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宋福泽打消了用法器花盆催发植物类妖精的打算,她可不想草菅草命。
明明是无声的钻出,却仿佛在脑海中拨动了琴弦。
那土壤被顶开,紧接着,一抹小小的绿色就那么颤巍巍地冒出头来。
然后,瘦瘦长长的细杆支撑着大大绿绿的脑袋,就那么站在花盆里,神奇极了!
宋福泽:“????”
这丫不是豆芽吗?
那豆芽似乎是感觉到宋福泽在看他,还羞涩地扭了一下身子。
宋福泽:“……我一个人类看你,你羞涩什么?”
一人一豆芽对视半天,宋福泽决定开始干活。
她到河边放下了小舟,搬着豆芽上了木舟。
这木舟是由乌山在弱水底发现的沉木做成的,可以轻易地漂浮在河面上,不会沉下去。
抱着花盆,宋福泽用意念控制着小舟往艮方位而去,初时船是直直行着的,接着眼前就出现了熟悉的黑雾,这层黑雾让宋福泽有一种不真切感,有些莫名的熟悉,又有些陌生。
花盆里的绿豆芽子叶直直地冲着那篇黑雾,绷直了身体,似乎有些紧张。
宋福泽皱眉:“你试试用你周身的生机冲破黑雾。”
绿豆芽点了点头,然后庞大的灵气几乎倾泻而出,冲着黑雾席卷而去。
白色的雾气与黑色的雾气瞬间交织在一起!
小小的绿色与黑雾战斗起来,倒也颇为震撼!
这难道就是绿豆芽勇斗“不存在之地”?
雾气在互相吞噬,初时是白色雾气吞噬了黑色雾气,白色壮大,然而就在眨眼间,黑色雾气仿佛无穷尽一样,将整个河面包裹的严严实实。
能见度瞬间低至一米左右,宋福泽只能看到木舟下的水,已经成了浓稠的黑色!
不行,得赶紧回去。
宋福泽当机立断,控制木舟快速返回。
宋福泽想要离开,黑色雾气似乎并不打算趁胜追击,甚至渐渐稀薄。
宋福泽出了黑雾,这才发现,竟然已经月上中天!
她来的时候,明明是下午,竟然度过了这么长的时间。
月光倾泻,将水面洒下了淋漓的波光,宋福泽抱着花盆,站在水面中央的木舟之上,皱眉思索。
身披月色,木舟缓缓而动,水声滔滔,从水中央,向南则是萤火虫漫天,隐约可以看到G座遥远的山头,而向北,则是无边的黑暗,如果她执意往前闯,可能又要进入宏厚小学的地盘。
这个时间,八成又要打扰宏厚小学校长秦风华的美梦。
难道还要再次闯进去硬碰硬吗?
不对……
宋福泽忽然明白了,硬碰硬是不行的。
如果找不到黑雾的源头,以及不存在之地的核心,那么永远不可能找到它。
花盆里的绿豆芽不甘心,此刻恨不得跳出来花盆,再跟黑雾打一顿!
宋福泽苦笑:“你还要再试试吗?”
绿豆芽使劲儿点头,差点把叶子给甩走。
宋福泽鼓了鼓气,继续注入八卦阵中的生机灵气。
生机继续涌入,它再接再厉,更进一步……
从两瓣豆芽中间,冒出来了嫩绿的叶子。
宋福泽:“……”
感觉到你的努力了,可是你本来就是个豆芽啊,再怎么努力……
还是一颗豆芽啊!!
一颗豆芽,能干什么啊?
当盘菜都不够炒的。
宋福泽有些心灰意冷,“算了算了,你别费劲儿了,你太小了,不行的。”
那豆芽都长出来了大叶子,在竭力舒展着,听着宋福泽这样一说,顿时僵硬了。
明明是个植物状态,却让宋福泽感觉到,他在生气!
它……生什么气?
自己说了什么吗?自己不就是说他太小了不行嘛!
刚想说什么,那豆芽仿佛吃了春药一样,开始疯长!!
豆芽细杆变粗粗粗,叶子变大大大,那两瓣子叶更加坚硬,眨眼间就从花盆里冲上天,直直长向天际!
宋福泽仰着脖子,目瞪口呆,她都快看不到豆芽的身高尽头了!
宋福泽双手聚成喇叭,冲着上空声嘶力竭地喊:——“别长了,够大了!”
听到宋福泽这样说,憋了一股气的豆芽这才缓缓地停止了生长。
宋福泽有气无力地蹲在豆芽旁边,豆芽长得这么高又有什么用?生机这么旺盛,又有什么用?
压根就不能进入那块不存在的地方。
宋福泽揪了揪自己的头发,更是悲从中来:“怎么进去啊,头都想秃了!”
高处的豆芽闻言,轻轻地扇动着自己的两瓣子叶,然后,缓缓地俯下身。
宋福泽正在抱头狂转脑细胞,几乎要想破头,感觉到不对劲儿的时候,那两瓣子叶已经重重地打下来,“砰”的一声!
宋福泽觉着自己脑浆都要被打出来了!
晕过去的瞬间,宋福泽想了想自己为什么没有设防:——谁能想到自己种出来的豆芽不仅不许别人说它不行,还(马赛克)会打人呢???
……
迷迷糊糊的,宋福泽觉着,周围有些冷。
她在妖界这么久,似乎只在两个地方感觉到这种奇怪的感觉,一次是在死亡沼泽,另外一次……就是在弱水之上。
那么……此刻……
宋福泽睁开眼睛,没有强烈的光照,只有漆黑的夜幕。与刚才不同,天空里没有温柔的月色,只有阴沉沉的天。
到处是阴冷潮湿的感觉,空气里阴沉地仿佛能拧出来水。
她躺在木舟内,机智地敌不动我不动,先观察周围环境:时间倒是能对上,同样是深夜,而舟内却没有花盆的身影。
不是原来的地方了!
她的法器翠竹挡在宋福泽面前,带来一抹绿光,将这处缓缓照亮。
宋福泽警惕地坐起来,她看到水是黑色的,根本看不到河里面究竟有什么。一时间,脑子里各种恐怖鬼故事都出来了,仿佛下一秒就会伸出来无数双狰狞可怖的手,将自己拉向未知。
她不再去看水面,站在木舟里,摆出来防御的姿势,沉心静气。
绿豆芽将自己撞晕过去,却把自己撞到了莫名其妙的地方,这是幻境,亦或是梦境?它究竟想要告诉自己什么?
宋福泽为了判定自己是不是伸出梦境,低下头,狠狠地咬了一口自己的手。
然后……
“啊啊啊!”
她疼的龇牙咧嘴,然后后悔了:
这里是妖界,怎么可能靠咬自己疼不疼来鉴定是不是梦境啊!被绿豆芽撞傻了吗?
放眼望去,这里似是茫茫的大海。
她乘坐小舟,如同放逐,随波逐流,不知归处。
……
一抹碧色,漂浮在黑色的水面上。
宋福泽漂了许久,还没有终点,几乎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就这么迷迷糊糊的,似乎要昏睡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翠竹的周身绽放开了更加纯粹的绿色,宋福泽一下子被惊醒过来。
她脑子里忽然清醒了,低头抓住翠竹一看,只见竹子的最顶端,无端地多了一枚绿豆芽的形状,而那生机之感,正是从上面传输过来的
第166章 下五子棋
那花盆果然古怪, 花盆孕育出来的绿豆芽也古怪,生机对死亡, 果然是对的。
宋福泽此刻觉着清醒无比,她想了想,从随身空间里拿出来手机看了看:时间静止了!
所以, 如果没有绿豆芽叫醒自己,她会一直这么模模糊糊地漂流下去吗?
她重新坐在船里, 仔细思考从刚开始到弱水发生的事情,梳理一遍之后发现,这里肯定不是什么弱水对面, 她应当还是在原地的。绿豆芽敲她那一下, 难道是将自己敲晕了?这里是梦境吗?
如果是梦境的话, 自己的身体在原处, 灵魂却在四处漂泊,如果一直不清醒, 恐怕就要一直漂泊下去, 直到自己肉体的死亡了。
宋福泽眉头渐渐舒展,管它是什么呢!现在她需要做的就是——不是坐以待毙,而是将它打破!
头顶是天,脚下是水,没有鸟类的飞行,更没有鱼儿的轻轻曳动。
简单、纯粹、惊惧,也更加的好针对:不是那天,就是那地, 那就一个一个地来吧!
宋福泽手持翠竹,凌然立在木舟之上。
那翠竹与以往相比,通身绿色更胜,变得长长长长长。
宋福泽一把将变粗变大的翠竹猛然插进了黑河中,使出自己周身的力气:——“呔!”
以小舟为原点,将翠竹倾斜,在一片黑色的未知中,她将那无边无际的黑水搅动起来!
初时只是波痕阵阵,渐渐地,随着力道越来越大,小舟的周围渐渐开始出现了漩涡!
宋福泽如今学生众多,那校长格给她增加了无穷无尽的灵气,她搅动起来,只是有些微喘而已。
海水黑色粘稠,翠竹粗且长,搅动起来的漩涡中什么都看不到,更没有半点鱼虾,极为诡异。
宋福泽的翠竹上灵气大盛,从顶端传来充沛的生机,绿色的豆芽状印记显出巨大的虚影。
硬硬的子叶气势汹汹,与那黑水接触时,仿佛针锋相对,直直冲进了漩涡中心!
宋福泽再接再厉,继续搅动!
漩涡越来越深,那黑水渐渐腾空而起,不知道何时,已经有了冲天之势。
宋福泽眯眼看着,忽然心有所感,她几乎要将自己全身的灵气倾泻干净,在茫茫的天幕与黑海之间,黑水终于与黑幕相接!
仿佛一道天柱,将天际与遥不可及的海底连接到一起!
宋福泽收回翠竹,直至它收成棍状,上面的绿色竹叶有些蔫了,顶端细微的生机往下流动,将之滋养。
翠竹渐渐焕发着生机,与漫天的黑色死气格格不入。
周边气势磅礴,宋福泽佁然不动,只是云淡风轻地看着。
如果这幕后的玄机再不出现,她接下来,就要将天捣破!
心之所至,宋福泽扬声说:“接下来,就是天!!”
是天!
是天!!
是天!!!
无边无际中,仿佛有了回声,将宋福泽的声音运送出老远,滔天的黑水,震撼的波光就那么一瞬间,“轰隆隆”地,从天水相接处,飞速地变成了黑色的石!
海水成了一块浑然一体的、无边无际的石头,天幕渐渐僵硬起来,而宋福泽在巨浪中飘摇的小船,静静地定格下来。
宋福泽抬头,看向那最遥远的天水相接处。
须臾,一道穿着黑色长袍的高瘦身影,从虚无处走来。
黑色虚无,透着无边的绝望,“他”一步一步地走着,明明看不到他的面孔,却感觉到,“他”在盯着她。
从他出现的那一刻,宋福泽骤然全身发冷,这个男人,好深厚的死气!
这种死气让宋福泽觉着陌生,却又觉着熟悉……这分明是在死亡沼泽所感受到的死气,只不过死亡沼泽的面积更大,将死气稀释,而这里……没有尽头,浑然一体,更加强烈震撼。
她静静地看着那人。
走到近处的时候,宋福泽这才看清楚,这是一个面色格外苍白的男人,周身毫无生机,沉沉的,仿佛一个死人。
他没有看向宋福泽,一挥手,在黑色的、仿佛能发光的石块上,骤然冒出黑色的小桌与黑色的石凳。
悄无声息地坐下,他的嗓子里发出来低沉暗哑的声音,仿佛与黑石同色:“来一盘吧。”
宋福泽默默地看着他:“……”
来,还是不来?
这是一个问题。
毕竟宋福泽不知道这盘棋到底是有什么目的,万一是什么一局定生死,到时候扯皮岂不是很无聊?
但是不下棋吧……
宋福泽轻咳一声:“不下棋行不行?”
男人抬眼看了宋福泽一眼,宋福泽发现,他的瞳孔深处,幽邃而深沉,仿佛有黑色的火焰在跃动。
吸引力几乎让宋福泽扼取进去!
他收回视线:“不下棋,你就是将这水、这天全都破坏了,你也走不出这处。”
宋福泽小心观察,这个男人仿佛也不是那种一言不合直接开干的那种,宋福泽说:“那我赢了,有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