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摁住她——星球酥
时间:2018-08-06 09:03:14

  秦渡又翻了两页,判断自己看不懂文青的无病呻吟,冷漠道:“什么傻逼玩意儿。”
  然后他退出了那书,回到首页,kindle书柜首页在黑暗里发出荧光。
  那一瞬间,他的手机屏幕嗡地亮起。
  秦渡:“?”
  他看了一眼屏幕,是来自微信的一条好友申请。
  ——‘宇宙第一红粥粥’请求加您为好友,您是否同意?
  长夜之中,秦渡嗤地笑了一声,拿起了手机。
  -
  许星洲头上都要急出汗来了……
  事情是这样的,她一摸口袋发现那玩意儿没了,差点吓死,晚上八点钟跑回福利院去找院长问有没有捡到它。院长说没有,你再回去好好找找。
  许星洲在区福利院做了一下午的义工,带着一群或多或少有些残疾的孩子读书认字——认字。这群孩子认字。许星洲心里的酸爽无法言说,就冲这群孩子认字这件事,那个kindle就是死也不能落在这群孩子手里。
  然后她在回校的公交车上,终于想起了秦渡。
  秦渡当时在教室里,是不是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靠!那玩意儿好像在他手里!
  许星洲反应过来,当即心里冰凉得犹如十二月寒冬,在校门口路灯上靠着,双手发抖地问谭瑞瑞部长要了秦渡的微信名片,发送了好友请求。
  所幸秦渡并没有让她等很久。
  秦渡的微信头像是个人黑白的背影,大概率是他本人——头发微卷,个子一米八多,背景应该是在白金汉宫门口。
  秦渡连好友申请都没通过,直接回复,问:“你谁?”
  ‘对方还不是你的好友,已开启朋友验证。’
  许星洲:“……”
  屏幕上赫然一句这种话……太过分了……起码过一下好友啊!
  许星洲低姿态地说:“我是今天应统课上,秦师兄旁边坐的,新院小师妹。”
  秦渡那边过了一会儿回道:“坐我旁边的师妹多了,你哪个?”
  许星洲:“抢你马子的那个。”
  秦渡:“拉黑了。”
  许星洲简直呕出一口血,连忙打字:“你别!!!别!!!”
  好在秦渡还没来得及拉黑她,许星洲艰难地道:“师兄,师兄是这样的请你千万原谅我大放厥词……我没有任何不敬的意思,师兄您看啥时候有空您把我那个小破Kindle送回来?”
  秦渡大方地回复:“小事。下辈子再见吧。”
  许星洲立即在心里,把秦渡踩了一千脚一万脚……
  许星洲只觉这真是自己的克星,常言道你若安好就是晴天,秦渡的场合多半是:秦渡若在就是水逆。
  夜风温暖掠过天地之间,露出云层后满天繁星。
  今夜偏知春气暖,虫声新透绿窗纱——这是许星洲在高中一个温柔的夏夜里学的一句诗,现在想来,大约就是形容这样的夜晚。
  许星洲为了方便穿着小平底鞋,却也货真价实地跑了一天,在福利院做义工不仅是和孩子们相处,更是帮了那些老师许多琐碎的小事。她在校门口的花坛边坐下,活动自己的脚踝。
  脚腕骨骼咯嘣一声弹响,许星洲终于放松地叹了口气,摸出了手机。
  屏幕上是秦渡的信息——他还是没通过好友申请——他说:“白天不在?”
  许星洲说:“我去年申请了这边的一份志愿者工作……今天忙得头都飞了,一整天都没看包包,所以刚刚才发现我把那个掉了。”
  她犹豫了一下又道:“你、你能不能……”
  秦渡:“?”
  许星洲绝望地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你别翻……翻它,算我求你。”
  许星洲太累了,发送完信息就咕噜往后一仰,栽进了花丛里。
  繁星春水,路灯下柳絮飞扬,春风吹起女孩的裙角。许星洲抬起一只手比量天上的星星,这是今天一个小男孩教给她的。
  “牧夫座……”许星洲手指划了一下,嘀咕道:“应该是它吧。”
  秦渡这个坏蛋依然没有通过好友申请,对她说:
  “再说吧,以后我们漂流瓶联系。”
  许星洲:“???”
  她立即道:“别啊呜呜呜——”
  ——消息被发出,被对方拒收。
  ……这个混球还是把自己拉黑了!许星洲如遭雷劈,简直想拆了秦渡的宿舍楼。
  -
  当夜,凌晨时分。
  秦渡洗完澡,赤脚围着浴巾走出浴室,拿起手机时又看到了许星洲的头像。
  她的头像是一个字,黑体加粗的‘帅’,但是明显感觉那头像被拉黑之后,显得挺委屈的……
  窗外的风吹过,春夜的风令人心底发痒。秦渡端详了一下她的头像,看着那个堂堂正正的‘帅’字,觉得这狗东西厚颜无耻,却又觉得有点儿莫名地喜欢。
  秦渡靠在沙发上,半晌满怀嘲笑,把许星洲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同意了她的好友申请。
  ‘您已添加了宇宙第一红粥粥,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小夜灯仍亮着,光影温柔。凌晨一点多,那个在外面做了一天志愿者的浪蹄子多半是睡了,屏幕上还有拉黑前的聊天记录。
  其中最醒目的是,许星洲苦苦哀求他别翻那个小阅读器……
  秦渡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翻,越想越觉得神奇,一是不理解为什么许星洲居然强调一遍勾起他的好奇心,二是不晓得‘那个小Kindle里到底有什么’,死不悔改小浪蹄子竟然肯乖巧无比喊一声师兄。
  秦渡显然不是能忍受好奇心的人,秦师兄实践能力显然不是盖的!他立刻翻出小阅读器,打开看看里头到底有什么。
  他一摁开,里头整整齐齐码了两排电子书:
  《强制发情》、《绝对侵占(干死老板)》、《激爱小神父》、《运动裤下的秘密》……
  还他妈,口味挺全的。
 
 
第7章 
  -
  许星洲在那之后的好几天,都没见到秦渡的影子……
  ……但是她第二天起床之后,发现秦渡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可见他也不是真的打算和许星洲下辈子再见……
  而许星洲一开始还战战兢兢‘他到底有没有看我的藏书’,但是在这种念头折磨了自己两分钟之后许星洲立刻进入了佛系破罐子破摔模式,毕竟看色情文学有错吗?没有啊!
  时间一晃,六天的时间弹指而过。
  清明节前的周五。
  下午近五点,天阴沉沉的,外头刮着大风,许星洲和程雁坐在一处,苦大仇深地上大众媒体课。
  新闻学院终究还是比外头那些‘野生的’学院有钱一些——毕竟她们校友遍布大江南北,且不提自身盈利的能力,光是每年知名校友捐款都相当可观。
  因为有钱,新闻学院教室每个桌子上都配了插头,许星洲大一时第一次见到时很是感慨了一番人性化的设计,但是大二之后她开始上院系专业课,立即就发现了一件事:
  ……这些插座没电。
  窗外雨点儿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许星洲合上本子,有点期待地望向外头细密的春雨。
  屋里漫着股湿气,荧光灯将讲台上年轻女专家映得犹如雕像。
  “我们这一节课还是讨论了自媒体,”那个女专家慢吞吞地道:“以后你们在从业的过程中一定会发现其重要性。所以我现在给你们布置一个课题,清明节回来我要看看进度。”
  许星洲摘下眼镜,揉了揉睛明穴。
  她们这门课历年都是由外聘专家带,每年代课人选都有变动。今年由院长出面,聘了一个他们学校七年以前的毕业生,2016年新锐记者花晓。
  这个花记堪称传奇,今年才二十八,去年的一年业界内没人没听过她的名字,也没人没看过她的深度采访。许星洲在上课之前一直当她是个健身系女强人,没想到一走进来居然是个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文青。
  她皮肤呈健康麦色,长相犹如温柔的春花,穿着无印的条纹衬衫和阔腿裤给她们讲课,说话温柔,举手投足却又有种难言的冷淡。
  谁能想到这种风一吹都能倒的小体格,居然经历了那么多事情……许星洲一边走神一边想。
  “——给你们一周时间,”花记在灯光下温和地说:“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给我看一条你经手的、转发破百的微博。”
  许星洲对程雁嘀咕道:“……这还不简单?微博转发抽奖,抽233块钱,至少能破1000转。”
  程雁:“投机倒把狗滚。”
  许星洲不服道:“可是这样不是最简单的吗!老师你这个作业实在是——”
  花记看着许星洲,温和地说:“——所以我的要求是,转发抽奖除外。”
  许星洲:“……”
  花晓撑着讲台,说:“微博内容应完全原创,字数不限。你们是剪视频也好,剪鬼畜也行,摄影作品、段子、虚构的假新闻、哪怕你们去写色情同人文——”
  下头笑了起来,花记者温柔地等他们闹腾完,带着笑意说:“——反正我都不管,你们都成年了。我只要求你们那条微博转发破百,一个周。不难吧?”
  1503班的学生拖了长腔,喊道:“好——的——”
  花晓老师笑道:“好就行,下课吧,大家假期快乐。”
  -
  许星洲出来时,天已近黄昏,春雨合着花瓣细细密密地落满了天地。
  程雁和许星洲分道扬镳,去外头吃黄焖鸡米饭——许星洲上次在杨铭宇吃黄焖排骨吃伤了,打死都不肯跟着去,就和程雁说了拜拜,一个人朝宿舍的方向走。
  远处路灯幽幽亮起,灯火黄昏,照亮满地山樱花瓣。往日静谧的林间小径变得鬼影憧憧,犹如勇者走向居住恶龙的城堡的道路。
  许星洲:“……”
  许星洲做贼心虚地左看看右看看,确认同学都走光了不会有人多管闲事,路上也没几个人,应该不会有人主动过来英雄救美……
  接着许星洲把小星星伞往包里一揣,踩着凉拖,不打伞顶着雨跑了。
  …………
  前头的华言楼就是恶龙的城堡。
  路边法国梧桐正在变成荆棘,白袍巫师立于钢筋水泥的高楼之上,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百年老校摇摇欲坠,年迈力衰的校长苦苦等待着她,以赐予她——斗龙勇士,一把咒语长剑。
  她经过了许多人,可没一个人人知道这个许星洲脑子里想什么,所有人只以为她没带雨伞,正在跑回宿舍。
  许星洲不同情这些想象力匮乏的人。
  ——这世上人们可以付出无数种代价来长大,以变成无数种大人,可这些吃惊地看着她的人,却不约而同地在无数种代价中选择了‘变得无趣’。
  而许星洲则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保留了自己的一颗赤子心。
  她仍然想体验一切尝试一切,对于生活热爱到无以复加。她想在八十岁的那年登上月球,想在五十岁的那一年成为一颗星星的拥有者,她想去山区支教,想去宇宙的尽头,想在浩渺繁星中寻找小王子和黑洞。
  许星洲用尽全力,带着她所有的想象和臆想中怪物奔跑。
  犹如雨里跳跃的火焰。
  …………
  ……
  天如同泼了墨,闷雷阵阵,满地零落成泥的花叶。
  许星洲跑到华言楼前时已被淋得透湿,头发一绺一绺地黏在脸上,她扶着墙往后扒拉头发,只觉得人确实是老了跑不动了。
  再年轻点的时候也是能从三站路外跑着回家不带喘气儿的……许星洲气喘吁吁地扶着墙想,现在就不行了。
  许星洲叹了口气,擦了擦脸上的水,回头一看。
  ——大楼门口来来往往的学生,都在用看流浪汉的眼神看她……
  -
  华言楼电梯里。
  “秦师兄,今天赵老师提的那个Teichmular空间我没怎么搞懂……”
  电梯一路往下,张博又困惑地说:“我们课程还没讲到那里。今天他说的我基本都没怎么听懂,知识点全都一片一片散着,师兄你什么时候有空给我讲一讲吧?”
  秦渡一点头说:“大二这样正常,连入门都还没入呢。东西不太难,我手头有一本讲义。你参考一下就会了。”
  电梯叮地一声响,到了一楼,外头大厅灯火通明,学生来来往往,有研究生甚至穿着拖鞋下来提外卖。
  秦渡看了一眼他们外卖盒子,问张博:“食堂怕是没饭了吧?”
  张博道:“肯定没了,杂粮煎饼的话可能还有。”
  说着他话锋一转:“话说刚刚我在华言楼门口看到一个特别漂亮的小姑娘躲雨……挺可怜的,可惜我也没带伞……”
  秦渡说:“漂亮也得淋雨。你帮不了的人多了,我先回家。”
  张博悻悻地说:“这倒是……”
  一楼玻璃门外,夜色深重。远处雨水连绵地亲吻群山。
  张博突然喊了起来:“……师兄,你看那里,她还在躲雨呢!”
  ——秦渡顺着张博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玻璃门外一个窈窕的女孩。
  张博难过地道:“太可怜了吧。这么久都没人给她送伞,可惜我还是没有伞!要不我不介意送给她,让她回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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