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秦诺很快将注意力回转到秦芷的话题上。
新皇秦聪后宫有一位昭媛有了身孕,早在太子府侍妾的时候就有了,如今已经六七个月。
“太医院众口一词,都说是男胎之象呢。”秦芷说着八卦。
听到这件事,秦诺第一时间考虑的不是庶长子会引发什么用的宫廷波折,而是,kao,爷又得大出血了!敬贺皇帝长子出生,这礼数决不能轻了,幸好是庶出,若是皇后所生,少不得还要向皇后娘家送一份礼。
“听说皇后娘娘也有了身孕。”秦芷紧接着下一句话让秦诺无语了。
呃,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只是皇后胎象不稳,据说是因为父皇葬仪的时候,操劳过度。”
秦诺这才想起,景耀帝葬仪上,皇后作为儿媳,哭丧半途几次晕过去,想必那时候她还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所以才大意了吧。
秦聪当太子的时候,只有一个侧妃生过一个儿子,可惜未满周岁就夭折了,之后一直膝下空虚。如今刚当了皇帝就接二连三传来喜讯,年轻的皇帝后继有人,想必前朝也会更加安心。只是自己的钱包就不太安心了,可得赶紧筹谋自己的发财大计了。
“哥哥,你在宫外应该比我消息更灵通才对啊。怎么连这些大事都不知道。”说了半天,秦芷叹了一口气,不过自家哥哥向来呆笨,虽然这些日子大有好转,但鲁直的性子只怕没法改了。
哈,秦诺干笑一声,他穿越之前就是个死宅,如今穿越之后,继续发挥宅之本色,除了秦勋邀请之外,几乎都没出过门。这几天光窝在家里算账了,不过自己也确实应该多打听一些消息了。
两人又谈了片刻,秦诺将一个小盒子递给她。
“什么?哥哥,这是你从宫外买来的胭脂吗?”秦芷好奇地接过这个玲珑精致的小锦盒。
“宫外的胭脂哪里比得上宫内的。”秦诺摇头道。刹那间心神一颤,突然升起了一个小念头,胭脂,也许自己能在这上面下功夫?
秦芷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摞白花花的纸张,五两、十两、二十两各有一扎。
这是两千两银子,都被秦诺换成了小额的银票,方便花销。
“哥哥。”秦芷眼眶有点儿发红,“你在宫外人情来往多,耗费大,哪能再为我破费,我在宫里还吃好喝,还用得着银子吗?”
“你现在身份不同了,如今新皇的后宫,未必有父皇在的时候那么细致的照应你们。偶尔有想吃什么,想要玩什么,我在宫外一时照应不到,你别亏待了自己。”
“我宫外有俸禄有田庄,哪里差这点儿银子。你先收着,如果还缺什么,派人去宫外跟我说。秦诺叮嘱道。
秦芷用力点点头,将锦盒收进了怀中。
眼看着开宴的时间快到了,才分别开来。
今次见面,秦诺心情舒缓了不少,秦芷在宫里的日子还算不错,让他放下心来。但众位兄弟们似乎就没有这么好的心情了。
返回宗室云集的大殿里,发现不仅秦健黑沉着脸,连同秦勋几个都忧心忡忡的模样。
“怎么了?”秦诺凑到秦勋旁边,低声问道。
秦勋压低了声音:“刚才内宫传来的消息,说北朔那边二十万大军压境了!”
第20章 发财大计
秦诺吓了一跳,自己只是离开了一个时辰,怎么风云突变了?
“不是说要议和了吗?”他忍不住道。
自从北朔建国称帝以来,双方隔几年就要有一场切磋。半年之前刚刚一场大战,大周吃了败仗,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作为胜利方的北朔同样损失惨重,而且它国力本就不如大周。眼瞅着不可能攻破居庸关了,所以干脆停下了脚步,提出和谈。
对这个要求,大周自然不会拒绝,但和谈的条件,就要仔细考虑了。
巨额的金银,开放的坊市,还想要公主和亲。
对北朔提出的要求,双方一直处在扯皮阶段,本来双方国都距离遥远,使节一来一回就要两三个月,扯了小半年了,都还没有个定论。
“言而无信,出尔反尔。这帮蛮贼!”秦勋怒骂。
“那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开战啊。”秦诺摸着下巴。上一次北朔与东夏等小部族结盟,齐集了足足五十万大军,都没有攻破居庸关,这次二十万兵马能做什么?而且马上天气转冷,北方水草枯干,粮草是一个大问题,万一战事拖延,遇到暴雪更惨,实在不是出兵的好时机。
“谁知道呢,果然是蛮夷之辈,丝毫没有国丧不攻的礼仪。”
秦诺无语。还国丧不攻呢,又不是宋襄公,谁管你丧不丧的,而且人家北朔应该就是趁着新帝继位,朝政不稳的时候来捞便宜的。
因为北朔入侵的消息,众人都忧心忡忡,甚至连高高在上的新帝秦聪脸色都很难看。
看着秦聪青白的脸色,秦诺忍不住有点儿同情了。皇帝这份职业,也不好当啊!景耀帝倒是爽快了,一辈子歌舞美女享用不尽,留给子孙的尽是一些烂摊子。
一场宴席草草收场,众位宗室叩谢皇恩之后,退出正殿。
连一向乐观的秦勋都没有了攀扯的兴致,赶到广场,匆匆钻进了马车,离开了宫廷。
秦诺又去西殿那边跟秦芷打了个招呼,比众人晚一步离开。
车轱辘滚在青石板上,发出规律的声响。秦诺斜倚在马车里的软垫上,心不在焉地想着接下来的日子。
正昏昏沉沉着,突然前面马匹一声嘶鸣,车子剧烈颠簸了一下。
马车里的秦诺连忙按住座椅,这才稳住了身子。耳中传来外面车夫粗粝嗓门的呼喊,
“这是干什么?还有没有王法了,光天化日之下京城官道上纵马狂奔,哎,站住,站住,咋跑了……”
车厢里秦诺掀开窗帘,探头望去,只看到一只黑马屁股正沿着官道以八十码的速度绝尘而去。
自家车夫正气得跳脚,破口大骂。见惊动了秦诺,才意识到失礼,连忙住了嘴,赔笑道:“王爷啊,刚才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野人,横冲直撞,要不是小人反应快,险些被他冲撞了王驾。这种没有礼数的东西,该好好教训一番才行。”
还能是哪里的野人?能走官道的,不是官宦人家,就是朝廷官差,总离不开一个“官”字。
没有理会车夫的抱怨,秦诺目光落在旁边侍卫队长身上。
淳郡王府的侍卫队长名叫张居喆,八品的小校,是内务府指派来的,为人颇为尽忠职守。他躬身行礼,交待道:“刚才据属下所见,衣着打扮应该是兵部的传讯飞骑,只是不知为何如此匆忙。可要属下派人追上,前去问罪?”
秦诺立刻心中有数,吩咐道:“不必了,走吧。”边关战事十万火急,难免有些失礼。
马车重新上了路。
侍卫队里,一个声音忍不住嘀咕道:“这飞骑如此匆忙,必是边关有十万火急之战事,难道是北朔入侵。”
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因为天生的嗓门粗豪,还是让车里的秦诺听见了。
目光顺着敞开的车窗飘过去,是个身材魁梧的中年汉子,一只眼睛上带着黝黑的眼罩。披着铁光锁子甲,颇有前世电影中独行海盗风范儿,正是从神策营领回来的那个叫鲁冬的神射手。
秦诺这才想起来,这厮吵嚷着不想当家丁教头,挤进了仪仗队里,还引得管事一顿抱怨,嫌他拉低了仪仗队的整体颜值。
不亏是北疆出身的人,真刀实枪打过仗,立刻就嗅到了苗头。
出宫的时候,左右丞相和兵部的几位重臣都被留了下来,想必这件事明天就会传遍京城,也无需保密了。秦诺索性直言道:“你猜得没错,朝廷是收到了北朔大军扣关的消息。”
鲁冬本来暗地里嘀咕着,没想到头顶上传来秦诺的声音,立刻抬头望去,目光灼灼:“此言当真。这帮狼崽子,就喜欢这个季节来打草谷。”
这兴奋的眼神,你一个半残废,还想着上阵打仗不成。
旁边张居喆也忍不住道:“鲁副管领还想着上阵杀敌不成?”鲁冬因为在神策营是有品级的军官,所以在仪仗队里,也捞了个副管领的身份。
像是被戳破了的皮球,鲁冬雀跃的眼神瞬间熄灭了。最终摇摇头,叹了口气。
秦诺突然想起,赵平一向自己推荐鲁冬的时候,还吹嘘什么他是全北疆最顶尖儿的射手探马,忍不住问道:“听说你久在北疆,感觉这次战事会如何持续?”
鲁冬意兴阑珊:“我一个早就退下来的废人,如何能得知这些。”
秦诺无语,你身上还带着神策营小校的官职呢,好歹也是个百夫长级别的职务,还领着兵部的薪水。
倒是旁边张居喆有眼色,立刻接话道:“王爷不必忧虑,边关将士齐心,这些蛮贼猖獗不了多久。”
鲁冬没有言语,却嘿嘿了两声。
秦诺瞥了他一眼,笑道:“我并不如何担忧北疆,北朔之前屡次大战,已是元气大伤,这次不过想趁着本朝国丧人心不稳之际,捞些好处罢了。寒冬将至,想必不久就会退兵。只是担心有心有人乱中取利。”
张居喆笑道:“王爷高见。”
鲁冬面上显露惊讶的神情,多看了秦诺一眼。忍了再三,终于忍不住了。“想不到王爷也能想到这一步。竟然还有人说王爷……呃。”显然意识到自己言语不妥当,住了嘴。
秦诺不以为忤:“哈,本王比起其他兄弟,确实比较愚笨,也难免宫人误解。”
见秦诺不追究,鲁冬嘿嘿笑了一声,继续道:“属下也觉得,南陈残党势必不肯放过这个机会。”
秦诺一愣,他压根儿没想到这一茬,刚才所说的有心人乱中取利,是担忧京城霍家和裴翎再起冲突。
南陈残党吗?数年前南陈覆灭之后,一个皇子带着两万残兵逃到了南方,投效了原本是南陈附属的乌理国,之后占据三郡之地,建立起一个小朝廷负隅顽抗。因为占据天险,道路曲折,毒瘴弥漫,裴翎派兵试探了几次都没有结果。
不久北朔集结大军南侵,裴翎率军返回北方,一场恶战,虽然大周胜得痛快,但之后北朔贼心不死,连续骚扰边关,裴翎本人又因为不世之功投闲置散,双方互有胜负。所以这些年,大周的目光一直集中在北疆,这个偏安一隅的南陈残余小朝廷,始终腾不出手来收拾。
听说这南朝的皇子颇有才干,偏安的这几年,先娶了乌理国公主,之后鹊巢鸠占,蚕食吞并了乌理国的地盘,如今坐地称王,已经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了。
南陈残党对大周恨之入骨,如今腾出手来,只怕真会生事。
一念及此,秦诺忍不住想要返回皇宫,提醒诸位还在议事的朝廷重臣们一声。但转念一想,又觉可笑。朝廷里能人无数,哪里用得着自己这个闲散王爷操心。
大军压境,朝廷反应极为迅速,第二日就连续颁下数道诏令,调派各地兵马粮草。
秦诺难得地让李丸去抄录了一份邸报,又透过秦勋了解了一些朝廷的动向。果然对南方这个残陈势力,朝廷是有警惕的。
对北疆战事再起,民间也紧张了起来,京城的粮价一日三变,让秦诺忍不住感慨,竟然忘了这个发财的好机会。但没几天,几个涨价最过分的粮商被痛快地抄家灭族,又让秦诺唏嘘不已。要发财,还是老老实实靠技术吧。
此时的他,正在自家的庄园里。
三个分派到淳郡王府名下的田庄,以城南的这一处长水庄最为优质,不仅土壤肥沃,而且依山旁水,风景极佳,最妙的是还有一处温泉。
田庄的别府就盖在温泉旁边,是田庄的上一任主人,也是一位郡王所设计建造的。这位莱郡王为人风雅,山庄别院建的精巧舒适,可惜还没来得及享用,就因为卷入二十年前的四王之乱而被赐死了。
当皇族真是个危险活儿啊!就算平生只爱玩乐,并不涉足政事,只因为同母所出的哥哥参与谋反,自己也难以幸免,被赐自尽!了解了自己这位亲叔父的覆灭原因,秦诺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幸好自己没有亲兄弟,只有一个亲妹妹。
此时,他正懒洋洋躺在温泉池子里,手里捻着一颗圆圆的澡豆。
自己身在的这个大周朝,虽然不是历史上的任何朝代,但社会生产力远胜过普通的封建王朝,日常所见,玉米土豆辣椒等农作物都是早就引入的,纺织铸造冶金等技术都比自己所知的古代要先进很多。
连日常的饮料酒水,秦诺顺手端起放在旁边汉白玉石台上的琉璃酒盏,赤红的葡萄酒水在烛光映照下宛如纯净的宝石。
微微抿了一口,甜甜的滋味,带着一丝酒味,清淡而又不醉人。难得这样一处田庄,竟然也能存得住冰,而且还能自酿葡萄酒。
只是酒中带着一股细微的涩味,所以加了大量的冰糖来中和掩盖这份味道,尝起来有些过分甜腻。
“庄子北边有一片葡萄田,不是小人自夸,咱们庄子上酿的葡萄酒,在整个京城也是能排的上号的,虽比不得西域那边的甘醇,也绝对是一等一的佳品了。”想起刚才这葡萄酒进上来的时候,田庄管事的自夸。
如今流行的葡萄酒,还是以西域的最为昂贵,滋味甘醇。自酿的总是带着一股苦涩,下品的涩味极重,难以入口,上品的便如眼前这杯,涩味被压制到最低,但因为加入太多的糖分,也影响了口感。
审美果然是随着历史的发展而不停变动的,在后世现代社会,有些对葡萄酒的追求就是这种特殊的苦涩味道呢,工匠专门用橡木桶等窖藏方式,来加重葡萄酒的苦涩。反而是在这个年代,葡萄酒以越甘醇鲜美为上佳。
将葡萄酒中涩味去除的法子,其实很简单,自己是否该试试这个作为发财之道呢?
出宫已经有多日,对世俗经济不再是一窍不通的小白。秦诺知晓,在这时代,盐铁酒水等物,都是官府专营,或者审批了某些商户经营,而站在这些巨商背后的,必然是掌权的豪门贵族。
就如酒水,京城有特许经营权的就那么几家,各大酒楼商户里的酒水基本上都出自这几家,另外还有一些自酿自售的小商户,都不成气候,自然也没人去管。但如果生意做大了,必然会有人上门,来教训教训这些“贪利忘义”的小人。
如果自己真酿造了这种葡萄酒,大量投入市场,势必影响这几家豪门巨阀的利益。虽然自己也是宗室,但作为一个闲散郡王,还是低调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