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监想起来汪静姝最喜欢的花就是茶花,为此汪家的后院专门有个茶花园,说起来御花园的茶花也是皇帝吩咐种下的。
好像是窥探道皇帝心思的内监,只觉得心酸的不行。
太后来的时候看到皇帝坐在御花园的亭子里,吹着笛子,那声音极为哀婉,叫听着都忍不住要动容。
太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吩咐内监好好照看就自行回去了,她早就知道了儿子的心事,但是有什么用,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因着对汪家亏欠,她更是不敢过多的要求,并且姜秀娘已经再三拒绝了她提议的婚事,两个人只是能说有缘无分。
想着,等着汪静姝嫁出去了,他总会死心吧。
这一天晚上,萧索的笛声断断续续的,却是坚持到了天亮。
二年后,汪静姝归家的这一天,姜秀娘站在门口等着她,本来想要说坚强的她,看到如珠如宝疼爱自己的母亲,一下子就忍不住哭了出来。
汪右林脸色铁青,只摸着汪静姝的头说道,“谁敢欺负你,爹你替你讨回来。”
汪静姝摇头,道,“爹,这是我自己选择,你别怪他们家了。”这和离弄得很平静,两个人即使分开也是和和气气的。
汪右林却没有说话。
汪静姝回到自己原先住的院子里,把盘着的妇人发鬓放下,丢掉那些曾经收到过的情书,皆是当初孙普文看到她的时候,简直就是一见倾心,写了不少酸儒的东西送来,孙普文不愧是当年三元及第的状元郎,文采斐然,字又写的好,当时一下子就得到了她的好感。
如今想来,男人所谓的痴情又能走多远?
从小看着父亲和母亲恩爱,姜家也都没有出格的人,让她以为旁人也是这样,只是到底看走了眼。
自从汪静姝归家之后,每天都能收到一束茶花,上面还站着露珠,新鲜的很,应该是清晨刚摘下来的。
半年之后,汪静姝看到那个送花的人,正是皇帝朱韫。
皇帝站在暖房里,用剪子剪掉,然后放在一旁的瓷碟里,结果一回头就看到汪静姝。
两个人什么话多没有说,只是静静的望着彼此。
皇帝朝着她温柔的笑了笑,如同春花绽放,在汪静姝的眼里,居然是逼着满屋子的茶花还要美丽耀眼。
朱韫小时候就长的漂亮,长大更是精致如谪仙一般。
汪静姝突然泪目,扭过头往回跑,那之后回到家里就生了一场大病,姜秀娘心里担忧的不行,一直精心在照顾着,有一次听到汪静姝梦呓的喊着一个人名字,姜秀娘仔细听居然是韫儿,那是皇帝的名讳。
姜秀娘好像突然窥探到了女儿最隐秘的心事,当初太后三番两次的想要让汪静姝嫁给皇帝,都叫她否决了,她觉得入宫的日子太苦了,那就是一个精致的牢笼,后来汪静姝的婚事一直拖着,直到那个孙状元来提亲,女儿也是欢喜,这才把婚事定下来。
谁知道不过两年,两个人就和离了。
姜秀娘想到女儿和女婿一直没有圆房,又想起无论说起什么人家,女儿都兴趣缺缺的样子…… 难道说女儿一直都喜欢皇帝?
姜秀娘十分震惊,等着汪静株醒了,这才问道,“你和皇帝到底怎么回事?”
汪静姝发现自己总是瞒不住了,抱着母亲大哭了起来,道,“我都知道了,当初爹爹差点死了是因为先帝的吩咐,我怎么能嫁给一个杀父仇人?可是娘,我心里实在是心悦韫儿哥哥,谁也不能代替他。”
姜秀娘忍不住跟着落下泪来,道,“傻孩子,就算是先帝做的,那也是他父皇做的,跟他无关不是?孩子总是无辜的。”
“娘…… 你真的这么想?你不是因为这件事反对我入宫的吗?”
姜秀娘这才知道原来误会是在这里,忍不住重重的叹气,紧紧的抱着女儿,想着到底自己想的太肤浅了,她是村姑出身,觉得在京城里如何的都不适应,还是在姜家村舒服,但是汪静姝不同,她生来就是首辅的女儿,养尊处优,对于她来说这样的生活本就应该的。
“不是,静株,你现在还想嫁给陛下吗?”
已经有婚史的女人要嫁入皇家当皇后,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汪静姝不同,她贵为首辅之女,异母哥哥也是位极人臣,汪家极为显赫,又加上太后和皇帝的意愿,几乎是没有阻拦的顺理成章了。
皇帝知道婚事成了的那天,只带了两个人内监跑出宫来到了汪府,他对这里熟门熟路的很,从后门进来,一下子就看到等着她的汪静姝。
两个人静静的看着彼此,就好像是天荒地老一般,突然间皇帝大笑着跑过去抱住了汪静姝,幸福呢喃道,“静姝,静姝,你是我的静姝!”
汪静姝忍不住咯咯的笑了起来,那笑容十分的悦耳动听……
汪静姝和皇帝大婚之前,汪羡康就带着妻小回了京参加婚礼,汪羡康是新帝登基的第三年参加的科举,三元及第的封了状元郎,却是走了跟父亲不同的路子,走了武馆的路,如今也是镇守一方的封疆大吏。
按照汪羡康的话来说,父亲失踪的那一年才觉得自己的渺小,而且文官的弊端,干脆走了武将的路,觉得手上有兵才安心。
汪羡康的妻子是马氏生的小女儿,两个人婚后琴瑟和鸣,过的十分美满。
汪羡康最是疼汪静姝,等着妹妹十里红妆的嫁人那天,忍不住落下泪来,在宫里见到皇帝的时候,直接说道,“她受了很多苦,好好待她。”
皇帝郑重的说道,“舅兄放心,我等了这许多年,静姝就是我的心魂。”
皇帝一直到二十岁也没有大婚,就如同他话那般,等的就是汪静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