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初见你——慕吱
时间:2018-08-11 09:41:47

  她仰头看着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说:“行啊。”
  两个字,轻飘飘的砸在梁亦封的心上。
  如云过雨,如鸟过林。
  整个世界因她风声鹤唳。
 
 
第20章 LiangYifeng
  梁亦封参加附中的校庆可以说是令在场的校领导都吃了一惊,毕竟两个多月前校领导就已经给他发了无数封邮件邀请他,可每次的回答都是冷冰冰的“不去”。毕竟梁亦封不仅是附中最大的赞助商,而且还是附中当年的高考状元。
  校领导得到他过来的消息之后齐齐出动,全都跑到综合楼楼下的大厅来和他打招呼。
  梁亦封今天的心情确实很好,没怎么摆脸色,淡漠自若的站在人群中。
  后来他们班的班主任过来,见到梁亦封的时候心下一喜,视线往边上移,不确定道:“这是……钟念吗?”
  梁亦封的班主任从高一到高三都没有换。
  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叫温文,教语文。大抵是每个老师都会偏爱那门功课成绩最好的人,温文也是格外的偏爱钟念。
  钟念当时的语文可以说是难寻对手。
  高一语文满分一百二,她甚至可以考一百一十五。在她那个年纪写作文都是抒情散文,要么是记叙文,她偏偏写议论文,论点论据铿锵有力,当时所有的老师都觉得这姑娘高考得出名。
  可没想到,她就上了半年学就走了。
  温老师一直以来都特别的遗憾,这么好的苗子,竟然出国去和资本主义作斗争去了。
  钟念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温老师。”
  温文眼眶微湿,“真是钟念啊?”
  钟念点头,“是我。”
  温文走过来,摸摸钟念的肩发,无不感慨道:“漂亮啦。”
  温文见到自己的学生,在所难免的有些激动。校领导们和梁亦封的相处始终的揪着心的,生怕哪儿说的不对,这位爷眉头紧蹙了,于是说了句:“既然你们班主任来了,我们就先走了,梁总。”
  梁亦封没什么情绪的点了点头,目光一直牢牢的盯在钟念的身上。
  人一散,钟念也放松了不少。
  她站在温老师边上,颔首倾听。
  温老师叹了口气,说:“你们毕业了还是第一次回来吧?”
  钟念:“嗯。”
  她看了梁亦封一眼。
  梁亦封点了下头。
  温老师:“哎钟念,你什么时候回国的啊?”
  钟念说:“就最近。”
  温老师:“那现在在做什么工作啊?”
  钟念:“记者。”
  温老师眉头一蹙,“女孩子当什么记者呢?经常加班,又没多少工资,时间还不自由。”
  钟念笑笑,她低头看了下脚底的台阶,说:“因为喜欢啊。”
  “哎,你呀,自己有想法,别人都干预不了。”温老师带他们到了办公室,边开门边说,“你们也都这么大了,哎,钟念,你该结婚了吧?”
  钟念已经十分适应国内现如今的谈话内容了,神态自若道:“没。”
  温老师诧异的看了一眼,说:“要是遇到好的人,要把握住。”
  文化人催婚催的委婉些,不像是钟家隔壁的阿姨,十分直白的说:“这个年纪再不找对象估计就找不到了,二十五之前是女人挑男人,二十五之后就是男人挑女人了,钟念你得抓点紧,找个顺眼的就嫁了算了。”
  有的人随波逐流,将就一生,钟念听完微微一笑。
  有的话如风过耳,听过就罢,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
  温老师说完钟念,又开始指责梁亦封。梁亦封这人虽然冷,但也是恪守尊师重教这一准则的人。这世上温老师大概是唯一会对他进行说教的,毕竟他的父母对他可从不上心。
  梁父说过:“女儿才要好好教,男孩只要能好好活就行。”
  温老师说:“你这人也真是的,钟念,你知道吧,你离开以后你的位置一直空着,当时班上来了个转校生,没位置坐,我让她坐到梁亦封边上去,嘿你知道他怎么了吗?”
  钟念看了看他一眼,“怎么了?”
  “他拦着她,不让她进去。”
  梁亦封无奈的揉了揉眉心。
  温老师继续说,“我说班里没位置了,梁亦封看着我的讲台,说,‘那儿不还有位置吗?’可把我气坏了。”
  钟念低眉笑,她眉眼盈盈,笑起来的时候眼里像是装了星星一样。
  梁亦封又觉得没什么了。
  温老师谈起往事,微眯着眼似是在回味是的,“你的位置梁亦封一直没让人动过,后来毕业了之后,梁亦封把你的东西都收拾走了。”
  钟念看向梁亦封。
  他也看着她。
  光从百叶窗中清澈透出,投射在他们二人之间。
  像是一把刀,横空在他们二人之间劈了一刹。
  世界依旧清晰,他们两个人近的只要吻过光就能靠近彼此。
  ·
  两个人从办公室出来。
  钟念的步子不快,梁亦封不知道是迁就她的步调还是其他的,走的也很慢。两个人沿着走廊往前走,走廊尽头便是他们当初所读的班级。
  钟念在前门停下,她往里看了看。
  桌子整齐摆放,有的桌子上放了很多书,有的空空荡荡,其实和以前没什么差别。非要分出什么不一样的点,大概是人不一样了。
  梁亦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英国也这样吗?”
  钟念犹疑的看着他。
  梁亦封:“不这样坐着的吧?”
  钟念反应过来,“嗯。”
  国外的上课比国内要复杂些,每科成绩都有排名,上等圈的人坐在一起,中等圈的人在一起,下等圈的人在一起,以便更好的因材施教。
  国内的应试教育大概是有教无类。
  钟念垂了垂眸,问他:“为什么不让别人坐呢?一个位置罢了。”
  梁亦封侧脸清逸,“不习惯。”他只这样说。
  拐个弯便是楼梯。
  梁亦封慢条斯理的走下去。
  钟念跟在他的身后。
  阳光透过高大的梧桐树叶落下一地斑驳的碎光。
  梁亦封踩着地上的落叶发出闷闷的声响,钟念跟在他的身后,低头看着满地碎光。
  不习惯——
  这似乎是很梁亦封似的回答。
  但:“适应几天就好了。”
  梁亦封面无表情的说:“适应不了。”
  钟念:“为什么?”
  “太吵。”
  “……”
  梁亦封撇了她一眼,“我喜欢安静点的。”
  也是这么个理。
  难怪他和她同桌的时候,没有拒绝。
  “后来呢?”钟念又问。
  梁亦封说:“什么。”
  “怎么把我的书带回去了?”
  两个人穿过综合楼大厅,穿过人群熙攘的食堂。
  梁亦封往热闹至极的食堂里看了一眼,眸光深深,不知道到底是在看些什么,还是在回忆什么。
  学校总能勾起许多过往。
  梁亦封想了想,说:“垫桌角。”
  “???”
  “……”钟念无语的看着他,有这样搪塞的吗?
  她在心里暗自腹诽:幼稚。
  梁亦封似乎能听到她的话似的,薄唇微抿,刻薄的问她:“你有意见?”
  钟念学着他挑眉的动作,清冷冷的看着他,下巴一昂,“哪敢。”
  学的可真像!
  梁亦封嚇笑一声,低声喃喃:“傻子。”
  周围人多,钟念并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她的眉眼在阳光下明媚弯着,在骄阳炽烈的六月,微笑如山涧清风。
  两个人逛着学校,没一会儿梁亦封就发现了钟念的不对劲。
  他刻意放缓了步子,落于她身后几步。她走路的姿势显然不正常,走的比平时又慢,九分裤下露出她白皙的脚踝,上面已经红肿一片了。
  梁亦封伸手拉住她,钟念停下脚来。
  梁亦封:“你的脚怎么回事?”
  钟念低头看了眼,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鞋子不太合脚,没事。”
  “什么没事。”梁亦封拦住她,“胡闹!”
  他是真的生气了,眼里没有一丝情绪,眉头紧锁着。
  钟念说:“晚上回去把水疱挑了就行。”跑新闻跑的多了,脚踝处也常有水疱。今天倒不是因为走得多,而是新鞋不打脚,她穿起来的时候感觉还好,一走多就发现不行了。
  乡下家里也没放着她的鞋,学校这边也没有鞋店,而且钟念对于这种事,忘性大。
  梁亦封左右看看,“医务室开门。”
  钟念:“去那儿干嘛?”
  梁亦封冰冷冷的砸下两个字:“处理。”
  钟念拉住他,“弄完之后鞋子就穿不进了。”
  梁亦封嘴角一扯,“你今天还想走路?”
  “嗯?”钟念不解。
  梁亦封上前,弯腰,右手圈在她的腰上,左手放在她的腿上,轻松一抱,便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周边的人很多,大多都是学生,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尖叫起来。
  钟念的双颊止不住的泛红,她在他怀里挣扎:“你干嘛,你放我下来!”
  梁亦封停下脚步,他像是听不到周围的揶揄声与起哄声一般,神态自若的看着她:“你确定?”
  钟念:“我有脚,会走。”
  梁亦封挑了挑眉,作势就要把她扔下去。
  “哎——”她下意识的伸手圈住他的脖颈。
  梁亦封一副衣冠楚楚的正人君子模样:“不是要下去吗?”
  钟念心里气的咬牙切齿,脸上露出个微笑来,“扔我下去?”
  梁亦封:“你没得选。”
  钟念:“凭什么?”
  “因为决定权在我手里。”
  钟念:“……”
  胡说八道!
  梁亦封挑了挑眉,说:“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我扔你下去,然后你再像个瘸子一样过去;第二,我抱你过去。”
  钟念:“你放我下去。”
  梁亦封:“这不在选项里面。”
  “一,我选一。”钟念丢不起那人。
  梁亦封眼里闪过一丝失落,没几秒他就反应过来,伸手掂了掂她,不置可否道:“我选二。”
  钟念:“梁亦封你——”
  “怎么?”他坦荡的看着她。
  他这幅模样,大概可以用两个成语可以形容。
  一、臭不要脸;
  二、斯文败类。
  钟念被他抱着走向医务室,穿过人群的时候身边还有照相机的“咔嚓——”声响起,她到底是低调惯了,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呼吸洋洋洒洒的扑在他的锁骨处。
  她咬牙切齿,附送一个形容他的词:“衣、冠、禽、兽。”
 
 
第21章 ZhongNian
  医务室里空无一人。
  梁亦封把钟念放在医务室的病床上。
  好不容易不用走了,钟念的脚舒服了很多。
  她坐在病床上,想要谢谢他,但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所有的感激之词都在脑海里清空。
  梁亦封发号施令:“把鞋脱了。”
  钟念边脱边问他:“你到底要干嘛?”
  “解决问题。”他说。
  钟念古怪的看着他。
  梁亦封从边上的药柜里拿出纱布、酒精和棉签。
  钟念彼时正动作轻缓的把袜子一点点脱下,她也是脱了鞋子以后才知道自己后脚踝磨的多严重。
  水疱都已经破了,磨坏了一大块皮,黏腻的水浸渍着袜子,一大块肉裸露在外。
  钟念疼的小声嘶叫。
  梁亦封把东西放在病床边上的桌子上,在她对面的病床上坐下。
  他扶了扶镜框,冷冷道:“都这样了还嘴硬什么?”
  钟念垂了垂眸,没反驳,只是安静的把袜子都脱了。
  梁亦封把酒精和棉签递给她:“用这个消毒。”
  她接了过来,一只脚屈着,一只脚扑在病床上,低头处理脚踝的时候,不受束缚的头发倾数垂在脸侧,挡住视野。
  她用手背弄了弄几次,头发依然散着,像是夏天台灯边上的蚊蝇,攀附在玻璃罩上想要触摸那发光的灯丝,却无论怎样也碰不到,因为懊恼而发出的嗡嗡声格外恼人,可人一伸手,它又在空中飞荡。
  抓不住,但又恼人至极。
  “抬头。”一个清冷的声音在她头上响起,声线清冷,似是寒冬江水般,嗓音是自带的低沉,气息稳重。
  钟念不疑有他,抬头。
  头上的头发被他收起,他整理头发的动作并不熟练,微凉的指尖磕磕绊绊的,碰到她脖颈的时候她下意识的缩了一下。
  他也不敢有太过分的举动,只是拿了根绳,把她头发稍稍一抓,一根绳绑了上去,又怕绳子太松,他最后绑了个完美的像教科书般外科结。
  绑完之后才发现自己干了些什么。
  梁亦封啊……你其心可诛!
  钟念一点都不知道其中的蹊跷,她礼貌的道谢:“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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