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风流——和烟绿
时间:2018-08-12 09:17:00

  魏熙有些惊讶:“这么快?”
  她说罢,便回头吩咐人去找琴了,不过片刻,便有人抱了一把琴进来,魏熙只看了一眼,便知道这琴制的不好,不过这么快就能寻到琴,也不容易,魏熙倒也没说什么。
  温绍延坐在琴前,俯身调了调音,待音调好,他略一思量,便开始弹了,一串流畅空寂的琴音自他指下流泻而出,如潺潺溪流萦绕在魏熙耳畔,慢慢的,溪流凝聚成河,汇成一道疏朗之乐,魏熙只听着,便好似能看到皓月高悬,风动松涛,清泉漱石的景象。
  一曲终了,余韵未歇,这曲确实是依据魏熙的琴谱所作,而意,却与魏熙之前所奏的琴意相距甚远,许是奏曲之人的心境不同吧,魏熙自认她是弹不出这疏朗洒脱的曲子的。
  过了片刻,魏熙回神,看向温绍延:“快将这曲谱写出来,免得又忘了。”
  温绍延闻言,提笔写了起来,魏熙在一旁看着他,脱口赞道:“你真厉害,我往常觉得我六哥是最会弹琴的,可没想到你弹的竟不比他差,而且你还会作曲,我六哥是从不作曲的。”
  温绍延笔下不停,温声道:“宁王殿下事忙,自然不会将时间心力都用在这些事上。”
  作者有话要说:  玉山青鸟,仙使难通。出自伏知道的《为王宽与妇义安主书》
  六哥出来啦!!!开不开心???虽然自是个名字……
 
 
第84章 不配
  魏熙昨日还想着魏潋事忙, 不成想今日便见到了他,魏潋来时魏熙正在抚琴, 她弹的是昨日温绍延给她续的谱子。
  确实如温绍延所说,同样的曲子到了不同的人手里, 便有了不同的味道, 魏熙弹的曲子比起温绍延所奏的曲子, 少了些清风皎月的悠然, 多了些邀月摘星的疏狂。
  魏熙弹完一曲,便听身后有人道:“阿熙的琴艺越发精进了。”
  魏熙回头看向魏潋,她也不起身,手肘撑在琴桌上, 托腮看着魏潋:“那比你如何呢?”
  魏潋坐在魏熙对面,道:“你再练些时日定是比我好的。”
  魏熙听了这话嘴一嘟, 是故作的不悦,魏潋一笑,伸手捏住魏熙的脸, 将她的脸捏平,魏熙有些将他的手拂开, 狠狠揉了揉脸颊。
  魏潋笑看着魏熙,眼里满是柔色,他轻轻拨弄了一下琴弦, 问道:“这曲子是你自己作的?”
  魏熙看着魏熙拨弄着琴弦的手,点头:“自然。”
  魏潋将手从琴弦上拿开:“真的?”
  魏熙顿了顿:“其实也是找人帮我润色了一番。”
  魏潋理了理衣袖,淡道:“是哪个乐师, 此曲不凡,我倒是有些好奇是哪个乐师能替你润色的如此好。”
  魏熙收回撑在桌子上的手肘,坐直身子:“是谁六哥不是知道吗?何必来问我。”
  “又恼了?”魏潋伸手揉了揉魏熙的头:“到底是大孩子了,连脾气都比幼时大了。”
  魏熙拨开魏潋的手:“我不是小孩子了,六哥也注意些,头发都被你弄乱了。”
  魏潋笑道:“你也知道自己不是小孩子了,那为何还与外臣走的那么近?”
  魏熙唤人拿来了镜子,对着镜子整了整自己的头发,她的眼睛不离镜子,对魏潋道:“外臣就不是我魏家的臣子了?他讨我喜欢,我为何不能垂青于他。”
  魏熙这话说的随意自然,可其中透露出来的是无以伦比的傲然。
  魏潋看着对镜理妆的魏熙,眸光微沉:“他配不上你。”
  魏熙从镜子上移开视线,看向魏潋,莫名其妙道:“我何时要与他相配了?”
  魏熙挥手让人拿走了镜子,道:“我不过是觉得他性子好,懂得也多,便喜欢与他一处玩罢了,我才多大,六哥现在就想着谁配不配得上我了,难道六哥就如此想我嫁人?”
  魏潋垂眸,往香炉里添了些香料,待添完了,他抬头看向魏熙:“我自然是不舍得阿熙嫁人的。”
  袅袅青烟在香炉上升起,丝丝缕缕的,不浓,也不高,魏潋的脸却在烟后显得朦胧。
  魏熙挽袖在香炉上方挥了挥,将烟挥散,她皱着鼻子道:“六哥放这么多香做什么,熏人。”
  魏潋说罢吩咐人来将香炉端走了。
  没了香炉,方才那有些古怪的气氛好似也没了,魏熙道:“六哥不舍得我嫁人,我也是不舍得六哥娶妇的,只是我们的事哪里是由舍不舍得来决定的。”
  魏熙说着,有些好奇道:“说起来六哥年纪也不小了,旁的兄长在你这个年龄时都有妻室了,六哥你也快了吧,有中意的了吗?”
  魏潋闻言轻轻摇了摇头,不知是否认的是快娶亲了,还是在说自己没有中意的女子。
  魏熙见魏潋摇头,问道:“没有?那我帮六哥好好物色一个好的。”
  魏熙这话一出,倒是真像模像样的考虑起来了:“得挑个什么样的呢?相貌是不能差的,不然不只委屈了六哥,更委屈了我未来的小侄子,家世……家世却不能太好,阿耶如今心眼越发小了,省的给六哥添麻烦,最重要的还是品性,这个必须好生查探一番,务必要寻个安分守己,不给六哥捣乱的。”
  魏熙说着慢慢的渐入佳境,越发停不下来了:“然后才情也是必不可缺的,也好给六哥解闷,还有……”
  魏熙正说在兴头上,却突然被魏潋打断了:“好了,阿熙。”
  魏熙看向魏潋:“怎么六哥不想要个有才情的王妃?”
  魏熙想了想,点头:“也是,王妃还是持重些好,红袖添香的事不是还有姬妾嘛。”
  魏潋蹙眉道:“好了,我的婚事由不得你我做主,你就不必在这里说这些没用的了。”
  魏熙闻言住了嘴,她看着魏潋,觉得魏潋好似生气了,气什么,是气他的婚事不能自己做主吗?这个想法刚一出,便被魏熙驳回了,魏潋不是那么沉不住气的人。
  魏潋看着魏熙,叹了口气:“阿熙这些以后便不要说了。”
  魏熙点头,二人相对而坐,气氛一时有些沉闷。
  过了片刻,魏潋道:“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先回去了。”
  魏熙点头,正要起身送魏潋,却被魏潋按住:“不必送了。”
  魏熙闻言不再动,她看着魏潋远去的背影,心中闷闷的,又是不欢而散。
  魏熙心中烦闷,正在此时,却听外面传来了一阵笛音,惹得魏熙越加烦躁:“去告诉外边吹笛的,让他回自己的住处吹去。”
  一个宫婢闻言便向外跑去,没过多久,宫婢便回来了,可那恼人的笛音却不曾停下,宫婢道:“公主,外面吹笛的是柳芳仪。”
  魏熙扶着陈敬的手起身:“柳芳仪怎么了,她的住处应该不在我的凤阳阁吧,你让她回去吹。”
  夷则拦道:“公主,柳芳仪到底是陛下的妃嫔,如今还很得陛下的欢心,就连她那出身不显的兄长,都因着她得了个肥差,公主还是别去管她了,到底要顾及着陛下的面子。”
  夷则这话劝的,倒是连人家的底子都道出来了,魏熙却没怎么在意,道:“她和阿耶的面子有没有关系我不知道,可是我却知道,今日我若是任由她在我门前耀武扬威,我的面子就都没了。”
  夷则也看出魏熙这是心情不好在迁怒了,她大胆直谏:“公主,柳芳仪在望仙台上吹笛,并没在凤阳阁前。”
  魏熙道:“她就是故意的,这周围除了我还有谁住。”
  夷则见劝不住魏熙,正要让人去寻含瑛,却见陈敬对她摇了摇头,复又对魏熙道:“为她恼不值得,公主消消气,奴才这就让她走。”
  魏熙闻言看向陈敬,眉梢微微一挑,好似气焰突然被陈敬的顺从熄灭了,她点头道:“去吧。”
  魏熙随即便吩咐人传膳,快到正午了,她想用膳了。
  陈敬效率很高,等他回来时魏熙的膳食还未呈上来,魏熙见他进来,问道:“走了?”
  陈敬低头:“是,奴才对柳芳仪说您身体不适,正在休息。”
  魏熙道:“她肯走?”
  陈敬笑道:“她总是要顾及陛下的面子的。”
  魏熙点头:“看来她还是有脑子的。”
  魏熙说罢,指了指身前的坐席,让陈敬坐下,陈敬依言坐下,看向魏熙,魏熙饶有兴味的问道:“今天你怎么如此听话?”
  陈敬道:“奴才不是一直如此吗?”
  “是吗?”魏熙一笑:“你倒是一等一的奸佞之材。”
  正此时,宫婢端着饭菜鱼贯而入,魏熙与陈敬不再说话,待菜都上完了,魏熙便令其他人都退下了,只留陈敬替她布菜,陈敬夹了一块雪婴儿放进魏熙碗里,继续刚才的话题:“奸佞二字奴才是不敢当的,只是公主有命奴才自当遵从。”
  魏熙将食物吃了下去,问道:“也不问对错?”
  陈敬看着魏熙,目光专注:“公主没错。”
  魏熙听了这话,放下筷子看向陈敬:“我今日此举连夷则她们都觉得我是在无理取闹,怕是阿耶知道了也会这样认为,你为何说我没错。”
  陈敬道:“公主最近与温绍延走的太近,崔哲认祖归宗又少不了您的推动,已是露了锋芒,陛下若是不在意还好,若是在意起来您就有些麻烦了,今日这一闹恰到好处,不管别人怎么想,等那柳芳仪在陛下面前告您一状,在陛下心里您就仍是他娇纵任性的女儿,您做的事,不论大小也都是随心所欲罢了。”
  魏熙听了陈敬这话一叹:“我原先总觉得自己聪明,可今日一看,我做的都是些见不得光,无关痛痒的小事,大事却是一件都没有的,藏头露尾的,像只老鼠。”
  陈敬又夹了一块鱼脍放在魏熙碗里,轻声道:“做大事的机会很多,只是现在还没到时候,正所谓厚积薄发,眼下正是公主该积累的时候,公主不必气馁。”
  陈敬说着,端详着魏熙的面容,笑道:“况且公主的相貌,也只有鸾凤可比,与那黑黝黝的老鼠可是没什么关系的。”
  作者有话要说:  六哥出场了~~~~
  小公主是要干大事的人,已经不满足于小打小闹了……
 
 
第85章 暑热
  这几日天气越发闷热了, 天上连一片遮蔽的云都没有,只余一个热气腾腾的大太阳孤零零的挂在天上, 在这样的天气下,魏熙已经好几日没出过凤阳阁的门了, 每天懒懒散散的倒是有些怡然自得。
  只可怜的雪里黑, 一身原本油光发亮的毛在魏熙手下就没齐整过, 今日亦然。
  魏熙今日正在作画, 雪里黑没眼色的跳到桌子上,给魏熙快要完成的画作添了好几朵梅花印,魏熙一看当即恼了,拎起雪里黑的后颈道:“你今天怎么就这么有眼色呢?”
  雪里黑被拎成了个长条, 无辜的看着魏熙,魏熙被它看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放下雪里黑,将被毁了的画作揉成一团,复又执笔, 看着雪里黑雪白的毛皮道:“既然你把我的画毁了,我就在你身上画一幅吧, 你身上太素了。”
  魏熙说着抚了抚雪里黑的脖颈,雪里黑温驯的趴下来,打着呼噜享受主人的爱抚, 爱宠毫无防范,主人的心底却是不怎么好的,魏熙见它趴下了, 执起笔,想了想,沾了墨,在雪里黑身上描绘起来。
  魏熙画到一半,一阵风从外面吹进来,风不小,吹的桌上的纸张哗哗作响,雪里黑被惊动了,睁开眼伸了个懒腰正待起身,却被魏熙一下子拍下去摁住了,魏熙看了看外面突然阴下去的天色,道:“可算要下雨了,这些天这么热,我们还好,那些买不起冰的百姓就受罪了。”
  含瑛道:“可不是,暑日里热死人都是不少见的。”
  魏熙闻言将笔放下:“今年长安有多少热死的?”
  含瑛摇头:“这个就不知道了,谁会去关心这个。”
  魏熙闻言点了点头,蘸了墨又在雪里黑身上描绘起来:“该去关心的,好好的人,没病没灾的竟被白白热死了,倒也是可惜。”
  含瑛帮魏熙按住雪里黑:“怎么管呢,又不是生病,一帖药下去便好,这人热不热,谁能看的出来。”
  魏熙看向窗外,仅这一会,外面的乌云就凝结起来了,黑沉沉一大片,只看着便觉得压抑,魏熙道:“只这一场雨还是消不掉暑气的,不出七月便凉快不起来,等雨停了我去寻阿耶,让阿耶命人在每个坊前,都给那些买不起冰的百姓发放消暑的饮子和冰。”
  含瑛听了魏熙这话,看向自家公主明艳却还略带稚嫩的脸庞,到底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姑娘,心思再多,也是纯善的。
  只是这一时兴起,未经思量的纯善,却是不该出现在魏熙身上的,含瑛道:“公主有爱民之心,是大夏百姓之福,可是公主有没有想过此法到底可不可行呢?”
  魏熙笔一顿,有些奇怪的看向含瑛:“有什么不可行的,不就是些冰和饮子吗?”
  含瑛问道:“公主觉得您方才之法与灾年时的施粥像吗?”
  魏熙点头。
  含瑛又问道:“那您可知米多少钱,而冰和熬制饮子的果子药草又要多少钱吗?”
  魏熙闻言一笑:“再贵能贵到哪里去,凭禁中财力还能负担不起?”
  含瑛道:“长安人口众多,药草还好说,可冰却是有限的。”
  含瑛说完,魏熙好似没听到一般继续作画,约摸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魏熙收了笔,淡淡道:“能用多久就放多久吧,多凉快一天也是好的。”
  含瑛闻言也不再劝,她看着魏熙长大,对魏熙的执拗脾性是再清楚不过了,她心里隐隐想着,是该小小的挫一下魏熙的锋芒了,她自幼不论做什么事都太过顺遂如意了,这样对她以后也不好。
  魏熙往后撤了些,仔细端详着雪里黑身上活灵活现的老鼠,很是满意,她笑着拍了拍雪里黑的头:“你看你,这样才算好看。”
  魏熙说着,却听雨声突降,来势汹汹,魏熙向外看去,问道:“陈敬还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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