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夏洛克将最终的目标设定在红色和绿色两根线路的时候,黛西说:“红色吧。”
夏洛克抬头看她:“凭你的第六感?”
黛西扯了扯嘴角:“我的第六感向来很准,你知道的。”
夏洛克深灰色的眸子紧紧凝视在她的脸上,他的眼睛好像是一片美丽的星空,深邃而迷人。黛西也望着他,清澈而坚定的目光,似乎觉得两个人的命运竟然这样冥冥之中联系在了一起。
夏洛克轻声问:“如果这是你生命中的最后三分钟,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黛西看向他的眼神动了动,好看的嘴角露出美丽的弧度,她说:“我想说……夏洛克……其实我挺喜欢你的……”
夏洛克微微皱了皱眉,似乎在思考她这句话的意思。
黛西看到他呆愣的样子,笑问:“你呢,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夏洛克摇了摇头:“没有。”
时间只剩下最后二十秒、十五秒、十秒……
在最后的几秒钟里,夏洛克毫不犹豫地剪断了红色的线路。时间静止了,空气静止了,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在那一刻停止了运动,两个人都屏住了呼吸,好像世界在这一刻都停止了转动……
终于……什么都没有发生……
时间开始继续走动……空气开始继续流动……地球开始继续转动……
黛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忽的给夏洛克一个大大的拥抱,夏洛克双手举在那里,有点不知所措,但脸上却露出特别开心的笑容。
不知过了多久,黛西听到夏洛克低沉的声音:“黛西……你把我勒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黛西这才松了手,发现夏洛克的脸已经红得像酱猪头。
雷斯垂德带人进来带走了福特警司,福特警司的案子最终在证据确凿的前提下,被重新进行了认定。福特之前的案子被认定为为故意杀人罪,而这次在公共场合放置炸/弹的行为又被认定为危害公共安全罪,数罪并罚,他可能这辈子都要在监狱里面度过了。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缓缓的沿着公园的小径走着。
黛西伸伸手,笑着说:“有没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夏洛克嗤之以鼻:“第一,这根本不是什么劫后,只是一个小游戏而已。第二,余生更加谈不上,本来就是稳赢的。”
黛西耸耸肩:“好吧,我只是觉得今天晚上的天气特别好,空气特别清新,星星也特别得亮。”
夏洛克对黛西说:“你等我一下。”
黛西纳闷:“喂,你去哪里呀?!”
夏洛克的大长腿走得飞快,没一会儿就消失在马路对面了。黛西默默叹了口气,站在原地,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
她在想,要怎么样利用好夏洛克这颗棋子去扳倒麦考夫。
夜晚的风带着风信子的味道,凉凉的,缓缓的,吹在脸上犹如恋人的手拂过脸颊,她解开她的发带,如瀑布一般的黑发倾泻下来,在风中轻轻飘扬。
身后响起快步走来的脚步声,黛西回过头,夏洛克高大的身影覆盖在她的身前,他们的倒影在路灯下重叠在一起,融合成一团。夏洛克的手上拿着绷带、药水和棉签,他弯下身,拿起她的手臂,不知是不是错觉,黛西竟然觉得他的动作很温柔,好像生怕弄疼她似的。
黛西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的手臂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割开了一道口子,虽然不深,但是血液还是将袖子染红了一片。夏洛克将棉签蘸上药水,然后轻轻地擦拭到她的伤口处,他的处理很专业,只是包扎绷带的时候多绕了几圈,黛西觉得自己的手臂好像要被缠得不能弯曲了。
她的目光落到他的脸上,他的样子很认真,就像他在调查案子时那样。
“谢谢。”黛西轻声说。
夏洛克在她的手臂上用绷带扎了一个十分笨拙的蝴蝶结,然后把剩余的绷带、药水和棉签放进塑料口袋里,一把塞进黛西的手上。他的语气有些别扭:“你自己拿着吧。”
黛西也不知道他在别扭些什么,但是心里的某一处却好像被什么击中了一下。
她的声音徐徐的,好像被夜风吹散,她说:“夏洛克,刚刚在距离炸/弹爆炸的最后几秒,你真的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她的发丝被风吹起,落到夏洛克的脖子处,挠得他痒痒的。她的眼睛很漂亮,亮晶晶的眸光中闪烁着柔软的光芒。夏洛克把头偏向一边,那里有一对情侣在小树后边接吻。夏洛克后头动了动,皱起眉头来,说:“如果你一定想听我说什么的话,确实有一句?”
“哦?”黛西眉目一挑,好看的眼睛微微眯起来。
“上次的比赛,其实是我赢了。”
“什么?”
“比赛。”
黛西微愣,转而意识到夏洛克所指何事。她承认地点点头:“这么看来,你确实赢了,但是比赛早就结束了,而我也早就赢了。”她耍赖得朝他眨眨眼睛,嘴角露出一丝调皮的笑意。
夏洛克本来还想在和她好好论一论比赛的输赢问题,可是那一刻,他的话却变了,只是说:“你具备常人所没有的洞察能力。”
黛西故意做出惊讶之色:“我的天,你这是在夸奖我吗!”
夏洛克无语地耸耸肩:“如果你是一个实验品的话,我只是在阐述一个观察结果而已。”
黛西笑嘻嘻地甩了甩头发:“我就当你是夸奖了。”
夏洛克深深地看了黛西一眼,然后说:“我很好奇你是服务于哪个国家。”
黛西继续挂着脸上的笑容,说:“当然是大英帝国。”
夏洛克指了指公园一角的一张石凳子,说:“你每天早上六点半起床,六点五十分你会出现在这个公园进行晨跑,经过那里的便利店后你会进去买一瓶矿泉水,然后在那个石凳子上坐一会儿,这之后你会去马路对面的早餐店买早餐,大部分时候是拿铁咖啡和华夫饼,然后原路返回家里。七点四十五你开车出门上班,从你的家到大英政府的时间是十五分钟左右。”
黛西脸上的笑容渐渐收了起来,她问:“你跟踪我?”
夏洛克不以为然,说:“我只是比较善于观察而已。”
第七十四章
黛西仰了仰头, 说:“看来我很荣幸的成为了你的观察对象。”
夏洛克:“还想听听我的其他发现吗?”
黛西看向他, 目光平静。
夏洛克说:“你有数十只造型奇怪的包包, 你有上百双各种款式的皮鞋, 你有各种各样的项链和胸针,可是, 你手腕上的手表从始至终都是这一只。你的手表材质特殊,可以接收隐秘的讯号, 而那讯号正是来自于那张石凳。”
黛西轻笑:“侦探先生, 我不得不佩服你卓越的想象力。”
夏洛克拿出手机,点开屏幕上的一个按键,上面忽然出现一张星系中卫星的分布图,他说:“等到听我说完这个,你再佩服也不迟。”
黛西看到夏洛克放大了某一处的卫星分布, 然后说:“这就是你们传输信息的秘密间谍卫星, 这周围的卫星分布将它隐藏得很好, 除了我以外应该不会有第二个人发现这颗卫星和其它普通卫星的不同之处……”夏洛克说了一大堆关于卫星接收信息、传导信息、屏蔽信号、释放能量等方面的特别专业的数据分析,连黛西都听得云里雾里的。
夏洛克收起手机, 说:“总而言之,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每天早上在那石凳上坐的几分钟, 就是和你所服务的组织进行机密传输和交流的时间。”
黛西笑着摇了摇头,绕开夏洛克,缓缓地走到公园边的小溪旁,身体倚靠在小溪旁的栏杆上, 夜风吹动长发,她的声音轻悠悠的:“夏洛克,你让我对你刮目相看。”
夏洛克勾了勾嘴角,站在原地看着她清瘦的背影。
黛西转过头,她望向夏洛克,眼里并没有因为夏洛克对她的身份的拆穿而产生的恐惧或者愤怒,相反,她似乎一点也不在乎,就好像夏洛克只是说了一件无关痛痒的事似的。
黛西:“夏洛克,认识你真好。”
夏洛克握了握拳,手心里竟然浸出了细细密密的汗水。
黛西:“到现在这个年岁,我已经意识到很多事情都不是我们本身所能控制的,包括我自己。一直以来,我都不停地在扮演各种各样的角色,游走于各种各样的人群中间,我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实的我,也可能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真我。可是,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我喜欢和你在一起时的那个我,因为很放松。”
夏洛克吞了一口唾沫星子,他觉得有点懵,他明明揭穿了她的身份,他以为她至少会惊慌一下,甚至他做好了被她取命的准备,可是没想到,等来的竟然是她这段不知道能不能被称之为是“真情告白”的话。他摊了摊手:“我知道我很厉害,但是好歹我现在揭穿了你的身份,出于对我智商的尊重,你是不是现在也应该揍我一顿?”
黛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知道你总有一天会发现我的身份的,因为你是全英国最聪明的人,不是吗?”
夏洛克莫名一丝脸红,嘴角的笑意都快荡漾到耳根了。
黛西朝他一点一点走近,夏洛克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她美丽的脸庞朝自己越来越近,他竟然很没出息地紧张起来,然后很没出息地倒退了两步。黛西笑着看着他的囧样,夏洛克伸出手指朝她做了个禁止她再向前的手势,说:“别动别动,那什么你可别冲动,我会替你保守秘密的。”
夏洛克这一脸担心自己被强/吻的表情,也真是弱鸡无误了……
黛西取下自己手腕上的手表,然后一把拉住了夏洛克伸向自己的手,将手表放到他的掌心,他的掌心有细微的薄汗,而黛西的指尖凉凉的。
夏洛克皱眉看着被塞进自己手里的手表,疑惑地抬头看向黛西。黛西倒是很轻松的笑着说:“既然被你发现了,那我和我所服务的组织自然得改变传递信息的方式了。这个手表,就送你了,当做是提早的生日礼物。”
夏洛克的生日就在三天后。
他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里有一种无法说明的开心,这种开心的心情和以往那种破案成功时的兴奋是不一样的,这种开心是软软的,柔柔的,好像是她那一头长发被风吹起,发丝轻轻滑过他的脸颊时那种痒痒的感觉。
一切都按照黛西预料中的在发展。
之后的两个月里,全国发生了数起命案,而受害人都是掌握着国家机密的重要情报人员,因此这些命案引起了大英政府的高度关注。这绝对不只是简单的巧合,也不是简单的杀人案件,这背后应该有更深的阴谋,牵扯到巨大的国家利益和国家安危。可是,随着联邦政府对案件的深入调查,很多证据都将凶手指向同一个人——夏洛克福尔摩斯。
夏洛克是麦考夫的弟弟,因此军情处的人不敢妄动,但是也已经将夏洛克紧密地监视了起来。麦考夫也是很头痛,他深信他的弟弟不会玩弄什么政治阴谋,因为他根本无心于此,可是凶手的作案手法却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引到了夏洛克的身上,如果是有人要故意整他,那么这个人会是谁呢?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黛西收到了来自科恩亲自发送的信息。
“莫里亚蒂是一个出色的选手,但也别忘了他是一个随时可能给我们制造麻烦的家伙,如果他的使命已经完成,应该尽早让他消失。——K”
“我知道。那么我们的下一步计划呢?——D”
“计划自然要进行下去,但是你的身份已经被某一个人知晓。——K”
“他不会泄露我的身份,计划可照常。——D”
“你似乎对他格外信任?——K”
黛西愣了愣,回复:“他还有利用价值。——D”
科恩过了片刻,将下一步计划的方案发送给了黛西,黛西看后,即刻销毁。
科恩最后留给她一句:“你会成为人类历史上最优秀的间谍,孩子。”
黛西闭上眼睛,脸上出现一丝倦容。
十五天后,在北郊的全英最大的生物实验基地里将举行一场历时数日的生物力学研讨会,最顶尖的生物学家、化学家、物理学家等都将参加此次研讨会。黛西知道此次聚首虽然美其名曰研讨会,但事实上是大英政府将他们召集起来研究生化武器的研制工程。黛西通过一番努力,将一枚眼线安插入内。他们要做的,就是延缓甚至停滞此次研制工程的进度,并且获取生化武器研制的重要数据。
黛西通过和安插入内的眼线的里应外合,大力延缓了研制进度,并且将许多重要的数据都发给了X组织。麦考夫意识到此次工作总是出现这样那样大大小小的问题,因此也开始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在捣乱,于是,他安排黛西前去调查一下,黛西领命前往。到了实验基地后,黛西明面上装作对研制工程进行监督和总体安排,而实际上却是和眼线各种配合,他们通过隐蔽的手段对研制过程中的一个不起眼的数据进行了更改,虽然这个数据不起眼,但是对整个研制结果却带来了极大的影响。研制因为这一个小小的数据的更改数度失败,整个过程都开始进入停滞不前的死局。
黛西趁人不备和眼线暗自接头,眼线将他手头获取的重要数据悉数交付到黛西手中,黛西第一时间发送给X组织。就在这个时候,黛西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楼下的廊道,她即刻意识到什么,三秒之后,黛西房间的门被“砰”的打开,麦考夫双手插袋,笔直地站在房间门口,麦考夫身后还站着两个穿着西装革履以及大晚上还带着墨镜的随从。
麦考夫示意了一下,两个随从便快步走了进来,在黛西的房间里四处搜寻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福尔摩斯先生?”黛西问。
麦考夫踱步到黛西的面前,语气冷淡地说:“黛西小姐,你可不要否认你的房间里只有一个人?”
黛西皱了皱眉:“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