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南渡听到有声响,目光终于从江汐身上离开,侧过头。
在目光触及到那个陌生男生身上的时候,眼睛里霎时一凛。
关于江汐的一切,他一向有危机感,且一般万无一失。
江汐正好经过陆南渡面前,下一秒,陆南渡伸手,猛地擒住了她的手腕。
江汐看都不看他一眼,冷言:“放开。”
陆南渡忽略了她话里的不欢迎,盯着她的侧脸看,声音冷得可怕,一字一顿道。
“他是谁?”
第38章
江汐手腕被陆南渡紧紧圈在手里。
他手劲很大,像是生生要把她捏碎。
这样就再也没人能抢走她了。
他是谁?
三个字直直敲进江汐的耳朵里。
江汐微闭了下眼眸,没管手腕上传来痛感,几秒后,睁开眼眸转过头。
直直对上陆南渡的目光。
“关你什么事。”江汐声音冷漠得仿佛不认识面前的人,“你管得着吗?”
话音一落,陆南渡眼神的狠戾顿消。
转而眼睛里被迷茫和无措替代。
是啊,关他什么事。
他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她的冷漠仿佛锋利的刀尖,在他的心口划拉一刀。
陆南渡握着她手腕的手不知不觉松了力道。
江汐对陆南渡明显真的受伤的表情置若罔闻,再次冷冷启唇,字字清晰。
“松手。”
以前就是这样,一向在外人面前霸道狠绝的杠把子,在自己面前却永远无辜,受伤,可怜。
江汐再也什么都不信了。
夏枕站在旁边看着这两个人,手心都微微冒汗。
就在这僵持不下的气氛里,后头的江炽冲了上来,微皱着眉,去拉开陆南渡。
“你做什么?”
而陈凛也跟了上来,强行分开了陆南渡握着江汐的手。
“她让你松手,听见没有?”
不管旁边在说话,陆南渡都跟没听见似的,目光还是落在江汐脸上。
眸里仍是茫然。
江汐早已转过头去不看他了。
陈凛身后还拉着行李箱,把江汐护在身边,低头对她说。
“先进去吧。”
江汐也不想理会陆南渡,有点烦躁地点点头:“走吧,你跟我一起进去,放个行李。”
“嗯。”
江汐推开院子外的黑色栅栏铁门,和陈凛一前一后进屋。
江炽还抓着陆南渡手臂,陆南渡回过神来后,才转头看向他。
随后微垂了下脑袋,有点无奈:“你放开吧,我不对她做什么。”
陆南渡知道这不怪江炽,这要怪还是怪他自己,当年做的事情太浑蛋。
虽然他跟江炽是兄弟,但这兄弟也是建立在他不打扰江汐的基础上。
江炽淡淡瞥了他一眼,松手。
夏枕站在后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陆南渡和江汐之间的那些事,全程一脸懵。
江炽回身去看她,略微低下身子去看她。
“先回去,喝杯牛奶后睡觉去,我晚点给你发信息。”
夏枕看着低下身子跟她平视的江炽,再瞥了眼站江炽后头的陆南渡,立马乖乖点头。
“那我先回去了。”
“嗯。”江炽微点了下下巴。
夏枕转身就要朝隔壁走去。
“等等。”直起身子的江炽突然道。
“啊?怎么了?”夏枕有点懵地回过头。
“过来。”
夏枕不明所以,又倒退了回来。
来到他面前刚想问怎么了,下一秒江炽就伸手牵住她垂在身侧的手。
夏枕还没想明白,下一秒就感觉江炽骨节明晰的手捏了捏她的手。
紧接着,他凑了下来,在她耳边道,闲散的声音蕴着笑。
“要睡个好觉啊。”
夏枕瞬间明白了过来。
她跟他说过牵手才能睡好觉。
她霎时耳朵一热。
下一秒赶忙退后,匆忙转身:“我、我进去了。”
江炽直起身子,看着她的背影笑了声。
等到夏枕进屋了,后头的陆南渡突然开口。
“这里还有一个单身狗呢,你这样公然秀恩爱真的好吗?”
江炽闻言慢悠悠转身,瞥了陆南渡一眼。
“找我有事?”
“哦,还知道我是来找你的啊。”陆南渡耸肩。
江炽早已习惯陆南渡这一没在江汐面前就秒变吊儿郎当的模样。
又是淡淡一眼。
“我跟你说过了,别招惹江汐。”
陆南渡突然就不嘴贫了,沉默了几秒后,点点头。
“嗯。”
过了几秒后,他实在忍不住,妄想从江炽这里套话。
“那个男的是……”
话还没说话,就被江炽冷淡的眼神给生生截断了。
“唉算了算了。”陆南渡摆摆手,“不问了。”
“我来找你也没什么重要事。”
陆南渡花了两分钟给江炽讲了下自己找他要说的事。
说完陆南渡抬手,拳头轻击了下江炽的右肩。
“行了,没事了,你进去吧。”
江炽没说话。
“我要走了。”陆南渡说。
江炽嗯了一声。
陆南渡目光匆忙瞥了眼江家亮起来房子,眸里一闪而过不易察觉的贪恋。
然后视线不着痕迹重新回到江炽身上,往后倒退,招了招手。
“再见了啊。”
江炽这人有洁癖,大夏天里一天经常能洗好几个澡,刚才就是出去流了点汗,他进屋就冲了个澡。
江汐一回来就坐在楼上客厅里追综艺,陈凛来这边前已经订好了酒店,把江汐的行李箱送进屋后就走了。
江炽在夏枕去睡前跟她聊了会天,等夏枕去睡后才开始忙自己的事情。
电脑是江炽极为专注的一项兴趣,这一开始忙,就忙到了凌晨。
坐在电脑前连敲了几个小时键盘,江炽靠在椅背里,手心覆在后脖颈上,微仰头漫不经心转了转。
下午还打了篮球,今天一整天都挺高轻度活动的,江炽今天一整天都睡得少,有点困。
他摘下耳机扔桌上,从电脑椅里起身,想去外头倒杯水喝。
一开门,客厅里一片漆黑。
江汐一向是个夜猫子,江炽刚想惊讶她今晚居然早睡,转眼就看见江汐坐在没开灯的阳台上。
她面朝着大海,背对着他。
指尖的烟燃起的一点猩红在这黑暗里格外刺眼。
大海也跟着黑夜沉睡,海面平静,海风轻吹。
江汐留了一头栗色大波浪长发,发丝被风吹得微动,她把烟递到嘴边,吸了一口。
“大半夜的你坐这干嘛?”
后头的声音来得猝不及防,江汐毫无防备瞬间吓得被吸进肺里的烟呛了一下。
她咳嗽着回头看站在后面的江炽。
“卧槽,你干什么?大半夜的别这么吓人好吗?!”
江汐呼吸道不好还吸烟。
江炽抬眸拿走她指尖的烟,插兜走到阳台石栏边,把烟给碾灭了,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
做完这些,他顺势靠在身后的栏杆上。
“找死呢?”
江汐自知理亏:“没有没有,我这才刚开始吸呢。”
其实她很少吸烟的,小时候可讨厌烟味了,闻到二手烟都想打人。
那时候她上高中,陆南渡在她的勒令下戒了烟。
而她自己却是在后来受了点他的影响,似乎就是那段时间学会了吸烟。
江汐蓦地想起几个小时前在楼下陆南渡一看到她就下意识把烟藏到身后的画面。
她低头,无奈笑了声。
江炽不知道江汐具体在想什么,但基本上知道她在想哪个人,他也不拆穿她。
“去睡吧。”
江汐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
“好吧。”
江炽其实也很少管江汐感情这些事,一般不会过问,她开心就好。
他起身,朝客厅里走去:“早点睡。”
江汐点点头。
她抬头,目光落在黑暗中根本看不到的海面上。
一会儿后,她叹了口气。
黑夜,真不是个好东西。
第39章
隔天起来还要上学,夏枕有生物钟,早上6点多就醒来了。
昨晚不是很热,夏枕房间没开空调,窗开了一小半。
夏天天亮得早,外头日光刺眼,绿荫蝉鸣,鸟声啾啾。
夏枕从床上爬起来,整理好床,换上昨天晚上准备好的校服就出房间洗漱了。
夏母正在厨房里忙碌,端着面包和沙拉酱出来的时候夏枕已经刷好牙洗好脸到楼下客厅了。
“起床了啊?”夏母将食物搁到餐桌上。
夏枕刚起床,思绪还有点懵,点点头:“嗯,起了。”
“先去喝杯水,喝完快过来吃早餐。”夏母说完就转身到厨房里准备别的吃的,“再忍个一星期,中考完你就能睡个懒觉了。”
夏枕虽然有生物钟,但是能赖床她当然很乐意。
她到茶几上倒了杯水喝,温热的白开水润过喉咙,喝着喝着夏枕突然想起一件事,手里握着水杯就往厨房走去。
夏枕来到厨房,探头:“妈妈。”
“嗯?”夏母正在煎蛋,平底锅里的一层油滋滋冒气,“怎么了?”
“江汐姐回来了。”夏枕说。
“什么?”夏母回过头来,“江汐回来了?怎么都没说一声?”
夏枕喝了口水:“妈妈记得给姐姐准备一份早餐。”
“那肯定。”
夏母话落,夏枕后头就传来江炽的声音:“夏姨,江汐让我跟你说一声不用给她准备早餐,她起不来。”
夏枕回头去看他:“是昨晚熬夜了吗?”
“嗯。”
江炽就站在她身后,低眸瞧她。
“唉你们这些小年轻啊,一个个的这么喜欢熬夜,再这么熬下去都得把身体熬坏了。”夏母在里头念叨了这些小孩一句。
“行了行了,你们快去吃饭。”
夏枕和江炽应了声,两个人一起回到餐桌前。
吃完早饭,两个人就一起上学去了。
高三高考已经结束,下面的高二级现在相当于提前进入了高三。
集体提前搬入高三的教学层,进入每天有小测的状态。
林希芋以前都是混着过日子,对学习也不怎么上心,最近几天完全被这种紧张的氛围渲染,但也只是坚持几天,就难为他够呛。
毕竟他学习是真的不好。
刚才小测上默写很多不会的林希芋趴在书桌上,发愁地叹了一口气。
“我现在只想羽化而成仙,一命呜呼。”
同桌沈辰是个学霸,没理会他的话,在计算下午上数学课时不会的那道题。
沈辰就是这样,平时林希芋怎么闹他都行,他都会搭理他,但要是他在学习,他能一整天不跟林希芋说话。
以前林希芋还会故意逗逗沈辰,惹惹他,现在高三了,沈辰是真的要学习了,林希芋这段时间收敛了不少。
外头天很蓝,树荫蔽日,蝉鸣不息。
满是夏天的味道。
没人跟他说话,林希芋有点无聊,目标转向了坐他后面的江炽。
他立马从桌上起来,转过身子手搭放在江炽书桌上。
“炽哥炽哥,待会放学一起去台球室呗。”
江炽最近题量也比以前增加了点,以前自习课都困了睡觉,现在会做做试卷。
他从容地转着指间的黑水笔:“不去。”
林希芋这才想起江炽是个有女朋友的人,唉了一声。
“都忘了你待会还要去接枕妹。”
江炽淡淡抬眸瞥了他一眼,而后低眸落笔在试卷上选了个选项。
林希芋见江炽学习去了,又把目标换了个对象,他看向了江炽隔壁的苏岸。
苏岸估计是刚做完试卷,正在整理分类这几天的试卷。
林希芋见他没在学习,就想跟他闲聊。
“苏岸,我好无聊。”
苏岸正把历史试卷往文件夹里放,闻言抬头。
“你能跟我聊天吗?”
苏岸有点小近视,戴着一个圆框金丝边眼镜,他脸小,唇红齿白的,林希芋有时候总觉得苏岸长得比女孩子还漂亮。
身为同样长得很可爱的林希芋完全没有点自我意识,从来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别人眼里也是长得偏漂亮可爱的那一种。
苏岸一笑,大眼睛都跟着弯弯的。
“好啊。”
林希芋突然就被他这笑感染,也跟着傻笑:“苏岸你怎么这么温柔啊。”
以前高二刚分班,苏岸在班里是很低调的人,跟林希芋他们这群比较皮的根本不是同路人,一学期过去林希芋还真的只认得苏岸的长相,但完全不知道他叫什么。
接触苏岸前他觉得苏岸是个好欺负的人,接触苏岸后他才知道苏岸其实不是好欺负,只是很温柔,是那种植根在骨子里的温柔,待人待事都比较宽容。
遇到这种人,整个世界都感觉柔软了起来。
林希芋又说:“你这么温柔,是不是你爸爸妈妈也很温柔啊?”要不然怎么能教出苏岸这种极容易让人有好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