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摁住她——星球酥
时间:2018-08-06 09:03:14

  许星洲接过水杯,开始在自己的包里翻找——她陆陆续续掏出了两个数码宝贝小徽章、一个吐泡泡套环的幼儿园玩具、两三支马克笔和一堆花花绿绿的小玩具,还有过气网红小黄人——开心乐园餐送的,简直不像个大学生的包。
  许星洲似乎觉得有点羞耻,解释道:“都是做志愿者的时候孩子送我的。”
  秦渡眯起眼睛:“……真的?”
  许星洲心虚道:“……挺、挺好玩的,我就留下了。”
  秦渡:“……”
  许星洲终于喃喃道:“在这儿啊。太久没动了。”
  然后她摸出了一个小小的、满是划痕的嫩绿色药盒,里头是一堆彩虹色的小药片,有红有绿有蓝,还有黄色的小球,长得像泡泡糖一般。
  秦渡简直不知说什么好,怎么神奇的人吃的药也是神奇的?这看上去一个个都跟糖丸似的……
  许星洲打量了一会儿,以水冲服了一枚粉红色的小药片。
  秦渡一头雾水,问:“这是在吃什么药?”
  许星洲艰难地将它吞了下去,说:“桃子清口糖,家乐福超市柜台边上卖的那个。”
  秦渡以为自己听错了,眉毛微微挑起。
  “……糖。真的是糖。”许星洲认真地解释道:“你吃一片就知道了。”
  说着,她从药盒里捏了一小片,放进了秦渡的手心。
  女孩手指冰凉,指甲修剪得光滑圆润,在他手心微微一挠时,犹如满江春水一般。
  “直接含就可以了,”许星洲认真地说:“不苦。真的是糖。”
  秦渡满腹疑惑,将那药丸含了进去。
  ——下一秒,秦渡意识到,许星洲没有说谎。
  那小糖片儿带着股酸甜的桃子薄荷味,清新爽口。也从头到尾,没有半点是‘药’的可能性。
  -
  清明节假期的第一天,中午十二点钟,程雁仍躺在床上混吃等死——在被饿死之前,她点开饿了么下了一单鱼香肉丝盖浇饭,接着她的手机叮地一声,来了条微信。
  微信是许星洲发的。
  “雁雁,我今天在外滩偶遇学生会主席了。”
  程雁一惊:“……哇?他没揍你吗?”
  宇宙第一红粥粥:“外滩人太多,到处都是警察,他不能揍我的,要吃处分。问题是他已经跟了我一上午。”
  程雁一个骨碌爬起来,秒回:“我可不信他会这么闲!粥粥他是不是看上你了?”
  宇宙第一红粥粥:“是吧,其实我早上的时候,也想过这个问题。”
  程雁十分亢奋:“可以啊许星洲!春天来了许星洲!”
  程雁坐在床上,一边挠着头一边劝:“我觉得吧,大学无论你自己怎么样,恋爱还是可以谈的,对方条件又很好!你又不是真的喜欢女孩子,只是不喜欢和男生一起玩……”
  宇宙第一红粥粥:“……雁儿啊。”
  程雁:“……嗯?”
  宇宙第一红粥粥道:“咱俩都想多了,他连麦当劳都不和我AA,现在是我请他吃麦当劳。”
  程雁:“……”
  -
  许星洲扫码付账,将餐盘端到了窗边桌上。
  外头天仍阴着,像是又要下雨的模样,这个麦当劳开在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套餐却并没有比别的地方昂贵多少——穷苦大学生在这金子做的地界上,也就只吃得起这个。
  月末的穷苦大学生许星洲叹了口气道:“您多吃点儿。”
  秦渡对她微一点头,仍在和他老师打电话,他身上气场拔群,哪怕穿了一身不适合在外头招摇的运动套装、还在做着吃女孩子霸王餐这种破事儿时都显得都卓尔不凡。
  许星洲听了一会儿他们打电话也听不懂,只能理解那是他们在讨论一个精算项目的问题。
  许星洲开了麦乐鸡,蘸了蘸酱,外头适时地下起了雨。
  ……出门没带伞!伞在秦渡那里,但是鬼都看得出来这个家伙今天没带……许星洲又感到了憋闷,这是和秦渡扯上关系之后的第二把伞了!上一把被许星洲慌乱之下丢在了理教,至今不知所踪……
  话说是不是应该给秦渡起名为雨伞杀手……
  许星洲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啃自己的汉堡,茫然地望向窗外,
  那一瞬间,秦渡打着打着电话,突然自然而然地伸出手,在许星洲唇角一抹,把她嘴角的沙拉酱擦了。
  许星洲一懵:“……诶?”
  秦渡示意那是沙拉,让她自己继续擦干净,继而三句两句挂了电话。
  那动作带着一种难言的柔情,许星洲那一瞬间脸都有点发红,低下头遮掩自己脸上的红晕,不让秦渡看见。
  天地间大雨倾盆,玻璃上映出无数个渺小的世界倒影。
  “……下雨了,吃完饭咱们散了吧,我等会就回学校。”
  许星洲低着头,嘀咕般地说。
  没人知道——甚至连许星洲自己都不知道,她的耳根已经红透了。
 
 
第11章 
  -
  外头雨势丝毫没有变小的意思,许星洲左瞄瞄右瞄瞄,怎么也没找到便利店……
  就算找到也不行,许星洲心头滴血地想,一次性伞一把十五块钱,终究不算个小数目。这个月生活费已经赤字了,五一假期还想去厦门玩,看来还是逃不过淋雨的命运。
  如果去和爸爸说,爸爸大概还是会说‘我什么时候亏待过你’吧,许星洲想。毕竟拥有一个自己的爸爸与拥有一个别人的爸爸还是不一样的。
  秦渡问:“下午不拍了吧?”
  许星洲点了点头,说:“嗯,我回宿舍。”
  秦渡一边拎起外套一边往麦当劳外走,漫不经心道:“雨这么大,我给你叫车吧。”
  许星洲郁闷地道:“我不。”
  秦渡眉毛一挑:“嗯?为什么?”
  许星洲简直想撬开他的脑壳看一看,但是又觉得他可能真的理解不了打车回去有多贵。
  许星洲无法解释自己这个月相比较其他的大学生到底有多浪,也无法解释自己有多穷——然而看秦渡这模样他十有八九也知道。
  许星洲叹了口气,说:“我去地铁站就可以了,我有公交卡。”
  秦渡不置可否道:“行,我送你去地铁口。”
  许星洲莫名其妙:“你用什么送?你带伞了吗?”
  秦渡闻言,一扬手里的外套。
  许星洲:“……”
  算了,聊胜于无,外套至少比丝巾靠谱。许星洲刚刚甚至想过把辫子里的丝巾拔出来挡雨,但是既然有秦渡自告奋勇贡献出自己的外套,那就不浪费那条法式丝巾了。
  秦渡停顿了一会儿,突然问:“你到了学校之后怎么回去?”
  许星洲:“反正不用你送我。我叫我朋友出来接。”
  秦渡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将那件轻薄运动外套往头上一盖,示意许星洲钻进来。
  许星洲钻进去的瞬间就觉得气氛不对,秦渡那件外套下的空间太小了,她简直和这个小肚鸡肠的混蛋呼吸交缠。这远超课上讲的1.2~2.1米的社交距离,简直都要贴到一起去了。
  外套上有一点轻微的运动后的汗味,和一股运动香水的味儿,许星洲闻得清清楚楚。
  秦渡却浑然不觉这场景有多暧昧似的,低头打量了一下许星洲的衣着,散漫地说:
  “出门拍照穿这么花干嘛?把裙子拎起来点,要不然等会被雨打湿了会缠腿。”
  许星洲:“好、好的……”
  许星洲撩起裙子,然后秦渡拽着许星洲,跑了出去。
  外头春雨倾盆,天地间白茫茫一片,路边的花耷拉着脑袋,满地花瓣顺水漂走。
  许星洲跑起来的那瞬间简直觉得自己脑子有问题,怎么想都觉得和秦渡这样太不合适了。
  在一片寂静之中,秦渡突然问:“你那个药是怎么回事?”
  -
  那一瞬间,许星洲一愣,仿佛不知道秦渡说的是什么:“什么药?”
  秦渡卷发被淋得透湿,说:“被你当药吃的糖。你吃它干嘛?”
  许星洲困惑地想了想,说:“……没有什么特别的为什么,我从小就吃的。”
  “我从七八岁的时候开始开始吃它,但是一直都不是药,是糖,”许星洲挠了挠头道:“我就随身带着了。吃着玩一样……我叫它七色花小药盒,一个从童话故事书里看来的名字。”
  秦渡皱起眉头:“七色?”
  许星洲笑着道:“就是那个童话故事呀,一个老婆婆送了一个善良的小姑娘一朵七色的花,每个花瓣都能许一个愿望,小姑娘用它去了北极,最后治好了一个瘸腿小男孩的腿。”
  许星洲跟着秦渡在雨里跑,下午天色阴沉,沿街花草委顿一地,她额头上的头发湿淋淋地黏在脸上。
  秦渡冷淡道:“你那个药盒里,只有六种颜色的糖。”
  许星洲心想眼真他妈尖,连有几种颜色都看到了,随口糊弄道:“还有一种颜色吃完了没补。”
  许星洲又看了看秦渡,小肚鸡肠地觉得秦渡多半把外套的大半拿去给自己挡雨了,故意把遮雨的外套往自己方向扯了扯。
  下一瞬间,许星洲重心一飘!
  她今天穿了双稍微有点跟的小皮鞋,然而带跟的终究和平底不同,许星洲的小鞋跟一下卡进了路边的排水道,秦渡虽然生的个高体格好,但也没反应过来,许星洲连拽都没拽住他,就啪地摔进了雨里。
  秦渡:“……”
  大雨倾盆,许星洲这下结结实实摔了一跤,眼泪都出来了……
  秦渡得意地说:“你知道你为什么会摔跤吗?”
  许星洲心想操你大爷呜呜呜,真的不能指望秦渡做个人了!为什么自己还老是对他的人性抱有信心,以前就算得罪了什么人他们多半也会看在自己长得好看而放自己一条狗命,可秦渡显然不认美人计这一套……
  ……不仅不认,而且对待自己的美人计的态度,非常恶劣。
  秦渡说:“都因为你把我往外套外挤。”
  许星洲眼泪都要呲出来了,直觉觉得今天要完蛋,又觉得疼得钻心,哽哽咽咽地说:“你怎么这么小气……”
  “我用这么贵的外套给你遮雨。”秦渡举着自己的外套,道貌岸然道:“我哪里小气?”
  许星洲气得想剁他下酒,抓起旁边一块石头就丢他……
  贵有什么用!外套主人不还是吃女孩子霸王餐吗!连一百五的毛巾都要讹!贵有什么用你说!再贵也是外套不是伞啊!
  秦渡侧身一躲:“你不要我扶了?”
  许星洲憋屈喊道:“我不要!你是辣鸡!我要自己回学校!滚蛋吧你!”
  秦渡:“OK。”
  秦渡说着转身就要走,许星洲使劲抹了抹自己的脸,又丢脸地发现自己站不起来……
  好像真的崴脚了,许星洲感到自己多半是个活体倒霉蛋,刚刚那一下可能把骨架都摔散了,等秦渡走了就去打120怎么样……
  旁边却有年轻行人突然道:“……小姐,您没事吧?”
  许星洲怔了一下,回头看了过去,还是个年轻男人。
  ……许星洲第一反应就是糟了,这人情还是少欠的好,否则多半会要联系方式。被要了联系方式就太麻烦了,还不如自己坚强一点把骨架拼好站起来。
  许星洲正要撒谎说自己没事儿您可以先走着,雨里却突然传来了另一个声音:
  “——她有事。”
  秦渡说。
  许星洲:“……诶?!”
  他居然没走。
  “我是她男伴。”秦渡对那个人礼貌道:“谢谢你关心她。”
  然后,秦渡在许星洲面前蹲下了身,示意她趴上来。
  他那动作十分流畅,许星洲一时之间有种莫名的直觉,好像秦渡从一开始就是打算背着她的一般。
  -
  许星洲趴到秦渡的肩上的时候,有点说不出的别扭感。
  她和秦渡认识的时间不算长,却在短短一周之内接二连三地被打破了自己的防线,如今甚至趴在了他的背上,令他背着。
  但是许星洲没有别的办法,她扭伤了脚踝,方圆十几里可能都只有一个秦渡这么一个还能相信的人……
  实在是倒霉透顶,许星洲想。
  一片寂静中,秦渡突然道:“许星洲,你那个七色花盒子里,没有绿色的糖片。”
  许星洲:“……”
  “……绿色的糖应该是最好买的吧。”秦渡漫不经心道:“青苹果,薄荷,这么多口味,便利店里一抓一大把。刚刚我去便利店买伞,柜台旁边就有来着,我观察了一下,你没有补。”
  许星洲那一瞬间怔了一下。
  秦渡确实是个聪明人,观察力非常强,连刚刚在便利店时都在观察她。
  但是许星洲实在是不理解,他为什么会盯着一个糖盒子不放。
  许星洲叹了口气道:“……可是,这和你没关系啊。”
  秦渡:“……”
  许星洲趴在他的肩上,认真地说:“有可能是我不爱吃青苹果味的,也有可能是我没找到合适的牌子,也有可能我已经在淘宝上买了,回校就要去领快递。——你没有必要纠结于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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