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脑回路,陆安珩真是服气的。陆安珩不由万分好奇地看着这位奇葩的脑袋, 特别想拿个锤子把他的脑袋敲来看一看, 里头到底装了些什么垃圾玩意儿。
见这家伙还一脸自得求表扬地看着自己, 陆安珩顿时无语, 万分头疼地按了按自己的眉心, 翻了个白眼道:“不是, 你哪位啊?谁给你的勇气来给我安置外室的?”
这是一种怎样的不怕死精神啊!
偏生奇葩就是奇葩,脑回路就是异于常人,选择性地听了自己想要听的话,顿时一脸喜气洋洋地看着陆安珩,乐滋滋地搓手道:“回大人,小人名叫杨凡,库部书令史。”
库部啊,陆安珩不由挑眉,心里有了点底了。
这会儿兵部分为四大块,兵部、职方、驾部和库部。陆安珩被元德帝扔了个员外郎的差使,着重管库部,负责后勤问题。
不过看这架势,貌似这里头的风气不太好?
陆安珩不由怀疑地瞅了这家伙一眼,心说虽然书令史这职位品阶太低,但是看这家伙的表现,莫不是这个职位也是拍马溜须送礼送来的吧?
算了,没事琢磨奇葩的官职干嘛呢,陆安珩也没兴趣听一听奇葩的上升路,只想远离这个智障免得被他拉低了智商。
结果杨凡还不干了,见陆安珩转身欲走,杨凡连忙扯住陆安珩的袖子,急声道:“大人您别走啊,小的保证,绝对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保准让您过得逍遥自在!”
陆安珩翻了个白眼,一把将袖子从杨凡的手中给扯出来,冷着脸道:“不劳你挂心,我现在的日子已经够逍遥自在的了。”
然而杨凡还是不信,哪有男人不吃这套呢?市井里的卖油翁,多得了些许银钱还想着置办一房小妾呢,陆大人这个,不就是不好意思嘛,这套路杨凡熟,多劝劝就好了。
于是,吃多了枕头风甜头的杨凡便开始了自己的作死之路,无视了陆安珩的冷脸,继续小声劝道:“大人,不说您现在已经是天子重臣前程远大,便是寻常人家,略微宽裕点,都想着置办一两个妾室。即便姜家势大,也没有拦着您不让您纳妾的道理啊,再说了,小人这样的安排,又没让绿烟进您家门给她个名分,便是尊夫人气性再大,也不至于为此跟您闹别扭呐!”
又小声嘀咕,“不然也太厉害了些,一丝妇人该有的恭敬柔顺皆无,这不是悍妇么?”
眼看着杨凡突然把姜德音扯了进来,陆安珩顿时就炸了,劳资的媳妇儿人美心善性情温柔,怎么到你嘴里就成悍妇了?嘴这么贱,那是要被人套麻袋的!
陆安珩也不琢磨着喊人套杨凡麻袋的事儿了,直接就自己动手了,沉着脸反手扣住杨凡的右手扭了一圈,听着杨凡压低的闷哼声,陆安珩的脸色更冷,语气简直比外头的冰雪还冷上三分,寒声道:“我家夫人好得很,不需要你多嘴多舌评判!再有,我不管你以往用这招得了多少好处,但是在我这里,你就省点心思,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杨凡本想讨好陆安珩,却不料太过心急却起了反效果。这会儿被陆安珩反手扭住手腕,传来的剧痛倒是让杨凡清醒了不少,连忙讨饶赔罪道:“是是是,大人您高风亮节与夫人伉俪情深,是我不知好歹枉做小人给大人添堵了,还请大人恕罪!”
嘴上不断赔罪,杨凡心里却还在犯嘀咕,心说哪有男人不好色偷腥的,以往这招也挺好使,这回倒好,碰上一个硬茬子。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悔死了。
然而杨凡这边熄火了,那头绿烟却不想放过这个大好机会。
绿烟本是瘦马中的佼佼者,相貌身段样样不差,一颦一笑皆是风情。更兼自小习得琴棋书画,绿烟身上并无风尘气,波光流转间的媚态浑然天成,勾人得恰到好处。
要杨凡来说,这样的尤物,是个男人都会心动。哪里会想到碰上陆安珩这颗硬钉子了呢?
绿烟对自己的样貌很有自信,她们这样的瘦马,总是被人当成礼物辗转送人,哪怕是碰上猥琐又恶心的主人,也得费尽心机逢迎讨好。
如今能碰上陆安珩这样的少年才俊,绿烟自然不想放过这个大好机会。
眼看着陆安珩扔开杨凡的手就准备离去,绿烟心下着急,忍不住上前几步,低声唤了一句:“陆大人,奴家自知出身卑贱,配不上您这样清风霁月的人,只是女子本就不易,奴家也是身不由己,还望大人怜惜奴家一番,让奴家不再似浮萍一般辗转于众人之手。”
言下之意,倒是想让陆安珩从杨凡这等恶人手中将她救出来。至于到底能否成事,只要勾住了人,往后日子还长着呢。
讲道理,这样楚楚可怜的美人着实让人心软,再加上那种把人当成救世主的柔弱口吻,确实能极大满足男性的大男子主义心里。
陆安珩对于瘦马妓子这等风尘之人也没有什么偏见,听了绿烟这话,陆安珩下意识地往她的方向看去,恰好看到一截皓白的脖颈,外加柔弱可怜的无助神情。
那是绿烟这么多年来对着铜镜找出来的最美角度,绝对让人一见便心生怜爱。
只可惜陆安珩就是那个例外,见惯了姜德音那张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神颜,陆安珩对绿烟这种级别的颜值免疫力那是相当得强。
直接无视了绿烟辛苦算计的美颜角度,陆安珩认真地开口道:“我并不曾看轻你们,只不过,你可怜,若是收了你,我娘子就不可怜吗?”
更何况,能算计别人夫妻感情的人,依陆安珩看来,也可怜不到哪儿去。真要有这心思,旁边不还有个杨凡呢,两人凑一块儿多好。
陆安珩也没兴趣再待在里头,他就是来喝个酒与同僚联络一下感情而已,万万没想到竟然会被人拖着送女人,真是有够郁闷的。
杨凡见状,灰头土脸地拉住了陆安珩,陪笑道:“大人,今日之事是小人莽撞了,多有得罪,还请大人莫要见怪。日后共事……”
明白了,这是求自己别给他穿小鞋呢。陆安珩特爽快地点头:“只要你踏踏实实的干活,自然不会有什么事。”
不过看你这样儿,明显就不是个老实的。陆安珩客套话说得漂亮,心里已经给这家伙记上了一笔,琢磨着哪一回要是揪住了他的错处,就立马将他给扔出去,免得恶心自己。
杨凡苦着脸称是,心下后悔不已,费尽心机张罗了这次聚会,本就是为了和陆安珩这个天子面前的大红人套近乎的,结果反而被怼了一脸,真是费力不讨好,心塞极了。
陆安珩才懒得管杨凡心里有多苦逼呢,袖子一甩便出门回家找姜德音洗眼睛去了。
结果走到酒楼门口,便碰上了一脸笑意的姬永康。陆安珩四下一瞅,见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显然姬永康的人缘欠佳,连个顺路一起回家的小伙伴都没有。
陆安珩顿时觉得头疼,本着照顾熊孩子的心态走到了姬永康跟前,结果走近一看,却发现这家伙有点不大对头。
这笑得一脸天真纯良的俊俏少年,真的是之前那个用下巴看人中二气息爆表的熊孩子?
看来是喝醉了。
不过陆安珩还真没想到姬永康喝醉了会是这么个德性,就跟精分似的,和平常完全是两个画风。
拖着姬永康上了姬家随从备好的马车坐好后,陆安珩这才抬眼看向正笑得一脸傻气的姬永康,心说这家伙的反差萌还挺有趣的,方才这副乖乖巧巧的样子可比平时可爱多了。
想了想前几日看到姬永康那匹坐骑的装备,陆安珩终于逮着空挡试探地发问了:“我不是送了你一整套马鞍和马镫来着,怎么没见你用?”
姬永康略微涣散的眼神看了陆安珩许久,眉头紧皱,似乎在消化陆安珩这个问题,好半晌才开口回道:“事关重大,要保密。”
这话说的没头没脑,陆安珩却是听了个明白,忍不住感叹了一句中二病的官场敏锐度可比自己高多了,至少保密意识完胜自己。
见姬永康说完之后又抿着嘴冲自己傻乐,陆安珩不由失笑,万分遗憾这会儿没有个照相机,要是能把现在姬永康这傻样儿给拍下来,等到他酒醒了再拿给他看看,效果一定很精彩。
转而又想到了方才杨凡送美人之事,陆安珩仔细琢磨了一会儿,眉头便皱了起来。
虽然陆安珩性子跳脱,心机也不咋地,但好歹跟着大佬们混了这么多年,被坑习惯了,陆安珩多多少少也练出来了,对坑的敏锐度高得很。
这会儿,陆安珩就嗅到了大坑的气息。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即便杨凡想要讨好自己,也无需如此着急。陆安珩食指敲着马车内的案几,皱眉沉思,这事儿估摸着没那么简单,杨凡应该只是个炮灰而已,就是不知道到底是哪位仁兄想把自己拖下这趟浑水了。
将姬永康送回家后,陆安珩这才自行回府,抱着小汤圆好好地揉搓了一番,看着一旁眉眼间都是笑意的姜德音,陆安珩不知为何,突然就有了点小心虚。
仔细想了想,本着坦白从宽的原则,陆安珩示意奶娘把小汤圆抱走,又挥手将屋内的侍女全都遣散出去,这才上前拉了姜德音的手,干咳了几声,支支吾吾地开口道:“跟你说个事儿,你可别生气啊。”
姜德音疑惑地看着陆安珩,不解地笑道:“发生了何事?”
“咳……今儿个同僚们一道儿去吃酒,有人死活拉着我要送我个美人来着。”
姜德音顿时心下一沉,险些支撑不住脸上的笑容。小心地看了看陆安珩的脸色,姜德音心下略微一盘算,忽而抬头,眼神晶亮地看着陆安珩,甜蜜地笑道:“郎君没应,是也不是?”
陆安珩见姜德音并未生气,心下也松了口气,一把她揽进怀里,笑着调侃道:“我倒是想啊,只可惜家有悍妻,不敢动此等念头啊!”
姜德音在陆安珩怀里笑得身子一抖一抖,顺嘴接道:“那郎君可得委屈一辈子了,妾身悍得很,醋劲儿也大,断然是不会想给自己再添个妹妹来伺候郎君的。”
陆安珩轻笑:“那你可得将我伺候好了,要不然我多委屈啊。”
说完,自己却忍不住笑倒在姜德音身上。
二人笑闹了好一会儿才消停下来,陆安珩搂着姜德音,忽而开口道:“你方才怎么这么相信我?真不怕我起了别的心思?”
姜德音笑得一脸幸福,在陆安珩怀里动了动,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着后,这才开口道:“若是刚成亲之时,听了这话我心里还会忐忑不安,伤心一回。不过现如今我们都已经成亲好几年,又有了小汤圆,你待我如何,我心里一清二楚,若是再疑心你,那是对你一番心意的侮辱。”
陆安珩顿时被姜德音感动了个半死,心说媳妇儿可真是太善解人意了,必须好好宠着!
结果善解人意的姜德音问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没多久杨凡就彻底遭了秧。先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和绿烟混在了一起,而后又被妻子上门捉奸,闹得一整条街的人都跑来看热闹,彻彻底底地将脸丢了个干净。
这还只是个开胃小菜,姜阁老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当老好人,但是眼看着自家孙女婿被人算计着往坑里跳,姜阁老顿时就扒下了自己外面那层温和的外衣,露出了里头的獠牙来。
首辅大人一发怒,后果很严重。兵部左右两个侍郎全都被撸秃了官职查办去了。
嗯,姜阁老的手腕比陆安珩高杆得多,陆安珩这头还没想明白到底是哪个混蛋在算计他呢。那头姜阁老已经麻利地把那两个混蛋全都扔进大牢了。
简而言之,就是兵部左右侍郎斗法,牵涉出两人各自不干净的手脚,两边都顾虑重重,又恰好碰上陆安珩调往兵部,便动了心思,想把陆安珩拖进浑水里,好让上头的大佬们手下留情。
至于杨凡,那真是炮灰中的炮灰,贪墨太多,又被人捏住了把柄,可不就想尽快把陆安珩给拉下水么。
结果就成了猪队友,连累了身后的一大帮人,通通都被姜阁老送去吃牢饭了。
贪墨一案查清后,元德帝震怒不已,这么一帮子人,多年下来林林总总竟然昧下了五六十万两银子,全都是从军备中克扣出来的。
元德帝差点没气背过气去,姬玄也炸了,特么劳资辛辛苦苦搂来的银子,合着都是给你们这帮蛀虫做嫁衣的啊?
必须全都抄家查办!
元德帝震怒之下,刑部效率便特别高,一大帮子人抄了好些人家,字画古董现银全部没入国库,姬玄略微点了点,估摸着能有六七十万两银子,心里那口恶气这才顺了出来,接着又跟打了鸡血似的撸袖子给这些王八蛋们定罪去了。
最终两个主谋抄家问斩,其余人流放边疆,子孙三代不得入仕。
杨凡便是流放大军中的一个,他们克扣了军队的供给,想必到了边疆后,军队那批直爽的大汉会好好教他们做人的。
也算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了。
顾时年因为此事险些丢了兵部尚书的帽子,一个御下不严,失察的罪名是跑不了了。
好在顾时年本人清清白白,元德帝对他很是有些情分,再加上其他几位阁老的求情,好歹保住了顾时年这个兵部尚书的职位。
只不过元德帝也严肃地表示:要是兵部再出岔子,你就给我摘掉官帽告老还乡吧!
顾时年真是愁得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年都没过好,眼瞅着就憔悴了不少,已经透出了几分老态。
陆安珩真是万万没想到事情最终竟然会发展成这样,再三庆幸自己当初没被美色所迷,不然这会儿也得去蹲大牢了。
顾时年的注意力不由落在了陆安珩身上,心说这家伙一直都是个福星,这回在兵部差点跳进别人挖好的坑里,素来把他当儿子养的元德帝不会想着又把他调走吧?
这可不能干呐,兵部还等着陆安珩冒出些奇思妙想抢救一回呢!
顾时年担忧地更加睡不好了,翻来覆去想了许久,顾时年一拍脑门儿,有了,陆安珩他大舅子不也在兵部吗?赶紧把他叫回来救场留人吧!
于是正在深山老林里教士兵们怎么操纵滑翔翼的姜鸿煊就这么被召了回来,还领了个把妹夫留在兵部的艰巨任务,真是一脸懵逼。
不过能回来见见亲人们,姜鸿煊还是挺高兴的,撒着欢地吆喝了一帮狐朋狗友可劲儿地折腾了好几天,又对小汤圆表现出了非比寻常的喜爱。
陆安珩顿时就觉得自己在小汤圆心里的地位受到了威胁。
第124章 想飞一飞的汤圆
在陆安珩看来, 小汤圆心中最喜欢的人, 除了亲娘姜德音之外, 就是自己这个亲爹了。
结果万万没想到, 突然冒出来一个姜鸿煊, 以肖似姜德音的样貌, 还有和自己类似的逗比性情,让自己在小汤圆心目中的地位岌岌可危,眼瞅着就要被姜鸿煊挤下去变成第三的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