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枕在椅子上站了起来,朝前倾身,打开了白色的木窗。
白色的木窗朝两侧打开,夏枕正抬眸,就对上了那边的江炽。
四目蓦然相对,两个人皆是一愣。
那边的江炽单手撑着下巴,一时也没说话,估计是也没料到夏枕会开窗。
夏枕盯着江炽的眼睛,一时也反应不过来。
哥哥这是……在等她吗……
她还没从懵怔中回过神来,蓦地就见对面的江炽突然朝她咧嘴一笑。
“怎么?想我了?”
第14章
夏枕推窗的手停在了半空。
亏她还想看看他在做什么,结果一开窗就是一顿调戏。
夏枕低眸,不去看江炽了:“没有。”
江炽倚在窗台边,嗓音戏谑:“那你抬头看我啊,不想我的话为什么不敢看我?”
江炽从小就喜欢逗夏枕,现在只是明目张胆了起来,调戏起来毫无包袱。
夏枕一听他这话,急了起来,一时百口莫辩,看他也不是,不看他也不是。
她一急索性想关窗,小脸无措,就想去关窗。
那边江炽的声音懒洋洋传了过来。
“这么害羞啊?关窗就说明你想我。”
闻言,夏枕手一怔,两秒后,小脸微皱了起来。
她不去关窗了。
江炽见她这样,想笑。
“没有。”夏枕抬手微恼地抓了抓耳朵,声音细软,“我没有想你。”
江炽一听这话,笑了声:“没有你脸红个什么劲儿?”
脸红?
夏枕一愣,第一反应想抬手去摸脸。
等指尖触到脸颊的时候,才意识到摸脸根本看不出来红不红,赶忙慌措地把手放下去了。
江炽看她这一系列动作,笑:“还真信啊。”
夏枕不说话,嘴硬:“才没有。”
“你除了说没有还会说什么?嗯?”
夏枕一噎。
她微皱眉。
哥哥,好讨厌啊。
“行了行了,牛奶喝完了早点睡。”江炽从窗台边站直了身子,抬头覆在脖颈后,微转了转。
夏枕站在窗边没说话。
她想到了以前的每个夜晚。
如果换作以前,她早就跟江炽说晚安了。
江炽见她不动,看了过来,手还覆在后脖颈上,浑身慵懒气息。
“喝牛奶去。”他朝夏枕微抬了抬下巴。
夏枕看着他。
江炽也看着她,蓦地哼笑了声:“跟只小猫似的。”
江炽的嗓音低懒,声线带着磁颤,轻震进夏枕的耳朵里。
夏枕脑中浮现了小猫的样子,突然就问了句:“那我可以挠你吗?”
她小声嘀咕:“我要报仇。”
江炽听了先是愣了一瞬,下一秒,唇角扬起。
“怎么不可以?明天让你挠个够,行不?”
夏枕听了似乎很开心,刚才一直不开心的微皱起来的眉舒展开来,眼睛弯弯。
她听着此刻江炽说话,他不再跟她说些奇奇怪怪的话,仿佛还是以前的哥哥。
连带着,她的心情都好了起来。
江炽知道夏枕不习惯熬夜,熬夜了隔天起来精神也不好。
“去睡,嗯?”
“别说话了,想说话我明天陪你说个够。”
夏枕点点头,端起牛奶,放到唇边,喝了一口。
江炽瞧着她的样子,唇弯了弯。
夏枕早上第二节的时候,生物老师分发印刷的试卷给他们练习。
距离中考已经不远了,平时这种训练大家都做多了,效率和正确率早已随着高强度的练习很大程度上提高了。
这种小测试老师一般让他们当堂做完,然后评分,下次上课讲解。
班里齐刷刷地都是笔尖摩擦纸张的声音。
坐在夏枕后面的许洛洛伸手碰了下夏枕的背。
“枕枕,第五道选择题选什么?”
夏枕在做后面的题,闻言翻到前面看了眼答案,身子朝后仰靠近了许洛洛的桌子。
“b”她遮掩着小声道。
“感谢您的救命之恩!”许洛洛压低声音道。
前头的老师听到下头有声音,支了支架在鼻子上的眼镜。
“都给我好好做自己的啊,别交头接耳。”
一节课四十分钟,下课铃打响的时候生物老师就把试卷收上去了。
现在是大课间时间,许洛洛从桌子里掏出自己带来的巧克力威化饼干,三两下撕开了包装,递给了前面的夏枕。
“枕枕,吃块饼干补补能量。”
过道正有一个男生拿着水杯打水经过,打趣许洛洛。
“许洛洛,你还不少吃点,体重都快超三位数了!”
许洛洛闻言翻了个白眼:“超三位数我骄傲,你看我们每天被学习折磨得如此痛苦,要是还不让我们吃点东西,人生有什么乐趣呢?我愿意为体重三位数代言。”
旁边的人闻言哈哈笑。
夏枕还在整理笔记,许洛洛见她不拿,从椅子上起身,拿了一块饼干,塞到她嘴里。
“快吃啦,看看你都饿成啥样了,这小身板一看就容易被人欺负。”
夏枕乖乖地咬着嘴里的饼干。
“对了枕枕。”后面正咬着饼干的许洛洛问,“我早上看到你哥哥送你来上学了,前几天都没看到,还以为你们吵架了。”
夏枕抄笔记的手一顿,没说话。
经过昨晚,夏枕不再那么避着江炽了,早上被他逮住的时候就一起来学校了。
吵架了?
吵架这个词,换作以前,夏枕想都不敢想。
以前的她不可能跟哥哥吵架的。
许洛洛还在继续说着:“你哥哥每次一来,学校门口都跟八卦会谈一样。”
夏枕听到这里,有点懵:“八卦?”
许洛洛嘴里有东西,声音有点含糊:“啊?你还不知道吗?”说到八卦许洛洛有点兴奋,“初中部喜欢你哥哥的女生可多了,初中部这么多,高中部就更不用说了。”
夏枕低着眼眸盯笔记本。
“哦。”
许洛洛并没有听到夏枕的回答,后面有人叫她,她转过去跟别人说话了。
下午第一节高二八班上的是语文课,老师站在讲台上讲解诗歌。
林希芋单脚支地,椅子往后仰,不安分地晃荡。
他小声跟旁边的沈辰道:“诶,我刚下课出去遇到傅岚了,这女孩真的不死心,又跑来找炽哥了。”
沈辰不怎么喜欢八卦,余光能窥见林希芋不安分晃来晃去的影子,抬手不分青红皂白地轻拍了下林希芋的后脑勺。
“给我安分点。”
说完他又补了一句。
“也安静点。”
“好啦。”林希芋嘟囔了一声。
但过不了几分钟,林希芋这话痨又忍不住了,回头凑到了江炽桌边。
江炽此刻正悠闲地转着笔听课。
“炽哥炽哥。”林希芋小声喊他。
“干嘛?”江炽目光缓慢落到他脸上。
“我听陆南渡说,你三杯倒后一不小心跟枕妹告白了。”
江炽不置可否,继续转着笔。
“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江炽额前刘海被海风轻拂了拂,他懒懒一声:“追呗。”
“枕妹这得到猴年马月才能开窍啊?”林希芋啧了一声,为江炽的未来担忧。
“随便吧。”江炽扔了手中的笔,左手懒散按住肩膀,轻转了下舒展。
“反正又不是等不起。”
第15章
中午在学校吃完午饭,夏枕在书桌上趴着睡了一会儿后就下楼等着校车过来接他们过去高中部上课。
“这什么鬼天气,好热啊。”
到高中部的时候,两个初二的女生从车上下来,一起挤在伞下嚷嚷道。
夏枕跟在她们后头下车,遮阳伞放在书包里,她停在一旁卸下书包掏伞。
阳光火辣辣地直射下来,夏枕被晒得睁不开眼。
她的皮肤很白,在阳光下仿佛会发光似的。
岑灿杨是最后一个下车的人,刚下来就看到旁边的夏枕。
见她站在阳光底下,岑灿杨把伞撑起来走了过去。
“先走吧。”
夏枕的遮阳伞就放在书包里侧,听到岑灿杨声音的时候,她蓦地就想起江炽。
上次江炽生气的时候,跟她说过,再也不能让岑灿杨帮她撑伞。
夏枕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此刻会想到哥哥,她指尖刚好碰到了书包里的遮阳伞,也没细想,将伞拿了出来。
周遭冒着热气,夏枕抬头看向岑灿杨,轻挥了挥手中的伞,诚实回道:“我有伞。”
岑灿杨见识过夏枕的直白,但每次听了还是会愣一瞬。
下一秒,他扬唇:“哦好,这次记得带伞了啊。”
夏枕这孩子从小就经常丢三落四,这会儿听了岑灿杨的话,她抬手不好意思地挠了下颊边。
“嗯,记得了。”
夏枕从岑灿杨伞下走了出来,把叠得整整齐齐的伞轻抖开,把伞撑了起来。
……
走到教学楼下的时候,一声口哨声突然传进夏枕的耳朵里,同时伴随着老师的骂骂咧咧声。
似乎是老师在不满这位捣乱的同学。
夏枕脚步一顿,顺着口哨声来源处慢吞吞抬头。
二楼最尾端的教室走廊,江炽一身白衬衣,微弓着身子,手臂搭在走廊栏杆处,骨节明晰的长指懒散垂下。
周围**的空气灼得夏枕微眯了眼,长睫交错,日光在她的眼前被长睫搅成了碎金。
江炽嘴角挂着笑,映在她眼里。
夏枕不可否认,江炽真的长得很好看。
饶是她这种缺根筋,对美有时候毫无观念的小脑袋,从小都能被江炽那浑然天成的好看五官怔到移不开眼。
两个人都没说话。
某一刻,江炽抬手,做了个听电话的手势,放到了耳边。
夏枕看明白了,他在示意她听电话。
夏枕一到学校上课,手机都是静音,她看见江炽掏出了手机,在屏幕上划拉一下就放到耳边了。
夏枕默了一会儿后,伞柄搭在了肩头上,空出手卸下书包放到身前,拿出了手机。
手机拿出来的时候,她就看见屏幕上闪动的名字。
——哥哥。
夏枕抬眸,目光越过伞沿,看向了江炽。
江炽也看着她,等着她接电话。
夏枕微咬了下下唇,终是在屏幕上一滑,接听了电话。
夏枕接听电话的第一秒,江炽慵懒又带着丝笑意的声音便挤进耳朵里。
“还以为你要挂我电话。”
她刚才的确想挂电话来着,这天气热,而且现在她潜意识里总有想躲着江炽的行动。
夏枕没说话。
想到这里,夏枕才意识到好像此刻不是那么炎热,她抬头看了一下,才迟钝地发现自己是在树荫下停下的脚步。
江炽入眼处是学校外头湛蓝的海,还有底下站着的夏枕。
“我刚才看到你拒绝那个男生帮你撑伞了。”
“是因为不想我不理你是吗?”
夏枕站在原地,听着江炽说话。
她想起来上次在这楼下,江炽生气的时候,她很害怕,害怕哥哥不理她。
她答应以后都不让岑灿杨帮她撑伞的,因为不想哥哥不理她。
夏枕默了一会儿后。
“不是。”她一向柔柔软软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肯定,“我带伞了。”
江炽在那头嗤笑一声。
“啊,原来啊。”
夏枕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
“算了,天气这么热,上去吧。”江炽说。
夏枕在原地站了一小会儿,不动,一会儿问道:“你呢?”
“什么?”
夏枕再次问了一声:“你不用上课吗?”
江炽眼睑低垂,望着她,吊儿郎当道:“用啊。”
夏枕问话有时候有个习惯,就是喜欢刨根问底。
没有听到他答复,她安静了一会儿后,问。
“那你还不用回教室吗?”
她记得刚才听到那个教室里老师不满的声音了。
江炽微勾唇角,眼弧漂亮的眼睛蕴了丝笑意。
他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在石栏杆上敲打着。
“回什么教室。”他的声音极其不正经。
下一秒,夏枕听见他极其散漫的声音传来。
“还是看你比较有意思。”
夏枕最后从教学楼底下落荒而逃了。
也不知道是天气太热,还是她一下子小跑到五楼太过累倦,耳廓竟然有点发热。
五楼的教室里,立式空调源源不断往外吐着冷气,讲台上袁老师在跟他们探讨一道题的简便解法,底下的学生都在认真听着。
夏枕有一点点小分神。
“那位同学。”
空旷的教室里突然响起袁老师的声音。
夏枕懵了一瞬,看向讲台。
就见袁老师指着她:“对,就那位留着短发的女同学,对,就是你,上来讲一讲你的解法。”
夏枕刚才本来就晚进了教室一会儿,刚才又有点小走神,连老师讲的是哪道题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