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受元德帝影响,陆安珩一威胁人,下意识就想到了打顿板子。也就是装逼说说,吓一吓这个刻薄大娘而已。
好在陆安珩正经起来,气势还挺能唬人的,至少镇住这个没啥见识的泼妇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一听陆安珩这威胁的话,大娘抱孩子的动作都谨慎了几分,连忙小心陪笑道:“是是是,老妇谨遵贵人之命,绝不敢乱动心思!”
陆安珩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对着孙辛夷笑了笑,温声道:“走吧,没事和蠢货置气干嘛呢?先干正事要紧。”
第92章 转变
陆安珩冷不丁地装回逼, 配上他那张颜值爆表的脸, 效果那真是杠杠的, 完全让人不敢质疑他的任何决定。
就连早就和陆安珩混熟了地孙辛夷, 猝不及防下碰上了装逼的陆安珩, 这会儿也愣住了, 傻乎乎地就跟着陆安珩身后回医馆了。
出了产妇家,陆安珩立即就恢复了常态,略微活动了一下肩颈, 感叹道:“装模作样吓唬人,还挺累的。”
亏得姜锦修他们成天都这么装逼, 真是有毅力。
孙辛夷几人就这么看着陆安珩原本仙气飘飘不食人间烟火的俊俏少年郎形象轰然倒塌, 顿时都有些无语。尤其是那三个女弟子,本来被陆安珩方才气场两米八的霸气行事给镇住了, 再加上陆安珩的颜值又很能打, 分分钟就要变成陆安珩的迷妹。
结果没想到,刚有要变成迷妹的趋势, 偶像就直接把他的包袱给扔了, 秒变逗比。三个女弟子的内心真是有点复杂,看向陆安珩的眼神格外纠结。
陆安珩对此浑然不觉, 倒是对方才的手术很是好奇, 忍不住问孙辛夷:“手术如何?你这几个女弟子可是头一回上手术台, 表现得怎么样?”
一提到手术,三个女弟子的脸色登时又是一白,瞬间就在脑海里回放了方才那血腥的一幕幕。三人互相看了看, 齐刷刷地又开始捂住了腹部,觉得自己的胃又有要造反的趋势了。
孙辛夷立马就来了精神,方才被泼妇无理纠缠的郁闷也散了去,连忙道:“手术很成功,这个产妇的情况与你阿姐当初不大一样,还好我侥幸将她们母女给救回来了,真是祖师爷保佑!”
能救下两条人命,陆安珩自然也很是高兴,想了想后世各行各业都得写点总结反思什么的,陆安珩觉得孙辛夷现在也很有必要将这个案例给记录下来。
于是,陆安珩便认真地对孙辛夷提了个建议,“你回去之后,不若将方才手术的过程全都记录下来。什么时候进的产房,产妇的情况如何,从哪里动的刀,产妇的表现如何,中途又出现了哪些情况,都可以一一记录下来。老话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仔细回忆一遍,说不定还会另有一番收获。”
这话没毛病,孙辛夷听得不住点头,已经下意识地在脑海里回想整个手术过程了。在复原手术的过程中,孙辛夷觉得自己好像对剖腹产手术有了更深一层的领悟,顿时便加快了脚步,恨不得马上飞奔回府做笔记去。
没走几步,孙辛夷又忽然转头,认真地看着自己这三名女弟子,沉声道:“你们方才也看到了,给产妇做剖腹产手术,不但要自己能稳得住,冷静地给产妇开刀取子止血缝合伤口,还得面对来自产妇家人种种不讲理的闹腾。你们也都是被长辈娇养着长大的,能否吃得了这个苦,受得了这份委屈?”
这个问题很现实,三名女弟子方才被那个大娘扣了口黑锅确实感到委屈,想到自己日后还要面对这样战斗力爆表的不讲理泼妇,三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正如孙辛夷所说,她们在家也是被宠着长大的,这么多年连家人的一句重话都没听过。这会儿碰上一个泼妇,救了她儿媳妇的性命还要被她埋怨,也确实让她们有点心寒。
不过,三人又同时想到了劫后余生的产妇,还有那个在大家的努力下,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健康女婴。几人又觉得,相比起两条鲜活的人命来说,来自泼妇的那么一点点不愉快,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于是几人再次互相对视一眼,眼中都露出了坚定之色,一同抬头看着孙辛夷,一脸坚毅地保证道:“我们能忍受这些委屈,还要接着学!”
能拿着手术刀,在阎王手中将人抢过来,想想都觉得兴奋,更别提方才她们还看了全场。这会儿在她们心中,孙辛夷那就是比阎王还厉害的存在了。
女弟子们觉得拿着刀的孙辛夷简直浑身都在发光,忍不住憧憬着自己有天也能这么帅气地拿着刀站在手术台上,成为比阎王更厉害的女大夫。
孙辛夷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显然对这三个弟子极为满意。然而想了想她们的渣体力,孙辛夷又沉下了脸,低声训道:“回去后,你们都得给我去好好锻炼身体。方才你们也看到了,动个手术一站就是一两个时辰,若是体力跟不上,那岂不是害了产妇吗?”
三人闻言,脸上的神情也郑重了起来,齐声称是。
陆安珩还给她们又加了个家庭作业,一本正经地开口道:“看你们方才脸色煞白的样儿,怕是对手术过程中血淋淋的场景不太适应吧?”
三人尴尬地点了点头,说实在的,她们虽然跟着孙辛夷解剖了不少小动物,手上也是沾过血的。但是在人身上动刀子,和在动物身上开刀完全是两码事。
尤其是开的还是产妇的腹部,里头各色器官简直不要太多,再加上一手的血,画面冲击力简直太强,头一回见到这场面,会觉得反胃也是正常的反应。
陆安珩对此表示理解,还温声宽慰了她们一番,认真地开口道:“不说你们了,就连我当初站在你们师父旁边给他递刀,看着那血腥的一幕,也有种变化想吐的感觉。”
三人顿时觉得自己找到了知音,看向陆安珩的眼神都亲近了不少。
陆安珩见状,心下得意一笑,继续开启忽悠模式,认真给她们提议:“不过你们既然决定走这条路,那必须要想办法克服这个问题,不仅如此,还要尽快学会手术的技巧。毕竟对于产妇及产妇家属而言,女大夫来给她动手术,就跟接生婆一样,不会受到阻拦。所以你们回去后,不如也将手术过程复原,还能将你们师父动刀子的过程给画下来,然后试着自己分析,为什么是从这里下刀,开刀后看见的是哪些器官,胎儿的胎位是怎样的等一系列的状况,多想多分析,一定会有收获的。”
不愧是状元郎,提出的意见就是靠谱。
三人乖乖地点头,决定按照陆安珩所说的做,趁早出师自己独自动手术,免得师父再遭受今天这样的侮辱。
于是,这个冬日,孙辛夷师徒几人都被陆安珩忽悠的埋头写病例分析,还是配上了插图的那种。
可以说是非常苦逼了。
翻过年后,陆安珩也开始忙了起来。他与姜德音的婚期便在今年六月,萧氏过完年就开始忙晕头了。
陆安珩毕竟是嫡长子,姜德音也是陆家头一个进门的儿媳妇,不说萧氏,就连陆昌兴都对此极为上心。
再加上姜家这么多年对陆安珩的照拂,陆昌兴和萧氏都对姜德音很是看重,怎么都不想让这场婚事比旁人弱了去。是以两人那真是卯足了劲儿给姜德音加聘礼,就想让姜德音面上有光,不输给她那些嫁进世家大族中的姐妹们。
陆安珩虽然不用操心聘礼之事,但是下定的大雁总得他亲手打下来,是以天气略微回暖了之后,陆安珩便跑去将军府把萧恪给拖了出来,一同去打大雁去了。
萧恪的妻子也有了五个月的身孕,陆安珩忍不住打趣他:“看来当日我送的玩具很快就要派上用场了,你还不好好谢谢我,为你省了多少事儿啊!”
“你不也快了吗,拿我打趣作甚?”萧恪眉头一挑,接着道,“我看你还得多准备几份,一成婚,孩子自然就来了,你这会儿可得先做好准备,将孩子的东西也准备好,免得到时候慌手慌脚的。”
这话说的真有经验,陆安珩受教,又悄悄地跑去捣鼓了一些婴儿用品。再加上给姜德音寻摸的小物件儿,陆安珩真的是彻底地忙成了狗。
幼儿园今年也有了大变动,年长一些的九十两位皇子,再加上皇孙齐琛,年纪已经到了六岁,该去上书房念书了。
结果两位小皇子去了上书房上了一节课后,死活不乐意再去了。上书房的白胡子太傅好凶,一言不合就拿戒尺打手心,看着可吓人了。不仅如此,他上课只会念课本,一开口就是之乎者也,也不像夫子一样给大家分析课文,完全听不懂啊!
于是两个小皇子悲愤了,纷纷抱着陆安珩的大腿不肯动,胆肥地用他们的肥屁股对着元德帝,表示自己不去上书房的决心。
面对着肥屁股的元德帝:………手好痒,想揍人。
陆安珩见状,生怕俩肥团子屁股开花,连忙出面拦了一拦。
结果元德帝一看,反正小家伙们都舍不得离开你,那你就收拾收拾,带上剩下的两只团子滚去上书房报道吧!
陆安珩黑人问号脸:不是?这就让我跑去上书房当太傅了?翰林院那群人怕是会喷死我吧?
好在元德帝还是很理智的,没把陆安珩当成活靶子,并没给陆安珩正式的太傅官职,反正他带孩子从来就没有过品级,这会儿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继续带孩子罢了,就是教授的东西需要再深一丢丢,不能像以前一样瞎玩了。
以陆安珩状元郎的水平,教几个孩子那是完全没问题的,元德帝放心得很。
陆安珩也没觉得自己的工作有啥变化,不用跟齐琛他们几个小屁孩分开,陆安珩还是挺高兴的,教起来肥团子们来也格外有劲儿。
就是上书房地位特殊,小郡主不能再来蹭课了,陆安珩表示有点小忧伤。再次诅咒了一把这坑爹的重男轻女制度。
一提到重男轻女,陆安珩便收到了孙辛夷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是上次动了手术的那位产妇阿青,跑到药厂来应聘女工准备干活了。
妇人跑到药厂干活不奇怪,然而阿青这回来应聘之时,已经和离了。
第93章 令人震惊的缘由
陆安珩听到这消息后, 忍不住皱眉问孙辛夷:“她才刚出月子没多久吧, 怎么这么快就和离了?”
说实话, 要是阿青的遭遇搁后世的产妇身上, 那没的说, 出了产房产妇就得果断离婚踹开奇葩。但是这年头儿, 对于女子的束缚着实太大,阿青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和离,确实出乎陆安珩的意料。
孙辛夷对阿青和离一事的具体情况也不太清楚, 只知道是阿青自己要和离的,为此还让她那婆婆堵了她娘家的门, 破口大骂了许久。
好在阿青的两个亲哥哥给力, 也不跟这个老虔婆计较,直接撸起袖子将阿青的前夫暴揍了一顿。揍完了还不够, 俩哥哥还把这怂包拎到老虔婆面前, 特别耿直地表示,“您只管骂, 我们小辈绝对不顶嘴, 不过您骂一回,我们就揍您儿子一回。就看您多久消停。”
这个威胁很管用, 老虔婆顿时安静如鸡地带着儿子滚了。阿青则强硬地带着女儿回了娘家, 与陈家一刀两断。
陆安珩对阿青竟然能抢到孩子的抚养权表示惊讶, 毕竟这年头可是男权社会,即便再嫌弃女孩子,那也是老某家的血脉, 阿青那婆家看着就是个不讲理的,怎么会同意让阿青带着女儿和离呢?
这么来看,阿青真是一个很聪慧的女子。陆安珩想去看一看这个勇敢又坚韧的女子,在这个吃人的时代,阿青能觉醒自立,多么难得。
怀着好奇心,陆安珩在陆芙的陪同下,第一次见到了阿青。
阿青的脸色苍白,对比起陆芙出月子时的脸色,陆安珩一看就知道阿青月子里没养好,对她和离的原因已经有大概的猜测了。陆安珩顿时有点犹豫,自己出于好奇前来看阿青,却忘记了,即便自己不再问什么,也已经在阿青还未长好的伤口上洒了一把盐。
这事儿干的,真是太欠考虑了。
陆安珩这么想着,脸色不由有些尴尬,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好。
反倒是阿青极为坦然,恭恭敬敬地对着陆安珩行了个礼,认真地道:“多谢大人当日对民妇女儿的回护。”
陆安珩尴尬的脸色略微缓和了些许,顺势问了问小女婴的情况:“那小家伙还好吗?”
谈到女儿,阿青苍白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幸福的笑容,扬着嘴角笑道:“多谢大人关心,宝儿如今能吃能睡,略长了些分量。”
那就好,陆安珩想到那个脸蛋嫩乎乎的小丫头,真心实意地为她们母女高兴了起来。并不想再多问任何一个有关她和离的事情了,没事戳人伤疤,会遭雷劈的。
然而阿青早已看穿了陆安珩的来意,对此并不在意,最痛苦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如今阿青回想起自己前几个月的痛不欲生,真是恍若隔世。只觉得那些残存的痛楚虽然还能刺痛自己,却能让自己更清醒。这么看来,未尝也不是一件幸事。
这么想着,阿青的脸上也露出了释然的微笑,对着陆安珩柔声道:“大人是想问,民妇为何与丈夫和离了,还能把女儿带在自己身边吧?”
陆安珩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干咳一声道:“是我唐突了,戳了你的伤疤。若是不方便说,就算了。”
阿青摇头,“没什么不好说的,既然大人想知道,民妇也不怕您笑话,只要大人别说民妇不安于室便是。”
见陆安珩皱眉,阿青苦笑道:“大人有所不知,当日民妇九死一生产下女儿,虽有大人庇佑,民妇母女的日子也不好过。早先还有夫君相护,然而婆婆整日在夫君耳边念叨说民妇已经不干净了,不配再做他陈家儿媳。久而久之,民妇那夫君心中也有了嫌隙,往日的温柔全都不见,对民妇非打即骂。”
阿青说着,眼中便慢慢有了泪意。她曾经将一颗心完完整整地捧给丈夫,却被丈夫弃之如履,一片片踏成粉碎。他们也曾是恩爱夫妻,海誓山盟,却不想还是敌不过流言蜚语,以至于良人变狼人,终成陌路。
陆安珩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感觉自己说什么都不合适,只能在心里骂一骂阿青的极品婆婆和那个无情无义的渣男了。一个冷暴力,一个直接动手,真不愧是母子。恕陆安珩直言,家暴的人,不论男女,都是垃圾。
这婚离得好!
一旁的陆芙对这个和自己一样经历过剖腹产的女子很是有几分惺惺相惜,再一听说阿青的遭遇后,陆芙对阿青更是怜惜,忍不住上前拉了阿青的手,递给她一块手帕,柔声安慰她道:“没事的,都过去了,你和你女儿一定会越过越好的。”
“是的,”陆安珩可算是找到了话头了,连忙插嘴道,“你能这么勇敢地选择和离,带着孩子离开陈家,绝对是个聪明人,一定会比在陈家的日子过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