藻前不语,眼底却显出了零星笑意。他知道这是青之川用来安慰大天狗的话,但却也着实让他感到了久违的开心。
既然青之川这么说了,大天狗也就不再多念叨,揪着鲤鱼精的衣领,在青之川一连串的“对鲤鱼精温柔一点”的叮嘱之下,飞向了茨木所在的方向。
目送着大天狗的身影消失在林中,青之川略微松了口气。
“我们走吧。”
玉藻前敛起笑意,换上惯常的完美浅笑,应了声“是”,走在青之川前面。
北面的树确实比南面少了许多。走着走着,他们居然来到了一片树木少得近乎宛若平原一般的土地上。不过周围还是环绕了不少树,倒却是显得这一部分更为稀疏了。
青之川的心脏跳得有些异样。一下一下,伴随着微弱的抽痛,仿佛在提醒着她什么。她的脚步不自觉地越来越慢,与玉藻前的距离也逐渐拉开了。
走远了些,玉藻前才发现青之川已经和他隔了一段不小的距离。他停下了脚步,回身看向青之川,却并未从她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怎么了?”玉藻前问道。
“这附近有河流吗?”她隐约听到了些许水声。
玉藻前看向前方,微微眯起了眼,远方的树木挡住了他的视线。
“是的,不过有些远,我看不见。但能听到声音。”
“唔……好。”
青之川应着,加快速度走到了玉藻前的身前,但却没有再继续向前,而是停住了脚步。
她看着远方应有河流的方向,忽觉有些恍惚。
一瞬之间,她看到了遥远的远处——目光所无法触及的地方。她看到了林深处河对岸的一颗葱郁古树上站着持弓的女人,她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温度,冷酷得几乎不像是一个人类。
这是弓兵源赖光。
源赖光冰冷的双眼是在看着她吗?青之川不知道。
雕刻有华美纹路的长弓被她拉得满若圆月,箭矢反射出比源赖光的双眼更寒冷的银光。
箭矢对准了他们,但青之川不知道确切的方向。
眉心?脖颈?还是……心脏?她不敢深想。她知道,源赖光的箭矢必定是一击即中,就算是玉藻前或许也无法逃过。
她要做些什么。
箭矢离弦,划破空气呼啸而来,周围的树叶都被箭矢所牵动的碎风扬起,发出婆娑声。
青之川从袖中抽出符咒,撕成两半抛向空中,双手合十,慌乱念出咒语。
原本应当下落的符咒倏地在空中停住了,伴随着她的声音画作星屑,以停驻点为基准,流动着灵力的屏障自上落下。
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下,她居然没有忘记咒语或是咬到舌头,这简直就是上天的眷顾。
换做平时能有这般幸运,青之川大概会开心到手舞足蹈的地步,但今天她却不敢如此放肆。屏障还未完成,她不能高兴地太早。
若是没有完全铸成,屏障的厚度会大打折扣,甚至没有办法保护任何人。
青之川不敢再想下去了。她知道此刻不能分心。
屏障逐渐向下凝结,源赖光的箭矢也终于穿越层林而至。
念出最后一句咒语之时,青之川听到了一阵异常清脆的碎裂声,随之而来的是一声闷响。
破碎的屏障迅速奔溃,眼前的景致扭曲了一瞬。
她的屏障分明已经构筑完全了,但源赖光的箭矢却还是轻而易举地将其击碎,青之川一时语塞,不知对此变故该做出怎样的反应才合适。
“你没事吧?!”青之川转身问玉藻前道。
见他所穿着的红衣上并无被血液濡湿的痕迹,这说明他并未受伤,青之川略微放心了些。
源赖光射出的箭矢,有一大半都扎进了土里,可见这一箭的力度有多大了。箭尾的褐羽染了湿意,沾染在羽丝上的血液不堪其伏,落在枯草上。
这是谁的血……?
青之川以为源赖光这一箭落了空,甚至有那么一瞬她还在嗤笑源赖光的本事,但实际情况并非她想的这般。
源赖光绝不会失手。
虽说箭矢在击碎屏障后方向偏了些许,但威力却没有丝毫减弱,直接穿透了青之川的腹部。
简而言之,开了一个大洞。
看到箭矢,青之川才意识到了这一点,疼痛不期而至,随着呼吸开始觉醒,几乎要将五感都完全封闭了。
目之所及变得模糊,双眼失了聚焦,最简单的呼吸在疼痛的阻挠下也变得艰难无比。青之川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如同那滴沾染在羽丝上的血滴一般,消失在了泥土的间隙之中。身子不受控制地晃动了几下,她努力保持住了站立的姿势。
她看不清玉藻前的脸,不知道他的脸上此刻应该是怎样的表情,如果是担忧就好了,这样至少说明玉藻前对她还是有那么一点在意的。
要是相处了一月有余的式神还和她关系生疏的话,说出去怕是要被旁人嘲笑了。
她努力扯出一个笑容,告诉他说自己一切无恙。
她的声音过于嘶哑,简直如同旧屋的泥墙一般粗糙,论谁也不会相信她确实无事。
血液逐渐流失,模糊的视线出现斑驳的黑点,青之川再也无法逞强了,直直倒了下去。然而她碰触到的并非是坚实的冰冷土地,而是某个温暖且柔软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