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小神棍——兮知
时间:2018-08-08 08:24:25

 
    
第177章 
  根大娘和木大娘着手张罗早饭,本来锅灶设在山洞, 窄小的山洞里放了三张床挤得满当当, 锅灶就挪到了遮雨棚里。
  雨没日没夜的下着, 雨势颇大, 便是地势高处,地面也是湿哒哒的。好在山里石头多,一通寻摸, 搬了不少大小合适的石头回棚里, 铺垫铺垫倒也能凑和着用。
  她俩张罗早饭时, 根老汉家的儿媳们也没闲着,收拾起山洞和木棚,湿衣裳多, 昨天烤干了些, 还有不少, 围坐在火堆旁一点点细致的烤着,除此还有湿透的鞋子等。
  身体强壮些的,男也好女也罢, 都没闲着,穿蓑衣戴斗笠或是撑油纸伞, 往外寻柴木寻能吃的野菜香蘑等, 现在人太多, 不能坐山吃山空。
  忙忙碌碌就没几个闲的,都有活干,除了仁大娘一家子, 老少几个占了两张床,床上被褥暖和厚实,喝完姜汤孩子们没撑住睡着了。哑巴小姑娘照料着烧糊涂的大河媳妇娘俩,仁大娘歪歪斜斜的靠着,苍老的脸上很见疲惫憔悴,眼瞅着整个人都有点恍惚,像是随时要倒下。
  她这样,也不是没人看在眼里,却装着没发现似的,低头忙着手边的活。主要还是心里不得劲,
  让这一家子住进了遮雨棚里,又是吃又是喝又是穿,回头还得抽人手去照顾,再怎么有善心,也善不到这份上来。
  熊地主一直不着痕迹的盯着仁大娘,就看她要搞什么幺蛾子。
  等啊等,等啊等,将将早饭张罗出锅时,虚虚窝靠着棚墙的仁大娘,似是撑不住了般,身体一点点的往床的方向倾倒着,忙前忙后照料大河媳妇娘俩的哑巴小姑娘,回头发现了,顿时张大的嘴巴……
  “小姑娘小姑娘赶紧扶住你家大娘,要睡就直接躺床上前,她大把年纪,又淋了雨,身子熬不住,大伙儿都是理解的,用不着这么硬撑着,再说,她硬撑着不睡觉,也不能帮着干活啊,还不如舒舒服服的睡阵儿,睡足了人也会精神些。”熊地主一团和气的说着。
  小姑娘到了嘴边的呜呜啊啊,被噎在了喉咙口,仿佛卡了个鱼刺。
  熊地主还在说,很是替仁大娘着想。“早饭张罗好了,我看呢,不如喊醒你家大娘,让她再吃口饭,填饱肚子再睡,会睡得更舒服。”
  话里满满的全是情真意切的关心。
  棚子里的其余人听着,脸色有点微妙。
  人的心态是特别复杂奇怪,本来嘛,仁大娘淋了宿雨,撑不住要睡,也没什么。可问题的关键时,这是由他人嘴里说出来的,且话里还有什么舒舒服服的睡会儿,填饱肚子再睡……
  这话咋听都有点儿刺耳。
  “刚刚就喝了点姜汤,肚里也没什么东西,确实该吃点早饭。”根大娘和气的说着。
  哑巴姑娘轻轻的推着怀里的大娘,呜呜啊啊的喊着。
  过了会,仁大娘悠悠转醒,露出个苦笑。“这人老了,身体不中用了,以前年轻的时候,别说淋一宿雨,第二天也照样能下地呢。”她说着,在哑巴姑娘的伺候下,穿好鞋子下了床。“我当年生大河的时候,就是在地里干活时生下的,也没怎么歇,那会农活,生完孩子继续干活,不能比啊,真是老了。也不知道逢春他们到了哪里,也没吃个早饭,这雨越下越大,老姐们没去年头看,山路特别难走,我这把老骨头,就摔了好几回,差点儿没能起来。”
  逢春是根老汉大儿子的名,这老妇倒是聪明,不直接说自个儿子的名字,把根老汉的大儿子拎了出来,话题转移的也相当巧妙,不见生硬。熊地主垂眼,藏住眼里的冷意。
  “不能硬扛着,熬不住就别熬,好好歇着,大伙儿都是能理解的。”柳叔憨憨的接了句。
  熊地主和柳叔端了早饭去隔壁帐篷里,木大娘眉开眼笑的一道去了。“得看看我那俩侄孙儿。”她嘴里是这么说的。
  对外介绍,施小小他们是远房亲戚,没说具体。
  进了帐篷,木大娘没急着进马车,把熊地主往旁边拉了拉,离棚子远了点,搁帐篷的角落里,压着嗓子,低声问。“小兄弟,你是不是发现了点什么?虽然咱们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我活了大半辈子,眼力劲还是有的,知道你们都是好的,我问这话也没别的意思,就是瞅着,你,你好像有什么想法?”她话得委婉,眉眼温和透着暖暖的慈祥。“别顾及,有什么话,尽管说。”
  顿了顿,木大娘又道。“仁大娘一家子是隔壁三姓屯的,我们也不太了解,没怎么接触过,只知道她命苦,丈夫死的早,好不容易拉扯大了两个孩子,结果大儿子也早早死了,大儿媳扔下两个孩子改嫁了,二儿媳又遇上难产,母女俩险险的捡回条命,身子骨却不中用。他们这一家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也挺可怜。”
  “他们不可怜。”熊地主把宝贝儿子的话拿出来说了说。
  木大娘愣了下。“怎么说?”
  “老姐,你相信我,他们一点都不可怜。”又不好把小丫头拿出来说,熊地主想了想继续说。“这样吧,我不搞破坏,咱们就看着,看那一家子想搞什么幺蛾子,别太刻意,稍稍留点儿心眼就行。我就觉得他们很奇怪,尤其是那个仁大娘,给我的感觉特别不好。”
  “好。我听你的。”木大娘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眼下这情况,咱们确实要警惕点。”说着,她又想起善喜媳妇,越发觉得小兄弟是对的。
  善喜媳妇可不就是把狼招进了家里才引来杀身之祸,娘仨个,好端端的大活人,说没就没了,连冤都没地儿说。
  木大娘进马车和施小小他们说了会话,帐篷里传出阵阵笑声,便是下着大雨,紧挨着的遮雨棚里也听了个清楚。
  “这孩子笑得可真好。”仁大娘眉眼和蔼的说了句。“听着隔壁像是有好几个人呢,怎么没一道过来?是生病了吗?又不太像,精神挺好的样子。”
  “喔。是木大娘的远房亲戚,年纪不大,有些认生就没出来走动。”根老汉的儿媳随口接了句。
  仁大娘继续好奇的问。“他们的棚子用什么搭的?感觉和咱们的不一样呢,我还是头回见,搭得可真好,又大又宽敞,外面这么大的雨,棚子看着依旧很是稳固,都没见有什么事儿。”
  “帐篷用布幔搭的,上面涂满了桐油,防雨防潮确实好用。”说话的是刚刚进棚子的木大娘。“也就是咱们平时家里用不着,像遇着眼前这种天灾祸事,涂满了桐油的巾幔搭出来的帐篷确实好住呢,便是没有弄火堆也挺暖和。”
  “这人呐,还是得多去外面走动走动,木老姐不说,我还弄不明白这里头呢,就瞅着很好,住着应该也会很舒服。”仁大娘憨呵呵的笑着,言语亲昵,跟窜门叨家常似的。“木老姐你这侄儿还蛮孝顺哩,我听口音不像咱们这边的,还时常过来走动,倒是让我好生羡慕。”
  “哪有经常过来,这回也是碰巧,正好路过,就过来看看我们俩口子,哪里想,会遇着这样的天气,直接被困在了山里。”木大娘摇头叹气。“今年这雨,真大,没完没了,都没怎么停歇,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村里怕是不成样子了。”
  根老汉闷声闷气的说话。“昨儿傍晚下去时,积水就到了小腿肚子,过去一宿怕要到腿弯了,屋子肯定也是没法住人,退了水,得费不少心思拾掇。”
  “看看今个儿的天气,整天都下雨,雨势还是这么大,估摸着一时半会咱们下了不山,得想办法回村再搬点粮食过来。”木老汉嗒吧着旱烟,额头拧成个深深的川字。
  说起粮食刚还有点儿轻松的气氛,瞬间变得沉闷。
  谁也没有再说话,默默的忙着手头的事,木大娘得了小兄弟的提前,不着痕迹的瞄瞄仁大娘一家子,确实发现了点不对劲。说话的时候,看着还挺精神,不说话时,神情明显的见蔫了不少,掩不住的憔悴病蔫,明明坐着没干什么事,偏偏把自己表现的好累好疲惫。
  要说累,遮雨绷里,哪个不累?从昨儿一直忙活到现在,也就夜里睡了会,都没怎么睡踏实,因为心里不踏实啊,哪里还睡得好觉。一个两个看着挺精神,都不过是强打起劲头,咬牙硬撑而已!
  没多久,逢春他们回来了,都或多或少有点儿冻着,手脚冰冷脸皮子发白,换了干净暖和的衣服,吃完早饭后,又喝了碗浓浓的姜汤,脸色才稍稍缓过来了些。
  马老汉没找着,之所以匆匆回来是遇着山体滑坡,要不是反应及时,差点儿就被淹在了泥流里。
  根老汉的大孙子说起这事,声音还有点抖,脸上带着未褪尽的恐慌害怕。根大娘瞅着特别心疼。“咱不出去了,不到处乱走了,太危险了!”心里有点后悔自己多嘴,差点儿就把大儿子大孙子给搭里头了。
  “你也歇歇,一天一夜没合眼,媳妇闺女重要,可你的身体也很重要,家里就剩下你这么一根顶梁柱了。”仁大娘说着眼泪汪汪落。“万一你也出点什么事,这一家子老的老小和小可怎么办!”
  “是得注意点,天灾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呢。”根老汉家的儿媳接了句。心想,都不容易啊。
  现在是白天,又下着大雨,没什么事,棚里的妇人们便让昨儿守了夜的男人们去睡觉,得把精神养回来。
  木大娘根大娘两人琢磨着时间,估摸着差不多可以张罗午饭,小声商量着中午吃点什么。
  遮雨的角落里,并排搭了两张床,仁大娘一家都躺在上面,大小都在睡觉,哑巴姑娘忙前忙后照顾着高烧不止的娘俩,大的醒过了会,喝了点粥和姜汤,小的就一直没醒过。
  “啊啊啊……”哑巴姑娘激动的呜呜直叫,拿手去推着睡着的仁大娘,眉眼很是焦急恐慌。
  她的声音不小,怕打忧到在山洞里睡觉的男人们,根大娘赶紧走了过去。“怎么回事?”
  哑巴姑娘泪流满面的指着床内的小姑娘,根大娘看了眼,心里咯噔发紧,连忙靠近了些,伸手摸了把小姑娘,浑身烧得烫手啊!“木老姐你快过来,不得了哩,这孩子,怕是要……”怕是要扛不住了,这话她没说出口。
  “赶紧把孩子奶奶父亲摇醒,咱们能有什么办法。”木大娘扔了手里的野菜,冲着仁大娘的人中掐了把。“大妹子快醒醒,你家孙女儿出事了!”
  那一瞬间的痛疼,仁大娘便是想继续装睡都不行了,因为,她的身体疼得打了个大大的哆嗦。“出事?我家秀儿……”慌慌张张的侧身看去,大力的推着旁边的儿子。“大河醒醒,秀儿这孩子挺不住了,别睡了,快去找马老汉啊,快点啊!你就这么一个闺女,还睡,你赶紧醒!”
  她嗓门极大,话说得且急且快,在山洞里呼呼大睡的男人们瞬间被吵醒,迷迷澄澄,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一个个张嘴就问。咋了?
  “你仁婶家的秀儿情况不太好。”根大娘回了句。
  这时,大河也醒了,掀了被窝,就想往外头冲,眼眶儿发红。“我去,我去找马老汉!”
  “老大哥老大姐,求求你们帮把手,帮帮我这可怜的孙女儿。”仁大娘扑嗵一下跪到了地上,她跪下后,哑巴姑娘也跟着跪了。
  木大娘叹了口气。“能帮的我们都帮了,也没藏着掖着。”
  “大妹子你起来说话,别跪着了,地上湿也冷,小心自个的身体。”根大娘去扶她。“大河已经出去找马老汉了,会没事的。”
  总算说到了心坎上,仁大娘顺势站了起来,边抹眼泪边哭。“他一个人,哪里找得过来,秀儿这孩子,也不知道能挺到什么时候。”
  “你的意思是,想让我们帮着出去找马老汉?”木大娘问得直白。
  仁大娘满脸绝望。“如今也就只有马老汉能救我家可怜的秀儿,周边这么多山,也不知道马老汉躲进了哪个山头,老大哥老大姐我知道我的要求很过份,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这可怜的孙女儿说没就没。”她拿眼扫过众人,眼神透着悲痛,无助,甚是凄惨。“求求你们了……”声音发颤,每个字都在抖动着。
  众人看着无不心酸唏嘘,挺不是滋味儿。
  正欲开口时,冒着大雨在外头寻野菜捡湿柴木的根老汉家的儿媳们,急急忙忙地冲了进来。“爹娘,别答应她!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毒妇!!!”声音尖锐,颇有响彻云霄之势。
  “我碰着了三姓屯刘树家的大儿媳,上午山体滑坡是这毒妇的儿子故意把逢春他们带过去的,幸好父子俩福大命大才没出事!而且,善喜媳妇……善喜媳妇为什么会在山里,就是被这老毒妇拿话引过去的!”媳妇子说着说着,声音都哽咽了起来,看向仁大娘一家,眼里像是淬了毒,恨不得冲上去将其撕个稀巴烂!!!
 
    
第178章 
  三姓屯树老汉家,和善喜媳妇娘家还是未出五服的亲戚, 两家来往较为亲密, 情分颇深。
  村里的刘家, 不知道咋回事, 手头有钱日子宽裕,一个两个都坏得冒黑水汁。生活艰难,年头忙到年尾累死累活, 堪堪挣个温饱, 却是三姓屯性子最和善老实厚道的人家, 同时也是最最穷苦的庄户,很少与人闹红脸,隔壁的李家村说起三生屯的刘家, 一穷一富一好一坏分得特别明显, 有意思极了。
  善喜媳妇嫁进李家姓, 两村隔得近,善喜媳妇时常回娘家走动说话,树老汉的大儿媳是山里嫁出来的, 山里小村庄也受善喜媳妇帮忙良多,故而嫁进三姓屯后, 她也隔三差五的往李家村跑。
  据她说, 那天她和往常般, 忙完手头的事,就去隔壁李家村找善喜媳妇。半道上碰巧仁大娘,她匆匆忙忙的打村东边出来, 东边那块儿,是村里位置顶好的地儿,住着村里富裕的刘姓人家。
  因离得有点远,树老汉的大儿媳也就没吱声招呼,最最重要的是,她打心眼里看不上村东边的几家刘姓,有几个臭钱,整天一副鼻孔朝上的姿态,看着就恶心。
  她是不想和仁大娘碰头,故意落后了些,哪里想,走着走着,却发现不对劲,仁大娘也是去寻善喜媳妇?她琢磨着这里头事情不太对劲。
  就是直觉,她这人爱憎分明,脾气直,好就是好坏就是坏,全看感觉来,仅有的几次与仁大娘打交道,树老汉的大儿媳就不太爱和她说话,说不上为什么,就是挺排斥的。
  又想起她是从村东边出来,行色匆匆,村东边住着的全是些狗玩意儿,这是想干什么?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