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隐情
莫灵找了个由头，并没有留下吃饭，带着王千阳和雇佣的几个人驾车离开了。
等他们离开后，院长才把小刘叫到面前来，细细问过，倒也觉察不出有什么不对，听到莫灵说自己想摘菜，还笑了笑，“还真是城里的娇小姐，摘菜都觉得新鲜。”想了想又觉得还是不对，“咱们这所孤儿院没名气又偏僻，少有义工过来，以前来也是一些熟面孔，这次怎么来了个新的团队，你再去打听打听。”
说完后又想了想，“还有让老郭带点树苗来，我早说了做菜园子不安全，还是种点树好。”
“可是郭哥种了树以后不好翻新了。”小刘说道。
“那就再弄块地，现在那块菜园子肥料已经不少了，你也跟他们说声，下手注意点轻重，好不容易弄到手的全都成肥料了，还怎么赚钱？”老太太丝毫不见之前慈祥的样子，眼里全是阴狠。
小刘吞了吞口水，“是。”
“不过小贺这孩子不错，细心，自从他看守之后，肥料都少了许多，能出手的货也多了，下次跟老郭说说，给这个孩子涨点钱。”
小刘羡慕的点点头，没有说话。
莫灵带着众人回了城里，每人给了一笔封口费，就让他们散了。
“小灵，咱们会不会被发现啊。”王千阳这才觉得这件事没有想象中那么好玩，似乎还挺危险。
莫灵摇摇头，“放心吧，说辞我已经跟他们串好了，就算有人找到他们他们也知道该怎么说，而且这几个人我看过，都是老实能守口的。”
王千阳这才点点头，随后又问道，“那你们发现什么了吗？”
莫灵点点头，“不过具体的我再问问贺大叔。”
车里没有别人了，贺原这才方便跟莫灵说话，不然要是别人看到莫灵对着空气点头摇头的，只怕要把她当做神经病了。
王千阳有了莫灵给的符，对贺原出现完全没有感觉，也不会再觉得冷，只能从莫灵的反应来判断了。
“鬼差大人，我找到我儿子了，就在菜园子旁边的荒地下面，那下面是一个地窖，藏了好几个孩子，我儿子也在里面……”说到这里，贺原有些忐忑犹豫，“大人，你说我儿子我儿子……不会……”
莫灵听到这里，再加上之前的猜想，也能确定这所孤儿院背地里做的是什么勾当了，听到贺原这样说只能默不作声的低着头叹气。
贺原的儿子……现在只怕也是这个人贩子团伙中的一员……
莫灵不可能坐视不管，不管是为了功德，还是心中仅存的一点正义感，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人贩子坑害一个又一个的孩子，毁了一个又一个的家庭。
沉默良久，贺原叹了口气说道，“大人，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不用管我，我宁可他被枪毙，我也不想再看到他作恶了。”
“我死了之后才知道原来真的有阴间，原来真的有十八层地狱，我宁可他现在没机会少做一点恶，也不想看到他死了之后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能超生。”贺原颤抖着说道。
“那些孩子，还有那么多家庭，不能因为我舍不得我儿子就毁了，我这二十年是怎么过来的我自己最清楚，我不能……”贺原哽咽着说道，“我不能让他们也重蹈我家的覆辙。”尽管流不出一滴泪水，可是莫灵却能很清晰的感受到他的痛苦。
半响后，贺原才慢慢恢复过来，“大人您放心吧，不管是什么结果我都接受，找到儿子我的愿望也就完成了，我愿意去投胎，我也不求也给他减刑，他坑害了那么多人，他该是什么结果就自己扛吧。”
莫灵点点头，也不知道说什么，“今晚咱们再去看看吧，到底是什么情况，也弄清楚的好。”
贺原沉默良久，才慢慢点了点头。
王千阳虽然听不到贺原的话，但是从莫灵的态度中也感觉到似乎是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听到莫灵说今晚要去，也不放心的想跟着去，但是张了张嘴，总觉得这个时候插嘴有些不合时宜。
不过最近莫灵也没带他去，一来是莫灵打算变成灵魂的形态过去，自然不能让王千阳知道她还有这等手段。二来施阴符只对物品管用，对凡人是没用的，带上王千阳反而会很不方便。
王千阳只好作罢，只是心中难免担心，不过莫灵告诉他她也不进去，只是带着鞋子送贺原过去，然后在门外等贺原，贺原进去看就行。
听到莫灵这样说，王千阳到没有再反对了。
晚上莫灵假装揣着鞋子离开，其实白天她已经在孤儿院用善终服务的APP设置了定位，莫灵找到一处偏僻的地方，四下看了看也没有摄像头，便将自己换做了灵魂的形态，然后点击白天保存的定位，直接带着贺原传送了过去。
“我们先去你今天去过的那里，看看你儿子。”灵魂形态下也没人能听见他们说话，莫灵放心的说道，也不用刻意遮掩。
贺原点点头，“好。”
莫灵根据贺原之前描述的很快就找到了荒地下面的房间，说是房间，不如说是洞穴更加贴切。
大概是为了掩人耳目，这处地方是在孤儿院的一处高地，另一边是一栋孤儿院的宿舍楼遮掩着，中间留着仅一人可以通过的小道，平时也用杂草遮住，洞穴里住着几个小孩，有男有女，有穿着打扮比较时尚好看的，也有很一般的，想来都是来自不同家庭的孩子。
贺原的儿子就在这群孩子中间，正在给几个孩子讲故事。
“哥哥，我想回家。”这时一个小女孩抽噎着说道。
贺原的儿子脸上闪过一丝伤感，“小玲乖，哥哥再给你讲一个故事好不好。”
“我想妈妈给我讲故事。”小玲哭着说道。
“这个孩子我今天白天来的时候都还没见着。”贺原在一旁说道。
莫灵想起早上那一辆货车，点了点头，想来就是那辆货车送来的吧。
不过，莫灵仔细又看了会儿，看到贺原的儿子很是耐心的将几个孩子哄好，然后叹了口气，走到一旁的角落，从角落里掏了半天掏出了一块石头，接着又掏出了一个本子和一支笔，打开本子在上面写写画画不知道在写什么。
莫灵好奇的走了过去，贺原的儿子也完全没有察觉。
莫灵便借着一丝微弱的光线清晰的看见他在本子上磕磕盼盼的写着，“2007年8月20日，王钰玲，3岁，山市人……”后面详细的写了长相衣服和头饰，赫然就是今天刚刚送来的这个小玲。
不过大概是并没有读过什么书，字写的不太好看，有些也只能用拼音代替。
莫灵看到这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将贺原的儿子细细看了看，这才发现他的身上并不像外面的园长和小刘那样身上都是黑色的怨气，反而很是干净，甚至有几道微弱的灵气很是留恋的徘徊在他周围，那应该是干净的灵魂的气息。
“贺大叔，我想我们都误会你儿子了，也许他是另有隐情。”莫灵说道。
贺原本就不希望儿子是人贩子，听到莫灵这样说，激动的问道，“真的吗？我儿子，我儿子不是坏人？”
莫灵点了点头，“不但不是坏人，还是个很善良的人。”她借着贺原儿子翻看前面的一些内容快速的跟着看了一遍，这个本子上记录的全是一些被拐来的孩子的信息，甚至还有他们被卖去的地方。
这个大男孩，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去帮助这些孩子们。
“应该快了吧。”这时候，她听到贺原的儿子喃喃自语道，随后将这个本子又塞回了洞里，用石头襄住了洞口。
莫灵不知道他在等什么，想要做什么，但是肯定不是坏事，甚至会有危险，因为她从这个正直的男孩眼里看到了一丝义无反顾的坚定。
“看来我们得帮帮他。”莫灵说道，“他应该是有什么困难，不然凭借他记下来的这些东西早就能把这个人贩子团伙扳倒了。”
“那怎么办啊？”贺原紧张的问道，之前他以为儿子变坏了成了人贩子，怕他死后受到更加严重的惩罚，也不想看到其他家庭破碎，才让莫灵不要管他的死活，可是既然现在知道儿子是好的，肯定更希望他能好好的过下去，逃离这个吃人的魔窟，好好过自己的生活。
莫灵也有些犹豫，其实这个时候她直接现身然后跟贺原的儿子询问是最好的办法，但她的身份不能让凡人知道，而施阴符也不能对鬼魂使用，也不能让贺原出现在他儿子面前。
现在看来，又只能用老办法了——入梦。
莫灵正在寻思间，便见到贺原的儿子将本子那块地又恢复了原样，看起来只有一对杂草铺成的垫子，然后他走到屋子中间，帮着几个睡的正香的小孩重新盖好了被子，怜爱的看了他们许久，也走到自己的床垫上坐下，准备睡觉了。
“贺大叔，你过来。”莫灵将自己的想法跟贺原说过，贺原连连点头，“好，就照您说的办，大人，您的恩德，老贺真是不知道怎么报答您才好。”
等到贺原的儿子小贺终于陷入沉睡，莫灵带着贺原进入了他的梦里。
第22章 业障
小贺觉得自己似乎到了一个很是熟悉的地方，可是他记得自己应该没来过这里，但是不知为何，总觉得这里像是在很久远的记忆中曾经出现过一样。
“大宝，大宝……”一阵熟悉而亲切的声音传来。
谁？是谁？是在叫我吗？
小贺迷迷糊糊的，总觉得这个声音很是熟悉，仿佛是在喊他。
可是他不是大宝啊。
“大宝？爸爸可算找到你了，大宝……”贺原在小贺的梦中紧紧的抱住自己的儿子，他也只能这样了，哪怕是在梦里抱一下也好啊。
“你是？”小贺茫然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贺原在小贺的梦中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流出泪来，“大宝，我是你爸啊，你不记得了，这是咱们村，我是你爸。”
“我爸？”除了刚被拐走的那几个月，大宝已经快二十年没有梦见过自己的亲人了，即便梦见了，梦里也根本看不见他们的长相，因为他早已经忘记了，他只记得自己是被抱走的。
“大宝，爸爸找了你二十年了，今天终于找到你了。”贺原哭着说。
“你真的是我爸爸？”
“你的胳膊上是不是有块椭圆形的疤？那是你小时候调皮爬树弄伤的。”贺原说道。
小贺清楚的记得自己胳膊上确实有块疤，他紧紧的抱住眼前的男人，“真的是我爸？你真的找到我了？”说着，眼里便落下泪来。
“爸爸找了你二十年，终于在死后把你找到了，大宝，爸爸想你啊。”
“爸爸，你已经死了？”小贺很是惊讶。
贺原点点头，将自己这些年的事情大概说了一下，一直说到自己遇到好心的鬼差帮他找到了小贺。
小贺听的直流眼泪，没想到自己在狼窝里生活这么多年，爸爸还没放弃寻找自己，还吃了这么多苦。
父子二人好一顿伤怀，直到莫灵提醒，贺原才想起入梦的目的。
“爸爸知道你是好的，也知道你想帮助这些孩子们？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跟爸爸说，爸爸能帮你。”
听到贺原这样说，小贺才将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娓娓道来。
他被抱走之后到了一处偏僻的地方，看到周围的小伙伴们一个一个消失，也无意间听到人贩子的话，他不想被人卖走，怕家人找不到自己。
那时候的小贺已经很是聪颖了，他一直想着对策。
直到有天他被带出去时，遇到警察上前盘问，他想求救，可是他也知道附近还有好几个同伙，很有可能不光是自己无法得救，甚至会害了这个好心的警察，而且那个时候，见到周围小伙伴们一个一个消失的他心里慢慢涌上了另一个想法。
他很“懂事”的帮助那些人贩子打发走了那个警察，然后用尽办法让人贩子松口把他留在了团伙里。
他在人贩子团伙里，做过各种各样的差事，一边偷偷的学写字，不着痕迹的打听了许多孩子的去处，一直到前几年，这些人贩子终于相信了他，再加上他细心会照顾人又大字不识一个什么都不懂，就放心的让他顶替了之前那个看守的活儿，之前的看守脾气太暴躁，在他手上死掉了不少的小孩，让这些人贩子少赚了许多钱。
这所孤儿院是十几年前开的，一些还不记事的孩子被拐卖了就当做孤儿送到这里，而一些已经记事了会吵闹的孩子就送到这座山洞来，也因为会吵闹，所以受的苦也更多，才会有伤亡。
小贺来了之后，对这些孩子很是照顾，又很细心，对安抚孩子也有一套，不少孩子被卖出去的时候长的也很好，卖的价钱比往常也高，这让那些人贩子很是高兴。
而小贺正好趁机能多救几个孩子是几个，虽然也逃不了被卖出去的命运，但是至少还能活着，就有被找回来的希望。
可是尽管如此，小贺毕竟不是这个团伙的老人，还是会被防着，他平时的活动范围都出不了这个孤儿院，大部分时间只能在这个屋里跟小孩子们呆在一起。
所以尽管他已经记录了厚厚的一本，却根本没有办法把这个本子送出去，也根本没机会报警。
“我在这里做的不错，上面的人很满意，我想过两天冒险提议让我也跟着去参加活动，然后把本子偷偷藏在身上……”小贺知道这样很冒险，甚至有可能功亏一篑，可是他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这个山洞的环境太差，尽管他已经很努力，可是还是会有孩子生病，那些人贩子怕被察觉，孩子生病根本不会找医生，甚至担心传染到其他孩子，所以只要发现孩子生病，就会把他们带走，根本不管他们的死活。
莫灵这才知道小贺身边那几道白色的灵气是什么，只怕是那些生病死去的小孩对小贺的感激吧。
孩子是敏感的，他们知道谁对他们好，他们的灵魂也是最纯净的，不管是善意还是恶意，都是成人的数倍，所以这家孤儿院的黑雾才会这么重，所以小贺身上会残留灵魂的感激的灵气。
“你跟他说，让他不要这样冒险，准备好，我们明天就报警让警察过来。”借着孤儿院这样的地方打着人口买卖的勾当，真是让人恶心极了，难怪这所孤儿院这么偏僻，可是却还会有这么多送来的孤儿，想来有一部分根本就是被人贩子抱来的吧，接着孤儿院做遮掩，多几个孩子少几个孩子根本没人会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