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对“分离性身份障碍”一词感到震惊:奥黛丽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也不像心理疾病患者。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克里斯蒂安摇头,“其实你不用专门向我解释,我不在乎。”
“我在乎。”
他耸肩:“这没什么不同。”有分别吗?并没有。
“你心里还当我是那个可怜兮兮的小女孩,我已经不是了。”她神色比前一天好了些,“我长大了。我很感谢你当时没有扔下我不管,你是个好人,克里斯。”随手又发一张好人卡。
“叫我CC。”
“好的,CC。”她温柔的说:“你不用觉得不放心,我现在比那个时候好上一千倍。”
“我知道。”
“你不用工作吗?”
“拍完了。”
“真的?”
“只是客串,没几个镜头。”
“那就去找点别的有趣的事情做,不用怕我会忽然死掉。”
“你说起生死好像很无所谓。”
“是无所谓,因为人力无法控制天意。这次我没死,就很高兴了。”她微笑,“我会比以前更珍惜我的生命。”
“我相信你是的。”她一天比一天好了起来,他也就一天比一天更没有理由留下了。要说当天他是一时冲动飞来了洛杉矶,现在,是不是这种无名的冲动可以消停了?她要还是单身,那没问题,前男友们完全可以拼命争宠,看她会选择谁,但她已经结婚了,除了她的丈夫,谁也没有立场留下。
他当机立断,决定立即飞回纽约。这次他在她心里已经留下足够深的印象,这就够了,不用再多做什么。而且,他心中冷笑不已,这次前男友们一个不拉全都出现,足够在爱德华·诺顿心里留下无数刺痛的小洞,哪怕她处理的再好,两个人的感情也会受到影响。
他几乎可以肯定他俩会离婚,问题只在时间长短。
他只需要等待。
他已经等了5年,不在乎多等几年。
作者有话要说:
*“分离性身份障碍”是心理疾病,说“精分”实际不准确。“精神分裂”是精神疾病,两者大不同。
*Leo其实也很虐心啊!
第134章 Where Is My Mind(1)
奥黛丽的前男友们一周来一直占据着八卦小报周刊的头条,人们既同情爱德华, 又觉得前男友们深情款款不可多得, 矛盾得不行。一方面又想她赶快康复, 仍然跟爱德华如胶似漆恩爱非常,一方面又觉得有这几个前男友简直是梦幻,是女人的终极梦想,就算她离开爱德华,选择前男友中的一个, 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她摔了这么一下, 又成了全国的新闻中心。本来私人飞机失事不算常见,一般也不会引起公众过多关注, 但摔得半死的人是奥黛丽, 又有前男友们的加成, 就成了八卦杂志小报的最爱。已经有人在拉斯维加斯的赌博网站开了档口, 赌她什么时候离婚、会选哪个前男友复合。
她已经度过了最危险的术后24小时,也度过了相对危险的术后72小时, 伤势一天一天好起来, 恢复的很好。除了医生每天查房检查,她自己也在做检查, 首先检查一下敲代码的能力,让安妮拿来了移动电脑;自检完毕,没什么问题, 脑子没事,十分高兴。
然后检验了一下玩牌的能力, 跟爱德华玩了一会儿21点,计算能力没问题,照样可以碾压他。又要爱德华回家拿了吉他来。嗯,要想半躺在床上弹吉他有些姿势上的困难,最后还是把吉他放在桌上,按着拨动,指法什么的都没忘,挺好的。
又拿了纸笔写字,左右手的书写能力都没问题,简直太好了!
中文也没忘,听说读写仍然溜溜的;拉丁语也没忘。
基本上一系列自检做下来,感觉除了腿断了,就没有其他损伤了。已经是最好的情况。
她对“坠机摔断腿”这事也没有太大的感受,她的身体实际对疼痛的忍耐度很高,虽然可能也是因为点滴里有止疼药,她都没怎么感到疼。
詹森·阿克斯拿来了他和奥黛丽的结婚证书。
沃克·坎贝尔仔细查看了结婚证书,指出奥黛丽的签名是“奥黛丽·贝尔兹”,不是更名后的“奥黛丽·菲利普斯”,说可以就此申请他俩的婚姻无效。
这总算是一个好消息。
奥黛丽一直没有见基努。
基努·里维斯也没有回旧金山。
他每天傍晚来一次,问辛西娅,“她愿意见我吗?”
辛西娅会去问奥黛丽,然后很快出来,遗憾的对他摇摇头。
然后基努就走了。
查理兹很奇怪,“你为什么不愿意见他?”
奥黛丽反问:“你为什么还不回旧金山?”
“男主角都没回去,我回去干什么?”查理兹瞪大眼睛。
“你叫他走。”
坚决摇头,“这是你跟他的问题,不要拖我下水。你不如见他一次,残忍拒绝他,不就行了?”制片公司是给了他们一周假,但要是再不回去,就要找律师来跟他谈谈了。
她想了一会儿,“你说的对,我不能总这么回避他。”想要以逃避见他来回避问题,这是不成熟的表现,她改变了,不怕面对问题了。
这几天爱德华都是晚上过来。他不想见到莱昂纳多,更不想见到基努。
第二人格现在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心理医生建议,等她身体康复后,应该入院治疗,尝试将她的两个人格合并。辛西娅坚决反对,就算奥黛丽是多重人格,她并没有伤害自己,更没有伤害他人,根本不需要治疗。
作为奥黛丽法律上的丈夫,爱德华也不同意送她去精神病院。先不说能不能“治好”她,万一让狗仔队知道她不是去疗养,而是进了精神病院,她在好莱坞的职业生涯就算走到头了。他一百万个不愿意。
这几天他俩一直没有认真交谈过,她总是很疲惫,对他的态度也比较奇怪,时好时坏。她其实自控力非常强,即使出了这么大事故差点死掉,也很克制,不怨天尤人,不抱怨,不迁怒。但他还是觉察到,她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她没有说什么伤人的话语,只是有时候不理他,他说几句话,见她不理不睬,就不会再说下去。她没有冲他发脾气,是因为实在没办法对他任性。有时候很嫌弃他太聪明,一见她态度不对就及时住嘴,不惹她烦心。
她以前不会这样。他们从来都能有话直说,什么都能说。他不清楚她为什么会有所改变,不是进步,反而是退步了。
他们之间的关系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他有所不满,而她不想沟通。
奥黛丽终于同意见基努,他不是觉得高兴,而是突然很有些惊恐。
说起来,这还是她出事后,他第一次见到她。
她瘦了些,原本红润的小脸很是苍白,看上去很憔悴。
她坐在床上,打着石膏的左腿十分显眼。石膏上有一些签名,是姐妹团来探望她的时候留下的。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笑了一下,“你也想签个名吗?”
他也笑了,摇摇头。
“坐。”她随手指了指床边的带扶手单人沙发。
基努坐下。
“你什么时候回旧金山?”
“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这人的回答真奇怪。
“你要是一直不见我,我就不回去了。”
“制片公司会要你赔偿违约金的。”
“那就赔偿,”他不在乎,“我刚好还算有点钱。”
嗯,至少有几千万呢。
“现在我见过你了,你明天就去旧金山。”
“好。”居然出奇的好说话。
那就没什么需要说的了,“那你可以走了。”
基努吃惊又意外:就这么冷漠的打发了我吗?
“你为什么还没走?”她好像还很诧异。“等下埃迪要来,我不想他见到你还在这儿。”
“你在说什么?”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他心慌意乱,“是你不想见到我,不用拿埃迪来做借口。”
“就算是吧。”
“奥黛丽!”他站起来,“看着我!”
她转脸看他。
“不如你好好说清楚,你想要我怎么样。”
“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蹙眉,“我头疼,你不要跟我说话了。”
“别用这招来对付我!”真想咬她一口:这个任性的小东西!
没有咬她,但是一手捧着她小脸,俯身吻了她。
长时间的吻。
她没有抗拒,但也并不热情。
基努心中极为失望,放开她,“baby,你令我心痛。”
奥黛丽没有说话,眼睛看着房门。
爱德华·诺顿站在门口,脸上表情又是失落又是难过。
基努很快也跟着她目光看过去。“埃迪。”他立即走过去,“我想我们需要谈谈。”
奥黛丽突然笑了笑,“你说什么?”她虽然因为伤病脸色有些憔悴,但笑起来还是甜美依旧,令人见之心喜。
基努和爱德华都看着她。
“你要跟埃迪谈什么?有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你可以当着我的面跟他谈。埃迪?”
爱德华没说话,但点了点头。她的思路一直很清奇。无所谓,有什么不能让她知道的呢?
她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一盒香烟,抽出一根点燃,吸了一口,随即吐出烟雾。“基努。”停了一下,又说:“里维斯先生。你大概忘了,我喜欢自己解决问题。你的表现我很不喜欢,请你走开。”
基努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你说什么?”他突然有种预感,她接下来说的话一定会刺痛他。
“你还记得以前你是怎么对我的吗?不,是我以前怎么对你的?为什么我从来不碰你房间里的东西?”
“你想保持随时都能转身就走的状态。”他低声说。
“是啊。可是你当时居然没发现。上次我已经跟你说过了你的问题,今天就不再重复。你不要试图帮我决定任何事情,如果我要跟埃迪离婚,我会自己告诉他。埃迪会犯这种错误吗?他从来没有。”
莫名其妙被表扬的爱德华表示并没有感到很高兴。
“我讨厌你们明明知道我不能理解什么是爱情,却总是说爱我,以为说得多了我就会被洗脑吗?不会的,我很清楚。很奇怪呢,”她微微歪着脑袋,“像我这样的人为什么还会相信爱情?我对你们所说的‘爱’感到腻烦,谁说我都会很烦。我现在决定我不需要爱情了,我也不想要你们中的任何一个。”
爱德华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探究的,似乎在判断她到底说了几句真话。
基努就十分震惊,似乎想说什么,但想了一下,又忍住了没说。
“你们不妨花一分钟时间想想,我真的有第二人格吗?你们都是好演员,这个难不倒你们。”
奥黛丽真的有第二人格吗?
这也是最近几天莱昂纳多在思考的问题。
这几天他每天上午都会过来。
奥黛丽的第二人格是恋爱中的小女孩,见到他就眼眸发光。
莱昂纳多很享受17岁的奥黛丽的爱慕。但又极为不满足,满心希望另一个奥黛丽也能爱他。他总是陷入“我到底想要什么”的困扰。
他越来越无法拆分她的两个人格,其实他已经不在乎到底是她的哪个人格了,甚至第二人格消失也无所谓。女孩子单纯的爱慕他见得多了,根本不稀罕,唯有足够复杂又冷酷的那个奥黛丽才是他想要的。就像人们说的,轻易能得到的东西从来就得不到珍惜,“真心”这种世间罕有之物才是目标。
第二人格的消失非常突然。
刚好是她出事的第七天。
奥黛丽已经能下床,卢家为她雇佣的华裔女护工抱她坐了轮椅,推她去楼下院子里晒太阳。
“奥黛丽。”莱昂纳多微笑着走近她。他知道自己的笑容很好,是能融化人心的灿烂笑容,她曾经说过,最喜欢他笑起来的模样。
他在轮椅前蹲下,把手里的花束放在她腿上,“我来推你吧。你想去哪边?”
“就在这里,哪里都不去。”她淡淡的说。
莱昂纳多立即明白了:是那个小坏蛋奥黛丽。
“好,那就哪里都不去。”他站起来,“云街那儿新开了一家很棒的冰淇淋店,有上百种口味。等你出院了,我们一起去尝尝。”
她随口回答:“好。”
“babe。”他又惊又喜,“你……你肯跟我去吗?”
“不要随便叫我‘babe’。”今天他送的花是粉红蔷薇,一打刚刚好,包在原木色包装纸里。花朵娇娇嫩嫩,水色新鲜。
“你什么时候能原谅我?”
“我原谅过你一次,你还记得吗?”
有点羞愧,“我记得。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你是对不起我。你让我成了全国人民的笑柄。你哪来的自信我会再原谅你一次?”她手指捻着一朵蔷薇,稍稍用力,撕下了花瓣,伸直手臂,慢慢放手,花瓣落在地上。“你看,就像这样。你无法让这些花瓣重新回到花萼里。中国有两句话,一句是‘打碎的镜子无法修补’,一句是‘倾倒出去的水无法回到水盆中’。”
“人是会犯错的,我是人,当然也会犯错。不犯错的完美的人是不存在的。做错了事情,可以改正。你应该允许我有修正错误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