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表心意——红九
时间:2018-08-10 08:10:05

    谷妙语又埋头去找车。事实再一次证明,满嘴跑火车的陶老头,其实说的每一句听起来像假话的话都是真话。这里的确难叫车。
    她有点发愁,对邵远说:“要不咱俩走个一千五百米,去坐地铁吧。”
    她说完拔脚先带路。
    邵远没有动脚。甚至在谷妙语和他擦肩过的时候,他一把拉住她的胳膊。
    那场景忽然就特别像韩剧里面的唯美画面——一个姑娘要走,她的欧巴很霸道总裁地拉住她的胳膊说卡几马。
    但谷妙语一张嘴就破坏了那种唯美。
    “你拉我,要干啥?”
    “……”
    邵远松开谷妙语,说:“我刚才在屋里就想跟你说一句话了,没来得及。”
    谷妙语:“?”
    邵远:“我今天开车来的。”
    谷妙语:“……哦。”顿了顿,她吼,“那你还跟我在这磨叽这么半天?!”随后她又发出一个疑问,“哎,你不是还上学呢吗,就有车了?”
    邵远告诉她:“借的。”
    昨晚知道今早要来陶大爷家吃早餐,他特意回家一趟跟母亲借了辆车。
    母亲问他要干什么,他当着母亲的面第一次撒了谎。
    他说给他们老师帮个忙,去机场取个加急快件。
    母亲信了他。
    “你怎么想起借车来了?”谷妙语在问他。
    “走路,累。”他简洁到极致地说。
    谷妙语给他翻个白眼。
    “你还真是个少爷哟。”
    邵远笑一笑。
    上次从陶大爷家离开,他和谷妙语一起挤地铁,谷妙语吊在地铁的拉环上,半睡半醒地晃悠来晃悠去,一脸的疲惫样儿,两只脚倒来倒去地抬起放下,以缓解被累到的后脚跟。
    其实刚刚那句简洁到极致的话完整地说出来,应该是这样的:走路的话,你会累。
    *
    谷妙语上了邵远开来的车。
    车标是大众的。
    上了车,谷妙语觉得座椅感觉非常不错。
    邵远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个苹果来,递给她。
    谷妙语一边接一边问:“又顺路买的?”
    邵远嗯了一声。
    谷妙语笑:“你每次一个一个的买啊?卖苹果的得多烦你!”
    邵远趁着转头看车外撇嘴笑了下。
    “你这台大众车还真不错,坐着舒服。”谷妙语一边吃苹果一边说,“车型和高尔夫好像差不多,就是更宽了一点,另外比高尔夫多了一个三厢的车屁股。”
    邵远嘴角动了动,想说点什么,但忍住了。他把车子打着了火,开了出去。
    谷妙语:“很稳呀。这车是什么型号的?”
    邵远回答她:“辉腾。”
    谷妙语哦了一声,认真点评:“感觉有点耳熟,不过辉腾这名字朴素了一点,没有高尔夫这个外国气质的名字洋气。”
    邵远扭头看了她一眼,又把视线摆正看路。
    “你是不是,对车没有什么研究?”邵远斟酌着,这么问了谷妙语一句。
    “我知道奔驰宝马宾利,算有研究吗?”
    邵远别过脸悄悄笑了一下。
    “算。”他别回脸,看着前面的路说。
    谷妙语察觉到了什么:“不对,你刚才偷笑了,我是不是又闹了什么笑话了?”
    邵远飞快笑了一下又抿平嘴角,他转头看了谷妙语一眼,似乎是想要让她明白,他接下来尽管不会看着她,但他看向前方的路时讲的话也是对她说的。
    “小姐姐,给你个建议,如果你打算做大自己的事业,你应该学会看车,学会看各种车的牌子、型号、中低高配等。这样你就可以通过车子初步判断你的客户是属于哪个收入群体的,你面对他时应该和他谈多少钱的合作。”
    谷妙语觉得邵远说得非常有道理。
    “我其实之前就是按照你说的这个做的,我看见客户开大奔来的,就给他推荐中高档的装修,看见开奥拓来的,就尽量帮他压缩装修成本。”
    邵远说:“可你只认识大奔宝马宾利不太够,遇到一辆你错误估计的车,你可能就会错误定位一个客户。”
    “嗯。”谷妙语觉得邵远这话很有道理。随后她反应过来了什么,不着痕迹地低头用手机搜索关键字辉腾。一搜她吓了一跳,她再次意识到贫穷又限制了她的想象力——她没想到长这么不起眼的、就比高尔夫宽了点多了个三厢车屁股的一台车,价格居然要一二百万。
    她看到网上有人在说,辉腾的很多器件材料和宾利都是相同的,只不过组装好出厂的时候一个挂上了上下W的牌子,一个让B长上了两只翅膀。
    她咂舌:“好吧,我给辉腾道歉,是我狗眼看车低了,原来这车跟宾利是同一条生产线同一个母亲大人!”她转了个念,问邵远,“这么贵的车——嗯……虽然它看起来不太起眼吧,但它真是打我脸的贵——这台贵贵的车,车主很大方啊,就这么轻易借给你开了,所以你跟车主关系很铁吧?”
    邵远想了下,说:“还好。”
    谷妙语又低下头鼓捣手机。
    这回她在搜索:什么样的人开辉腾?
    她好奇同等价位,为什车主不买让人一眼就判断得出他身价的奔驰宝马宾利,而要买一辆这么低调不起眼的车。
    网上有一条回答是这样的:
    ——一般选择开辉腾的人,性格往往是低调和孤傲的,也是很有点个性的。这样的人有时不太是个容易取悦和相处的人。
    “借你车的朋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好相处吗?”谷妙语有点好奇,网上的评价有没有一点准头。
    邵远想了想,说:“她从不与人吵架,也从不严厉地训斥谁,但她身边人人都敬畏她怕她。她是个不怒而威的人。”
    谷妙语想,前半句听起来好像挺好相处的,但后半句听起来又有点像她上学时的教导主任。
    这回轮到邵远问她问题。
    “北五环那边怎么了?”
    谷妙语说:“高哥楼下的邻居装修的时候起幺蛾子,影响到了高哥家,两家吵起来了,据说场面一度很难控制。现在高哥家不得不停工了。具体情况还得等我们到了现场才能清楚。”
    邵远稳稳打着方向盘,说:“等下如果场面还会难控制,你别往前冲。”
    他踩了脚油门,说:
    “你站到我后面,有事的话我来顶。”
    
    第37章 再推她试试
    第三十七章再推她试试
    
    停好了车, 谷妙语和邵远直奔高大哥家。
    和高大哥一照面, 谷妙语就意识到了问题的棘手程度。高大哥下巴上全是胡子,眼睛里全是血丝, 脸上全是恨不得冲出去干脆剁了谁的愤怒。
    他一看到谷妙语,说了句“你们可来了”就带着她和邵远往厨房走。
    整套房子已经做完基础层的施工,走往厨房的路上,谷妙语对工人们干的活看进眼里,她觉得非常满意。这一届的工人活干得很漂亮。
    等她被高大哥领进厨房,她的好心情顿时消失殆尽。
    厨房里一片狼藉。
    下水道堵住了, 厨房的场面恶心得叫人喉头抽搐。
    不知道谁家的剩饭菜、哪个邻居头上的头发团和着泥、烂菜叶烂果皮……全从下水道反水流到高大哥家来了。工人们正在帮忙扫水。
    谷妙语问高大哥:“这是怎么回事啊?”
    高大哥叹气连连地把事情经过告诉给谷妙语。
    “这已经是这周堵的第三次了。第一次堵的时候施工师傅跟我说完, 我就过来了,我们都没检查出来是哪有问题,以为就是个偶发情况, 花钱找人来通开就完了。可没过两天又堵了!”
    高大哥说,第二次堵就堵得很恶心了, 什么生活垃圾都反水反到他家里来。水管是从一楼到顶楼通用的一整根,家家都有份,他决定不再自己承担这份堵塞。
    他楼上楼下的开始找邻居, 想协调大家共同出钱共同疏通下水。顺便再叮嘱一下邻居们,不要什么垃圾都往下水道里扔。
    他先找的楼上邻居们。
    他想跟他们平摊通下水的费用。但楼上的业主只有两家肯出这个钱,剩下都表示:堵的是你家, 我们家又没有堵, 我们家为什么要出这个钱呢?
    他们并不认为从上到下的下水管是一个整体, 他们只认领一整根水管留在自己家里那两米多长的一部分, 其他部分是其他家的,跟自己没关系。
    找楼上的邻居们没什么结果,他又去找楼下的邻居。
    结果这么一找,让他发现了问题。
    原来水管之所以会堵,是因为他楼下的邻居在水电改造的时候,私自把厨房那根从上通到下的水管的管路给改了。
    水管原来是露在墙外笔直的一根,楼下业主觉得水管露在外面不好看,又占地方,就私自把它加了两个弯道回路,改到了墙里面。于是水管从笔直的竖管,变成了一截横管一截竖管一截横管。这样横管与竖管的连接处就形成了一个堵塞点,只要楼上有人往下水道里扔垃圾,垃圾淤积在那个点,水管就会堵住。这时楼上的邻居们只要继续用水,那些排放掉的下水,就会从高大哥家的厨房下水口稀里哗啦地反水冒出来。而楼下却什么事都没有。
    楼上的邻居们多,扯皮浪费时间,高大哥索性先自己出了钱。他没时间跟那些人扯皮,当务之急是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他得让楼下把水管改回去才行,不然的话这房子没法住了,以后三天两头都得堵。
    “我和物业一起去楼下找他们家人协商,我给他们说水管是共用财产,他们不能这么私自改,会影响到其他邻居们正常使用的,我希望他们赶紧把水管改回来。但他们直接拒绝了我,还特么说,水管在别人家里的他们管不着,可在自己家里的那一截他们想怎么处置他们自己说了算,我也管不着!还说水管堵是因为楼上扔垃圾,想让水管别堵,找楼上说去啊,让他们别扔垃圾啊!我艹!”
    高大哥说到这里时忍不住讲了脏话。
    谷妙语能从他的我艹里面体会到他当时有理说不清、被楼上楼下讲不通情理的邻居们夹击在中间的懊恼和愤怒。
    别说高大哥,她听了也觉得很愤怒。
    “楼下那家人还跟我说,他们家都已经快装修完了,现在再砸墙把水管刨出来恢复原样,就算我肯给出返工费,他们还舍不得破坏装修呢。”
    谷妙语听到这里,觉得楼下业主奇葩得不可理喻。
    “多大脸,还让您给他出返工费?”
    高大哥也骂:“丫就是个傻逼!”
    谷妙语不由把感叹发散:“能在北京买得起这里的房子,素质居然是这样的,唉。”看来人的素质和他拥有的物质财富有多少真没什么关系。有人哪怕搂着满床黄金睡觉,金子也美化不了他的人格,他骨子里也依然是个道德匮乏的恶棍。
    高大哥苦笑一声:“我觉得我平时也是挺横的一个人,可现在被楼上楼下的这几家人生生给磨成了熊包!”
    高大哥说,商量没行得通,他后来又去找楼下业主一次,告诉他们,假如他们依然不肯把水管改回来,他就要到法院起诉他们了。
    楼下业主也很横,不仅横,还很无赖,告诉高大哥:“告,赶紧告,爱去哪告去哪告,吓唬谁呢?水管堵不是扔垃圾的搞堵的吗?你不告扔垃圾的告我干吗?我家又没堵,所以这就说明跟我没关系啊。我把话撂这,水管我是不会改回去的,你有本事就赶紧去告!告得赢算我输!”
    高大哥被楼下的业主气得差点要动手,是他那几个老哥们拦住了他,场面一度变得非常紧张难控制。
    楼下不把水管改回来,楼上不分摊水管被堵的责任,还肆意扔生活垃圾,高大哥为此愁得几宿都睡不着觉。
    “现在水管三天两头的堵,家里根本没办法开工了。我让物业硬实点,去跟楼下说,不把水管改回来就给他家断水断电。物业不干,说他们不是没管,是管不了!气死我了,这个窝囊废物业!后来还说我要是气不过,就让我连着业主和物业一起告,告赢了他们该承担的责任他们肯定不逃避。你们说这特么是什么物业?我花了大半辈子的积蓄买了这么套房,这不是给自己买罪受呢吗?不瞒你们说,我昨晚几乎起了把这房子干脆卖掉算了的念头!”
    谷妙语听得心有戚戚焉。
    邵远在一旁默默听着观察着,也分析着。
    他忽然开了口:“这一个单元已经开始住人了吗?怎么这么多生活垃圾?不是元旦前不久才交的房,他们怎么装修得这么快?”
    高大哥哀声一叹,说:“别提了,楼上有两家根本就没怎么装修,其中一家就打了几个隔断,又重刷了遍墙,批发了几张床,就直接把房子租出去了。还有一家把房子租给了几个人办公用。这些租房子的人哪知道什么叫爱惜房子?房子又不是他们自己的。他们什么都往水管里扔,等你上去找,人家又不承认,你说你能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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