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小神棍——兮知
时间:2018-08-08 08:24:25

  屋里的村妇七嘴八舌愈说愈离谱,最后,整个人喻家仿佛都成了罪人般,还是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遭大伙儿的唾弃,恨不得一人一口唾沫喷过去才能泄愤。就连年哥儿,都被泼了身脏水,人品如此低劣的人家,怎么可能养得出好儿子,这年哥儿,怕也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这里头必然有木神婆使了手脚,但也有些是纯粹的嫉妒眼红,喻老四一家子上上下下都很勤劳,特别会过日子,短短几年功夫,就将日子过得红红火火,连唯一的一根小苗苗年哥儿,也是个极有灵气会读书的好孩子,将来肯定是有出息的。
  村里有些眼皮子浅的,便是没什么恩怨,单纯的心胸狭窄见不得人好,无事也能生出三分事来,这样的人在村里没好人缘,但他们脸皮厚,偏生活得还挺有滋有味的。
  人心这玩意儿,还真是没法说清。
  喻晓进和喻立强兄弟俩在外面听着这些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儿,有种冲动,想要跑进去和这些村妇好好的理论理论。最后到底还是忍住了,死死的窝在墙角里,守着木神婆何时出来。
  正事要紧,不能把这事办砸了。等会她们就知道好歹了,一群无知蠢妇。
  跟喻老头过来的,也就是喻老四父子仨个,两家人呆在屋里细细地商量了番,觉得还是太单薄了些,得把喻老二喻老三他们两房人也喊过来。他们四兄弟也是打小一道长大,父辈是亲兄弟,仅仅只是两兄弟,好不容易各房各生了两个儿子,结果,再往下又转回了老历史。
  喻老二家也只有一个儿子,闺女有三个,前面两个大的已经嫁人,后头个小的,生得晚,现在才十三岁,正在相看人家,因着喻老四请木神婆这岔事儿,家里闺女的亲事上也受了点波及。
  喻老三家两个儿子,一个至今未娶,另一个娶了媳妇,三年抱俩,但全是闺女,也是愁得很。
  四兄弟感情都挺不错,住得也近。去请他们过来一道搞垮木神婆,喻老头兄弟俩也是有一定把握的。只是无端把老二老三扯进来,心里头有些愧疚。
  喻老二喻老三兄弟俩近来正憋的慌,他们是相信自家兄弟的,打小穿同条裤子长大的兄弟,知根又知底,就跟了解自己似地清楚着,怎么可能相信外面传的谣言。气归气,可他们也没办法。
  喻老头和喻老四找shang men来时,刚听他们说完事情,俩兄弟二话不说就应了这事。还说时间紧急,就不用再回家里看实验,直接说个章程出来,一会等木神婆出来装神弄鬼,咱们就掐着时机戳穿她。
  不仅将家里的男人,就连妇人也都一并喊着,四房人聚在一块,将说好的计划,再三反复确认了遍。
  也是因为迟迟不见木神婆出来作法驱邪,才想着多说几遍,稳妥点总归是好的。
  说得多了,也有不好,就是心里慌,犯虚,没底儿,主要是不知道木神婆为什么还没有动作,按说也应该有动作了,都已经到未时了。
  莫不是木神婆知道喻家正攒着劲的想对付她?
  这想法在大伙儿心里飞快的闪过,又飞快的给掐掉了。肯定不是这样的,他们做得足够隐蔽,并没有出什么动静。木神婆要是真能知道,只有一个可能,她还是有点真本事的,自个算出来的。这么想着,心里头就更没底了。
  还是四个老的沉得住气。“慌什么,开弓没有回头箭,已经决定了要做这件事,咱们就要做到底!我还就真不相信木神婆肚子有货。”
  “要不要我去钟家看看情况?”施丰年讷讷的问了声。
  喻老头想了想,看向自家三个兄弟。“你们觉得呢?”
  “去也行。”喻老二点了点头。
  其余两个跟着附和。
  施丰年起身往外走,刚要推开门,屋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喻晓进冲了进来,嘴里喘着粗气。“开始了,开始了,木神婆开始作法了。”
  “再等等,要是木神婆见咱们这阵势,必定起疑。”老喻家的人可全在这屋里了。喻婆子出声道。
  “你们是不知道,木神婆没出来时,钟家去了好些村妇,那些个爱嚼舌根的,把木神婆夸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直接把喻家踩进了粪坑里,听得我都快火冒三丈了,就怕耽搁正事,才死死忍住的。木神婆出来后,她们才住嘴,围在屋外看热闹呢,仍一个劲的夸着那老骗子。”喻晓进说得口沫横飞,可见有多激动生气。
  喻巧慧一直注意着闺女呢,就怕她满嘴胡说八道,见她张了张嘴,似是要说话,立即拉了下她的袖子,递了个眼神儿过去。
  施小小到了嘴边的话不甘不愿的咽回了肚里,整个人蔫蔫哒,无精打采的靠在母亲的怀里,嘴巴却没闲着,小声地嘀咕着。“难怪老骗子迟迟不出来驱邪,肯定是默默地在听那些村妇夸她呢,也听着她们骂喻家,喻家名声越坏她心里就越高兴。”
  “就你知道得多。”喻巧慧捏了把小闺女肉肉地脸颊。“小祖宗嗳,你可给我省点心吧。”
  施小小咧着嘴笑,笑得眉眼弯弯。“娘嗳,我可没给你惹事儿,我乖着哩。”
  娘俩坐在墙角里亲亲热热的说着话,那边,喻老头寻思着时间差不多,起身道。“咱们过去吧。”
  一屋子人都跟着站了起来,有男有女,人不是很多,但也不显单薄。
  他们过去的时候,就见村民们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在钟家的屋门前,简直是水泄不通,想要看见里面是什么情况,非得站高些。
  “比上回人还多呢。”喻晓进有些砸舌。“立强就在里头呢,要不
  要把他喊出来问问?”就这情况要往里头挤,可不容易。
  “不用。先不必打草惊蛇。”喻老头侧头看着小外孙女,乐呵呵地笑着。“小小,外公抱你坐肩头玩好不好?”
  施小小嘻嘻嘻的笑。“外公,我知道你要干什么呢。”满脸的兴奋。“我是很愿意的。”
  “爹。还是我来吧。”施丰年讷讷的说着。小闺女这身体结实的很,抱着挺沉手的。
  喻巧慧在旁边说道。“就让丰年抱吧,他们父女俩经常玩,熟练的很。”
  “爹。快点儿。”施小小迫不及待的嚷嚷着。
  施丰年笑着把小闺女举过头顶,让她坐到了自个的肩膀上,双手稳稳得扶着她的身子,一点点地往人群靠近。“看得见吗?”
  “看得见,可以啦,爹不用走啦。木神婆正在跳舞呢,闭着眼睛跳的。”
  喻晓进努力的踮着脚,可惜他太矮,再怎么努力也是白搭。“要是在跳舞的话,那还得等会儿,上回就跳了好久的舞。”
  “那咱们再等等。”
  围观的村民们都目不转睛的看着木神婆驱邪呢,也没太注意身后,还是有个别村民,对跳舞没啥兴趣的,左瞄瞄右瞄瞄,余光就瞄见了身后,回头仔细看去,哎哟,喻家的人怎么都来了,这是要干什么呢?
  这村民倒也没嚷嚷着,又看了两眼喻家的人,才回过头去,低声和周边的同伴说话,那被拉着说话的村民,回头看了眼身后,明显的是在瞅喻家这伙人,施小小瞧见了,等着那村民视线落她身上时,她吐着舌头做了个鬼脸,然后,嘿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那村民冷不丁的被吓了跳,见着她笑,才反应过来,是这小孩儿逗他玩呢,他也跟着笑了起来。觉得这孩子笑得可真灿烂,从来没见过哪家的小姑娘是这般笑的。
  “那小姑娘是谁家的?怎么没见过?”村民推推旁边的同伴,有点好奇。
  同伴也不晓得啊,没太注意过。“喻家的吧,你说,喻家这是想干什么呢?”
  “随便他们想干什么,反正和咱们没关系,有戏看就行,等着呗,一会就能知道了。”村民耸耸耳朵继续看木神婆跳舞。
  等了会儿,施小小自个都快不耐烦了,总算见木神婆掏出了张白纸,她难得有点紧张。“爹,她把白纸拿出来了。”
  “别慌,咱们都不要说话,先让四弟来。”喻老头招了招手,让众人靠近了些,沉声提醒着。
  这事因喻老四家的年哥儿而起,也该由着喻老四来收尾。他出面戳穿木神婆,是最合适的。
  “这次不是血泪,是拍出了个血手印,她在说话,听不太清楚。”离得有些远,木神婆声音并不大,施小小没听到。
  喻老四趁机大步往人群里去。
  之前俩个注意到喻家的村民,看着气冲冲过来的喻老四,眼里就兴奋得不行,今个有场大戏可看啊!
  场中央的木神婆,此时一身正气威严不可侵犯的样子,嘴里拽着两句义正辞严的酸文。“你区区山中游魂,竟如此胆大,敢拘其一魂三魄,长达数十年之久,实乃罪不可赦!今日我定要将尔捉拿,亲手除此祸害。”
  “孽仗!竟还想逃!老婆子今天且看你往哪里逃。”说完话,木神婆又开始跳舞,这回跳得异常激烈,一来一往间,像极了似是在跟谁打斗般,别说,还挺精神的。
  围观的村民就开始大声的喊。“打,打死它!绝不能放过!”
  “木神婆定要将它灰飞烟灭!”
  “真是恶毒啊,我就说呢,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变得又呆又傻,原来是丢了魂魄。”
  “幸好钟家咬咬牙把木神婆请来了,要不然,钟婆子死了怕也没法投胎呢。”
  在打斗的过程中,木神婆还甩出了两道黄符,上面画着复杂的符纹。她拿着这符往虚空中徒手拍下,就见那符竟然流出了几道血,红艳艳的,配着这场景很是渗得慌。
  跳完这场舞,木神婆累得满头大汗,脸皮子发白,还喘着粗气,双手扶着桌案,声音比刚刚要虚弱不少。
  村民们为了能听见她说话,都纷纷闭了嘴,竖起耳朵看着她。
  刚刚还热闹嘈杂的场子,瞬间就安静了。
  “这畜生已经被我制伏,只可惜,我前两天去给喻老四家的年哥儿驱邪治病,身上落了点内伤,这畜生虽被我制伏,也仅仅只是制伏,待我回家用法器将它封住,日后再慢慢炼化,只是钟婆子丢掉的一魂三魄怕是寻不回来了,时间太久,只怕,已经被这畜生……如今这畜生已经被我捉住,没了它,钟婆子自然会慢慢地变好,回头我赐道符给她,把剩下的两魂四魄稳住。能好到一个什么程度,端看你们做小辈的有没有精心照顾她,毕竟是丢了一魂三魄。”
  钟老二听着木神婆子的话,满脸的愧疚之情,悔不当初啊,早知道,他就该早点把木神婆请过来,母亲或许还有恢复的机会。
  “劳烦木神婆了,只要我母亲的身子骨能一日日的变好,便是神智不能恢复,我也很感激。让您费心了。”钟老二深深地鞠了个躬。
  围观了会的喻老四,就是在这个时候走出来,他扯着嗓子大声音说话,一字一句,字字清楚,震耳欲聋。显然是用着全身力气在说话。“乡亲们别相信这个老骗子,就她的那点小把戏,我也会!你们若是不相信,我可以当场使给你们看,让你们看看这个老骗子是如何骗咱们的血汗钱!”
  这话可就震惊了!
  喻老四说得是不是真的?围观的村民相互对视着,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如果没一定的把握,那喻老四又不傻,竟然当着这么多的面怼木神婆。
  “乡亲们,我知道你们很难相信。我就让你们亲眼看看,这老骗子是怎么骗大伙儿的,钟老二你带人把木神婆看住,别让她跑了。如果你还想要回被骗的钱的话。”喻老四冲着钟老二说了句,也没管他是什么样的反应,又大声对着人群说。“为了让乡亲们相信,这一切都是个骗局。我就让你们亲手来解了这骗局。谁去给我端盆清水来?”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村民,立即举手嚷嚷着。“我,喻老四你等着,我马上去端盆清水,要多少?”
  “半盆清水。”喻老四回了句,又道。“妇道人家应该都知道,家里炒菜时,有时候需要用点醋……”
  不等他说完话,就有村民跳了出来。“是不是需要醋啊,这个我也知道,酸的是吧,我去拿!”
  围观的村民们开始交头接耳的议论了起来,瞅着这喻老四的架式,是越来越有样子了啊,再看看木神婆,脸上已经开始见了慌乱了!
  “喻老四说得不会是真的吧?”有村妇忍不住嘀咕了声,声音很小,就怕木神婆听着。
  “我看着,有点儿像呢,一会再看看呗。”
  “如果木神婆真是个骗子,那她这么多年得骗多少钱呐,她要钱要得高,好多人为了请她,都砸锅卖铁呢,如果真是骗钱的,可真是作孽啊!”
  喻老四趁着村民去端水拿醋的时候,就把流着血的白纸和黄符捡在了手里。
  “清水来了,我弄了大半盆,不够,我再来加点,我都提了半桶搁后面放着呢。”村民屁颠屁颠的把清水端着放到了桌上。
  紧接着,去拿醋的村民也回来了。“我把家里用的半**醋都拿来了。”
  喻老四笑着道谢,然后,对着村民们扬了扬手里流血的白纸和黄符。“大家看清楚,这是骗子刚刚用过的。这盆里的清水和**里的醋,都是村民们送来的,现在,我往水里兑点醋,大家看清楚了。现在兑完了醋,咱们来看看,这流血的白纸和黄符,我把它们放水里。”
  围观的村民们,伸着脑袋不由自觉的往前凑,亲眼看见,那流着血的白纸和黄符,竟然在一点点慢慢地褪色!
  “看见没!这就是木神婆嘴里说的,打伤了游魂流出来的血。这个老骗子就靠着这骗人的江湖把戏,骗走了乡亲们多少血汗钱,有多少庄户人家,就因为她的一句话,连日子都没法往下过,这般丧心病狂的骗子,大伙儿该不该给她送官府!”喻老四说得眼睛都红了,额头上青筋直冒。
  木神婆见势头不对,她又被钟老二等人看住,想逃压根没处可逃,只得硬撑着,愤然开口。“喻老四你休想血口喷人,你忘恩负义,不就是觉得我拿多了钱,那是我应得的份!你倒好,年哥儿刚好,你就想恩将仇报,乡亲们别被他骗了,他才是骗子!想我木神婆替人驱邪消灾几十年,十里八村的名声都是一点点挣出来的,为什么偏偏到了喻老四这里,却被说成骗子,如果我真是骗子,我能骗住乡亲们几十年?”
  她这话犹如蛇掐七寸,掐得特别准!
  本来有些相信喻老四的村民们,又有些动摇了,觉得木神婆说得挺对啊,又不是一年两年,足有几十年呢!如果真是骗子,怎么会才被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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