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宅悍妻——未妆
时间:2018-08-13 09:12:52

  屋子里的温度恰如暖春,极其适宜,听着萧如初与秦流两人低声说话,夹杂在那沙沙的雨声中,便是玉露也不由昏昏欲睡起来,眼皮子都开始打架了。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中,屋外的雨声渐渐停歇下来,只听得那檐下水珠叮叮咚咚,此起彼伏,萧如初看了看门外,见雨已经停了,水雾蒙蒙,便起身告辞,道:“今日多谢秦公子收留,妾身不胜感激。”
  秦流笑道:“夫人不必客气,我这庄子地方偏僻,平日里少有人来,便连个说话的人也找不到,颇是无聊,今日与夫人相谈甚欢,我还要谢谢夫人呢。”
  一旁的玉缀见状,连忙推了推正打盹如小鸡啄米一般的玉露,玉露身子一晃,揉了揉困乏的眼睛,语气迷糊道:“要、要回去了么?”
  赶车老伯出了门去,在檐下看了看,砸吧了一下嘴,道:“少夫人,雨停了,可以上路了。”
  玉露听罢,连忙起身,将那两个小木箱收好,抱起来小步跑出去了,秦流让南乡推着他,一直送到庭院门口,萧如初一行人别过之后,便上了马车离去了。
  望着那一辆马车渐渐消失在蒙蒙的雨雾中,秦流以手拄着头,眼神深远,不知在想些什么,目光穿过丝丝的雨幕,落在远处。
  南乡不敢打搅他,一主一仆便在庭院门口静立着,就在这时,一阵微微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惊动了秦流,他转过头去,只见那老妇人手中捧着一个木匣子过来。
  南乡问道:“怎么了?阿婆?”
  “是客人落下的,方才才看到,客人走了么?”
  “给我罢。”秦流淡声道。
  老妇人连忙把木匣子递过去,秦流伸手接了,随手搁在腿上,吩咐南乡道:“把门关上吧,回屋去。”
  南乡连忙应了,只听吱呀一声,那粗哑的门轴声在带着潮意的空气中,渐渐传来开去。
 
 
第26章 
  雨并没有完全停下,一路上细雨蒙蒙,马车渐渐地靠近了洛京城外,那一大片大片的金黄色油菜花田再次出现在马车车窗外,田野间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雨雾,如同一匹上好的轻纱一般。
  经过雨水冲刷,空气中那馥郁的花香气早已经淡下去了,直到不远处出现洛京城的一角城墙,玉露这才舒了一口气,道:“可算是到了,这一天马车坐下来,累死个人。”
  玉缀挤兑她道:“小姐还没说累,你倒先喊上了。”
  玉露闻言,气鼓鼓道:“可是我出了力气的。”
  一听便知道她又要说自己一人连扛三个箱子的壮举了,玉缀连忙打住话头,道:“今儿院子里不是说要翻瓦么?这突然又下起一场雨,也不知那瓦究竟翻了没有?”
  说到这里,玉露不由也紧张起来,道:“可别翻到一半就下起雨来,那可就糟了,淋湿了房间,咱们可就没地儿睡觉了。”
  她说着,立刻催促赶车老伯道:“劳烦您快点儿,家里有急事呢!”
  赶车老伯爽朗应了一声:“好嘞,那您们可坐稳当了!”
  他一声吆喝,马车速度果然快了不少,一路进了城门,穿行过长长的东市,因着下过雨的缘故,街上并不如何拥挤,马车畅通无阻地快速行驶而过,不出半盏茶的功夫便回到了唐府西角门口。
  玉露玉缀两人先下了车,又掀起车帘来,将萧如初扶了下去,最后向赶车老伯道了谢,萧如初冲玉缀眼神示意了一下,玉缀意会,从行李包裹中摸出一串铜板来,递给老伯,笑道:“您今儿也辛苦了,路上又是大风又是大雨的,这是我们小姐赏的,您拿去喝一壶酒罢。”
  那一串钱粗略一瞅也有两三百文,赶一天车也赚不来这么多呢,老伯连忙摆手,道:“少夫人客气了,四少爷原是给过钱了的,不好再收您的。”
  玉缀一笑,把那钱又递了递,道:“那是四少爷给的,这是我们小姐另算给您的辛苦费,您收着便是,日后我们要出门,或许还要劳烦您呢。”
  老伯只是不肯,玉缀与玉露再三劝说,他这才接了,又扯下一半铜钱,递回给玉缀,笑呵呵道:“少夫人心善,日后有需要老汉的车马,只管着人来水磨巷儿知会一声便是。”
  他说着,又向三人别过,这才坐上了马车,吆喝一声,赶着马车往后边儿去了。
  萧如初三人从西角门进去,门房正在后边打瞌睡,见着人来,迷迷糊糊地抹了一把脸,待定睛一看,立刻道:“等……等等。”
  玉露回过身去,道:“怎么了?”
  那门房站起身来,扶正了头帽,清了清嗓子,问道:“你们哪个院儿的?”
  玉露白了他一眼,道:“我们是明清苑的,这是我们三少夫人,怎么?才只是出府了一趟,你们连人都认不得了?”
  那门房听了,又仔细打量了萧如初一眼,道:“小人没见过这位少夫人……”
  玉露柳眉倒竖,正欲与他争论,却听旁边传来一个妇人声音道:“怎么了这是?”
  只见一名仆妇从后边儿过来,那门房连忙凑过去,悄悄指了指萧如初三人,压低声音道:“这是明清苑里头的?”
  那妇人打眼瞧过去,立刻在他脑门上拍了一记,小声骂道:“瞎了你的眼了,这是三少夫人!”
  她说着,又立刻向萧如初赔罪道:“对不住三少夫人,他是新来的,恐没见过您,这才眼拙,没有认出来,误会误会。”
  萧如初轻巧一笑,道:“无妨,既然无事,我们便先走一步了。”
  那妇人和门房连声应了,玉露临走时还不忘愤愤丢下一句:“可睁大眼瞧仔细了,得亏是我们小姐,若换成了别的夫人小姐的,只怕你要挨骂呢。”
  妇人和门房遂赔笑道:“姑娘说的是,咱们都记下了。”
  宅子里一如既往的安静,只听得鸟鸣声啾啾而鸣,三人一路行到了明清苑门口,只听得里面传来争辩之声,先是吹绿道:“你还有完没完了?老扯着这点事儿说个什么劲?”
  她顿了顿,又道:“你放心便是,倘若是她们怪罪起来,定然是怪不到你的头上去!”
  过了片刻,疏桐的声音细细传来:“我要同你说得不是这个,李嬷嬷去哪里了?”
  吹绿硬邦邦地回道:“不知道!我如何知道那个老虔婆去哪儿躲懒了?有事情做了她就没了影,邀功的时候次次没落下,别回来最好!”
  疏桐叹了一口气:“随你的便罢。”
  吹绿冷笑道:“你可别做出这一副姿态来,我受不起。”
  疏桐没再说话,玉露小声道:“她们俩平日里不是很要好么?怎么今儿吵起来了?”
  玉缀意味深长道:“怕不是要好罢?”
  “啊?”玉露面露茫然,不解其意,又去问萧如初道:“小姐,我们不进去么?”
  萧如初只是道:“再等一下。”
  既然她说等,玉缀玉露也不多说,三人在门口又站了一小会,萧如初这才抬脚进了院子,正碰着从灶房出来的疏桐,抬眼见了她,便道:“少夫人回来了。”
  萧如初笑了笑,问道:“今儿院子里可还好?”
  疏桐答道:“少夫人走后,匠人们并东跨院的管事便过来了,瞧着上午天儿好,便把瓦都翻了,后面下起了大雨,幸好瓦都翻完了,否则只怕要淋湿呢。”
  她说到这里,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关切问道:“少夫人路上可还顺利?有淋到雨么?”
  萧如初答道:“半途中下起来了,借人家的屋檐躲了一会。”
  疏桐连忙道:“如今还冷,奴婢去给少夫人熬些姜汤吧,免得受了寒便不好了。”
  “有劳你了。”
  疏桐腼腆笑道:“少夫人折煞奴婢了,本是分内之事。”
  她说着,便又回了灶房,吹绿正坐在门槛上折柴枝,见她进来,冷哼一声,并不搭理,疏桐也不以为意,只是进灶房忙活去了。
  正房已经收拾妥当了,屋顶的瓦都是新翻过的,房梁和门窗也俱是擦过熟桐油,重新刷了漆的,瞧着如同新的一样,玉露高兴道:“这才像样呢,总觉得屋子里都亮堂了不少。”
  玉缀催促道:“先收拾一番,从今天晚上起,小姐便不必挤在东厢了。”
  两人便忙活起来,收拾一遍之后,玉缀便去耳房把贵重的物什取出来,然而去了半日,匆匆回转正房来,萧如初正在查看那两个小箱子,见她脸色不大好看,便细心问道:“怎么了?”
  玉缀皱着眉道:“小姐,耳房又丢东西了!”
  “又丢了?!”玉露正爬在窗台上打帘子,听了这话,顿时怒气涌了上来,骂道:“好不知耻的狗东西!当我们这里是什么?来打秋风么?!”
  萧如初微微蹙起眉来,问道:“丢了什么?”
  玉缀脸色难看地答道:“一枝绿雪含芳簪。”
  萧如初脸色顿时一白,她的首饰并不多,也只得出嫁时,萧明远亲口吩咐嫡母,为她准备了一套首饰,凑在一堆,这才瞧着多了些,玉缀所说的绿雪含芳簪也算不得如何贵重,只是,这是萧林氏的遗物,她平日里也舍不得戴,都是收在首饰盒里面的。
  玉缀上去一步,将手中的雕花首饰盒递过来,萧如初打开,往小几上一倒,匆匆翻检一遍,果然不见了那一枝簪子,神色顿时凝重下来。
  玉露简直气得要站不住,从窗台上一跃而下,抹布一甩,气冲冲道:“奴婢找她们去!”
  说着便风风火火地朝门外走去,才将将至门边,便听萧如初道:“你叫她们来时,暂且什么都不必说。”
  玉露应下了,脚下生风一路去了灶房,见吹绿在清扫院子,抬眼又见疏桐正在灶头熬姜汤,压了压心头的怒气,这才开口道:“你们两个,跟我来!小姐有事儿找你们。”
  疏桐与吹绿面面相觑,皆是莫名其妙,正欲问几句,却见玉露二话不说,转身便走,于是也只得跟了上去,待到了后院,玉缀站在门边,见她们进去,便道:“你们且来,小姐有话说。”
  这情况看起来实在不妙,两人心中打着鼓,小心进了正房,萧如初正坐在窗下的榻上,疏桐和吹绿两人老实站在地方下,垂手而立。
  萧如初放下手中的物件,打量着两人,轻声问道:“知道我叫你们来,是发生了什么事么?”
  疏桐茫然地摇摇头,吹绿答道:“不知。”
  旁边的玉露发出一声冷笑,在寂静的屋子里显得极其清晰,她道:“怕是不敢认罢?”
  萧如初扫了她们一眼,问道:“李嬷嬷呢?”
  疏桐细声答道:“李嬷嬷今日早上还在灶房收拾,后来匠人们和管事来了,要上房顶翻瓦,奴婢担心他们粗手粗脚弄坏东西,便来后院盯着了,到了晌午后,回了灶房,便不见她了。”
  萧如初将首饰盒轻轻放在小几旁边,又随口问道:“吹绿可知道?”
  “奴婢不知。”
  听罢这话,萧如初倒也不着恼,只是道:“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事情,耳房丢了两样东西,玉缀找来找去也不见,便想叫你们来问一问。”
 
 
第27章 
  萧如初说完,疏桐心中便是一紧,立刻侧头看了吹绿一眼,却见她的脸色唰的一下白了,回望过来,眼神中满是仓皇和惊慌,她们在这院子里伺候,怎么能不知道,耳房里面放的都是萧如初的陪嫁,这些东西可与旁的东西不同,若是被抓住了,只怕打死都是轻的。
  新娘子带来的陪嫁,若无同意,她的夫家人,即便是一根丝线都不能动她的。
  现在竟然有人敢偷窃?!
  吹绿惶惑且不知所措,只是颤着声音回道:“奴婢不知道此事,不是奴婢拿的!”
  她说得情真意切,玉露却并不相信,只是冷笑道:“不是你拿的,那门是谁开的?从前这明清苑里,锁匙都在你那,前些日子才不甘不愿地交出来,实话与你说,这两样东西可不都是今儿被偷的,前阵儿丢了三匹上好的烟青缎子,只不过小姐心善,没让我们声张罢了!”
  “原本想着你们知错能改,谁成想你们倒是越来越放肆了,今儿小姐不在院子里,竟然又摸去了耳房,当我们都是好欺负的不成?!”
  这几句说得吹绿没了声,她不由看向一旁的疏桐,哆嗦着道:“疏桐知道的,奴婢没有偷东西,疏桐?”
  疏桐深深埋着头,小声道:“奴婢今儿上午是去了后院,但是都有东跨院的管事和匠人们看着的,决计没有任何不妥,后来他们都散了,奴婢便去了前院儿,与吹绿一同收拾灶房,因下了大雨,哪儿都不能去,所以我们俩再没有去过后院,请少夫人明鉴。”
  疏桐说得只有这么多,然而吹绿却并没有被这一席话给摘干净,她急得额头都冒了汗,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立刻抬起头来对萧如初道:“定然是李嬷嬷!”
  她见萧如初没有说话,连忙辩解道:“李嬷嬷今儿上午并不是全在灶房的,后来疏桐回来时,她人便不见了,现在都还没有回来!再说了,疏桐曾经见过她偷偷去奴婢箱柜前,翻了奴婢的锁匙!”
  “还有这种事情?”萧如初转向疏桐,问道:“果然是这样吗?”
  疏桐垂着头,嗫嚅答道:“回禀少夫人,奴婢曾经是见到李嬷嬷去翻过吹绿的箱柜……”
  萧如初微微蹙了一下眉,道:“那为何此事一直没有同我说起过?倘若锁匙遗失了,让外人偷偷摸进院子来,岂不是更糟?”
  疏桐低声答道:“奴婢……奴婢劝过吹绿的……只是……”
  吹绿脸色顿时愈发难看了,她惨白着脸色,支吾地解释道:“……奴婢……奴婢忘了……”
  玉露言辞犀利地质疑道:“这种事情也能忘记?倘或让贼人摸进来呢?你一个做丫鬟的,记不住事情,难道还要主子来替你记得么?要你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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