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如此娇花——月下无美人
时间:2018-08-08 08:29:14

  “还用谁告诉吗?那徐夫子的万鹤朝阳图,可就挂在冯妍房中的墙壁上呢…”
  冯乔撇撇嘴。
  刘氏本来出身商户,虽然精于管家之事,可是对于字画古玩却是一窍不通。
  她压根就不知道那副画是什么东西,只是觉得能让冯恪守小心藏进库房里的肯定是好东西,所以偷偷的取了出来,想放进自己的私库里。
  冯妍这两年虽跟着女先生学了些诗词,可那些就是拿来应付应付各府宴会所用,也根本就认不得那么名贵的东西。
  她瞧着那副画好看,就缠着刘氏求了来,大咧咧的挂在了房里的墙上当了壁画儿。
  冯乔还记得,上辈子那幅万鹤朝阳图最后被冯妍不小心撕扯成了两半,冯恪守直到那时候,才知道自己遍寻不获的东西去了哪里。
  当时看着被冯妍当成废纸,揉成一团的万鹤朝阳图,冯恪守气得差点晕过去,醒过神来的时候就狠狠抽了冯妍一顿,恨不得打死她。
  冯长祗闻言脸色都变了。
  他可是记得清楚,之前京中出现了一副徐夫子的字帖,都被那些文人士子和朝中大儒奉为圣品,要是被那些人知道冯妍拿着徐夫子的真迹当壁画,非得气得活活掐死冯妍不可。
  到时候,他们冯家恐怕也会成为满京城的笑话,被那些文人士子的唾沫星子淹死。
  冯乔见趣儿在远处探头,手里捧着绿豆汤和冰块,笑眯眯的朝她招了招手。
  “二哥问我,无非是担心我被人挑唆,与大房不和,可是大伯这般行事,本就是陷我爹于不义。”
  “爹爹念着兄弟情义,在朝中处处帮衬大伯,可大伯却打着爹爹的名义收受贿赂,还这般张狂不懂得遮掩。我实在不知道,如此忘恩负义的人,我为何还要与他们好好相处。”
  “我今日问他们要几件东西,不过是提醒他们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免得他们银子糊了脑子,哪天自己没了脑袋也就算了,还牵累了冯家满门。”
  冯乔招手让趣儿把东西端过来,将冰块放在隔帘上,一手拿着小铲子在上面戳了戳。
  她人小小的,力气却大,那冰块上面顿时被铲出了一串冰渣子。
  “二哥是聪明人,三叔最多再有两年,任期就该满了。二哥也不希望,三叔回京的事情生出波折来吧?”
  冯乔一边随意问道,一边熟练的把冰渣扔进绿豆汤里。
  一旁的趣儿手脚利落的添了些蜂蜜进碗里,冯乔这才把调好的蜂蜜绿豆汤,递给了对面的沉默的冯长祗和顾煦。
  “天气越来越热了,这绿豆汤最是清凉解暑,加些冰末进去更是爽快。二哥,顾公子,你们也尝尝。”
  冯长祗听着冯乔的话有些神思不属,他接过了碗,直接舀了一勺绿豆汤含进嘴里。
  蜂蜜的味道在嘴间化开,而那些还没完全化掉的冰渣,混着蜂蜜的甜味儿滚进了喉咙里,瞬间冷的他打了个哆嗦。
  父亲离京四年,好不容易再熬两年就能回京,届时有二叔在,在加上父亲自身在越州期间的政绩,等到回京之后,父亲必能在朝中谋得一个不错的官职。
  可如果这个时候二叔传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惹陛下龙颜大怒,到时候别说是冯恪守,就连在外任职的父亲归京之事,也定会受其牵连。
  永贞帝最恨的就是官员朝臣之间私相授受,官僚勾结。
  冯恪守的那些东西但凡流出去半件,倒霉的就是整个冯家。
  冯长祗紧皱着眉头握着手里的勺子,脸色发沉:他绝不能让大伯拖累了父亲。
  冯乔见冯长祗的样子,就知道他怕是已经有了决定,她笑眯眯的端着撒了盐加了辣椒酱的绿豆汤喝着,一抬头却撞上了顾煦满是探究的眼神。
  冯乔大方一笑,黑玛瑙似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儿,软软嫩嫩的脸上带着浅粉,端着碗朝着顾煦扬了扬。
  “这咸的绿豆汤味道也不错,顾公子,你可要尝尝?”
  加了盐又拌了辣椒酱的绿豆汤,顾煦自然是没吃的。
  那古里古怪的味道,恐怕也只有同样古里古怪的冯乔才会喜欢。
  冯长祗和顾煦从凉亭离开的时候,冯长祗一路上就紧皱着眉头,一直到了留湘阁,见到了七皇子萧俞墨时,他还没回过神来。
  眼瞅着冯长祗提着茶壶,茶水全部淋在了手上,皇商宁家之子宁远之连忙推了他一把。
  冯长祗一晃,抬头道:“你干什么?”
  “我倒要问你在干什么,你手不疼?”
  冯长祗闻言愣了愣低头,当看到手上被烫的通红的肌肤时瞬间回过神来,“嗷”的一声丢掉了手里的茶壶,甩着手抱着胳膊原地直跳。
  “水,白玉,快弄凉水过来!!”
 
 
第017章 好奇
  宁远之见冯长祗跳脚的样子乐不可支。
  “我说你就是回了趟冯家,怎么出来之后像是连魂儿都没了。这样都能烫着自己,我说冯长祗,你是不是傻?”
  “你知道个屁!”
  冯长祗把手塞进冷水盆里,斜了宁远之一眼。
  他要是经历了下午的事情,发现自家原本软的跟白菜包子似得妹妹,内里却是芝麻馅的,还是过了色的浓油芝麻,混着呛人的辣椒油,谁特么的能缓过劲来?
  他原是想要劝劝冯乔,玩闹归玩闹,别做的太过分,真跟大房生分了。
  可是听了冯乔那些话后,他自己都恨不得掐死大房的人,哪儿还记得看见冯乔坑冯长淮兄妹时,那想要劝诫冯乔的拳拳兄弟友爱,互帮互助的情谊。
  “哟哟哟,这还是恼羞成怒了?”宁远之挑眉:“那你倒是说说,到底出什么事儿了,让你这么失魂落魄的?”
  冯长祗张了张嘴,一脸的一言难尽。
  萧俞墨坐在上首,看到一贯能言善辩的冯长祗脸上居然是一幅不知道打哪说起的表情,也难得起了好奇之心,扭头看向顾煦。
  “子期,到底怎么了?”
  顾煦想起午间的事情,忍不住低笑出声:“长祗这是被他家妹妹教做人了,心里承受不住。”
  萧俞墨和宁远之都是挑眉。
  “长祗他妹妹不是跟着冯三爷他们在越州吗?”
  “不是那个,是冯家二爷的那颗掌上明珠。”
  宁远之闻言顿时来了精神,有些微胖的脸上眼睛瞪得老大,满脸八卦道:“你说的是冯乔?”
  “我听说那冯乔在济云寺失踪后被找回来的时候,病的差点死掉,冯蕲州翻遍了京中的大夫,最后都找到太医院去了,才勉强吊住了她一条命。”
  “现在京里头人人都知道,冯二爷看他女儿看的跟命根子似得,碰不得,伤不得。我早就想瞅瞅这姑娘长啥模样了。”
  “顾二,你快告诉我,那冯乔都干了什么了?”
  顾煦早就习惯了好友跳脱的性子,他也不隐瞒,简单的把今天他们去冯家,遇到冯乔后发生的那些事情一一道来。
  当听到冯乔如何坑冯长淮兄妹,冯妍气得破口大骂时,宁远之乐不可支。
  而当听到冯乔笑眯眯说出那番“她爹是冯蕲州,看不惯她也得憋着”的言论时,更是哈哈大笑。
  “这小丫头太有意思了!”
  朝中无论哪方权贵,哪怕是富贵滔天,权柄日盛,对外言说的时候总会谦虚几分,而那些公子小姐更是如此。
  宁家虽只是行商之家,可富贵堪比王侯,宁远之惯常接触的也大抵都不是寻常人。
  他一向对这些表面谦和,内里却百般算计,蝇营狗苟的人没什么好感,乍一听冯乔这言论,顿时有种找到了知己的感觉。
  他拍着腿大笑:“后来呢,后来呢?”
  “后来长祗就想着去劝劝人家小姑娘啊,怕她是被谁挑唆,才想着针对冯长淮兄妹。谁知道最后他没劝着小姑娘,倒让人小姑娘把他给劝了。”
  顾煦把冯乔说的那些话都说了出来,包括冯恪守借着冯蕲州与人私下结交,谋取利益的事情。
  宁远之和萧俞墨听着他的话,渐渐收了笑容。
  等到顾煦说完之后,萧俞墨忍不住皱眉。
  “这些话,都是冯乔说的?”
  顾煦点点头。
  宁远之不信:“会不会是有人提前教了她?”
  “应该不是。”
  顾煦虽然以前没见过冯乔,可是之前冯乔说话的时,神情自在,双眼灵动,言语间更是逻辑谨然,层层叠进。
  之前每当他看向她时,那粉嫩嫩的小姑娘就会毫不回避的直视自己,而且说起冯恪守和冯妍的事情时,语气中还带着丝毫不掩饰的嘲讽。
  “冯乔年龄虽小,但是极有主见。我觉得这些话不像是别人教她的,倒像是她自己所言。”
  萧俞墨闻言用手指摸着手上带着的指环,仔细想了想顾煦方才说的和冯乔相处的经过,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半晌后忍不住低笑了起来。
  “七哥,你笑什么啊?”冯长祗一脸的莫名其妙。
  萧俞墨黑眸中盛满笑意:“我笑你和子期枉自聪明,却被你家那妹妹给戏弄了。”
  顾煦和冯长祗都是怔住,抬头看着萧俞墨。
  “你们难不成当真以为,她是为了冯家,为了冯二爷,所以恼了冯恪守,才针对冯长淮兄妹的?”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
  萧俞墨轻笑道:“冯乔如果真像她所说的那样,是怕冯恪守私收贿赂的事情连累冯蕲州,连累你们冯家,她为什么不直接把这件事情告诉她父亲?”
  “父皇的性情你们应该很清楚,他多疑善怒,从不相信任何人,可是冯蕲州却能在都转运使的位置上一坐就是七年。这七年里,父皇对他只赏未罚,恩宠有加,单就这一点,就足以看出冯蕲州的手段绝不简单。”
  “冯蕲州向来不理朋党之事,对朝中那些想要拉拢他的人,更是防的滴水不漏。以他的谨慎,他怎么会没有派人盯着府中的人,任由冯恪守捅这么大个篓子留在身边?”
  冯长祗和宁远之都是面色微变,而萧俞墨淡淡道:
  “如果我料的不错,冯恪守收回来的那些东西,十之八九冯蕲州都是清楚的,甚至有可能是经了他的手的。只是他一直装着不知道,就连冯恪守自己也被瞒在了鼓里而已。”
  “冯乔肯定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拿着这事恶心冯家大房的人,顺带的,替她和她爹坑点大房的东西。”
  冯长祗闻言顿时回过神来。
  对啊,如果冯乔真的只是因为恼怒冯恪守手脚不干净,怕他连累二房,连累冯家的话,她干嘛不直接把这事告诉冯蕲州?
  凭二叔的本事,难道还摆不平大伯不成,至于她这么拐弯抹角的来提醒大房?
  他顿时气得脸都青了,瞪着眼恼羞成怒道:“好哇,这臭丫头居然连我都忽悠,看我回去不好好收拾她!”
  “得了吧,就你这样的,人家三两句话就打发了,你就别去找虐了。”
  冯长祗气得跳脚。
  一想到他居然被自家才十岁的妹妹给几句话带沟里,忍不住心中小人狂跳。
  他那个乖巧可人软软糯糯的妹妹,到底哪儿去了!!
  宁远之在笑完了冯长祗后,也是忍不住咂咂嘴。
  他记得冯家那小丫头,今年才十岁吧?
  就算冯二爷天赋异禀,遗传给了冯乔让其早慧,可也不至于如此妖孽吧?
  冯恪守的事情就连冯长祗也未必那么清楚,她一个才十岁的小姑娘是怎么知道的,而且还想得出这么损的主意来坑人?
  顾煦坐在一旁,看着被气得哇哇直叫的冯长祗,还有不断取笑他的宁远之,面上却只是淡淡的,并未参与其中。
  他始终都还记得,当冯长祗说,冯家大房的人不会害冯乔的时候,冯乔那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回话。
  当时冯长祗没有听清楚,可他却听的一清二楚。
  冯乔根本就不信任冯家大房的人,更有甚者,她应该是发现了什么,所以才会那般笃定的说,如果有一日,冯蕲州不在了,冯家大房没了顾忌,就会毫不犹豫的出手害她。
  萧俞墨分析的这些他不是没想到,只是他总觉得,那个笑起来玲珑剔透的小姑娘做这些事情,绝不只是为了坑冯家大房的东西,她应该还在谋算着一些别的什么。
  顾煦含唇轻笑,突然就对那粉嫩嫩的小姑娘多了抹好奇。
  冯乔,她到底想要什么?
 
 
第018章 血霉
  几人笑闹了一阵,萧俞墨贴身的护卫进来了一趟,不知附耳在他身边说了句什么。
  萧俞墨诧异抬头:“此事当真?”
  “回殿下,宫里头已经下了旨,传旨的人这会儿估计也已经往临安方向去了。”
  萧俞墨轻叩茶杯,半晌后才开口让人下去。
  等那人退出去后,冯长祗和宁远之都是跟着安静了下来。
  顾煦见萧俞墨皱眉的样子,开口问道:“殿下,可是宫里出什么事了?”
  “今日晨起,父皇下旨,命左督道史蔡衍率两万精兵前往临安,主理临安平叛,并调查沧河水患等一切事宜。”
  顾煦闻言若有所思。
  冯长祗吹了吹手上的红肿,咋舌道:“陛下这是对三皇子不满了啊。”
  萧闵远前往临安平叛,调查沧河决堤之事,知晓者众多。
  当初这差事下来的时候,谁都知道临安之行不易,纷纷推诿,就连他们和萧俞墨再三衡量之后,明知道平叛后会有天大功劳,却也没有贸然去接这个烫手山芋。
  可即便是如此,按照萧闵远往日的手段,他也不至于陷入如今这般困境。
  邱鹏程造反,投奔曹佢,曹佢势力大增。
  叛军收纳灾民,南都六去其四。
  萧闵远不仅没有解决临安乱局,反倒转头去了安俞,结果叛军未平,倒险些把永贞帝的暗卫军给一锅端了。
  如今永贞帝把蔡衍派去临安,明显是已经对萧闵远不满。
  一山不容二虎,永贞帝这等于是把萧闵远架在了火上炙烤,成了天大的笑话。
  冯长祗能想到的,其他三人自然也能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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